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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已成往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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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周末,不妨放松一天,凡事适可而止才能持久,弦崩得太久是要断的。”安平趁机上前插话,“来,安大哥请你们去吃饭,我知道有家酒店西餐不错。” 
  这人借著我住院出院与两个孩子混得烂熟,一口一个安大哥自居,也不怕矮了辈份。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最不懂适可而止的就是他,平白无故硬是要介入我的生活,怎麽他心血来潮的兴趣可以持续这麽久呢'自由自在'?
  他的建议令两个孩子齐齐转头看向我,一副唯我之命是从的模样。不是不感动的,不过是付了点举手之劳,却换来两人感恩戴德般的真心崇敬。其实安平的提议不错,他们学得太苦,很应该出去散散心,否则只怕真会因为身心过於紧张疲惫出问题,而且也可借酒店西餐厅长长见识学点儿礼仪。可是,我看了看自己和他们的衣著装扮还是改了主意:“现在刚10点不到,不如去喝广式早茶吧。”
  坐上车安平问我:“去哪儿吃?‘卤鹅仔’怎麽样?”
  “还是去‘好味居’吧,那里地道些。”
  他点点头发动车子:“真会吃。”
  谁叫他送上门来挨宰,我当然不会手软。
  “好味居”位於一个高档会所的顶层,环境很好,因为口味正宗傅氏姊弟颇爱光顾,当然这里的价格也是极正宗的'自由自在'。
  两个孩子显然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有些拘谨,直到尝过我推荐的几样点心以後方才放松下来学著自己点叫吃喝。龚明娟一直很沈默,我当她闹腾了一早上累的,特地替她多要了碗粥,吃到一半她突然开口:“安大哥,我知道学历不意味文化,读书也不等同教养,但是您刚刚也看到了,我的身上流著他们的血。我是渴望修身养性背叛超越出身,但阶级的烙印不是那麽容易磨灭的。就好象陈叔,虽然在干著拾废品的活儿,但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地方象个捡破烂的。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您刚说的适可而止我现在的确不懂,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懂。陈叔,我,”她哽咽了一下,转开眼睛压回泪水,“我知道我今天的样子好丑,但我……”
  “不,今天的事你没做错什麽。说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以令堂的体格若有机会掴我几掌,我肯定又得进医院了。”我抢在安平说话前开了口,“小龚,以你的性格头脑选择学理工有些埋没了,你其实适合学文,比如法律。”
  “是呀,我也觉得。”安平抢过话头,为什麽他总喜欢掺和我的事,连谈个话也不放过,“可惜现在改文科时间太紧了,不过你可以尝试进大学以後转系。”
  “法律?”龚明娟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我行吗?”
  “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够成为一名很好的律师。”太久没有长篇大论,我吃力地组织著措辞,“一个人的出身的确没法选择,但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如果学著利用自己的经历而不是一味摒弃对抗,同时结合知识圆融成为智慧你一定会比旁人更加练达。律师需要同各色人等打交道,届时的你必然可以游刃其中驾轻就熟。”
  年丰曾经这样对我评价袁亮:“懂得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人有不少,善於同高学历高素质阶层一起工作的人也不少,精通三山五岳贩夫走卒江湖规矩的人同样不少,但是象阿亮那样能够长袖善舞周旋於不同人群的律师却少之又少,而大多数时候事情都不会只局限在某一阶层某一领域,所以我重用他。”
  如今我在龚明娟身上看到了类似的质素。
  她果然冰雪聪明,稍加点拨便即豁然开朗:“安大哥,您刚说转系,需要有关系吗?”
  “关系当然是一方面,但你的高考成绩才是最关键的。”安平说得很认真,“这样吧,我们说好,如果你有本事考入本市的B大,并且分数出类拔萃的话,安大哥就帮你通关系转入法律系。”
  “怎样才算出类拔萃?”龚明娟对安平的话半信半疑。
  安平沈吟了一下:“我想你若能考入全市前五名就行了。”
  龚明娟听後立即伸出手:“一言为定?”从她坚定的眸光可以看出她已接下挑战。
  “一言为定!”安平与她击掌盟誓,眼中再次流露出我已十分熟悉的温暖笑意。
  突然之间我又不那麽讨厌与这个人交往了,不论他缠著我是出於穷极无聊精力过剩还是玄机暗藏别有所图,但这人的热心与良善总是不争的事实。


11
  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又额外叫了好些面点类小吃,准备打包让石磊带回去给弟妹尝尝鲜。安平面不改色地结了帐,两个孩子见我无甚表示便也没有客气畏羞,令人惊奇的是龚明娟也拿了两盒,看来对於家人她也并非只有表现出来的厌憎。
  回去时先路过龚明娟的家,她表示要下车回家,我们都有些担心,石磊更提出护送她进门,她笑著拒绝了,带著一贯的自信倔强:“不会有事的,我从小同他们吵到大,知道如何应付,倒是他们拿我越来越没办法了。陈叔,晚上见。”说完甩一甩乌亮的长发下车离去。看著她挺直的背脊婀娜的身姿我突然联想起童话故事里的黑天鹅。
  “天鹅湖”是我第一次进剧院看的芭蕾舞剧,我记得黑天鹅长时间独舞的那一幕让当时的我非常震撼。虽说这个角色代表了邪恶与阴暗,但我却从那段酣畅淋漓的舞姿中体会到一种茁壮蓬勃的生命力,以至於我对白天鹅的优柔娇弱全无好感,很极端地认为她们太过苍白造作死有余辜。
  显然龚明娟不是清雅高贵的百合花,但她身上顽强与执著的奋斗精神却很让我感佩,石磊的将来是可以预测的,他的沈稳踏实注定他能够按部就班实现梦想,若无意外,人生不会有太大波折,然而龚明娟就很难说了,她的锋利敏锐、冲动刚强很容易令她与环境发生碰撞多走弯路。或许自觉这一生将永远生活在暗处,所以我衷心祝愿这朵暗室玫瑰能早日盛放在阳光下,开出一片自己的坦荡天地。
  结束沈思我发现石磊兀自痴痴凝注著龚明娟的去向,眼中是不属於少年人的深刻。
  “嘿!小兄弟,醒醒了!情关难过,好自为之哦。”安平伸手在石磊眼前晃动,口中半真半假地调侃著。
  石磊低头不语,神情怅惘。我看在眼里伸手按住他的肩头:“耐心些,宽容也很必要,但别背叛了自己。”
  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眸似懂非懂。
  “你陈叔的意思是,对待龚明娟那种个性的女孩子需要多些耐心和宽容,但是无论你多麽爱她千万别失去自我,否则你便没有足够的胸怀空间吸引她飞翔休憩。明白了吗?一个成熟的男人……”
  我将头转向窗外,由得安平絮絮叨叨借了我的话题无限发挥。 不,我不认为石磊明白我的意思他的解释,许多事情若非亲历亲为是学不会的。
  到了大杂院的窄街口,安平打断了石磊的思考:“石磊你先回去,我跟你陈叔还有些别的事。好好用功,这一仗你若输了,可就彻底没戏咧。”
  “我明白,安大哥。陈叔,晚上见。”
  “真是难得,我还以为现在的小孩子都是一群思维混乱头脑复杂生存能力为零外加情感人格永远停留在幼儿期的怪物呢。”
  我笑起来,也不知他吃过哪家孩子的什麽苦头,恁般刻薄。
  他突然静下来,也不开车,感觉到他的目光我转回头,看见他正低头抬目地盯著我瞧,额上显出深刻整齐的三条皱纹,很是彪悍深沈。我有些不自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加上眼中的狡黠玩味予我很大压力,忍不住我开口道:“有什麽事你说,我在听。”
  他摸摸鼻子转回方向盘:“其实也没什麽,就是想请你给我做一阵模特,你知道我是画油画的。行吗,一天80块钱?”
  “一天是指多长时间?”
  “那要看我的状态,平均在3小时上下,不会耽误你教孩子的。”
  我想了一下才又问:“不用脱衣服?”
  他笑著眯了眯眼:“不用,我保证只是一般的人物画,而且并不需要你做到我完成,我只要积累些素描就够了。”
  “什麽时候开始?”我干了,反正近期也无法开工,不如上他那里赚些花销。
  他当即发动了车子。 

12

安平的家在一片高层住宅区里,装修得很现代,尤其灯光色彩的运用十分前卫。他领我参观画室:“我对自己的要求不高,基本属于得过且过,好在我有个不错的经纪人,无论我画得如何烂,他都有办法卖出去。”
真是过谦了。他的画属于装饰类,很懂得协调光与影的效果,或者谈不上什么艺术价值,然而用于家居摆饰却十分实用,我相信销路会很不错,而且市场主要在海外。在一副已经完成的水粉画前我驻足,画面是一幢西式建筑的露台——几盆含蓄斑斓的鲜花一张空置的躺椅一本翻开的书册一双随意摆放的女式凉鞋外加午后慵懒的阳光,整体上暖白的色调让人联想到一个舒适的家一份恬淡的倦意一种浮生偷闲的悠然。
“你懂画的,对吗?”他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我摇摇头,但我的母亲能歌善画,可惜少时贪玩我只习得一些皮毛:“我们现在开始?”
他点点头递给我一只尚未开封的剃须刀:“可否刮刮脸?我需要看得清楚些。浴室在门口走廊上。”
我踟蹰了一下接过,应该没问题了吧,自从上回差点用剃刀割断喉管,我就一直不太敢剃须,连须刨也不敢用,生怕再惹得自己失控。
从浴间出来,他正在做各种准备,画室朝南的一面是整幅玻璃墙面,采光极好,他在那里摆了张宽大的藤椅。
“你坐藤椅上,不用刻意摆什么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别睡着了就好,闷的话可以听音乐或是看书,都在那边架子上你自己挑。”他专心整理着画架听见我进屋也没抬头。
画室的另一侧是书架,我被一套繁体竖版带插图的金庸全集吸引,信手抽出其中的《连城诀》,这本书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读过,人物姓名已经全数忘记,只记得最后的结局是主角带了旧时情人的遗孤避居世外,慨叹这世界上的人都太过聪明他适应不来。
按照要求我坐入藤椅,他还在摆弄工具,我顾自看起小说来,刚翻过几页就被他的口哨声惊起:“禾草盖珍珠啊,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他站在那儿眯着眼睛打亮我,“可惜车祸留的那道疤让你添了抹男人味,否则你的模样就是标准的中性美。”
怎么看他的语气眼神都带着股调戏意味,我警惕着不敢搭腔,那处伤并不严重,留下道不足2公分的印迹横在下眼睑近颧骨处,不留意的话也就是脸上一条纹路,偏他议论多多,或者我本不该接下这份工作的。
发觉我面色不善,他立即拿起碳笔收敛姿态开始作画,之后再也没有出言轻薄,每隔一小时他会让我休息一下,自己也抽支烟喝点水什么的,渐渐的他的专业态度打消了我的疑虑,我慢慢放松下来。高层建筑视野开阔,书看得累了我便转向窗外静静远眺。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
第3个小时过到一半,画室虚掩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容颜清秀身形纤瘦的年轻男孩,穿着睡衣睡裤还有点没睡醒的样子,他就着安平的水杯猛灌了一气,然后便窝进屋角沙发傻傻地看着安平作画,过了好一阵子面孔才回魂般焕出神采:“平哥,我上班去了。”又坐了一会儿他冲安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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