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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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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晴嗤之以鼻:“别看你会写诗,云里来雾里去的,看人,还差火候呢。既然冯月真心里没鬼,你出狱了,她为什么不露面?从前害怕受牵连,你已经没事了,她为什么依旧东躲西藏?她想嫁人也正常,用得着改名换姓吗?”

西江月一时答不上来。徐晴又开始教训他,“别鬼使神差了,只有我徐晴跟你一条心!据我看,钟鼎更是个神秘人物,他们俩的半路夫妻很可疑,不妨来个顺藤摸瓜,抢个头功,这事得瞒住特高课和警务厅,他们总想甩掉我们,独占全功,哼,小看我姑奶奶了!”

这时墙上的电话铃响了,徐晴走过去摘下耳机子,接起电话说:“是我,免贵姓徐。我听出来了,太好了,我和诗人就盼这一天呢,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啊!好,好,我记住了。”

挂上耳机子,徐晴眉飞色舞地告诉西江月:“等着拿关东军的巨额赏金吧。破获一个支部,奖金一百万;破获一个省委、省党部,你知道多少吗?一千万,那叫一千万哪,谁能不动心?”

能让徐晴欣喜若狂的消息,莫过于与地下反日组织的大老板会面了。西江月也很兴奋,他猜道:“一定是陈蒙通知,党部书记长要见你了?”

徐晴点头,“正是,我都想好了‘一网打尽’的方案,到时候,什么警察厅、宪兵队、军部的,统统不用,为防止走露风声,只用舅舅手下的特勤警察,千万不能惊动宪兵队、特高课。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滴下的汗水浇灌的收成,岂能与别人分享成果?”

4

今天对钟鼎来说,是非同寻常的,国务总理派了他的零号车来接钟鼎去治牙,坐在吉姆黑轿车里,钟鼎心还不落底,有张景惠的大红请柬,他不能不识抬举,不想去也得去。钟鼎提着器械箱上车时,曾对小原二郎建议过:“总理官邸毕竟没有治牙的器械,不方便,不如屈尊到牙院就诊。”

小原二郎固执己见:“今天不过是看看,总理阁下牙肿得没法吃东西了。需要拔牙时再到诊所来不迟。”

去就去吧!毕竟不是宪兵队、警察厅来传,张景惠那里应无危险的。他想请示上级已来不及了,吉姆车驶入总理官邸,只见这里如临大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车在玄关底下停住,小原二郎先跳下车,绕到右侧,跑过来替他拉车门,还客气地说:“麻烦钟大夫了。”

门廊里,刘月冷静地观望着。

进入张景惠官邸客厅,钟鼎发觉苗头不对了,根本不见张景惠的影子,以甘粕正彦为首,一大群少佐军阶以上的军人或站或立,个个一脸杀机,看样子都是宪兵司令部的头面人物。

钟鼎怔住,镇定一下自己,问了一句:“病人在哪儿?”

甘粕正彦笑着回答他:“也许有病的并且病入膏肓的是钟鼎先生自己。”

钟鼎一听,头嗡地一下像要炸开,这是什么话?看来灾难突如其来地袭来,他竟一点预感没有。钟鼎转身想走,门外几把刺刀交叉着挡住去路。

甘粕正彦依然面带笑容,他说:“我很同情钟鼎,也很同情你父亲。”

钟鼎大为惊诧。出了什么事?怎么扯到他父亲身上去了?看眼前这阵势,钟鼎已感到大难临头,也只好扛着。

甘粕正彦说:“我虽与你的父亲只有一面之识,却久闻其名,我还知道,你的父亲是张景惠的磕头弟兄。”

钟鼎有点紧张,甘粕正彦怎么连这些都一清二楚?看样子来者不善。因为他身份、境遇不同,是秘密潜入新京的,他明知父亲与国务总理有旧,却根本不敢来见张景惠。

现在,既然甘粕正彦主动提起他老子,钟鼎正好当挡箭牌,他说:“这是怎么了?我们父子堂堂正正为人,家父向来主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甘粕正彦说:“你还是信不过我呀,楚天一先生。”

一叫出他的真名,钟鼎眼前一黑,身躯为之一震,完了,他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可脸上的表情不那么自然了。

甘粕正彦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奉天反日的地下组织头目之一,你改名换姓,持伪造的身份证件与叫冯月真的女人闪电结婚,借在新京开镶牙院为掩护,从事间谍活动,我有一句是诈你吗?”

钟鼎索性挺直了腰,说:“这是无中生有。我开镶牙院手续俱全,说我反满抗日,证据何在?”

甘粕正彦冷笑说:“楚大夫少安毋躁,一会儿你就不会这么嘴硬了。”

钟鼎说:“你想怎么样?大不了解了我这一百多斤!”

甘粕正彦说:“一百多斤?不止吧?你父亲母亲,你四个弟弟、两个姐姐,还有侄子、外甥,我算了一下,三十几口人,怎么只一百多斤呢!”

钟鼎明白他要干什么了,他“嚯”地站起来说:“好汉做事好汉当,要杀要剐我一个人的事,你们别殃及老小,这太残忍了。”

甘粕正彦说:“这是战争造成的非常时期,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只要对帝国安全有利。没人在这种时候讲人道。对你钟鼎,已经是个特例了。如果不是我出面担保,军方已经决定杀你全家老少,你父亲身为奉天省协和会评议委员,却纵容儿子从事反满抗日活动,这还不是十恶不赦之罪吗?”

正在这时,张景惠气急败坏地冲入客厅,协和帽一摔,指着甘粕正彦的鼻子吼道:“甘粕正彦,你们还有点人味没有了?骑到我张景惠脖梗上来拉屎了!”

直到此时,钟鼎才明白,张景惠也是受蒙蔽的人,甘粕正彦用他的关系网编织了一个大圈套。

刘月缩在门口,替张景惠拿着大衣。

甘粕正彦并不生气,他并不讳言:“这也是非常时期,关东军不得已采取的下策。您是国策制定者,您该清楚,满洲不同于华北、华东、华南,日本人很快要把整个满洲变成旅顺关东州一样,这里需要的不是武力镇压,而是征服人心。后院不能起火,不能灯下黑。因此,在我们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尤其不能容忍。”

张景惠很知道甘粕正彦的背景,惹不起,话已软了许多,他说:“这我还不明白吗?我是太气不过了,不该顶着我的名把人骗到新京来!”

骗了人过来?难道是日本人把钟鼎全家都骗来了?

为了证实自己是清白的,张景惠走过去,将屏风后的门一拉,出现男女老少几十口人,张景惠告诉钟鼎,“他们把你全家都抓来了,这和我无关。如果你不悔过、不就范,日本人就会杀你全家、灭你满门。事先我根本不知道日本人的用意,还发邀请,请你们全家来过重阳节呢。”他再三表白,“可别寻思是我张景惠下的钓饵呀。”

钟鼎茫然片刻,大叫一声扑上去,家人一片号啕声,有叫哥哥的,有叫弟弟的,也有叫叔叔、叫舅舅的……

见刘月还在一旁站着,甘粕正彦叫人轰走了她。

钟鼎走到一个官员模样的老者前面,跪下说:“父亲,儿不孝,给家里惹来这么大的祸!”

父亲半垂着眼皮说:“你都看到了,全家人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钟鼎站起来,冲着甘粕正彦歇斯底里地大叫说:“你们不能这样残忍啊!”

甘粕正彦说:“楚先生,话我都说到家了,战争已经改变了一切,在这庞大的残酷的机器面前,我们个人常常是无能为力的,你想活下去,只能想权宜之策。”

钟鼎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撕扯着,嗥叫着,像一匹受伤的野狼。

被赶出去的刘月躲在屋子里写了一张字条。她必须把钟鼎的事报告给上级。不到联系的时间,她只能使用非常手段。空拨电话号码两次,通了也不讲话。

果然奏效,一小时后,总理官邸门外卖老刀牌香烟的贩子出现了,吆喝声一声比一声大。

刘月溜出大门,叫道:“卖烟的,来五包。”

一个卫兵说:“刘月也学抽烟了?不抽大烟啊?”

刘月说:“去你的。你才是大烟鬼。”她递钱时,把一张纸卷到钱里,卖烟的麻利地揣起来。

刘月拿了烟往回走,顺手扔给两个卫兵一包说:“都是答谢你们这些外鬼的。”

两个卫兵眉开眼笑道谢。

5

当徐晴和西江月如约赶到这个大杂院时,西江月愣了,这不是荣安里吗?这是窑子街呀!在长春,除了二马路的圈楼,就是荣安里的妓院出名了,这吴连敏怎么把神圣的见面地点选到这么个龌龊的地方?一听西江月喊出了窑子街,徐晴讥笑地说:“诗人对这里这么熟啊?显然常来常往啊!”

西江月苦笑着说:“你真能糟践我,这种半掩门的下等娼门,我会来?”

徐晴又发动进攻:“这么说,上等妓院你常去了?”

西江月说:“你别闹了。”

徐晴回头看看,十多个便衣正悄悄尾随在后面,这是她从舅舅那里借来的精干特勤警察。徐晴打了个手势,这些人散开,各自隐蔽起来。

令徐晴、西江月始料不及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一些日本特务跟踪在后面,只是她并无觉察。

徐晴和西江月认准了门牌号,敲门,出来开门的正是化名陈蒙的吴连敏。二人惊喜地跟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民居,座北朝南的正房,砖瓦到顶,一明两暗,灶间墙上供着灶神,灶王爷、灶王奶奶的神像被烟火熏得看不清尊容了,依然享用着主人所供的香火。

吴连敏带他们进了东屋。一铺铺了芦席的炕占去了屋子差不多一半的地方,炕上的大躺柜又占去炕的三分之一,柜里塞满被褥、枕头,地下有一个八仙桌,旁边配两把明宫式简易的无棱角的沉香木圈椅,桌上一座老式座钟,上边搭着红布,一边一个青花瓷胆瓶,里边插着蝇甩子和鸡毛掸子,还有葵扇。

吴连敏把徐晴和西江月让到八仙桌两侧椅子上,自己坐在对面炕沿上,落座后上茶。

徐晴观看着沾满茶垢的茶碗,上面还有苍蝇屎。她厌恶地以手轰赶苍蝇,问吴连敏:“这是什么地方?窑子吗?”言下之意是责备。

吴连敏给他们抓了一大把瓜子,解释说:“这条街虽有诨名叫窑子街,并非家家是半掩门,这一户就是正经人家,我的一个远房表弟住这儿,临时借用一下。”

徐晴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环顾着房间,等了一阵子,见始终没有人来,趁吴连敏到厨房去添水时,她小声对西江月说:“书记长之类怎么还不到?不会耍咱们吧?”

西江月倒是安慰她:“你别急,大人物嘛,那得千呼万唤始出来呀,世面很乱,小心不为过。”

旧木钟单调地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失。当吴连敏为他们续茶水时,徐晴忍不住问:“老板什么时候露面呀?”

吴连敏说:“我不是在这儿吗?”

这一说,西江月和徐晴全都吃惊不小,徐晴问:“你不是开玩笑吧?”

吴连敏反问:“这是开得玩笑的事吗?”

徐晴怒不可遏,腾地站了起来说:“太不像话了,你敢耍我们?”

吴连敏不紧不慢地说:“上个月见面时,我还不是本市党部的总负责人,半月前,几个大员抓的抓、走的走,我就奉命接手了。”

这话是真是假,无法对质,明知被耍却又只能吃哑巴亏。西江月泄气地看着徐晴,徐晴也像瘪了的皮球一样。没办法,将错就错吧。她说:“那好吧,请老板指示吧。”

吴连敏便摆出了上级的架势,说:“在组织最困难的时候,你们做了那么多事,特别是弄到了电台,使我们又与重庆总部恢复了联络,这都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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