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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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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方见此,缓缓道:“毕庄主想起什么了么?”

毕世奇仍自语道:“不——应该不会是他吧?莫非他未死——还是他有后人?——”

水一方道:“毕庄主若是有什么仇人就坦言相告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即使是什么丑事也得说呀。”

比锋喝道:“胡说!什么丑事!”


水一方道:“呸!闭嘴!”轻轻一句竟唬得毕锋半晌不做声,然后直盯着毕世奇。毕世奇叹道:“好——好吧,这也是十之年前,当时正值不惑壮年,老夫干得是线一开扒的绿林买卖,这震南山庄本来叫震南岗——”

水一方呷了一口茶道:“你便是当年劫于冠松镖的四寨主之一?”

毕世奇后退几步,面色惨然,毕锋和毕铁忙扶信他,才不致跌倒。毕锐突然傻笑了起来,猫也嚎了几声。电光闪处,雷声大作,贝尼达则冷笑不语,面带嘲讽。


水一方道:“贝兄,毕庄主刚才这一惊吓,显然说明这是一个秘密,你又如何从喝酒朋友口中随随便便得来?而且你一向不喜言辞,怎地那天晚上却好兴致,讲了这么个故事?”

贝龙达冷冷道:“水兄弟聪明绝顶,我贝尼达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便是其中一寨寨主贝沧然之子!”

毕世奇吃惊不小,贝龙达的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射来,令他不敢直视。毕世奇喃喃道:“也好——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


贝龙达冷笑道:“是要斩草除根罢?毕帮主好本事,本来势力在我们四寨中最弱,最后竟然成了江南第一大帮的帮主,其他几个寨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给人忘了个干净。毕帮主狠劲到了,可心思还不够细致,所以在下得以活下来。毕帮主,不如就向大家讲讲你十六年前的英雄事迹吧。”


毕世奇一下瘫在椅子上,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十六年前,老夫原名毕更臣,与金雕谷丛寅波,猛虎洞石敬侠,田家滨贝沧然是江南黑道上小有名气的山贼,做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就连他们的母亲,”他指着儿子女儿道:“都是抢来的,但是后来因故早逝,我从来未向他们说起。”他又对水一方道:“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丝绸道马鬃山的独孤鸿傲是绿林中的霸主,我们若交不齐年税,就有灭门之祸。”

水一方道:“他们抢于冠松的镖必定知道那里是一个人了?”


毕世奇道:“不不,是有人向我们这边放风,说于冠松接了一千两黄金压镖费的大买卖,听说朝廷也给惊动了。我们都很高兴,大家早就厌倦了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生活,想干完这一票就收山,金雕谷谷主丛寅波虽然和于冠松是幼年的朋友,但为这一千两黄金,就是玉皇大帝的只怕也得动上一动了。”

水一方向袁明丽得意地笑笑,袁明丽随即想到那句话:“朋友,是敌人的另一种叫法。”

贝龙达道:“你知道放出消息的人是谁么?”


毕世奇道:“并不知道。我们干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儿,追问那么多干什么?就像开镖局的不能向外人泄露保的是什么镖一个道理。谁知那镖箱里竟出来一个人,他武功极高,击伤了我们不少弟兄,多亏贝沟主放了冷箭才将他逼退,他便带着于冠松负伤逃走。”

水一方转头对贝龙达道:“你阿爸放冷箭你怎地没听你提到过?讲故事要全面。”

贝龙达高声道:“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绿林道上的,刀头舔血,人都杀了,还怕放冷箭让人笑话么?”

尚启雯奇道:“这人是谁呢?他后来又怎么样了?”

毕世奇道:“我们当时之所以能射伤他,那是因为他先前已受了重伤,他中了冷箭后撕去上衣包扎的骇人伤口,隐隐在流血,他愈打得久,背上的白纱愈浸出红色。”


袁冲惊忖道:“原来此人为仇家追杀,故而其妻水绮保他出去,但是贝老哥讲故事太详细了,边于冠松当时的心理都能分析,好象他是你扮演的一样,我估计么只有一种可能,你单独见过于冠松,他把个种原因讲给你听。”


贝龙达愈发惊奇道:“不错,十九日后于冠松赶到镖局,发现镖局上上下下都给人杀了,横尸便地,附近的老百姓都搬家了,连水绮也死在那里,身中数刀,据于冠松道,她原本美艳无比的面孔已然给刀锋划得惨不忍睹。”


水一方心中一阵抽搐,黯然道:“看来不是朝廷下得手,如果是的话,尸体会被自理也应该将下人发配的发配,杀头的杀头。镖局的大门更该用封条封住。况且水绮虽武艺不济,用毒却是一流的好手,可‘阴风散’根本未及使出。由此可见,杀她的人武功绝对不弱,而且跟她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对方了解‘阴风散’的毒性。其实说得再明白点儿,下手之人心中目标就是水绮,这缥局也顺便跟着一道灭掉。一般来讲,杀完某一地方的人,应该再放把火烧了毁尸灭迹才是,可相反凶手却明目张胆,有一种威胁和恐吓的意味,像是专门要某些人看到一样,当然这‘某些人’的范围不仅仅局限于于冠松,那箱中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毕世奇不禁拱手道:“水兄弟真是再世诸葛,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当时我们又哪料想这么多?更别说在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毕世奇道:“当日——老夫想起余三寨人马出山时,攻入其内,一举占领三座山头,在黑道中扬名立万了。”


贝龙达道:“我爹、石洞主、丛谷主和你虽谈不上刎颈之交,却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竟为私得做下这等人神共愤的勾当?你难道不懂盗亦有道么?占了山寨不算,还把不从的弟兄全杀光,妇女和财物也一抢而空,你还是人不是人?”


水一方看了看毕世奇,想到自己灭门之祸道:“只有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毕庄主,今天你一定要把事情原委细枝末节全讲清楚,不得有任何隐瞒。另外你山庄的手下都靠得住吧?”

毕世奇忙道:“这个水兄大可放心,凡入我山庄者,不论年龄性别职位高低,皆悉查其祖辈三代来历,都信得过。”

水一方道:“那便好。你可派人轮番看守各个房间,以免凶手再下杀手。”

毕锋听得不耐烦,想携妻出去水一方道:“毕兄难道没听见我的话么?不要落单,还是在这儿听完了为好,恕水某狂妄,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随意走动。”

毕锋冷笑道:“看来震南山庄的主人倒成了阁下了。”


水一方面有愠色,一字一顿道:“毕兄弟别不识好歹,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就算全捆起来,我也收拾得了,你想试试么?”这话明显是在骗鬼,虽然心里发虚,但他竟仍能说得有板有眼,理直气壮,却早已暗执干神蛛丝在手。

在场人无不变色,袁冲暗忖道:“此人的确深不可测,但要打赢我们全部,未免就忒也夸口了,不过他劝毕锋莫要落单,倒也是一片好意。”

毕锋怒道:“水一方,你不要太嚣张了。”


却只听“呼”一声,水一方凌空扇了一巴掌,隔了几丈远的毕锋脚下被干神蛛丝一绊,猛然倒地。周围的人只过隔空打穴,却从未见过隔空扇耳光,震撼莫名。水一方对毕世奇道:“我替你教训儿子。”

毕世奇忙对毕锋喝斥道:“还不快向水兄弟道歉!”

水一方道:“道歉就不必了,我最讨厌听假话,方才这一下不是因为他对我无礼,是因为他不配合我的计划。”又对贝龙达道:“你说说你的遭遇吧。”


贝龙达道:“我实是幸运之极,当日并不在山寨内,而去林中狞猎,刚捕到一头大獐子,就见山顶起火,杀声震天。我便策马奔向山去,然后按辔徐行,见横尸遍野,人头为墟,‘贝’字大旗和震南岗的毕氏旗号都在寨顶飘扬,对方已铿锵驰近。我登时明晓一切,本想冲上去跟他们拚命,怎奈其时武艺低微,如何还能报仇雪恨,只徒然送了性命。故而就离开江南北上逃命,因为毕世奇对各个山寨了若指掌,一定会知道贝家的独子逃走了。于是我便一路行乞,风餐露宿,披肝沥胆,不整仪容,一年后谁也认不出。待到了长白山,天寒地冻,我就昏死在雪地里。过了好久,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在长白山一气堂内,长白山掌门鹿玄奇道长救了我。我向他哭诉不幸,他听后须发戟张,义愤填膺,便传了我独门武艺,要我下山报仇,但要我报仇后回山做道士,不得再使用这门武功,为的是为赎我家历代为盗的罪恶。”

水一方道:“你不是说你和于冠松见过面么?遮莫于冠松在长白山?”


贝尼达道:“不错,于冠松当日回镖局见了自己几十年的事业毁于一旦,又悔又恨,怕仇家认出,便以刀毁容,来以长白山拜鹿玄奇道长为师,做了道士,再不问江湖事,那日我在林中所讲之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毕世奇道:“原来如此,水兄弟,我们把事情的始末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凶手是谁你有头绪了吗?”

水一方道:“但愿你全告诉我了,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四个孩子是几个妈生的?”

毕世奇脸色一变道:“问这等无关的事又有何用呢?”

水一方道:“我偶然发现你的孩子长相各不相同,但只有毕钰和你有相似之处。这么说来,他们是同父异母喽?”

毕世奇怔了一会儿,道:“正是。”

水一方朝他十分嘲讽地冷笑了一下,听得毕世奇打了个冷战。水一方道:“我这次经过贵庄,是有要事在身,本不想管这些事,你若再有什么隐瞒,在下就彻底放弃了。”

毕世奇低头不语。

夜里,水一方走出房门,一名守门大汉拦住道:“水先生,您自己订下了不准随意走动的规矩,不可破例呀。”

水一方道:“我去查寨,有点儿想头了。”

另一大汉道:“由我与你同去,以免发生不测。”

水一方讪笑道:“到时候我反倒要保护你,抓不住凶手谁负责?再说啦,凶手就是你俩也说不定。”

两名大汉见他乱扣大帽子,这才忙不迭地将手移开。水一方走到走廊玄关,找了个凳子坐下,瞧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出神。尚启雯忽然在他一旁坐下,却不看他。

水一方笑道:“你还生气?”

尚启雯嗔道:“我生什么气?你水大侠本事通天,我一个女人你哪放在眼里?”

南明初忽然跌跌撞撞地冲出来,面色惨白。水一方见此问道:“又死人了?”南明初猛地点头,又一下子顺势跪到地上。

水一方对尚启雯道:“看看去,如果我的方向正确,那死的人应该是毕世奇的一个儿子。”


甫进房间,见毕世奇嚎啕大哭,毕锋仰躺在地,背面的地表尽是鲜血,手中执了一把还未出鞘的剑。毕铁、毕钰及毕锋之妻潘若琳抱作一团哭成泪人,贝龙达则在旁冷笑道:“这是报应,干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早该想到的。”

毕铁暴喝道:“你放什么臭屁?”

毕锐嘿嘿地傻笑,将猫的爪子来回地抚弄把玩。

水一方道:“毕庄主早知如此又向必当初?”

毕铁“呼”地冲过来,揪住水一方的衣领吼道:“定是你怀恨在心,杀了我兄弟!”

水一方轻轻一推,虎口间已嵌一根金针,正中毕铁“环跳”穴,毕铁立时就觉得浑身麻酥难当,倒在地上。水一方道:“不妨事,他太激动,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潘若琳大哭着,几乎盖过了这两天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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