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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秘书前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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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停止过。笛卡尔认为,人是肉体与灵魂的联合体,灵魂也就是心。斯宾诺莎认为,宇宙万物无不有心与物质两个方面。康德提出,灵魂无法以理性说明,但是心思必然会断定灵魂存在。可见,灵魂是个模糊的概念,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无论如何灵魂都是唯心的,我们是唯物主义者,还是为物质决定精神干杯吧!”

“达仁,我是唯心主义者,我倒认为,人的本质是灵魂的。”张怀亮反驳说。

“怀亮,你不觉得越是灵魂的,就越是病态的吗?”朱达仁不服气地问。

“所以啊,生命是灵魂长期康复的过程。”张怀亮笑着诡辩道。

朱达仁还想辩驳,我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学哲学的,又是大学同班同学,谁也不服谁,连忙制止说:“两位大哥,生活就是灵与肉的斗争,物质与精神谁决定谁,永远也讨论不清,咱们难得进一回山,还是为鲜美的烤鱼干一杯吧。”

陈东海附和道:“雷默说的对,这进山的感觉真好,来,哥几个,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以后,小石桌上的烤鱼,就剩下几根刺儿了,杯残狼籍。

女主人一边收拾一边问:“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大嫂,这附近有什么好玩儿的?”我接过话茬问。

男主人憨笑着回答:“顺着小溪往上走,有一个水库,风景不错。”

陈东海不客气地说:“老板,帮我们看着车,我们过去玩玩。”

男主人爽快地说:“没问题,没问题。”

我们沿着溪水往上走,碧清的水流撞击在洁净的岩石上,溅起串串珠玉,发出金属般的脆响,山中风景秀丽,空气清新。

突然,陈东海喊道:“有蛇!”

落落尖叫一声扑进我的怀里。这时,大家定睛一看,是半截草绳。落落吓得紧紧抓住我。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陈东海一脸坏笑地问:“落落,怎么不往东海哥怀里扑啊?”

落落娇嗔地说:“东海哥,你坏死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远处陡峭的崖壁上,飞流直下一缕瀑布,直泻入一大片水域。大家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白云、青山、流泉、鸟鸣,好不幽静。

张怀亮深情地叹道:“太美了,这大概就是烤鱼的夫妇说的小水库吧。”

我也感慨地说:“真正的美景不一定非在名川大山,这里不就是高山流水的写照吗。”

落落却惋惜地说:“可是这里普通的连个名字都没有。”

突然,朱达仁兴奋地叫道:“看,水库边有条小木船。”

陈东海一副探险的表情,“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人用过了,走,过去看看。”

我们来到小木船旁,陈东海二话没说就跳了上去,小木船顿时晃了起来,“咱们划船去对面的瀑布怎么样?”

朱达仁跃跃欲试地说:“没有浆啊。”

张怀亮也来了情绪,“找几个木棍就行。”

他们三个人每人找了一根木棍。

花落落心机玲珑地说:“我怕水,我不敢上。”

张怀亮抬腿跳上船,“那就你一个人在这儿等我们。”

花落落娇柔地说:“不行,我一个人害怕,万一有蛇呢,雷默哥,你别去了,你陪我吧。”说完挎住了我的胳膊。

我无奈地留下了,眼看着小木船划远了。

陈东海一边划船一边喊道:“落落,别把你雷默哥给吃了。”

花落落也大喊:“我就是给他吃了,你能怎么着?”

三个人用力向水库中心划去了。我和落落走到一块平滑的大石板前坐下,眼前的美景犹如我身边这个女孩般美丽,充满了诱惑。我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想入非非。

此时,花落落挽着我的胳膊温柔地说:“默哥,这么美的风景,你读一首诗吧。”

我沉思片刻吟道:“滋满青苔的小路,已经落满树叶,密林深处的一条小溪,宛如你头上的一条发带,夏深了,记忆也更遥远,缠绵的爱,恰似箩形的指纹,永无尽头。”

“默哥,”花落落听得如醉如痴地说,“这首诗太美了,爱像箩形的指纹永无尽头,与阿里阿德涅线团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忒修斯凭着阿里阿德涅线团杀死了牛头人身的怪物——米诺陶洛斯,也成功走出了迷宫,虽然忒修斯带着可爱的阿里阿德涅逃离了克里特岛,也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但是命运女神还是将他们分开了,”我目光灼灼地问,“落落,如果你是阿里阿德涅会向命运女神屈服吗?你会选择忒修斯,还是酒神狄俄尼索斯?”

“默哥,”落落睿智地说,“我认为爱的意义是无解的,就像忒修斯走进的迷宫,爱的魅力就在于阿里阿德涅线团,正是这条爱情之线为忒修斯指明了方向。默哥,我觉得你现在已经走进迷宫了,正需要一团阿里阿德涅线团。”

“落落,”我诡谲地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特别是爱河。”

“默哥,”花落落秋波荡漾地说,“次数不说明问题,万条河流归大海,爱情的容量就是心灵的容量,赫拉克利特为什么不说人不能两次掉进同一个大海?就是因为变化之中有永恒。什么是永恒的?就是信仰。默哥,你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吗?”

我怕被落落的善辩绕到沟里,只是摇了摇头。

花落落咬着手指尖儿说了一个字:“爱!”然后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默哥,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信仰问题,花落落突然这么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是啊,我究竟信仰什么呢?”一时间竟丈二和尚似的无所适从。

10。失望

招聘副局级干部的结果终于出来了,登载在《东州日报》上,没有我的名字。早晨,我一边翻着报纸一边失望地坐在办公桌前抽闷烟。

小唐手里拿着《东州日报》气哼哼地推开门就抱打不平,“太不公平了,雷处长考得那么好,竟然榜上无名。”

老杜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直烟,安慰道:“老弟,想开点,这次招聘原本就不是为你准备的,人家胡部长别看叫胡进,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糊涂,我听说他女婿才二十七岁,是团省委的一名小干事,楞是把清江大学校团委书记给顶了,招聘为团市委副书记了。”

小唐吃惊地说:“是吗?那这种招聘还有什么意义呀?”

我正在抽闷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朱达仁打来的。

“老弟,闹心了吧?”

“无所谓。”我情绪低落地说。

“刚才,市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刘处长到我这办事,我向他打听了你的情况,你的面试成绩与第二名只差0。01分。我跟刘处长说,面试成绩差0。01分,那不是笑话嘛。这就是要把你拿下来。刘处长说第二名的根子很硬,有二十多个省市领导打电话写条子让关照。”朱达仁的语气既惋惜又无奈。

“大哥,这次就当作一次学习吧。创建全国卫生城到了攻坚阶段,下一段咱们都得忙起来。还是想点正事吧。”我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我知道招聘背后有很多故事,这些故事不是圈里人是无论如何也踹度不明白的。

“我估计向全国卫生检查团的汇报材料一定又落在你的身上。”朱达仁体会出了我的心情,附和着说。

“可能吧。”

又闲聊了几句,朱达仁才挂断电话。我轻轻放下电话,紧锁双眉,一股无名的惆怅油然而生。应该说结果是我早就料到的,但人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这回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政治不过是少数人玩弄的阴谋。然而,一个人一旦有了高飞的冲动,就绝不能忍受在地上爬行。我为失败而痛苦。

傍晚,我下班一进家门,父亲来了,杨娜正在做饭。

“爸,你怎么来了?”我明知故问。

“看了《东州日报》,招聘结果揭晓了,没有你,我怕你小子上火,来看看你。”父亲开门见山地说。

“爸,儿子哪能那么没出息。”我故作无所谓地说。

我陪父亲坐在沙发上,随手递给父亲一支烟,又给他点上火。父亲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两撮寿眉,也有些许白了,清瘦的脸上布满皱纹,只有那双眼睛炯炯放光,充满诲人不倦的神韵。

“昨天晚上,我跟胡部长通了电话,”父亲深吸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说,“我跟他说今晚领你去见见他,他还算客气,说欢迎我们去串门。”

胡进曾经是父亲的老同事,那时父亲在中学当校长,胡进是教语文的老师。胡进由于在教学上表现突出被评为全国模范班主任,一个偶然的机会,升上了区教委副主任,后来又一步一步地升任区长、区委书记,直到今天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实际上,胡进当组织部长时间并不长,全市招聘副局级年轻干部也是他的三把火之一。但是,父亲是一个老知识分子,不懈于巴结权贵,所以胡进离开学校后,两个人多年没有来往了,不过,为了我的前途,父亲竟然舍了一回脸。

我自己也点上一支烟,一副看透了的表情说,“爸,没用的,我不愿意让您为我舍着脸去求人。”

“雷默啊,”父亲深沉地说,“人这一生不容易呀,你这次成绩不错,起码纳入了组织部的视野,见见胡部长也没什么坏处,他要是识才的话,一定会重视你的,我看咱们现在就走。”父亲说着把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内,站起身来。

“爸,你还没吃饭呢,再说,外面已经下小雨了。”我也站起身阻止道。

“不怕,走吧。”父亲执意地说。

“爸,饭菜都做好了,吃了饭再去吧。”杨娜连忙从厨房出来劝道。

“杨娜啊,胡进不是当中学老师那会儿了,现在是大人物了,堵着他可不容易,走吧,雷默。”父亲说着就往外走。

“爸,你带上雨衣。”杨娜连忙取下挂在门后头的雨衣递给我。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和父亲穿上雨衣,骑上自行车消失在细雨中。路上,我望着雨中父亲年迈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我是多么想为父亲争口气呀,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残酷得仿佛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针,不是雨浇在身上,而是针扎在心上。

我们骑到一个小卖店前,父亲停了下来说:“雷默啊,前面那个院子就是胡部长家了,咱俩不能空手,他喜欢抽烟,我给他买两条烟。”

“爸,我来吧。”我一边掏钱一边说。

父亲一边说用不着,一边敲了敲小卖店的窗户,小卖店的窗户拉开了。

父亲买了两条红塔山,让小卖店里的胖女人用塑料袋包好,然后跨上自行车向七月花园骑去。七月花园是市委组织部的干部宿舍。

胡进住的楼档次高,环境好。进院后,我们放好自行车,父亲按了防盗门铃。

一个女人问:“谁呀?”

父亲试探地说:“是胡部长家吗?”

女人说:“对呀。”

父亲底气不足地说:“我是实验中学老雷啊。”

女人略显吃惊地说:“啊,是雷校长啊,进来吧。”门“啪”地一声开了。

胡进家是两百多平米的半跃式住房,客厅有五十多米,背投彩电、大红地毯、真皮沙发、水晶吊灯,装修考究。

胡进的老伴儿退休前也是市实验中学的教师,她还算热情地把我父子倆让进客厅,“老校长,请坐吧,老胡啊,雷校长来了。”

小保姆给我和父亲倒了茶。胡部长从书房里走出来,虽然满面笑容,眼镜后面一双小眼睛里泻出的目光却冷冰冰的,他迈着官步,做派文绉绉的,尽管个子矮,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官架子,我和父亲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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