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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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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没毛病?又会没缺点?你想一想,如果真的没有两下子,真的没有什么好表现,又怎么能给他一下子减了那么多刑期……”

程贵华一边慢慢地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一边像个长者一样语重心长地给他娓娓道来。

程贵华说了这么多的王国炎,目的是要干什么呢?无非就是劝说自己不要在王国炎的问题上再去想什么,再去做什么。

“……比如说你找犯人了解情况,这里边的情况可就复杂了。”程贵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以我在监狱里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些犯人没有一个脑子不够用,个个都聪明着哪。你找他们谈话,他们其实也是在同你斗心眼。他们首先会琢磨你的态度和立场,还会猜测你的心理和想法,然后投其所好。其实事后你一核实,全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罗维民的心里再次有些动摇了,想想也真是,你能说今天早上的那些犯人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还有,咱们的一些监管干部,由于这样和那样的原因,也常常会说出一些不负责任的话来 ㄈ如像分队长朱志成,昨天在谈话室找到王国炎时,不就给你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把监狱的管理工作说得一无是处,次得不能再次。竟然还说王国炎在监狱里看什么《犯罪心理学》,哪有的事情!这个事情早就了结了呀?本来是一本杂志上的一篇文章,怎么说来说去的就成了一本书了?今天早上在碰头会上我还批评了他,不要动不动就把生活中的不满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工资没长,职务没提,房子没分上,老婆的工作没给安排,于是就找犯人出气,甚至当着犯人的面也大发牢骚,这像话吗……”

程贵华说了这么多的王国炎,目的是要干什么呢?无非就是劝说自己不要在王国炎的问题上再去想什么,再去做什么。其实他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你,王国炎是清白的,在他身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你应该适可而止,最好立刻就此罢手。

这个目的的背后,又是为了什么?

罗维民想了想,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程队长,那你的意思?”

“小罗呀,我觉得是这样,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闹清楚王国炎是不是真的有了神经玻这是关键所在,也是最人道的一种做法。如果真的有了病,我们不去积极治疗,却还要把他当做重犯予以惩治,又要严管又要立案,提审来提审去,这样做岂不是太过分,太不把犯人当人看了?万一要是延误了治疗,加重了病情,这个后果又让谁来负责?谁又能负得了这个责?”

“程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罗维民不亢不卑,又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委婉一些,“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我觉得是这样。首先,作为一个侦查员,对这样一起严重的犯人之间的伤害案,我不能不闻不问。”

“那是那是,这本来就是你职责范围的事。”程贵华也一样非常客气。

“另外,就王国炎目前的这种表现,即便是他确确实实有严重的精神病,那也是属于危害型的精神病患者,在最终做出决定以前,为了保证其他犯人的人身安全,也必须立刻对他实施严管。”

“你是说马上把王国炎从五中队移交给严管队?”程贵华眼前的烟雾又浓重了起来。

“我觉得这样为好。”

“严管队也一样有犯人,在那儿对别的犯人也一样不安全呀?”

“严管队的犯人少,监管干部多,我们还可以对他实施隔离,加强对他的保护和继续观察。”

“……还有呢?”

“马上对王国炎进行一次审查性质的询问谈话,最好能有几方面的人参加,以便尽快作出正确的判断和合理的处理意见。”

“……你真的觉得有这种必要吗?”程贵华再次做出了这样的反问。

“这是程序。”罗维民似乎是在提醒程贵华。

“你们单科长也觉得有这种必要?”

“是。”

“这样吧,等我们中队商量商量再说。”

“吴指导员同意立即这样做。”

“立即?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4点钟左右。”

“今天下午4点〃程贵华看了看表,“那怎么行?我下午事情很多,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再说,这样的事情怎么着也得给监狱的领导谈谈,至少也得听听冯科长和辜政委的意见。哪能这么一下子就定了?明天吧,明天上午12点以前你同我联系一下,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好吗?”程贵华再次看表,“那就这样吧完了再说。”

出了程贵华的办公室,罗维民立刻给单昆科长和吴安新指导员打了电话。

单昆大概是睡着了,好半天才接了电话。听了罗维民的汇报,便含含混混地说,那由他们吧。罗维民说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呀。单昆半天才说,那这样吧,一会儿我也给辜政委说说。

吴安新则是一肚子不满,听他的?那就等着吧,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不是给你说了,这里头有问题……

罗维民也不禁有点泄气。其实自己的职权范围也就这么大,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就算出了什么问题,同自己也就没什么干系了。一句话,权力并不在你手里,你也没这个权力。

走出办公大楼,在大院门口,正好又碰见了五中队二分队长朱志成。

朱志成见了他竟愣了一愣,满脸萎靡不振的样子,同昨天几乎判若两人。但看得出来,他窝着一肚子火。朱志成30多岁,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话也没大没校

罗维民从他的嘴里得知王国炎目前仍在禁闭室里关着,情况很糟。王国炎一整夜都在大喊大叫,就像敲鼓一样,两只脚把禁闭室的墙板蹬得满院子都响。还在被子上饭盒里拉屎撒尿,弄得禁闭室里臭不可闻。管理人员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由着他瞎闹。

“你们中队其他干部对王国炎是怎么看的?”

“哟,你想套我是不是?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我又不是侦查员,我怎么能知道?”朱志成一脸的警惕,但并没有显出要离开的意思。

“你看你,我哪有这意思。”罗维民笑笑,有意让气氛缓和下来。

“其实赵中和回来你问他就清楚了,我们这个中队复杂着哪。尤其是这个王国炎来了以后……”说到这儿,朱志成使劲把两个拳头往一起撞了几下,然后摇了摇头。

“吴指导员是不是跟你们队长有点那个?”罗维民也故意这么问。

“哦?难怪是公安出身,够聪明,刚来一天就看出来啦?”朱志成点着一根烟说:“我们这儿,指导员来得晚,队长说了算。说实话,指导员是个正派人,可他背后没根。”

“……是这样。”罗维民点点头,然后突然话题一转:“听说王国炎竟敢在监舍里明目张胆地看什么《犯罪心理学》?”

“我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么?这还有假〃朱志成瞪了罗维民一眼接着说道,“我亲眼看到的,那本书都快让他给翻烂了。你要是不信,就自个到王国炎的监舍里看看去,肯定还在他的褥子底下压着!他妈的王国炎在书里还一段一段地都用红笔勾了出来,你说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

罗维民有些发愣地怔在那里,如果朱志成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说,中队长程贵华跟自己说了谎话!

如果程贵华真的是说了谎话,那就是说,王国炎之所以敢这么为所欲为,是因为他身后有中队长程贵华在庇护着他!

指导员吴安新背后没根,那就是说,五中队之所以中队长说了算,就因为中队长程贵华背后有根!

而五中队领导之间的分歧,很可能就在这里,一头在王国炎身上,一头就在那背后的根上!

假如真是这样,程贵华调动和提升的原因,很可能也就在这里!只有程贵华管着王国炎,才会让一些人感到放心。而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两天让人感到的种种疑点,立刻就会明明白白,王国炎这个关押犯绝不会是个一般人物!

豁然洞开,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在刹那间轮廓分明,昭昭在目。

会不会真是这样?

罗维民的心一下子又被提紧了。刚才有些松泄的情绪,陡然间又开始振奋和沸腾起来。

不管怎么着,他必须把这件事情进行下去,至少自己心里要有数,要把这件事彻底弄明白。就像在公安刑警队接到一个大案时,首先必须把这个案子侦破了,才能算你完成了任务,也才能在人们面前证明和显示出你的价值。至于怎么处理,那只是下一步的问题。

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诱感力突然再次笼罩了罗维民,如果这真是一个大案要案,那就一定要把它彻底破获。

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是什么问题,都别想在这上面阻止他。

五中队监舍静悄悄的,犯人们都去了劳改车间。因为是一般性的劳动,整个监舍里只有一两个请假留下的犯人。

把门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监管人员,只是示意性地点了点头,便让罗维民走了进去。谈话室的门锁着,看来中队的监管干部也都不在。罗维民挨个在监舍的门口走过去,在第4监舍门口的牌号上,他看到了王国炎的名字。王国炎在4监舍3床2号。

监舍门上没有上锁。

监舍里很干净。褥单很白,被子叠得有棱有角,桌椅碗筷洗涮用具,一切都摆得井井有条,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气味。

王国炎住在临窗的3床下铺。这应是整个监舍最好的一个位置。在窗户的西边,采光好,又可以避免下午阳光的暴晒。靠着桌子,看书写东西都非常方便。一般来说,在监舍里这个位置都是犯人小组长住的位置。从监舍的门口上罗维民知道,王国炎并不是小组长。王国炎的床上也相当干净。

昨天他看到王国炎时,王国炎的身上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吃烟头,啃墙皮,动不动就满地打滚,还常常把屎尿拉在床上裤子上。如果真是这样,至少能在王国炎的床上被子上看出一些痕迹来的。

然而王国炎的被子褥子单子,全都干干净净,洁白如初,而且并不像刚被洗过的样子。

犯人们的衣物一般很少,除了平时换洗的一些内衣内裤外,换季的衣服并不在监舍内保存。而平时必需的那些衣物都只裹在一个小包袱里,临时压放在叠好的被子下面。

王国炎的被子下面放着一个质地挺不错的像皮箱一样的包儿。罗维民掀开看了看,里面存放着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还有一些杂志、笔记本和信件。也同样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和异常的气味,甚至还散发着一种微微的香皂味和卫生球的气息。

不像是个神经病患者的包儿。

看来这个王国炎挺爱干净,至少不算邋遢。

并没有发现藏酒的迹象。

如果他真的是经常渴酒,而监舍里又没有藏酒的地方,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经常有人从外面给他拿酒喝。

而经常从外面给他拿酒喝的人,绝不可能是一般的犯人或者一般的监管人员。

他轻轻的掀开床上的被褥,把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我亲眼看到的,那本书都快让他给翻烂了。你要是不信,就自个到王国炎的监舍里看看去,肯定还在他的褥子底下压着!他妈的王国炎在书里还一段一段地都用红笔勾了出来,你说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不相信朱志成会那样慷慨激昂地给他说假话。

如果他没说假话,那他说的那本书到哪儿去了?

是不是突然被什么人给藏起来了?或者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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