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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先别着急，等把身体养好了再说。以后我妈要是再跟您无理取闹，我负责跟她讲道理。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好吗？”张德明信誓旦旦地表示。
张文点点头，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他不能在儿子面前显得过于脆弱了。然而，他的鼻子却无法克制地开始一阵阵发起酸来。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儿子是自己的种。
饭桌上，曹欣欣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全然没有食欲。段红鹃一筹莫展地看了看丈夫曹亮。曹亮轻轻地摇摇头，表示现在暂时别刺激女儿。曹欣欣目前的精神状态依旧极不稳定。这段时间，段红鹃没少请教过朋友和专家，都说这属于青春期正常的过度反应。做父母的切忌强制说教，更不能粗暴漫骂。小心呵护，细致观察，耐心开导，找出问题的根源，用正确的人生观加以循序渐进的引导方为上策。可是无论怎么沟通，宝贝女儿就是不肯接招。问急了，不是哭就是闹，弄得夫妻俩一点辙都没有。可是据学校的老师反映，曹欣欣在学校的表现却是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的地方。班里确实有那么几个男女同学在偷偷恋爱，但曹欣欣绝对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呢？
夜深了，夫妻俩躺在床上，长吁短叹，胡乱分析着各种可能导致女儿精神状态如此长时间异常的原因。曹亮举出张文父子的例子，触类旁通，企图从中得到某种启发。结果说着说着，话题又跑偏了。段红鹃对张德明究竟是不是张文亲生子这个悬念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兴致勃勃地一个劲儿从各种角度分析张文父子可能的关系。曹亮终于火了：“你还有完没完？自个儿家的事儿还没弄明白，你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干吗呀？你真他妈的邪行！”段红鹃反唇相讥，说：“那你呢？你不也一样吗？”曹亮说：“操，那能一样吗？张文这事要再不管，丫不定哪天就歇菜了！得、得、得，别扯人家的事儿了。我问你，你们家祖传是不是有精神病的历史呵？”“你们家才有呢！”段红鹃嘟囔着回答。曹亮想了想，又说：“你还别较劲，我们家肯定没有。前几年你不也一样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而且翻脸就不认人。你说，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这回轮到段红鹃急了：“曹亮，你别胡说八道呵！咱这儿说女儿事儿呢，你挤对我干吗呀？！欣欣从小到大，你管过几天？她小时候那会儿你成天不着家，在外面穷折腾……”“行啦、行啦，扯远了、扯远了，”曹亮打断了段红鹃，语气缓和地说，“咱俩别闹，行吗！我没挤对你，咱这儿不是找原因呢吗！你想，就算欣欣现在是那什么青春躁动期，可这也有点忒离谱了。要不就是随了你，这躁动期比别人猛点儿？可是你那会儿挺温柔的呀？”“废话，那是对你，我对爸妈才没那么好呢！”段红鹃竟是脱口而出，“对啦，我记得那会儿咱俩刚好的时候，我也跟家里闹得厉害。我爸、我妈都不敢跟我说话……哎，这么说，咱欣欣会不会也是……”曹亮猛地一震，嚷一句，“操，谁呀！”“嘘——，你嚷什么呀，我哪儿知道是谁呀！”段红鹃回答说。
《哥们儿》第七章（12）
又过好一会儿，曹亮才喃喃地说，“要不、要不哪天你跟辛雅偷偷打听一下，问问她有没有这方面的什么线索？她们俩关系那么好，要是欣欣真有这方面的问题，辛雅起码也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
受甘建军的委托，熊莉带着由甲方起草的协议文本前来拜访曹亮、蒋运明和叶远远，具体商定合作的各项细节，其中最关键的是关于款项支付和供货期限两大部分。另外，根据甘建军的要求，在协议签订之前，甲方将由乙方陪同，前往生产厂家进行必要的实地考察。曹亮等人看完协议文本后，觉得里面所包括的内容都很实在，也很公平，几乎没有任何不平等条款，或暗藏的陷阱。至于前往扬州考察的事宜，虽然协议上没有提到，但这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通过这份协议曹亮对甘建军的认识又进了一步。如果说这份协议背后没有隐藏别的出人意料的阴谋，那这绝对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几天以后的晚上，蒋运明、熊莉，以及江家姐妹俩搭上了前往扬州的特快列车。四人一个软包，趁着夜色一路飞驰而去。
叶远远到底是开过茶馆，有过正规经营买卖的经验和常识，再加上女性的细心和周到，短短的时间就把公司的里里外外打点得井井有条。虽说买卖还没有开张，但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些日子曹亮翻出过去所有有关人员和关系的电话号码，一大早就来到公司，凡是还能联系上的，挨个没话找话忽悠一通，然后切入正题，通报自己的近况，就等买卖找上门来了。叶远远把曹亮所有能够联系上的关系都备了案，并用电脑整理了一本业务关系通讯录，以及关于对方尽可能详细的个人档案。这项工作得到了曹亮积极的配合。曹亮在回忆中讲述了过去曾经有过的与各色人等的交往一幕幕，以及这些人的厌恶嗜好。很快，一幅近似于联络图的文案就完成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曹亮现在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说不完的话。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生出了一股对叶远远全新的认知和感觉。这个女人身上的确有一种很有味道的魅力。当然这种想法也仅仅局限在他的心里，表面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的迹象。倘若这种情形要是发生在早几年，甚至早几个月，也许他完全会用另一种心态，或者方式来处之。现在想起来，叶远远突发奇想卖掉茶馆，加入公司的举措真是有些令人不可思议。这个问题他想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想不出结果也就罢了。也许将来总有一天会有答案的。但他并不打算直截了当地问她本人。因为这样做容易让人生出很多不必要的误会。毕竟入股跟入党不是一码子事儿，入股的动机是为了钱，入党的动机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尽管这两个动机常常被不少别有用心的人有意无意地混淆在一起，真假难辨。然而单就叶远远来说，如果仅仅是为了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扯到全人类头上去了。总之这是个迷，一个越来越让曹亮不得其解的谜。
三天以后，蒋运明神采奕奕地回到了北京。扬州之行，在堂弟蒋运财精心策划和绝佳的配合下取得了圆满成功。熊莉表示，没想到扬州的生产基地具备如此雄厚的实力。回北京后，她一定会向甘总如实汇报此行的见闻，争取尽快促使双方签订合同。蒋运明此行还带回了堂弟蒋运财作为乙方起草的有关合同，再与甘建军的合同一对照，基本上天衣无缝，公司作为中间商轻而易举地就能完成对上下两家的承诺而获得丰厚的利润。现如今哪儿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临了，蒋运明提出应该好好庆贺一下。一来是为了给他凯旋而归接风洗尘，二来公司成立到现在还没正经举行过仪式。叶远远微笑着说自己今天已经约好了朋友，实在不好推辞，要不改在明天吧。蒋运明还想死乞百赖地劝说叶远远，却被曹亮挡住了。
叶远远离开以后，曹亮给老熊头儿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喝酒。老熊头儿欣然应邀。
“亮子，你说这叶远远会跟谁约会去呀？”蒋运明问。
《哥们儿》第七章（13）
“你管这干吗呀？人家一大活人，又是一单身女，跟谁不能约会呀！”曹亮说。
“我这不是为咱公司着想吗？她现在也算是咱们队伍中的一分子了，说得不好听，都在一个贼船上。万一她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或者交友不慎，上了骗子的当……”
“得、得、得，你不是会看相吗？还担心这些个干吗呀！”
“得，不说了。”蒋运明颇有些扫兴。
自从和沈莹丽有了那荒唐的一夜情以后，起码辛波是这么认为的，他和沈莹丽的关系就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延续，或者是发展了。似乎那仅仅是一场彼此心照不宣的梦而已。这种局面的出现完全是双方默契的结果。沈莹丽一如既往地尽心尽责，且自然得体地跑前跑后照顾辛波的工作与生活。只是她再也没有单独跟辛波在一起待过，甚至连辛波的房间也没再进过。辛波暗暗庆幸这是个最好的结果。唯一变化的是，辛波对沈莹丽在表演上的指导开始真正用心了。而沈莹丽的演技也确实有了不小的长进，连导演都觉着这个丫头是块可雕琢的材料，且有意无意加重了沈莹丽的戏份。至于沈莹丽是不是跟导演有过一腿，这是个无法证实的悬念，就连辛波也没能琢磨出其中的所以然。至于剧组其他几个女演员心存芥蒂，那也最多只是在私下偷偷议论几句罢了，绝不敢公然表露一星半点的别扭。这个组里，辛波是唯一真正的“腕儿”，且跟导演有不菲的交情。这个班子从上至下，从头到尾全部是由导演自己搭建的，用谁不用谁全由导演一人说了算。投资商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他。原因很简单，这位导演这些年来导的每一部戏几乎都是赚钱的，是圈内有名的怪才和福星。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一般情况下他是不用大腕儿的，算是如今国内为数不多的不靠大腕儿保证票房的导演之一。这样就为投资方节省了很大一笔开支。也就是说，人导演自己就是票房的保证。辛波之所以能顺利出演这部戏的男一号，除了这个剧本是被辛波淘换来的，还有就是他跟这家伙的私人交情不错。当然，辛波的加入也为片子的卖点增加了砝码。
那个消失了的神秘的骚扰电话又出现了。今天辛波接到了两次。他现在连发火的心气也没了。当第二次打来的时候，他十分柔和地跟对方说了老半天。他说，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请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要是你真想跟我说点什么，你干脆就给我发短信吧。也许我还能回复你呢。还有，就是前几次我在电话里不冷静，冲你发火是不对的。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另外我还想跟你说，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你也不想想，你这么做是在伤害我，你明白吗？你要是还在听我讲，就请你用手指轻轻地敲敲话筒。对方果然很温柔地敲了敲话筒。辛波乐了，继续说，你看咱们这就算是交流了。我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你对我没有恶意，而且你也不是在搞恶作剧。说实在的，像你这么调皮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是小姑娘，对吗？对方又敲了敲话筒。这下轮到辛波傻眼了。难道真的是一个小姑娘？当他正要继续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剧务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辛老师，该您上了。辛波点点头，冲电话说，好啦，我该上戏了。我看这样吧，以后你就干脆每天中午十二点打给我，咱俩接着聊。对方再次敲了敲话筒。辛波说，一言为定。再见！
辛波关掉手机后，心情豁然轻松了不少。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骚扰电话没有恶意，不过是某个痴情的女孩儿，或是女人在向自己发泄某种情绪。只是这种方式有点怪异、奇特罢了。
下午六点半，叶远远准时出现在餐厅的门口，并向四下里张望，姚凯起身，冲她招手。她笑笑，朝他走去。
“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姚凯极力轻松地笑笑说。
“还真差点就来不了。蒋运明今天刚从扬州回来，公司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呢。”她回答说。
姚凯点点头，算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