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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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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一战,伤了她你日后悔都来不及。”

我刚要说话,琼光的小身子已比我更灵活的先转到了东离的近前。

“我娘不愿你嫁你?”

东离含笑点了点头,这一含笑,倒是有几分像幽冥司里我糊涂当头见的那幅光景,目光中噙满的仿佛是我所有的天下。

“还算她有些骨气。”琼光童声缓缓传来,那架势与东离的冷言冷语别无二致,可这话却温暖了我的心,我过去拍拍她的头顶,把她护在我身后,转而对上东离的目光,他那目光一下子让我心里没底。

“孩子,他还是要带走的。”明苏在我身侧认认真真的活着我们一家三口的稀泥。

我便从这句话上没了之前装的淡定,更是操了近手的茶碗朝东离的面上摔去,明苏手疾眼快挡在东离的身前,扯着一张凤凰皮与我说道:“若我记得没错,这叫谋杀亲夫。”

我刚想回句更不中听的话,便见东离轻轻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明苏,揪着眉间说:“若是琼光愿意在你身边,你护她周全就好。”

那眼里闪动着我不大懂得的东西,琼光从我身侧探出头来,“你周全你自己好,等我长大定要好好跟你算算弃我们母女的账。”

我想去捂琼光的嘴,这话说出来怎么也是听着大逆不道。

可是未曾想,东离只是含笑看她,应和了句:“我儿,志气了。”

见或者不见-1

而后东离携着明苏那货离开魔罗之域,但我依然内心不大舒坦,更为不舒坦的是,羽红在琼光的耳边耳提面命,说着:“看吧,就说你姿色非同寻常,你爹可是天孙,比你这寒酸的老娘气派得多。”

我把茶盏磕打出更大的动静,用以让羽红明白,我这心里因着她的话不大妥帖。

羽红扭过身来,见我不咋喜悦的脸,扑哧的笑出声来:“我还说呢,从天相宫里碰见东离君,那眉眼和我们琼光别无二致啊……”

琼光装模作样的也倒了一杯茶,应了句:“哦,老子长得像我。”

琼光磕打桌面引我看她,“我那亲爹,你,是如何勾搭上的?”

我斜着眉目看了看她,那脸上的神色倒是和东离君有几分像,她又不怕死的絮叨:“哦,可能,他当初瞎了眼。”

羽红忍不住笑出声来,我额头已经青筋乱颤,眉心那片黑砂此时应当分外分明,羽红知我这是气恼的前兆,急急的把琼光护在怀里,嘴上说着:“你娘心里都够憋闷了,出去玩,别给你娘添堵。”

琼光探头看看我,撇了撇嘴,万分不悦的出了房门,羽红便在这时对我说:“东离君来娶,自然是喜事一桩,你扭捏个什么劲儿?你还真愿意见琼光打上九重天和他算账啊?”

我嘴角抽了抽。

羽红又说:“再说,你里外看,东离君都比司禄星君要体面得多,你没见,如今司禄星君那光景……”

“他怎么了?”我心内有波涛却面上端着如平湖。

羽红扭过头来说:“你自当去看一看,看了,也算是当年他弃你,你如今捡个热闹看。”

她不再说,我也冷了场。

好半天才又想起,她如何见了东离君的那戏码,羽红见我歪头晃脑的状才疑惑的问:“你竟然从来不知,不知,那个人是东离君啊……”

我嘴角又抽了抽。

她又一番更加迷惑的姿态说道:“可,可东离君却是知晓的。我那日从天相宫出来,本打算溜个云头赶紧的逃回来,便被他扯住了身。他问的第一句便是,琼光可好。我还当,当,你除了司禄星君那混蛋之外春心又萌动了一次,不想,不想,原来你一直蒙在鼓里!”

我摆摆手,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说:“我要是知道是他,早把他大卸八块了!”

羽红懵懂,问我:“那适才,适才在院中,为何没见你……”

我一愣。是了,我应当和他拼命才算合情合理。

这时羽红才又试探的问我:“你是,欢喜得蒙了吧?”

我趁着她这话,倒把心思周转了些许,淡然的拿过茶杯来,浅浅的喝了一口,而后才气定神闲的说道:“如今,我这法术跟东离那样的上君来比……若是拼过去,不成了咱们魔族的一桩笑话?你是知道的,琼光这孩子最是要脸,若是我满身狼狈,日后琼光如何看我?”

羽红歪头想了半天才觉我这话有理,连连点头,转而又冲着我说了句让我喷茶的话:“那下次九重天再见,你倒可以与他玩命儿了,琼光看不见的。”

见或者不见-2

羽红被我轰出了房,日尾流光从窗棱上轻轻点点的照泄下来,印得我面堂发热,东离君的那段算我当日在幽冥司倒霉,若是有下次定当好好的计较一番,但毕竟留有琼光,是这么些年伴我的幸事一桩,这么一想,心内也没那么不畅快。

倒是司禄星君,让我牙痒痒。

我又从怀中拿出那已经褶皱的喜帖,心思凉透半截,从前也便算了,如今大婚,还有着心意来请我,是瞧着我心思大度不成?非但如此,竟然能给东离君出这来魔罗之域娶我的主意,他可真真是有心。

如此见得,这大婚,我还非去不可了。

我想推门是去喊羽红,走了几步,我又折回身子来,如今琼光伴我身前八百年,已为人母较真儿这当年的情愫倒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那便不去吧。

可我又想,挖心那段,我怎么也得去好好的理论一番。

那就去吧。

如此,思索至晚霞漫天,终究也没个定论。

父君便在我焦心如灼的时候来了,更带来更让我暴跳如雷的信儿。

说的是,东离君既然想天魔两界结连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魔罗之域的入境之地聘礼十里绵延,父君说:“他说他是琼光的爹,这,我自然是不信的,”我眼皮翻了翻,心想父君十分之不厚道,他嘴上说的是不信,可这眼中流转的莫不是这是桩板上钉钉的事实,“但,我们魔罗之域向来不受无缘由的恩泽,”父君在桌前看我前些日子画的画,连连点着头,说是:“所以,这聘礼还是你亲自送回去比较得当。”

他又点点我桌前的画:“这海棠着的色有些浓郁了,再清淡些,才为上品。”

我垂眸想,我正纠结去与不去见或者不见的事,父君两句话就打发了,父君见天色已晚,便要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万般艰难的跟我说:“你千年前的那桩事呢……”

父君眉间纠结,我凑过头去:“父君但说无妨。”

父君尴尬得轻咳几声,又看了我几眼,面皮也愈发红润了些:“女子所谓,所谓,”父君眼光从我这飘远,犹豫半天下了十分之决心才说:“琼光虽年纪小,但为女子检点之事,你这当娘的也当教诲教诲。”

门声清晰可见的关上了,我才把父君前后这话听明白,敢情,敢情父君要提点的是我关于贞操之事,我转身险些捶地,与东离那桩情事,当时我是万万不情愿的。

于此,东离又与我结了梁子。

我想,我必得连夜去了九重天,把聘礼奉还之外还顺便要甩他几巴掌,才算得上是出气。

于是,我夜半光顾了羽红的房。

羽红正睡得酣畅,她听我要连夜去九重天,惊得眼睛如珠圆,“这这这……”

“魔族不向来都不遵法道,你可曾听说夜间不能拜客的?”

羽红摇摇头。

“九重天的聘礼谁说只能青天白日的送,夜色晚了便不行的?”

羽红又摇摇头。

“所以,你去咱们魔罗之域入境口把那聘礼收着,咱们……”

羽红艰难起身,“你现在才想起找东离君玩命儿,好像好像着迟了吧?”

天河之境-1

祥云之上,羽红还是有些不大清醒,身子摇摇晃晃,我见那暮色沉沉下的九重天地界与我越来越近了,栋栋楼阁影影绰绰,云雾绕着在夜色中也有温润的色泽。

从前,我在九重天之下的九连山当散仙,每常最愿意的事便是在仰着头想天界的三十六天中是何种光景,那里自然是万分逍遥,景色也愈加迷离,母妃曾说,九重天上有着世间最美的花,最艳丽的晚霞。

若无千年前那场意外,或许我也顺利飞升,九重天也当然有我一席之地。如此看来,我似乎当从天河那入境,才衬合我去讨账的心情,于是云头倒转,从云絮中扶摇而上,天河之景尽在眼前,滔天泛滥,薄云飘在当央,确是一幅可以称得上瑰丽的景。

可便是曾经在如此盛景之下,司禄星君他,演出了那么没有情意的戏码。

我按按心所在的位置,冰冷至极,当时如何撕心裂肺我还尤记在心。

我恨他。

恨他,为何如此绝情,又恨他,何以可以若无其事的邀我去喝他的喜酒。

我从天河边望过去,天相宫连屋檐都看不清晰,但我知道,他就在很远处的那座府邸当中,思绪正飞转,天河边已有看守过来的天兵,呼啦啦的将我们围了个紧实。

羽红眨巴眨巴惺忪的睡眼,探过头来低声的埋怨我:“你,这是来挑衅?”

我拧眉不语,放眼看去,为首的天兵已然踏云到近前。

“司禄星君要娶的那个亲,不就是天河的云曦么?你这是,这是心有不甘啊。”羽红喃喃自语,天兵看我模样愣了一下,而后竟高嗓子的一声抽风:“魔族来犯,拿下!”

羽红又是一愣,而后呵呵的笑了起来:“魔族来犯,就来俩女魔么?真是不长眼睛。”

我想,我与东离那家伙来相比法术自然是不算精进,可是这些个天兵的喽啰,还不在话下,待他们欺身过来,我已经懒得废话,动起手来。

催魂阵随着天河风起,寸寸水波在阵中盘旋,羽红惊诧的跳离阵外:“你这是疯了啊!”

我冷笑并不答话,算这些天兵倒霉,赶上我心里正有磅礴之气,催魂阵是父君教的本事,威力自然无穷。

水气如凌冽之刀,在我合指之间自由来回,我略提了口气,还有空把我绛红的衣摆整了一番,染上血便不好了。

天兵惨叫可见一斑,羽红倒乐得在旁边看热闹,我额前的那块黑金也在此时愈发烫了起来,魔性便有魔性的好处,我食指轻轻向后一摆,百丈天河水便在我指尖,我冷笑着看着九重天上装模作样的天兵,跃出催魂阵之时,百丈水化千把寸刀,登时把天河之水染得绯红。

羽红掩口惊道:“我一直,当你,当你这些年法术全失,原来,原来,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遥看滚滚天河,没有答她的话。

这时一阵钟鸣,我知道,这是报信儿的了。

羽红愣住,颤巍巍的说:“你,又闯祸了。”

天河之境-2

我没有答话,羽红又说:“我还以为,你让我到司禄星君那传信是早忘了这事,未曾想,你记得倒是比谁都牢,血洗天河,人家还以为,你这是要闹司禄星君的大婚呢。”

这话又引得我不大高兴,我整整袖口,遥望天边刚刚露出的晨曦,冷笑了声:“好啊,就当我心情不顺遂上这来撒泼了吧。”

“是你?”声音轻柔如丝,引得我回过头去,五彩锦缎衬着那婀娜的身姿,身后更是众多仙婢随从,云鬓高挽一根紫玉倒垂莲簪,我见那簪子,忽然笑了起来。

那是司禄星君的手艺,我还记得,紫玉是福星所赠,那图样是照着蓬莱仙岛次第开的垂莲来的,我历劫第四百八十一年之时,司禄星君曾给我看过未上珠的样子,当时我确是甚是喜欢来着。

他性情到底还是凉薄,旧簪配新人,时下看来也很是合衬。

“你不是……”她神情惶恐,在我歪头想那负心人过往的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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