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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完本)-第6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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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的地点却在太庙正殿,太史令则必须在场笔录入史;占卜之后的卦象,须得永久保存在由卜人掌管的太庙的卜室,供君主与相关大臣随时参酌。也就是说,太祝府职司占卜并卦象保存,太庙府职司占卜场所,太史府职司笔录监督。一事而三司,可见其时占卜之尊崇。


  朝阳已在半天,卜室正厅却一片幽暗。装满各种卜材的高大木柜环绕墙壁,正中一口六尺高的青铜大鼎香火终日不息。绕过正厅大屏再穿过头顶一片蓝天的幽深天井,便进了一座静穆宽绰但却更为幽暗的石室,这便是寻常臣子根本不能涉足的卦象藏室。室内三面石墙三面帷幕,中央一座香案,两列四盏铜人高灯、六张宽大书案,静谧得山谷一般。


  嬴柱君臣拜罢香案堪堪坐定,一个须发霜雪布衣竹冠的老人便从深处过来肃然一躬,回身走到东墙下向胸前石壁一摁,一面可墙大的帷幕无声地滑开,整齐镶嵌在青石板上的一排排卦象便赫然眼前!老人对着石板高墙又是肃然一躬,双手捧下头顶石板格中的一面龟甲,仔细卡进了一张与人等高的带底座的大木板。老人方得回身,已经有两名年轻吏员将木板抬到了大厅正中。


  “卜人禀报秦王:此乃十月正日所得钻龟卦象。”老人用一根苍黄细亮的蓍草在三尺之外指点着裂纹奇特的龟板,“龟纹九条,间有交错,指向方位全然不明,无从判定吉凶也。卦象推前。秦王细加参酌。”随着卜人吩咐,两张大板同时推到了嬴柱案前。


  嬴柱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也看不出龟甲裂纹与曾经见过的龟卜卦象有何异同?不禁便皱起了眉头:“三位老太学识渊博,可能看出此卦奥秘?”三颗白头一齐摇动,异口同声一句:“臣等多次揣摩,无从窥其堂奥。”


  “纲成君以为如何?”


  蔡泽端详已久,饶是杂学渊博且自认对《易》学揣摩甚深,然却对眼前这令人目眩的纹线看不出些许头绪来。大凡龟卜甲板,纹线最多三五条,大部分都只有一两条,其长短、曲直、指向及附带裂口,大体都有数千年传承的卜辞作为破解凭据,多识驳杂者往往都能看出几分究竟来。然则目下之龟板裂纹多达九条,长短不一且偶有交错与裂口,竟是闻所未闻!蔡泽正在沉吟无话,却见老卜人盯着卦象嘴角抽搐了几次,心下猛然一亮,趋前便是深深一躬:“老卜人乃徒父之后,累世掌卜,敢问可曾见过此等卦象?”蔡泽的谋划是,若老卜人也回说不知,便动议此卦做“乱卦不解”,如同“乱梦不占”一般。


  “老朽遍查国藏卦象,此卦恰与春秋晋献公伐骊戎之卦象无二。”


  老卜人一开口语出惊人,三太听得大皱眉头。蔡泽也是心下一沉,便不想再问下去了。晋献公乃春秋多事之君,此等异卦现于他身焉能有吉兆?然素来只读医书而生疏于史迹的嬴柱却陡然振作拍案:“好!参卦也是一法。那副卦象可在卜室?”


  老卜人一点头,两个年轻吏员便从卜室深处推来了一方木板,中间卡着一片已经发黄的硕大龟甲。大板立定案前,君臣几人一齐注目,新老两片龟甲的裂纹竟是一般无二!


  “晋献公龟甲有解?”蔡泽立即追问了一句。


  “其时史苏为晋国卜史,学问玄远,实非我辈能及也!”老卜人慨然一叹旋即漠然,淡淡的语调回荡在幽暗的厅堂,说起了一个遥远的故事,“晋献公五年,晋欲出兵伐骊戎。史苏大夫龟卜得此卦象,解为‘胜而不吉’。献公问,何谓胜而不吉?史苏对曰,‘挟以衔骨,齿牙为猾,主纹交捽,兆为主客交胜,是谓胜而不吉也。’秦王且看,此处便是‘骨猾’卦象。”


  顺着老卜人枯瘦的手指与细亮的蓍草,嬴柱君臣对龟甲板上的纹路终于看出了些许眉目:两条稍显粗大的纹线扶摇向上,中间突然横生出一个短而粗的裂口,裂口两端各有一块裂纹恍若人齿;两齿间又穿进一条短粗纹线,恍若人口衔骨;两条粗大纹线越过“人口”相交合,挽成了一个奇特的圆圈!


  “后来应验否?”嬴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卜人道:“晋献公不信,斥其子矛攻子盾,遂发兵,攻陷骊戎,得骊姬姐弟还国。骊姬妖冶,献公立为夫人,生子奚齐,骊姬弟生子卓子。骊姬姐弟谋晋国大政,结奸佞离间公室,自此晋国内乱频生:太子申生为骊姬陷害,被迫自戕;诸公子尽遭横祸,惟公子重耳与夷吾出逃;献公在位二十六年死,奚齐继位遭朝野物议,权臣里克杀奚齐,卓子再继位,复被里克所杀;公子夷吾在齐秦两国护送下回晋即位,剿灭里克一党,然终为大乱之局;夷吾死后若非文公重耳复国,晋国灭矣!”


  “这便是交相胜胜而不吉?”蔡泽铁青着脸。


  “晋胜一时,而国乱数十年杀戮不断,胜而吉乎?”


  “卜人之意,本次龟卜也是胜而不吉?”嬴柱忐忑不安地追了一句。


  “卦象同,老朽不敢欺瞒也。”


  “果真胜而不吉,与国葬却是何意?”老太祝显然是要卜人说个明白。


  “昭襄王改葬,或能国运勃兴,然预后不吉。”老卜人淡淡一句蔡泽一瞄,见太史令太庙令一副打定主意不开口的模样,便走过来对嬴柱耳语了几句。嬴柱便站了起来说声今日到此,大袖一甩径自去了。出得太庙,嬴柱缁车直奔驷车庶长府。蔡泽随后赶到时,嬴柱与驷车庶长已经在相对啜茶了。


  “敢问老庶长,两年前可是陪同昭襄王最后西巡?”蔡泽就座便问。


  “录之国史,纲成君明知故问也!”


  “国史载:其时昭襄王郊见上帝。不知可曾留有遗诏?”


  “纲成君何有此问?”老庶长却是不置可否。


  “蔡泽推测当有遗诏,无得有他。”


  “主葬大臣既然过问,老夫便实言相告:先王确曾留下金匮密书。”


  “王叔何不早说?”皱着眉头的嬴柱有些不悦。


  “先王遗命:葬时不问,此书不出,只听天意也!”


  “金匮密书典藏何处?”


  “依法典藏太史令府。”


  “走!”嬴柱一拍案起身便走,君臣三驾高车便辚辚驶向了太史令府邸。


  老太史令刚刚从太庙回到府邸,听说秦王车驾已到府门,不禁大是惊愕,匆忙迎到中门,嬴柱却是直接便是一句:“老太史,本王要当即拜查金匮密书。”老太史令这才回过神来肃然一躬道:“金匮密书为历代秦王密典,我王拜查,须得占卜吉日方可。”蔡泽接道:“孟冬之月,盛德在水,府库启藏皆宜,何有不吉之日也!”老太史令点头道:“纲成君说得也是。如此我王随老臣前来。”便领着嬴柱君臣三人走过了一片水池又进了一片松林,眼前便是一片肃穆的高墙庭院,厚重笨拙的石门前矗立着一座丈余高的大碑,赫然便是四个大字——国史典库!


  绕过影壁,便是一片可着庭院的大水池,石条砌就池岸,池中蓝汪汪清水盈岸却没有任何花草,池边整齐排列着成百只大木桶;大水池的北东西三面全是石墙高房,整个庭院没有一棵树木,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异香。嬴柱皱着眉头道:“甚个味道?老太史,此乃王室典籍库,不能修葺得雅致些个?”老太史令顿时肃然:“秦王差矣!藏典须坚,防火防盗防虫蛀,是为第一要务。异香杀虫,池水防火,坚壁防盗,却是最不宜雅致也。”嬴柱有些脸红,便不再说话,只默默跟着老太史令过了水池向北面六级高台上的大屋而来。


  四名吏员合力拉开了城门一般厚重高大的铜包木门,跨过坚实粗大的门槛,便见屋顶高得足有寻常房屋的两倍,室内干燥温暖竟是分外舒适,一座座四方“木屋”均匀分布在中央一片座案区前,寻常人实在看不出这里与典藏有甚瓜葛?


  与在太庙一般,嬴柱君臣拜过香鼎,便坐在案前肃然等候。老太史令带着两名吏员打开了最深处的一座“木屋”,搬出一只三尺高的铜匣抬了过来。铜匣盖缝处全部泥封,匣鼻吊着一把硕大的铜锁,钥匙眼也是赫然泥封;封泥上皆有清晰字迹:秦王嬴稷五十四年九月十三封典,匣面上却是四个拳头大的黑字——金匮密书!


  金匮密书者,藏于金匮之绝密典籍也。此制开于西周的周公旦,流传于春秋战国。西周灭商后周武王大病不起,周公秘密祷告天地,自请身死以代武王;祷告之后将祷书藏于金匮密封存库,下令后世非王不得开启,以示诚不昭之于人;后来周成王听信流言,疑周公有异心,遂亲自开启金匮密书始知真相。金匮密书藏于重地,防范之要不在被人盗开,特异处在于寻常大臣不得擅开,所以无须使用机关器物,而是国王的煌煌泥封,但有新君查看,开启却是不难。


  嬴柱起身,对着铜匣肃然三拜。老太史令用一把专用铜刀割开泥封,打开匣盖便后退了三步。嬴柱颤抖着双手从匣中捧出了一方折叠的白绫,方一展开,几行大字赫然入目:


  秋分出雍郊游,卧渭水之阳,梦见天帝。帝曰:嬴稷累矣,当眠秦中腹地而后安,雍城非汝寝地也!醒,白日煌煌,帝言犹在耳。若开此书,天意葬我于咸阳也!


  “纲成君……”嬴柱一言未了竟颓然软倒在案前!


  “诸位莫慌。”蔡泽摇摇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酱色药丸喂入嬴柱口中,又接过吏员递过来的温开水喂得一口,嬴柱喉头咕咚一响片刻间便鼾声大起。“纲成君有如此医道?”驷车庶长不禁大为惊讶。蔡泽喘着粗气连连摇手:“非也非也,这是吕不韦提醒我,华阳后给得药。这几日秦王劳累,不得不防。”说话间过得大约半个时辰,嬴柱竟打个哈欠醒了过来,指着案上白绫道:“先王郊见上帝,密书被我君臣开启,天意分明要昭襄王葬于秦中也!纲成君立召六府会商处置。”


  “嗨!”蔡泽将军一般赳赳应命。


  送嬴柱回宫后,蔡泽当即召六位大臣到丞相府议决。驷车庶长、咸阳内史与行人异口同声无异议。太史令也不再坚持情势说,申明只要朝野信服便可行。太庙令无可无不可,终归是点头赞同了。惟独老太祝咬定胜而不吉的卦象,坚执认为只有龟卜才是预知天命国运的“信法”,余皆不足为国运断!老驷车庶长三人当即愤然指斥太祝疑昭襄王郊见上帝,荒谬过甚,当交廷尉府论罪!老太祝却是冷冷一笑:“天命不足为人道也!老夫言尽于此,论罪下狱何足惧矣!”便板着脸不再说话。太史令与太庙令却只看着蔡泽一言不发。蔡泽本欲论说一番,然虑及一旦扯开越说越深反倒不妙,便断然拍案道:“先王密书不期而发,秦王之意已决,我等只议如何实施,余皆搁置!天道幽微难测,一人孤见亦是常情,容当后议。”


  这一决断既顾全了事务又避免了难以争辩清楚的纠葛,六臣异口同声赞同,蔡泽便立即做了部署:驷车庶长与咸阳内史筹划征发民力修建新陵,蔡泽领太史令草拟颁行金匮密书的国府说帖,并筹划葬礼议程;太祝太庙堪定墓葬地,并卜定国葬日期;行人向山东列国发出国葬文告,并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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