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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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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凝神思索地时候,突然听到外头的争执之声,那是冯雁亭正与车夫在争吵,吴文英听得冯雁亭的南方口音,心中一动:“这声音有些熟!”

不过他不敢冒险,随意到外边去。被那些追着他的矿腿子看到了,连累三娘或者失了自己怀中的材料,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冯雁亭还是低估了那些泼皮游手们对于洛阳城三轮车行当的控制,虽然扯破了面皮,但那个车夫还是不肯让他就这般离开,总跟在他身后。他无论与谁说话,那车夫总是要凑上去。他原本想摆脱车夫后再换辆车赶往荣远厂,结果却与那人在此纠缠了好半晌。

两人地争执并未引起多少人围观,过了会子之后,一个衣冠楚楚的人乘着辆车飞快地停了过来,那人下得车,脸上带着笑,看着冯雁亭便施了一礼:“这位先生可是自临安来公干地?”

冯雁亭瞄了他一眼,心知道纠缠的时间太久了,终究给人追上。不过他也不惧。淡淡地点了点头:“不错。”

“不知先生是哪家报社的名笔,在下汪元峙。时任这洛阳府孔目。”那人笑吟吟地道。

冯雁亭心中一跳,这人竟然是洛阳府的小吏!

汪元峙出场之后,原先那个车夫便悄悄离开,冯雁亭脑子转了转,便顺着汪元峙的话头向下:“原来是汪孔目,实在是失敬,失敬……”

“不敢当,洛阳府孔目押司之类,没有五十也有三十,都是没有品秩的小吏,象在下我,便是负责接待南来北往的报社名笔——与诸位大宋无印御史相比,当真是不值一提。”汪元峙点明自己地身份,又暗捧了一下冯雁亭,然后再次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是哪家报社的名笔?”

在那瞬间,冯雁亭脑子里转了转,然后面不改色地道:“区区吴文英,现在《大宋时代周刊》任职。”

“原来阁下便是吴君特!”那汪元峙面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庆幸的神情:“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

二人说话都没有压低声音,传过墙之后,给尚三娘听得真切,她面露古怪,看着正主儿:“外头那个……”

“假的。”吴文英苦笑道,外头那人倒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在此冒充自己的名字,只是听那人声音有些耳熟,象是自己认识的人,说不得倒要想法子提醒他一下。

“不当汪孔目称赞,吴文英也不过是一区区俗人耳,哪有什么大名!”冯雁亭一本正经地道。

“吴先生谦虚太甚了,吴先生的文章,在下可是都一一拜读,本料想如此老道辛辣的文字,应是四十许人写出来地,却没料到吴先生竟然这般年轻,当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不敢不敢,一竖子耳。”冯雁亭道。

那汪元峙心中暗暗嘀咕,自己虽然赞捧得有些厉害,可这位“吴文英”略一谦虚便可,为何如此自贬,甚至称自己为“竖子”,做人低调到这个地步,当真也是少有了。他却不知在一墙之隔外,正牌儿的吴文英气得七窍生烟:一竖子耳,一竖子耳,这厮也太不厚道,冒自己的名不说,还如此贬自己!

尚三娘也成了掩嘴的葫芦,她做了个手势:“外头那位汪孔目是官府中人。吴先生见不见他?”

“想来与那些矿主是一伙儿地,不见。”吴文英摇了摇头:“那假冒我的不知死活,倒是一个时机,三娘,有假冒我地吸引开注意,你便可以将这册子送到……对了,洛阳火车站里有我一个朋友。姓志名旭扬的,你将这册子交给他。记着这人粗眉粗眼,他与我是在徐州认识的,一定要问清楚人。”

“可吴先生呢?”尚三娘挑着眉问道。

“那厮假冒我之名,总不能让他去送死,我要想办法救那厮。”吴文英道。

“吴先生说笑话了,你这模样,莫说救人。便是能顺顺当当地走几步都难。”尚三娘冷笑了声:“吴先生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着,却小看我这小女子了。实在不成,找近卫军如何?”

“对极,不是你说,我倒忘了!”吴文英闻言大喜:“三娘聪明机变,又深识大义,当真是我吴某的福星!”

这话说得尚三娘面上微微一红。心中却暗自欢喜。

二人商议已定,近卫军可靠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而洛阳府中没有近卫军,最近地近卫军营地在离洛阳府十余里处的郊外,三娘一女子,想要过去还有些艰难。只有等她父兄回来再说。

他们这边议定之时,墙壁那边,冯雁亭却遇到了一个难题,他自称吴文英,但因为太过年轻地缘故,汪元峙还是有几分怀疑,便要求看他的文书。每一个报社的正式执笔,都有礼部发放地文书,上面写着该人地姓名外貌,冯雁亭临时决定假冒。哪里拿得出文书来!

“怎么。先生忘了带了?”汪元峙似笑非笑地盯着冯雁亭。

“这个……是遗失在车上了。”冯雁亭还是镇定自若。

“倒不曾想到,鼎鼎大名的吴君特先生竟然如此健忘。不过听说先生早一个月便到了洛阳,怎么如今还把东西扔在了火车上?”汪元峙又道。

冯雁亭依旧面不改色,仿佛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汪孔目如何知道区区早一个月便来了,莫非有人假冒吴某?”

这话说得尚三娘再次忍俊不禁,听他说得理直气壮,实在是不敢想象他就是假冒地。

对于这种人,汪元峙也是没有太多地办法,他只是一个负责文宣的孔目官,这次来又没有带着差役护军,总不能强迫眼前这人否认自己是吴文英。更何况他接到消息之后,早就打定了主意,宁可抓错亦不可放纵。从这人行踪来判断,他确实不可能是吴文英,但定然与吴文英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控制住他,至少可以找到有关吴文英的线索。

拿定了主意,汪元峙也不强要看证件,而是欢喜地道:“既是如此,象吴君特这般名笔来我洛阳,我又是负责文宣的孔目,若是不好生招待,实在是有罪。吴先生下榻之处可已经寻好?我有处地方向吴先生推荐,便是城中的白马寺大宾馆,那里清静,也极是周到。”

“哦?”冯雁亭如何肯跟着他去,若是要招待者周到,他亮出自己廉政司的牌子,远胜过吴文英的报社名笔身份。他笑着摇头:“此次来是私事,要去荣远厂拜访旧友,总不好住在外头……汪孔目不必多礼,咱们就此别过吧。”

汪元峙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有件事情当与吴先生说明白,我洛阳府知府大人早有明令,外来报社名笔要在洛阳进行公务,须得有我这文宣孔目派地人陪同,吴先生莫要令在下为难,还是随我去登记一下,然后吴先生再愿意如何便如何吧。”

冯雁亭刚要拒绝,却见汪元峙眼中厉芒一闪,向身后挥了挥手,两个高壮的汉子走了过来,汪元峙吩咐道:“请吴先生去公署。”

如今洛阳这般地方也用上新名词,不再将主官办事之处称为衙门,而是被称为公署。据说这洛阳府当初在改衙门为公署时,为了体现天子革新之意,还做了一个“破旧立新”的举动,遣人将屋上的瓦片捅了几块下来,然后再在大门口挂上一个新的金字匾牌。

冯雁亭还待拒绝,那两汉子左右一夹,显是轻车熟路,紧接着便是一辆封闭的马车行了过来,他被强行塞入马车之中,两汉子坐在两边,沉着脸不做声,让他心中惴惴起来。

他是流求出身,流求出身有一个共同地特点便是服过义务兵役。在服兵役时他的身手算是不错了,眼前这两个汉子他估计自己可以打得过,但那又如何,好汉架不住人多,与这两个汉子一伙的还有好几人,他们一拥而上的话,自己怕不是对手。

“等一等。”为安全起见,他决定公开自己的身份,虽然这会导致他的暗记计划失败,但保住人是第一位的。

可惜的是,汪元峙并未进来,而是乘上后一辆车,他还要大叫,旁边一汉子冷森森地道:“先生是斯文人,犯不着为难我们这些粗汉子,若是先生再叫唤,我便要用东西堵先生嘴了。”

冯雁亭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于洛阳局势的估计还是太过乐观了。这些人当真是什么都敢做,若他只是一个报社笔者,吃了这一惊吓,只怕真的中有由着他们揉捏了。

“他们不是要将我送到公署么,到得那里再表明身份,我倒不相信在公署中他们还敢对京城里来地钦使动手脚!”冯雁亭冷冷一笑。

马车忽疾忽徐行走在街上,因为四壁都是紧闭地缘故,冯雁亭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他打定主意之后也不着急,只是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半个钟点,马车才停了下来,冯雁亭被夹出了车子,才一踏着地,他便惊讶地喊道:“这不是公署!”

这确实不是公署,分明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院子,而且此处已经不在洛阳城中,却是到了洛阳城外。

“钱广进,人给你带回来了,不过看来不是那个吴文英,但他既敢冒吴文英之名,想来二人是有联系地,吴文英的下落,便落在他身上了。”在后一辆车上的汪元峙对着院前的人道。

“汪元峙,你带我来这里,可知我是谁么!”冯雁亭心知不妙,大声喝道:“我是京城……”

接下来的话便被一只臭烘烘的手堵了回去,几个健仆冲上来,将他的嘴巴紧紧地按住,然后向院子里拖。那汪元峙向他拱了拱手,笑嘻嘻地道:“这位先生只管放心,这里的钱老板是好人,请你来是好事,如今你不知晓,过会儿便会谢我了。”

冯雁亭眼睛瞪得老大,却挣不脱,就这样被拖进了院子,一直推到大堂中。

到了这儿,那健仆才放开他,笑嘻嘻地让到一边,冯雁亭刚要怒喝表明身份,突然间一个妩媚多姿的妇人拖着一个锦盘呈在他面前,那锦盘里黄澄澄的,摆着六枚金饼!

“先生,我是粗人,不知道太多道理,唯有一件事情,只要先生答应,这些都是你的了。”那被汪元峙唤作钱广进的人见着他吃惊的模样,很是欢喜地说道。

注1:可以肯定地说,宾馆这个词在南宋时就有出现了,指的就是供人食宿的客栈,当时临安城有不少客栈以宾馆为名。

第七卷、青史名亦香 三三八、冯雁亭

无论冯雁亭如何想象力丰富,也没有料到自己一进屋后面对的不是横眉冷目,而是这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黄金!

大宋原本是极缺黄金的,不过这几年来,通过对大宋海外行省主要是流求与苏禄的金矿开发,还有对倭国的盘剥,大量的黄金源源涌入大宋,成为大宋中央银行(流求银行更名)地下金库中的金砖储备,少部分在掺杂了其余金属后进入市场,成为金币。因为大量黄金涌入的缘故,大宋金银铜的比价发生了微妙变化,反应在市场上,就是隐性通胀,物价在百姓可以容忍的范围内缓慢的上涨之中。

饶是如此,黄金仍然是财富的象征,也是富贵人家为了避免纸币的通胀贬值而储存的重要手段。冯雁亭在廉政司任职,薪俸不可谓低,但这六枚金饼仍然可以抵消他两年的薪水了。

“好大的手笔。”他看着钱广进那肥肥的同时又很是傲慢的脸,显然,他对着黄金的惊讶让这个土财模样的人很是满足,虽然商人的身份地位在不断提高,但能够狠狠在文人儒生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财富,还是让这个土老财高兴。

不过,冯雁亭的目光瞬间恢复了清明。

他现在还年轻,才是二十五岁,流求初等学堂出身的人当中,象他这般已经进到中枢的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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