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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床大明王朝六位皇帝-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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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如今先帝已逝,把郑旺杀掉吧,有违先帝本意,继续关下去则既无了断的可能,也许还徒增今上烦恼,所以只能放,不声不响地放!然而,那郑旺却是一块“泼皮牛二”式的滚刀肉,捡了条命非但不叫声“惭愧”,反倒再次搅事。可能他也不傻,也从弘治的蹊跷处置上猜出朱厚照非皇后所亲生的传言绝非空穴来风,因此“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穷到他那份儿上,赌就赌了,赌赢闹个国丈当当,赌输就“砍头不过碗大的疤”。正德二年十月,他除了再次散布自己女儿是皇上生母的说法,还冲击紫禁城,道是前来上访,面奏皇上“国母见幽之状”——自然拿下,二度投入刑部大狱。这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已是正德皇帝的朱厚照二话不说,结果了他的小命。正德杀郑旺跟弘治不杀郑旺一样有道理。首先,正德刚接班做皇帝,稳定压倒一切;其次,新帝践祚,正要借重太后,用沈德符的说法:“时孝康【张后谥号】与武宗母子恩深,岂有更改之理?”{26}这郑旺不是瞎捣乱吗?再次,子不言父过,弘治倘若亲自正本清源是一回事,由朱厚照来翻这个案子就是另一回事,就是往先帝脸上抹黑,就是不孝。最后,这有关朱厚照的出身、血统,他不是明朝开国以来唯一的“皇嫡长子”吗,如果生母从张后换成别人,就不仅失去这身份,且势必沦为毫无名分的“宫人之子”。所以这个郑旺弘治虽不曾杀,但落到正德手里,后者一定要对他说:“你死定了,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疑二:《治世余闻》记述,编修王瓒当时奉命在大内司礼监教书,一日教完书出来,经过左顺门时看见有人被严实地裹在“红毡衫”(厚毛所织大氅之类)里,由两名太监押出。不见其面,但从露出的两只小脚可辨出此系一妇人。王瓒好奇,尾随而去,见妇人被送往浣衣局(明朝发落宫人之处,“凡宫人年老及罢退废者,发此局居住”{27}),浣衣局官员一见此女来到,“俱起立迎入,待之异常”,似乎她身份非同一般。王瓒事后对几个同僚描述了上述情景,结果没几天,就传来“郑旺妖言案”开审的消息。这宫女是谁,跟朱厚照生母传闻有何关系?被如此诡秘地送往浣衣局的宫女,有记载说名叫“黄女儿”,也有记载说名叫“王女儿”,可能因口口相传之故,黄王音近,所以记有不同。总之不姓郑。是否可以假设,郑旺所谓太子系其女郑金莲所生固然是胡说八道,但太子非张后所生,其生母另有其人却是一个真实而被掩盖起来的秘密?总之,明代作者普遍认为这个被裹得严严实实悄悄送往浣衣局的宫女,与几天后开审的“妖言案”之间,一定是有干系的。

这谜团,单在旁人心头挥之不去也罢,设若朱厚照自己心头如此,事情就严重了。这正是这桩表面看来只是“皇家花边故事”值得细说之处。正德一生,荒唐至极,性情举止乖戾不常,每令人匪夷所思。史家论此,多以君道衡之,加以批判。这固然是对的,然在我眼里,正德除去脑袋上戴着顶皇冠,也是一个由生到死、长着嘴来吃饭长着鼻孔来出气的人。他的一生不要说做皇帝完全做砸了,单讲做人也做得极其失败,我们看得很分明,这个人内心有很多变态的地方,从人格上看基本不能算一个正常人。因此,比他为君失道更根本的,是他为人是否病态的问题。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当意识到我们是在讨论一个病人而非一个皇帝,那么,他的成长史,他的隐私,他的内心秘密,就是一些最重要的方面。同时,普遍用来衡量人是否幸福的那些参照物,对他也完全适用。比如说,由父母身份的疑问而造成人自我肯定上的障碍以及对其社会角色确认的困难,在私生子身上普遍表现得很强烈,如果正德对真正的生母存有疑问,他实际上就处于一种相似的心理状态。比如说,亲生母亲不明或者曾经明了却突然间失去这指归,一般会置人于对世界的冷漠,令他们的性格产生玩世不恭甚至反社会的倾向。又比如说,缺乏母爱或自感没有母爱,有时让人的成长过程缩短,少年老成世故,有时刚好相反,这个过程会变得特别漫长而艰难。在正德身上,体现出的是后者,神经质、自控性差、责任感缺失、沉溺于游戏意识、行为幼稚而不自知。还有一点,一个心理严重受挫的人,其行事往往会以某种偏执的方式寻求自我补偿,越是郁郁寡欢越追求无度的欢愉,越是脆弱怯懦愈急于营造及表现一种刚强勇敢的表象,如此等等,一俟条件具备,此等心理能量便会如汪洋溃堤般轰然涌出,一发不可收——在继位当了皇帝的正德身上,这很典型。

有趣的是,正德生在明代宫廷史上一个看上去最幸福的家庭里。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至少在公开的意义上,他父亲弘治皇帝生活中没有其他女人,“上平生别无幸与,后张氏相得甚欢”{28}。这在古来动辄三宫六院、三千宠爱的皇帝中间,近乎奇闻。好几次,臣子们做出忧国状,以传宗接代为由,上书要求弘治选妃,弘治居然概不领情。弘治元年,一个太监就跪求皇帝,“选女子于宫中”,“以待上服阙”。弘治二年七月,礼科右给事韩鼎者呈上奏章,搬出典故说,古代天子一娶就是十二个女人,“以广储嗣”,这可是国家大事啊,皇上您千万别耽误了自己!弘治三年,又有人出言相劝,敦请弘治“博选良家女”,这回是宗室荆王。弘治四年,人们仍然喋喋不休,一个叫丁谳的无足轻重的家伙(吏部听选监生)恳切上疏,热盼皇上选妃设嫔……年年如此,活现了“皇帝不急太监急”那句话。大抵,他们清楚这拍的是最万无一失的马屁,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更不必说皇帝了——历史上有几个皇帝是不好色的呢?然而这回情形偏偏例外了,弘治不为所动,每年有人为此动本,他总是温旨推辞。古人讲“从一而终”,那是给女人讲的。一个男人,而且是有法定权利拥有众多女人的皇帝,居然做到了从一而终,难怪有人要惊呼:“上自青宫{29}婚后,未几登大位。无论鱼贯承恩,即寻常三宫亦不曾备,以至于上仙。真千古所无之事!”{30}其他当皇帝的,所御女子有鱼贯而入之势,弘治倒好,一直到死为止连最起码的三宫也不搞,可以风流而坚决不风流,让任何男人看,确乎是千古所无之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照今人的观念,想必弘治特别特别爱张后,否则绝难至此。所以,有位弘治的传记作者就说:“他俩的爱情很专一,与民间夫妻相似。”{31}提到了“爱情”这样的高度,且评为“专一”——再说下去,不会引出一个举案齐眉式的佳话吧?问题是,如果弘治夫妇果真两情融洽、恩爱无比,如此幸福家庭,却造就出朱厚照那样一个有畸态人格的后代,儿童心理学的原理岂不只能改写?

其实,对史料加以分析,我们却发现弘治与张后“相得甚欢”的背后有着诸多难言之隐,或者说,弘治的“专一”乃是一种无奈的现实。

问题出在弘治自己身上。

我们应该不会忘记,前面述及弘治父亲成化皇帝时,出现过的那个超级妒妇万贵妃。这女人为了补偿自己的失子之痛,一跃而为成化骨血的连环杀手,而弘治则是第一个从其手中奇迹般逃生的婴儿。

弘治生母姓纪,普通宫女。成化在宫中偶然遇见,宠幸了一把,于是怀上弘治。万贵妃耳目甚众,消息自然首先传到她耳内。好几年了,凡有这种事情,万氏总是一视同仁的。她随即派某婢前去下药,或者弘治命大,或者中药不像西药那样十拿九稳,结果药到根未除,而那位婢女终于也觉不忍,就没有将实情回禀万氏,只说纪氏本人病得一塌糊涂快要死了,万氏轻信未疑。等到弘治生下来,消息再次传到万氏那里,万氏大怒,改派太监张敏去把婴儿淹死。弘治再次命大,张敏寻思:“上未有子,奈何弃之?”也背叛万氏,密为安排,将弘治母子隐匿在宫中某不为人知的处所,暗中给予食物,令其母子得以活命。这故事发生在成化六年,张敏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不错,上下一直被瞒着,直到成化十一年某日,张敏为成化梳头时,成化对镜叹曰:“老之将至而无子!”听到这话,张敏突然伏地奏道:“死罪,万岁已有子也!”成化目瞪口呆,忙问子在何处。张敏再奏道:“这事说出来奴才就死定了,只是恳请皇上千万为皇子做主!”

下面的情节,《明史》写来甚是凄惨:

帝大喜,即日幸西内,遣使往迎皇子。使至,妃抱皇子泣曰:“儿去,吾不得生。儿见黄袍有须者,即儿父也。”衣以小绯袍,乘小舆【轿】,拥至阶下,发披地,走【跑】投帝怀。帝置之膝,抚视久之,悲喜泣下曰:“我子也,类【像】我。”

“发披地”,是因弘治出生以来,为防泄露行迹头发都不敢剪,那样子完全是个小野人,如今长到六岁,终见天日,并且随即被立为皇太子。据说万贵妃闻知成化父子相见的消息后,“日夜怨泣”。皇太子她总算不敢加害了,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纪氏和太监张敏则难逃厄运。当年六月,纪氏突然“暴薨”,张敏出于恐惧也吞金自尽,一场真实的“狸猫换太子”式宫廷传奇以此收场。

说起来,弘治真够可怜的,经历着如此可怕的童年。在母亲腹中,即因万氏下药致其生下以后头顶有寸许处根本不生毛发。本已先天不足,以后又藏匿暗室,苟且偷生,营养严重不足。身体孱弱可想而知,而担惊受怕投在心理上的阴影,更非可以消除者。虽赖张敏保全住了性命并终见天日,恐惧却未随之远去。数月以后,生母不明不白地死去,明明忠心耿耿、立有大功的张敏也畏而自尽,说明环境依旧险恶。母亲死后,弘治被祖母周太后置其宫中所养,幸如此才得保全,但余悸实际上一直缠绕着他。一次,万贵妃召弘治去,说请他吃饭;临行前,老太后特意叮嘱:“儿去,无【勿】食。”到了那里,万氏先赐饭,弘治答道:“已饱。”再送上汤羹,弘治不知如何回绝,竟把真话说出来了:“疑有毒。”一个不过几岁的小孩子,心里面始终装着被人下毒的疑惧,该是怎样阴暗的体验!

这使他在肉体和性格两方面都成为一个非常柔弱的人。

这柔弱,加上不幸的童年,意外地带来一个不太坏的皇帝。在政治上,弘治是明代诸帝中作恶较少的一位。由于身体不行,此人欲望不强,甚至偏于寡淡,他在女人和性的问题上表现得比较超脱或曰“高尚”,实由此来。他父亲成化皇帝时代,有个大臣叫万安,以进房中术和拍万贵妃马屁,爬到了大学士的高位上。弘治登基,万安相信以房中术邀宠必当屡试不爽,于是照样给弘治来了这么一手,将他多年对房中术的心得写成奏疏,封在小盒子里密呈弘治,弘治见后即命太监怀恩拿着小盒子到内阁办公处,当众斥问万安:“这像一个大臣做的事吗?”搞得万安无地自容。{32}这故事历来都被当成弘治锐意澄清吏治的例子,不过,倘允许我们以“小人之心”另作揣度,恐怕万安也搞错了对象。综合各种史料来看,弘治实在没法子热衷于实践什么房中术;以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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