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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郭嵩焘的一番解释，左大丞相的脑子里面还是一团浆糊，这个公民国家和民主宪政……听着好像就是在瞎折腾啊！
一方面要让老百姓以为自己是国家的主人，这样才方便哄骗他们去当炮灰；一方面又不能让他们真的翻身做主，必须联合中上阶级对底层人民进行压制；再一方面，又不能一压到底，还得一边压制一边让步，打一棍子给个枣吃，好让老百姓觉得自己还是国家的主人，日子是会越来越好的——当然是随着国家的强大和扩张越来越好，现在的苦头就是为了将来的幸福……
这一番又骗又哄又让步的政策完全自相矛盾，这些洋鬼子到底在折腾什么啊？
“中堂大人，下官也觉得洋鬼子是在瞎折腾，其实他们原来那一套君权神授，家国天下的体制挺好的。可是偏偏有一些人不知足，一心要抢夺他人的江山。结果就如同咱们春秋战国时候那样，礼崩乐坏，法家霸术大行其道，不用礼乐教化，一味鼓励人民为国而战，又没有足够的爵禄可以赏赐，就鼓捣出个公民意识去哄骗国民。结果国民信以为真，想要真的做主，他们欧人的上层就不得不一边压制，一边让步，好苟延残喘下去。法兰西国的大贤者托克维尔在他的《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将西洋国家的这套办法总结为让步政策，是统治者对人民的一种让步，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好继续维持统治。”
“什么让步政策，我看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左宗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没法子啊，谁让我们这些君王都觊觎他人的土地和财富呢？”朱济世笑了出来，“眼下的世界，就是一个放大的战国乱世，弱肉强食，犹如禽兽世界！左相，咱们儒家的礼乐仁义，在这样的乱世中是不能用的，唯有化身禽兽，不择手段去强国家，拓疆土，攻弱兼昧，方能为我中华争一条生路！如果这中华没有朕，还让满清浑浑噩噩统治下去，印度的今日，就是中华的明天啊！”
左宗棠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他们西人的公民国家，终究不如我中华的法家霸术，如强秦者，以军功爵禄鼓励征战，而秦王依旧高高在上，绝无第一公仆的奇谈怪论！”
“可强秦还是二世而亡了！”朱济世摇摇头，“强秦只懂得压制而没有让步政策，这一点还是不如西洋列强的。”
“一面使民人自以为天下之主；一面又强力压制，压制不住又让步……这算哪门子政治？”
左宗棠还是摇头，“要是我说，还不如强压到底，不管什么公民臣民，只要朝廷够强，一样可以死死压住，使其不敢有丝毫异心。同时再辅以军功爵禄，国民想要出头，就只能取自军功，如此也好过现在这样。”
左宗棠说的还是秦制，法家的一套他虽然不大赞成，但还是认为要强过眼下西洋的公民宪政。
朱济世看看郭嵩焘，后者立即道：“皇上，臣以为西洋列强不是不想压制，而是有心无力。昔日的强秦以耕战立国，还是容易管理的。而欧洲列强都是以工商为一国之基，工商之业重在人流物流……是不能将老百姓禁锢在土地上的。而且许多国家都有殖民地的利益，海外贸易非常发达，又要适当鼓励民人移居海外殖民地。因而只能实行开放政策，对民众的控制也非常困难。如果强压太过，民生太苦，即便民人无力反抗，也能一走了之，去美洲谋一条生路。如前些年的爱尔兰饥荒就造成一百多万人远赴美洲，这民人要是走的太多了，可就没人帮着打仗了。”
原来这个时代的欧洲人还能用脚投票！左宗棠已经有点同情欧洲的皇上们了，一个个都是左右为难。一边要对内镇压，一边还要对外侵略，偏偏又实力不足，只好用什么公民意识去哄骗老百姓，结果成了饮鸩止渴——而谁要是不这么干，立马就会变成其他国家嘴边的肥肉，这世界还真是个野兽遍地的所在啊……
“关键还是他们西人的朝廷不够强大！”左宗棠想到后来，却仍旧坚持己见，“而且他们西人朝廷哄骗老百姓的手段也不够高明。”
朱济世微微挑了挑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忽然又苦笑连连道：“一个足够强大的朝廷加上一个足够宏大崇高的目标，的确是能让拥有了公民意识的民众变得无比驯服的。只是……朕和拿破仑三世都没有机会采用这套办法了，因为朕和拿破仑三世当了皇帝，没有资格再去站领那个道德制高点了，去当那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圣人了。而且眼下我们大明的国力也不可能支持一个强大如斯的政府，区区三十多万官僚，一百余万军队已经养不起了，哪里还有财力去养几百万官员，养几百万军队？没有那么多官僚和军队，朕的朝廷又如何压制得住几万万之公民？
要朕来说，眼下欧洲公民国家对底层的压制力量，大概还不如原来家国天下的时候呢！他们当年也是实行如日本一样的封君制，以日本为例，不到3000万的人口有200余万武士，其中有差事的武士多达45万！官民之比差不多是60：1。而在我大明，官员顶天就是四十多万，加上军人也就一百五十万，靠这些人要对内压制四万万五千万民众，对外还要开疆辟土，与沙俄征战……想来欧洲列强的情况也是差不多，没有了封建领主这个阶层之后，国家虽然能集中比以往更多几倍几十倍的财力物力人力，但也失去了大部分压制底层的力量。同时又向国民灌输公民意识，以求得强兵，所以只能一边打压，一边让步，同时不断寻求妥协了。”
“这英国、法国的办法终究不妥帖。”左宗棠思索着道，“皇上，除了英国和法国，还有别的宪政模式吗？”
“还有普鲁士啊！恩格斯先生就是普鲁士人。”皇长子朱国杰插话道。
朱济世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普鲁士的情况朕最了解啦，这个国家就是一切为了打仗，欧洲的公民国家大概就是从普鲁士开始的，征兵制、义务教育制还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都是从普鲁士开始的。所以普鲁士也是1848年欧洲革命的重灾区，柏林一度被起义者占领。不过普鲁士的一套制度还是很值得我们借鉴的，普鲁士非常重视教育，他们从1807年起，就开始实行免费教育和强制教育，通过教育将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思想灌输给了普鲁士人。而1848年的革命并非是为了推翻普鲁士国王，而是为了打造一个强大统一的德意志，普鲁士的教育所培养出来的公民，就是他们的强国之基啊！左相，等英国的事情一了，你就带队去普鲁士考察一下他们的义务教育吧。”
公民国家和民主宪政，在不同国家也有不同的表现形式，不过其根本都是通过宣传和教育向民众灌输主人翁精神，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国家的主人，需要为国家的富强做些什么。在后世，当然是有公民而无宪政的某国最为成功，然而这种成功是眼下的大明无法复制的。因而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学习一下普鲁士，然后在普鲁士宪政和国民教育的基础上，搞个大明特色的公民宪政，或者可以让朱明天下国祚绵延……
第949章 血友病
“杰森，利奥波德的情况怎么样？能治好吗？”提问的是英国女王维多利亚，这位女王陛下一脸焦急地坐在那里。目光只是盯着一个两岁左右，皮肤苍白的小男孩。那是女王的幼子利奥波德王子。
而这位王子所得的顽疾，朱济世在没有穿越之前就知道了——王子得的是血友病，这是一种遗传病，是来自维多利亚女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血友病隐性基因。另外，这种基因还通过她的次女爱丽丝公主和幼女比阿特丽丝公主和她们的后代，传播到了西班牙、黑森和俄罗斯皇室当中。历史上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皇太子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就是一位著名的血友病患者。
不过朱济世倒不用担心朱国杰的孩子患上血友病，因为艾丽斯公主已经内定给了黑森和莱茵大公国的王储，朱国杰未来的妻子不是海伦娜公主就是露易丝公主——当然，朱济世是中意海伦娜公主的，因为历史上露易丝公主并没有留下后代。
由于维多利亚给欧洲王室带去的血友病，所以她的子女在后世的血友病研究中小有名气，朱皇帝对他们健康情况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比如这位利奥波德王子就是重型血友病患者，在历史上只活了大概30岁就因为血友病去世了。
而朱济世在抵达香港以后，某次闲着无聊的时候，曾经在自己的济世大学附属医院里见过血友病患者，于是就写了一篇关于血友病遗传的论文寄到了英国《柳叶刀》杂志上发表，后来又被欧洲的医学研究所证实——不过朱济世并没有在那篇论文中提出治疗血友病的办法。
“维多利亚，”朱济世现在也不喊维多利亚女王为“女王陛下”了，在白金汉宫的时候，他就称维多利亚为“我的姐妹”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疾病都是目前的医学所无法治愈的，医学在很多时候只是用来缓解病痛并且延长患者的生命……”
“杰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利奥波德没得治了？”女王的眼泪已经下来了，虽然她在某些时候显得非常冷酷无情，但是对子女的爱还是非常强烈的。
“不，不是完全没治，而是不可能完全治愈。”朱济世摆摆手道，“实际上济世大学医学院一直已经找到了延长血友病患者生命的办法，他们也可以活得很长久，只是需要在大出血的情况下，进行输血治疗补充凝血因子，虽然这个费用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的，但是对利奥波德而言完全不是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儿子的“绝症”可以通过输血缓解，维多利亚女王的脸色顿时轻松了一些。虽然眼下输血治疗的成本极高——因为血浆很难长期保存，只能通过临时采集获得。为了利奥波德的病，可能需要养上几个“血牛”。但是对英国王室来说，这点开销根本不是问题。
朱济世的眉头一皱，“只是麻烦的是这种疾病是遗传的！您的女儿身上很可能也携带有治病基因！”
“我的女儿！！！”维多利亚几乎尖叫起来了，“杰森！我的女儿都是健康的，她们可没有这种可怕的疾病！”
朱济世摇摇头，“维多利亚，请听我说，您的女儿都是很健康的，因为血友病是很少有女人会得的，但是治病的基因却可以通过女子传播后代。因为引起血友病的治病基因是……”
“等等，杰森，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基因吗？”在一旁听着的阿尔伯特亲王忽然插话问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儿，是什么新的科学发现吗？”
呃，说漏嘴了！朱济世皱眉点头，“这是一种尚在假设阶段的理论……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利奥波德的病吧。实际上他的血友病是从女王身上遗传来的。血友病的治病基因来自女王，但是女王本身因为是女子，所以不会发病，但是这种治病基因一旦遗传给儿子，就会发病。济世大学附属医院研究过不少血友病病例，基本上可以证明血友病的遗传方式。”
因为造成血友病的是X染色体上的隐性基因导致的遗传病，而女性的X染色体有两个，一个来自父亲，一个来自母亲，除非父亲是血友病患者而母亲是血友病治病基因携带者，否则女孩不可能遗传到两个“坏”的X染色体，因此女孩得血友病的基因几乎为零。但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