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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骑兵-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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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处来干一件不是明白的事哪,他真的是一个热爱骑兵的人吗?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他回头一看。竟是马格,他似乎在门口站了许久,脸上一直挂着某种如同做作出来的严肃,那种严肃太可笑了,如同贴在上面,显得很虚假。可马格能够一直挂到现在,倒让他挺佩服的。他使劲看了一眼马格,他知道马格会来找他的,他们之间好象有着某种怪异的默契。成天要批评他时,好象只用一个眼神就够了,成天从来没有在全连战士的面前批评过马格,也没有表扬过他。对于一个敏感到你的一个眼神都可以让对方受到伤害,一句话可能会让他牢记一生的人来说,他有时候感到真的太累了。他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弥补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萨日娜把那个小包托他带回来时,他甚至都想好了要猛批他一次。但他看到马格那种绝望的表情时,他觉得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他沉吟了一下,把那个小包交给了马格。他知道马格会看懂他的意思的。他不愿意去说谁错了,在爱情这个问题上根本就没有错的人,但他不能容忍哪个战士越过那个高悬的度。从马格回来后,他已经下定决心忘记此事,每个战士都该有自己的隐私,对于爱情,用蒙古人的看法那只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个萨日娜那样美丽,没有那一个小伙子会不动心的。如果马格不是他的战士,他会觉得这种爱情真美好。只是马格是他的下属,他当然无力让自己的战士去触犯军纪的。

马格的身子笔直地挺立,他的眼睛象在操场上似地,平视着成天。低声说:“那件事我已经处理完毕了。我将在离开骑兵连前,不再见她一面。”

成天看着窗外,似在倾听,又象在思索。他还在等待马格说话。他关心的只是以后,而不是现在。这个结局不新鲜。马格等待片刻,继续说:“我想参加今年的军校考试,希望连长可以同意,据我所知,咱们连今年分到一个名额,这个名额好象是定向招生,也就是说,我如果可以考上,我还能回来。”

成天的眉头动了动。他对马格的这个想法觉得有些奇怪。“我记得你曾给我说过,今年要复员嘛?好象你的父亲还在等着你回去帮他把那个旧车市场给经营下去哪!”

“那是我半年前的想法,现在我改主意了。”马格期待地看着成天。“我喜欢草原,草原上的一切我都习惯了,我……我还想回来。”

“你是为了萨日娜?”成天用铅笔打打桌面。他认真地盯视着马格。马格身上有着种他不熟悉的东西。他可能真的不太了解这个从南方来的战士,他想,这家伙是为了爱情才如此吗?

“是的。我曾想过,我复员后,带他离开这里,但萨日娜不愿意离开草原。做为一个战士,我可能永远无权爱一个当地的小姑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一种可能与她在一起的办法。因为我发现自己很爱她。”

“这就是你的理由?”成天的心猛地紧了一下。“你真的可以放弃那个城市对你的吸引?”

“我会等到萨日娜愿意与我一起回到南方的那一天。”马格低声说。他好象在说一件与已无关的事。成天知道他已下定了决心。他现在没有任何权力去阻碍他,因为他是为了爱情,而且军纪对他毫无办法。他现在站在军纪的外面。他看着马格的眼睛,好象在看着马格的内心。半天他才轻轻地说:“你可以去找指导员报名,全连有六个战士要求那个名额,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去竟争。”

马格充满感激地道:“谢谢。”转身欲去。成天把他喊住。认真地说:“也许你可以成功。”

马格回头笑了一下。快步离去。成天发现这小子笑的时候,脸上透着种新鲜的灿烂。

下午的马场上,一溜排开了六匹马,那几匹马可能是连队最好的马了。王青衣用眼瞄去。最前边的那匹是先知,还有一匹是叫做公爵的粟色小公马了,那匹小公马一直在那里刨着前蹄,它的烦躁与不安使他显得很惹人注目。另外一匹让人眼睛一亮的是马格的那匹三岁“黄飞鸿”。它今天打扮得很象一个“问题少年”。马的前鬃给修剪得很整齐,上面编了很多的小辨子。它的尾巴上也编起来了,好象是一个很有身份的贵族似的。王青衣都有些好笑,这么一场简单的训练让马格给搞得象是赛马比美。一匹匹的马在那里较着劲。但王青衣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成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午的时候,成天找到他,说想搞一次训练,并且说那种训练很普通,让他不要太过于吃惊。这些都是训练上的事,他不太懂,在训练上,他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他说,只要不出事,怎么着都成。他不想在这一年中,因为出事而使他的军旅生涯出现一个污点。

一百多条汉子站在了成天的面前。成天的手里拿着一根马鞭,他脚下的马靴吱呀吱呀地在草地上擦出很亮的响声。值班员已报告完毕了,他竟没有一句话,队伍就只好立正站在那里,风声擦拭着每个战士的脸色,他们都目视着成天,看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王青衣站在队列的另一边上,他远远地观察着成天,他发现成天在某些时候,比自己当连长的感受还狠。他暗自微笑,他知道成天正在酝酿着某种情绪,这有点象他。

成天走到一个战士的面前,那个战士立即双脚一碰,立正等着成天的训话。成天看着他的脸,不动。那个战士是个刚分来的新兵,他叫做古典,在家时曾经做过赛马会上的马童,就是那种专门替人骑马的小孩。他的马术很不错,他来骑兵连就为了骑马。为了能分到骑兵连,他甚至用钱去请了一次那个分兵的参谋。当然,他如愿了。他一直想知道一匹马跑动的极限是什么?那天他趁出去溜马的机会,开始了对那匹马进行极限试验。试验的结果是那匹马终于被累垮了,他被成天臭骂一顿,之后去了炊事班。并且被革除了他骑马的权力。这使他很不舒服,并且对成天的作风斥之为法西斯。

那匹被他用来搞极限试验的马就拴在不远处,他不敢看成天的眼睛。他的眼里游动着惶恐般的感受。成天看了他足有一分多钟。才低声喊道稍息。队伍里传出了轻声的呼吸。成天转过身来,大声地说:“今天我们的训练课目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想问一下各位对于马的感受。这个问题每个人都要回答。”他看着大家略带疑问的眼睛,忽然暴怒般地叫道:“古典。”

那个战士惊悚地答到。成天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什么兵种?”

“骑兵。”古典回答得很利索。

“马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马是一种动……物?”他的回答在战士里发出一阵哄笑。他有些不安地看看成天,低声说:“只有与马在一起时,我才是一个完整的战士。”

成天越过他的脸,叫出第二个人来,那个战士上个月因为抽伤马给记了一次大过。成天说:“你的答案?”

“马是我的战友,也是一种最好的武器。”他的回答很利落,成天又看向下一个战士。所有人的回答都千奇百怪,王青衣在后面听着战士们对于马的认识,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战马的理解竟然很模糊,因为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真难回答,但却又不能不回答,他好象有些明白成天的意图了,他用眼睛在那里去寻找每一个回答的战士的神情。那几乎是每个人对于骑兵的态度了。

他觉得这挺有意味。

成天等待战士们回答完毕。并不表态,他让一个战士牵过那几匹马来,那匹马的身上的鞭伤深及皮肉。而那匹做过极限试验的马,还没有恢复过来,在那里木然呆立着。成天用马鞭指着古典,说:“你现在只是一个残疾的士兵,你回答得多好呵,只有与战马结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战士,如果在战场上,你可能早就死去。听说马在被你跑了十个小时,双腿发软,仍把你驮回来,你竟能坐得那样安静,我倒可真是佩服你呀?”

古典的嘴轻轻咕噜着,小声申辨:“我只是想知道那匹马的耐力,没想到它才坚持十个多小时……”

成天的脸色青紫着,他在古典的面前,来回行走。走到第二圈时,他的鞭子重重地一抖,古典吓得向后下意识地一退。成天咬着牙说:“马的极限,多好的借口呵?我问你,我想知道你的极限是多少,你知道吗?”

“不知道。”古典立正答道。

成天大声说:“我想知道,并且想知道你们这中间每一个战士的极限,我今天想做一次小小的试验,听到我点名的战士,出列。”

他点了十个人。王青衣看到有七个是新兵,还有三个老兵,好象也不同程度地让马受过伤。成天让那十个人站到那几匹马前。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今天开始第二项训练课目。体验一次做为军马的感受。这其中包括我。”

那些军马的后面都有一根很长的绳子。成天对那九个战士说道:“我宣布一下规则,参加体验的战士每个人都要抓着绳子,马将在前面带着我们跑五公里,你觉得自己承受不了的时候,可以放下绳子,承认失败,退出体验。”

他的话音刚落,马格已带着全班战士骑到了马上。王青衣看出了成天的意图,他有些担心地走过去。做为指导员他觉得有权力把这种危险讲得严重些。他走到大家跟前,检查每个战士的安全,他看到古典把那条绳子打了个死结,那意思好象是要真的与马一起跑完五公里。王青衣把他的绳子给解开,说,“该撒手时你可要撒手呀,千万不要去拚命。”古典感激地点点头。

王青衣走到成天跟前,含意不明地笑笑,说:“可以开始了吗?”

成天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我哪?这儿当然是由你全权指挥了。我这是第二次跟着马向前跑,第一次是在十三岁,现在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来。”

王青衣指指他的肩章,说,“你可够能冒险的了,要是我,我绝对不会这样做。就是现在我也对你的这个想法持保留态度,万一那个战士被拖伤了,你我肩上的这几颗星星就会暗然无光了。”

“这些家伙们就是喜欢刺激与好奇,我这样够刺激的了吧。你没看出来吗?那些参加体验的战士又紧张又激动,那些旁观的战十们都若有所失,如同是受到了一次冷落似的。这效果与我想得太一致了,这样真好。”成天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交给王青衣。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要战胜那些小公鸡似的战士们,因为那些家伙们都想看到他倒在地下,或者中途退出。他想,我只能让你们失望了。因为我不喜欢失败。

马群开始出发了,草原上一溜排开了十匹战马,每一匹马间隔十多米,一百多米的距离内全是马的影子。王青衣看了看成天,然后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骑手们在马上用力扯住马,保持着匀速。跟在后面的战士们,立即被马的力量牵扯着向前快跑起来。王青衣在军校时体验过被人拉着向前跑的滋味。那会儿他刚去军校时,身体素质极差,长跑没过一公里,全身就开始软弱无力了。那会儿他们讲究“一帮一,一对红”,班里怕他拖后腿,每次长跑时,就用背包带把他的手拴起来,向前拉。每次下来,他都有死了一次的感受。因为在跑时,你跟随的是别人的速度,你的心跳根本就无法与他们的相切合,那种痛苦几乎使人无法忍受。他想,跟着马长跑,又能比他舒服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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