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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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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暇多想,咬了咬牙,方又举起,却听边城雪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细若蚊丝,却在绝无人迹的密室中极为清晰,张谦只觉自己的心被削尖的冰块插入,似乎边城雪的那双早已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瞳仁死死射入张谦的魂魄中,但听到他轻轻唇瓣相触后碰后,笑出了声来:“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逐渐变大,竟如穿云裂石一般,张谦感到那分明已经踏入死界的孱弱的躯体中酝酿着一种非人性的东西,只觉恐怖到了极致,“嗷”一声扔下铁板,冲出门去。


直到跑入大堂,张谦才略感镇定,同时又微微有些后悔,但要他现在回头去杀边城雪却仍是不敢,那可怖的一幕令他依旧余悸在心,但他心下打定,非杀他不可,扶背扼喉,否则必会悔之无极。接下来要收拾那个展城南,张谦办事情精悍果决,提剑便走,来到审拥叛徒和敌囚的小室,立即换了一脸冷静自信的神情,淡淡地道:“展城南,关了两个时辰该清醒了罢?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么?”


展城南虽与边城雪真心交友,但他天性狡猾,现下命尚保不住,哪里还硬得起来,只不过放不下面子,便陪笑道:“张兄,小弟一时莽撞,冒犯了你。你如此泱泱君子之概,该不会真跟我这等人计较吧?”

张谦见他服软,心中大喜,面上仍不动声色道:“可庐山那边你怎么说?嗯?”

展城南道:“我边师弟……”

张谦不疾不徐地打断他:“饶不了他。”

展城南一凛,心中细细判辨张谦此时的心思,脑海中飞快地度忖了一步如何说辞,嘴上先道:“真的?无论如何……”

张谦道:“别管他。……他……危险了……”


展城南极通察颜辨色,见他说这话时眼中竟尔极迅地掠过一丝恐惧,一时也啄磨不透,只道他太过忌惮边城雪的武功,便道:“我师弟……唉!既如此,我无他相助,亦不能完成师命,也无脸回去了……”

张谦忽道:“什么师命?”

展城南一怔,知自己说漏了嘴,慌忙道:“我……那是……”

张谦冷笑道:“是要寻回游牧手中的‘紫影锋’罢?”

展城南周身一动,见为他揭破,只好焉头垂目不语。张谦得意极了,但仍阴恻恻地讲话,以保持令展城南惧怕的效果,道:“你知否‘紫影锋’有何秘密?”


展城南知他以言相探,若说不知无疑落单,下场唯有被杀,只得道:“我堂堂庐山正支宋师渊门下大弟子,怎会不知?师父便是要我立此功劳,待他掌门期满之时,便可顺理成章地传位于我。”

张谦有些相信,但仍审慎小心地道:“既是这样,我便先饶了你。”从身上掏出一朱色小瓶,倾出两颗碧油油的丸粒,递了过去道:“你将它吃了进去。”

展城南蓦地惊起,叫道:“你……你要杀我?这是毒药?”


张谦只是傲然道:“以你我现在的处境,你认为我还有必要骗你吗?不是毒药我给你吃干嘛?”见他愈加恐惶,遂即又笑道:“你也不必担心,待时机成熟,我自会给你解药。你这般工于心计,我若轻易放了你,岂非大大不妙?你立时起身返回庐山,跟宋师渊说,边城雪遭人暗算?……嗯,只怕不妥,当今世上武功本以独孤舞、韩碧露、冷月这三个女人为最高,可连韩碧露都打他不过,那谁又能暗算得了他?须说他受了灾祸……他内力这般雄厚,恐是水性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罢?须说他……对,便说他巧遇山间质地松垮,为石崩所害。”

展城南急道:“那解药呢?”


张谦道:“别急,屈指算来,再有三个月便是你庐山掌门即任大典了,到时我以太行派掌门身份上庐山观礼,自会在恰当时宜给你解药。放心好了,我调制的药份量不重,半年之后方才肠穿腹烂,三个月,时间极是宽裕了。”


展城南神情黯然,垂首不语。张谦见此,森然道:“别跟我要花样儿,你庐山上便是再出个似慕风楚般的医神也别想救你。此药研自天山雪龙蚣,此等奇虫乃天山独有,且百年之内难觅一条,我那朋友白化狼门杰原乃天山派掌门朗冰之徒,后门杰杀了朗冰夺取了他的武功秘笈与私下养的一条雪龙蚣,最终遭天山派追杀,机缘巧合,我救他一命,他也算知恩图报,将这虫子送了给我——你是聪明人,认为我是为了此虫方才救他也罢,你不也是为了解药才帮我扯谎的么?我们都一样。雪龙蚣喜食天下至毒之物,我便选尽毒草毒虫喂它,令其剧毒无比,可我留了一种毒方没有喂它,再将它研制成药,是以唯有我才可解它的毒。”

展城南只觉十分颓丧,焉然道:“好,我听你的就是了。但……但我也不能骗师父,这是欺师灭祖,天理不容!”说罢又用眼的余光狡黠地偷窥张谦。


张谦哈哈笑道:“没料你比我更狠毒!你放心,我绝不会手软,边城雪此刻釜底游鱼,他一定会死,一定会。你不过是预先替他卜了一支很灵的签而已,是他自己的命不好。须怨不得旁人。”


张谦感到所有的事都办得很利索,心下极是惬意,优哉游哉地回到大堂,哼喝唱起了小调,快乐之甚,竟兀自傻傻地哈哈笑起来,可他突然不笑了,谷幽怜冷若玄冰地凝视着他,踟躅行进,茕茕孑立。

张谦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只道:“坐。”

谷幽怜忽地身形下晃,膝头软屈,跪在地上。

张谦一愕,道:“谷妹,这是……”

谷幽怜一字一顿地道:“大师兄,救救你,放了边大哥吧!”

张谦一阵妒恼,淡淡回道:“何必跪下?那个小子就真值得你为他下跪?”

谷幽怜颤声道:“你放了我,我抵他的命!”


张谦大怒道:“好一对生死情侣!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你给我好好看着,看着我!看!”他用力抬起谷幽怜粉嫩的下巴,道:“你好好看着我,同时告诉我,我哪一点不如他?嗯?哪一点?说啊!告诉我!”

谷幽怜推心泣血,悲羞地道:“也许你比他好,可我偏生爱他,不为任何理由,我都永远爱着他一个人。”

张谦猛地直起身,道:“你已经好好看过我了,现在我也让你好好看看他。我倒要瞧瞧,这世上是否真有永远不变的男女之情!跟我来!”


谷幽怜不知他要做什么,迟疑少顷,仍是随着他去,待得发现他是要去太行禁地,便止住道:“大师兄,我可以依你,但祖师爷定的规矩不能破,这在咱们进太行的第一天就明誓了!”

张谦道:“你进去,或者,我杀了他。进不进去?”


谷幽怜无奈,随张谦来到壁画前,张谦打开机关,一把将她推进来,把门闭上。谷幽怜转而见到角落里蹲着一个人,室内极为黑暗,惟有一种发了霉般的焦腐之气萦绕四周,且无法言喻、极其不安地躁动着,奔流着。只听那人缓缓开口道:“谷妹……”


谷幽怜欣喜若狂,泪若泉涌,叫声:“边大哥!”方欲踏上前去,却听那人厉声叫道:“别过来!”如同悲怆鬼泣,暗夜魂鸣,根本不似人所能发出的声音,谷幽怜试探道:“你是边大哥?……边大哥,是你罢?”

那人毫无感情的声音七弦琴般响起:“你来干什么?”

谷幽怜道:“我来救你……你没事……太好了!你没有事……!”

边城雪道:“你走罢。”

谷幽怜道:“边大哥,我早已与你私定终身,今后无论刀山火海,浮寄孤悬,便是裂冠毁冕,为普天下所唾弃,我也绝不后悔!”

边城雪听她言恳词挚,颇为感动,不由略欠起身,抬头道:“谷妹……”


谷幽怜猛然见到一张可怖之极的脸,深红色的腐焦肉块与脓包交错,烂穿的面皮自其中翻卷出来,仿鬼似蜮,如置罗殿,嵌在脸中的那双眼睛暴然外凸,狰狞无比,唇舌裂转,呲牙若髑。谷幽怜狂叫着,扭头便跑。边城雪在后面喊道:“谷妹,谷妹!”只有令她跑得更快,还未到门口,她已经摔倒在地,呕吐不止,神情激驰,目眩心荡,只觉绝望之极,边叫道:“不……呜……你不是他!……不……”

张谦一见,心中大乐,道:“谷妹,他武功尽失,手足皆断,活在世上反倒……”

谷幽怜无法镇定,周身烈颤,沉声道:“你……你干的?”

张谦心下凛动,道:“谷妹,我马上便要继任太行掌门了,你……嫁了我吧?这个怪物又怎么配得上你?”

谷幽怜只道:“放了他……好可怕……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边城雪虽武功尽散,这密室四壁传音,仍能听得甚是清晰,只觉天地便要倒转,真想把整个世界都撕碎,但他现下却连自杀都不能。只是倾尽周身最后一丝精气,道:“谷妹……连你也嫌弃我么?”

谷幽怜更觉倍加悚惧,捂住双耳,合目高叫道:“住口!……别说啦——!他不是这个样子的……怪物!”

张谦认为时机已然臻熟,道:“谷妹,咱们走罢。”

边城雪寄存了自己唯一的些许希望,哭叫道:“回来啊,回来!别离开我……”

谷幽怜一阵无法克抑的战栗,起身随张谦离开。

壁画重新合闭,将仅有的一线孱弱之极的阳光封杀在其中,黑暗重新主宰了一切。

“啊……啊——!”野兽般的吼声,动撼着整座摘星堡的地基,自巍巍太行射入浩瀚穹苍。

谷幽怜坐在闺房窗前,凝视良久。张谦迟疑地敲敲门,道:“谷妹……谷妹”许久未闻其声,便小心推门二进,柔声道:“谷妹,别去想了……”

谷幽怜凝然道:“张谦……我嫁了你,你是否放了他?”

张谦故作轻松地道:“我决不用强于你,你完全可以选择。”


谷幽怜回过头,张谦见她似适才哭过,泪痕尤存,更显丰神绝世,着素妆淡服装,惊鸿艳影,天水皆香,不由看呆了。谷幽怜道:“我嫁给你,放了他。”在未遇到边城雪之前,她虽未倾心于张谦,却也知将来师傅定会安排二人婚事。

张谦叹了口气道:“谷妹,你想,他目前这样生不如死,让他活着不是会更痛苦吗?我倒觉得,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谷幽怜冰冷地道:“张谦,我们现下虽然还不是夫妻,可我已经把你看得再清彻不过了。你的心胸就这般狭隘么?他一个废人,一个连自己日后的生活都料理不了的废人,你还怕他有朝一日向你复仇?”


张谦平生最恼的便是隐匿于自己心底深处卑劣龌龊的成分为人所掘,即使是自己所爱之人也决不可容忍,勃然道:“我?我会怕他?可笑!倒是你,即便他成了废人,也还念念不忘。”

谷幽怜回身向外眺望,不疾不徐道:“你我还未成夫妇,你便诸多管我。我早就明明白白告诉过你,我爱的是他。”

张谦听她最后一句,明显底气不足,讪笑道:“现在的他?”


谷幽怜又禁不住一阵恶心,捂住朱唇,半响方才松开,细声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我自是不能嫁他了……可,可是,我只想你放了他,于你也好于我也好,都算是我们对不住他二给他的一份绵薄的补偿。他现下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你便如此残酷,连他唯一拥有的生命也要剥夺?”


张谦沉吟半晌,亦觉有理,却又想道展城南那边不好答复,但美人即刻在抱,掌门之权唾手便得,也乐得不去想那么多了,道:“好,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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