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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道：“不知道。”
“啊？你不是齐千奇的同位吗？近水楼台先得月，着你应该了解的啊……”
我转过头，对着那一脸贪婪的女生道：“你对同性恋很感兴趣？”
那女生一愣，想了想说：“小说、电影里看过，觉得很有爱啊，现实中我还没见过真的呢，不过……估计就是真见了我也不会喜欢吧。”
“为什么？”
那女生皱了皱眉，道：“可能……是觉得恶心吧。”
“哦。”原来是觉得恶心……原来是觉得同性恋恶心！我靠！你觉得恶心你就滚啊！还在这看什么看！
子衿，你，也觉得同性恋恶心么？
第十章
冬天来了，来的很突然，就像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像这微弱的路灯下孤单的影子，寂寞和寒冷来得如此突然而又理所应当。
下了晚修，没人同我一路回家，子衿自然是有人送的，老哥也去参加C5乐队圣诞节演出的排练去了，只剩我一个人，迎着风雪走在路上，突然有了几分悲凉的感觉。呵呵，其实，只是恢复了我原来的状态罢了，没人关心、没人陪，一个人又怎样呢？人这一辈子，到头来谁不是一个人？都是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我接起。
“恩，您好”很甜的女声，对方停了一下，道“请问您是XX高中高二二班的张烁扬么？”
恩？这是什么意思，我突然警觉起来，礼貌的回道：“有什么事么？”
“哦，那就是咯？恩，再见。”对方挂了，手机里传来忙音。
举着手机我有点茫然，找我的人？还是女生？我……有那么出名么？我苦笑。
无奈的摇摇头，裹紧了衣服，加快回家的脚步。
今天老妈和那个男人都在家，沉默的吃过晚饭，我回房间里看书，老妈和那个男人也没看电视，早早的离开了客厅，书房就在我的隔壁，估计是老妈还有设计图要赶，去书房工作去了。
不一会儿，书房里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男人说：“你不觉得扬扬自从上了高中性格有时候反复无常么？我看，得给她请个心理医生来调理一下，有什么事她也不愿意和咱说，总是憋着，对她将来的身心发展不利。”
老妈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看还是不用了吧，她……可能遗传。本来扬扬就要强，万一在查出个什么来……”
“遗传？”那男人惊讶的问。
我也一阵发愣，遗传？我亲生父亲的性格可是很好的，这遗传是怎么回事？
“她爸爸家那边……有……唉，有精神病遗传史，而且每代人都有。他们平时还都挺正常的，一犯起病来那就是见谁打谁，可病好了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扬扬还小的时候我都不敢接她回家住，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我就是害怕了他那种反复无常的性格，所以才离了婚。”老妈叹息着说。
听到老妈的话，我的思维突然乱作一团。精神病遗传史？这是说，我有精神病？而且，发病自己还不记得。怎么可能？！那，我以前发过病么？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我烦躁的扔下书，跑到窗前透气，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积雪在夜里折射着幽蓝色的光。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安静起来，静到我可以听清自己紊乱的心跳。我从小就很少有朋友，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因为我不擅交往，难道，我有精神病这才是我被孤立的真正原因？！那子衿呢，我是不是也在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伤害过她？！天！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遗传，一切好像都混乱了，屋子里的东西仿佛都已不再真切，奇异的扭曲着，我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墙角里，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冷，如果我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呵，那些我爱的人、我恨的人，报答或者报复，我又凭什么呢？我遗传了爸爸家族的精神病……
“咚咚咚”房门突然响了三声。
我被吓得浑身一抖，死死的盯着房门，没有出声，反而把自己蜷的更紧。
“喂，暴力女，你睡啦？我有事跟你说……”是老哥那慵懒的声音。
我依然没挪地方。
“喂，真睡了啊？不是吧……才九点你就睡啦？”老哥停顿了一会儿，但并没有走开，听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看起来还真睡了，你这死猪，唉，灯也不关。”紧接着，门被打开了。我蜷在墙角，一言不发，死死的等着他。
“啊！”他惊呼，继而夸张的抚着胸口，道：“你干嘛坐那不说话啊，吓死我了！喂，喂！”他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你没事吧？怎么了你？”
我机械的仰起头看他，两眼无神的问：“你进来干什么？”
“啊？”他一怔，“我本来是想找你谈点事的，结果你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睡了呢，帮你进来关灯。”也许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他竟然没用任何夸张的动作，老老实实的表达道。
“哦，”我慢慢起身，拍拍裤子，道：“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的确要睡觉了。”
“喂，你好过分啊，暴力女，人家好歹是一片好心耶，你怎么连句谢谢也没有啊，还用这种态度……”他小声抱怨道，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们的转身，烦躁的说：“我靠，你有完没完啊，和个娘们儿似的，我说我要睡觉了，难道你听不懂中国话？！”
老哥表情很难看，转身就走，“好心赚个驴肝肺，我就不应该管你，算我多事行了吧？神经病……！”
等等，他刚才说我什么？“站住！”
“又怎么了？”他转过身来，一脸不耐。
“你刚才说我什么？”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
“神经病！我说你脑子有问题！懂了？”老哥也发起狠来。
“我操！”我想都没想，一拳就打在了他脸上。
他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火气也上来了：“你想打架是不是？！我看你今天就是闲着没事找事！你还真以为你是个男人啦？！要打不是？好啊！”他也上前与我撕扯作一团。
“停手！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听到声响，那男人和老妈匆匆赶来将我俩拉开。
我哼了一声，整了整衣服，没说话。我哥说是打架，其实并没怎么动手，我也顶多就是衣服乱了些，可我刚才是用了力气的，此时他正捂着脸喘气。
“三更半夜的，你们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妈无奈的质问。
“没什么好说的！”我把他们推走，关门。
“扬扬，你这是干什么！快出来给你哥道歉！扬扬……”老妈在外敲门，似乎是生气了。
“妈，明天我不去上学了，我要见我爸。”我面无表情的对着门外说。
那一刻敲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声叹息，和凌乱的脚步声，他们应该是回房了。
第十一章
我老爸是个很平凡的男人，工作、长相、口才，都绝没有出众之处，不知道当年老妈为什么会看上他。不过说起来，老爸这人倒是有个明显的优点——踏实。让人觉得他是个绝对有男人味儿的可靠的男人。有一段时间我曾特别依恋他，当然那是在他们离婚之后的事了。不过因为长时间的不住在一起，我对父亲的概念倒是渐渐模糊了。
请了一天假，我正和父亲面对面的坐在廉价的小餐馆里，周围乱哄哄的，完全不适合谈话，不过我们父女俩倒是爱死了这种生活的气息，平凡、质朴，但让人觉得真实而惬意。呵呵，果然，血脉这种东西总是连接着两代人有种微妙的相似。
我这次见老爸并没有说明来意，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渐渐的，我把话题引到家族遗传这方面来了：“爸，我姑好点没？”
“恩，比以前好些了，她这人就是偏激，可能是有点抑郁症，生活一有不顺就对人乱发脾气。不过现在她好多了，难为你还记挂着你姑。”
我呵呵一笑，低头吃面。抑郁症？那……“爸，当年我奶奶，是怎么去世的？”
老爸皱了皱眉头，道：“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了，我也记不清了，听大人说好像是悬梁，唉……对你奶奶我也没多少印象。”
“哦……那我爷爷呢？他脾气好不好？”
“你今天怎么净问这个？”老爸无奈的笑笑，点了支烟，眼神有点飘渺：“你爷爷是个很德高望重的人，以前邻居都很敬重他，他平时脾气很好，不过，好像他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我也不清楚。你还记得你爷爷是什么样子么？”
我笑：“当然记得，我爷爷很瘦，但很有精神，没几根头发，不过很慈祥……”我努力的拼凑着幼年不多的记忆，其实自从我4岁爷爷去世，我真的很少想起那个老人，大概是因为当时年幼吧。
老爸吐了个烟圈，看我的眼神里尽是慈爱。突然间我发现了老爸的鬓角多了几根白发，恍然间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在记忆中父亲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个画面，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人也会老，也会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尽管未曾一起生活过，但我依然感觉心灵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的了。
气氛有点沉闷，我低头用筷子搅着剩下的面汤。“爸，当初你怎么认识我妈的？”
老爸笑：“还能怎么认识的啊，经人介绍认识的呗。那时候你爷爷是厂长，在那个年代工厂可是铁饭碗，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就结婚了。”
“哦。”那个年代的爱情？我无法想象。“爸，你爱我妈么？”
老爸一怔，狠狠的抽了口烟：“爱。怎么不爱，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妈……”
“那你们还……”离婚二字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大概是因为性格不合吧，我们的工作、所接触的人都太不一样，经常在一些观点上出现分歧，那时候都还年轻，哪知道怎么经营一个家庭……”老爸突然笑了笑“不过这也不能都怨我，你妈那个脾气啊～她比你多活二十多年，生活经验确实比你丰富，可有的时候，她的心态还没你成熟呢。”
“呵呵，怎么会？”我也笑，放下了筷子。
老爸熄了烟，低头看着烟灰缸许久，他才叹息道：“扬扬，我们这一离婚，伤害最大的就是你，你现在比那些同龄人成熟很多，是因为你比他们多受了很多苦，你没经过童年的快乐就直接要面对生活的苦难……”
“哎呀，爸～”我笑着打断他：“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凄惨啊，你们离婚是你们的事，我的立场就是祝福你们两个都幸福，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话是这么说，你没变得和那些离异家庭的孩子那样偏激是因为你骨子里善于自制，可这并不代表你没受到伤害，那些伤害你可能自己都感觉不出来，它们只是潜意识里的一些影响。扬扬，你……恨爸爸么？”
我再也轻松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是啊，我何尝不清楚，潜意识里的才是最可怕的。如果爸妈不离婚，我根本不会与那个男人共住一个屋檐下，不会有三年前的那场噩梦，不会讨厌男人，不会因为子衿而心伤……
可是，没有如果。
爸妈离婚近6年了，什么怨恨都早已无从说起。
我强扯了一个微笑：“爸，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