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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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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呀。杨小蔚不明白钟鼎怕什么?杨小蔚还巴不得专和他接头呢。

钟鼎无奈地叹气,见她又上来固执劲了,也拿她没办法。

3

满映第三摄影棚暂时没有戏拍,等待装景。除了天幕绘着景,棚是空的。靠近灯光操纵台有一张长桌,上面摊放着剧本,白月朗坐着,而梁父吟走来走去,有两个照明工在灯光架子上干活。

梁父吟在给白月朗分析角色,说得声情并茂,常常吸引干活的照明工停下手里的活听他讲。梁父吟说:“你饰演的这个人物内心是空虚的,又充满对美好事物的憧憬,经常在幻觉中生活,她单纯,却又神经质,多疑,对自己没信心,怀疑一切周边事物。这些特质在她眼神里应该有所流露。”

这角色距离白月朗的本色恐怕太远了,白月朗一直没有信心。

梁父吟却说:“当一个本色演员太容易了,当一个演技派才见功夫。你应当既是林黛玉,又是杜十娘、赛金花,更是秋瑾,甚至是安娜·卡列尼娜,总之,是古代、近现代、当代的任何女性。”

一阵钢索声,起落架降下,几个照明工干完活,从灯架子下来,其中一个对白月朗说:“对不起,影响你们说戏了。”

白月朗向他们一笑,挥挥手说:“没事,再见。”【。52dzs。】

梁父吟把半包老刀牌香烟丢给他们,照明工们一再道谢。那几个人关上了厚重的棚门,走了。摄影棚里一片死寂。

白月朗这才想起来嗔怪他:“专门挑这么个地方,冷飕飕的。”

“摄影棚是最安全的地方。”梁父吟说,“作家与女主演探讨角色,明正言顺,何况还有棚工、照明工打掩护。”

白月朗合上剧本问:“又是什么事求我?说吧。”

梁父吟又走过去,又把合上的剧本翻开,梁父吟正式告诉她:“你得去弄一张去东边道的特别通行证。”

白月朗说:“又害我。想起那次替他们往山里带电台,够险的了,若是在车站受检查怎么办?甘粕正彦打开箱子看看怎么办?一路上提心吊胆。”

梁父吟说:“毕竟是有惊无险嘛。”

白月朗问他:“弄特别通行证干什么?”

梁父吟说:“送重要东西。有了特别通行证,等于有了保险。”

白月朗猜:“又是电台吧?”

梁父吟却说:“比那个重要,关系到很多热血儿女的生命。是一批贵重药品。”

白月朗问:“让我去?”

梁父吟说:“如果是你出马,连通行证也不特别重要了,你的脸就是关防,谁不认识大明星白月朗?”

白月朗一撇嘴,“又给我灌迷魂汤!”

梁父吟笑起来,说:“办通行证可非同一般,不可掉以轻心,东边道是重点‘匪区’,这种特别通行证控制极严,你有没有把握弄到?”

白月朗故意望着他笑,“若想把握,只有找甘粕正彦,看我面子,估计他能给办。”

梁父吟一口否决,说:“这绝对不行。甘粕正彦太敏感,用老百姓的俗话形容,甘粕正彦粘上毛比猴都精,容易翻车,他是克星,不能指望他。我想的路子是张景惠,好在你在他那儿也是很有面子的。”

一来白月朗有好长时间没去他那儿了,二来即便能行,她也不想动用他。

梁父吟只顾顺着自己的思路想问题,他问白月朗:“为什么不想求张景惠?应当想到,这个草包是可资利用的人啊!”

“你想利用他,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白月朗很不高兴,怪他从来不为别人着想。

梁父吟“噢”了一声,他明白了,点点头说:“张景惠是一个老色鬼,传说他有四房老婆还要娶。”

白月朗更正他,“哪止四房,是六房!”

“我的天!”梁父吟想起来了,徐晴跟他说过,张景惠最小的姨太太比他孙女还小两岁呢。

白月朗说:“听他的侍卫长小原二郎说,他正在物色第七房呢。”

梁父吟笑起来,又开玩笑,说:“你是怕张景惠把你当成第七房姨太太人选吧?”

白月朗瞪了他一眼,说:“你别拿我开心好不好?”

梁父吟又不傻,怎么会看不明白?他说:“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张景惠凭什么对你那么高看一眼?为什么专门跑新京医大去要了一张你的照片?像他这种风月场中寻花问柳的老手,根本没有德行可言,我也知道,你上门去求他,有损你的人格尊严。”

梁父吟总算说到了她心里,白月朗沉默地低下了头,半晌不言语。

梁父吟叹口气,说了声:“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再另想办法吧。”停了一下,他又变得轻松了,说:“到开饭时间了,忘掉方才的不愉快吧,都是我不好。”说着伸出右臂揽着她的腰往外走。

白月朗又于心不忍了,她仰头问他,“那你还有办法弄到特别通行证吗?”

梁父吟叫她别操心了,大不了冒险。

为了白月朗的人格、尊严,梁父吟放弃了自己的计划,这使她很感动,她反倒心又软了,沉默一会儿,主动说:“我可以去张景惠那碰碰运气。”

这回倒是梁父吟犹豫了:“算了!”他的本心也不愿白月朗作这种牺牲。

梁父吟越是这么体谅她,白月朗还非去不可了,白月朗自信有把持自己和应变能力,张景惠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梁父吟对她感激地笑了。

4

在宪兵队特高课,岸信石斋大佐正给下属部署行动方案。所有的人都围着一张长桌立正站着。

岸信石斋宣布,下午两点,有去三马路济众镶牙院取货,货装在一只六十英寸的藤条箱子里,命令他们分成几队,在三马路东口、西口和济众镶牙院对面监视,一律便衣。

币原司照问:“是只抓提货人,还是连镶牙院的人一起抓?”

岸信石斋大佐却说:“一个都不抓。镶牙院不用管,自有人监视。要跟踪提货人,货卸下后,布置人日夜监视居住地,对出入该地的人逐个跟踪,直到藤条箱子再度起运。”

币原司照明白了,说:“全部行动过程只是监视,并不抓捕任何人。”

岸信石斋点点头,告诫部下:“这是一次大行动的前奏,关东军长官都等着结果呢,大家加油干,拜托了。”

众人齐声说:“是,长官!”

三马路东口有一块空地,从前是耍马戏的野场子,现在成了人力三轮车和马车出租的集散地。这正是中午,待雇的车夫们有的在吃饭,跨坐在车辕子上,包米面煎饼卷大葱蘸豆瓣酱,大口吃着。有的脸上扣个破草帽在打磕睡、晒太阳。不时地有人来租车,随雇随走。

一箭地外有个警察岗楼,有一辆八成新的三轮车停在那里。车座是用紫红金丝绒蒙的,很新,特别惹眼。还有与众有别的是车辕子,左面插着一面纸质日本国旗,右边车辕木上插一面纸质伪满国旗。脚踏上不知放了什么,用一块破苫布苫着。车夫装束没什么两样,更生布短打、灯笼裤,头上是四块瓦的破毡帽,下巴留着胡子,还戴一副二饼墨镜,他正是经过精心化装的张云岫。

到点了,他把车骑进车场,他刚停下,趁人不备,把车链子踢了下来。过来个大腹便便的人,提大皮包,像个商人,也像大夫,过来租车,问:“你走不走?要去铁北。”

张云岫先道歉,指指车链子说:“走不了,链子掉了,还没修上。”

不远处,一身西装的梁父吟腋下夹着皮包,和穿旗袍戴太阳镜的白月朗缓步从一家百货商店出来,手里提着一块布料,梁父吟四下看看,指着一家食品店,要进去买点点心。

几乎同时,白刃骑着自行车从西口过来,路过镶牙院,他有意观察了一下。又慢悠悠地骑了过去。

东口、西口和镶牙院门前都出现了便衣,他们有的来回走动,有的装作打听街头小贩货价。这些人引起了白刃的注意。

街边也多了几个摆摊的,一个卖黑瓦盆、尿壶和沙锅,敲着叫卖:“快来买,快来瞧,瓦盒不济装仙桃,沙锅煮肉烂的快,尿壶尿尿味不臊,快来买呀,快来学几招!”

左边一个吹糖人的引来一帮小孩,他的目光却四处寻视,特别紧紧盯住几个暗探不放。

梁父吟和白月朗从食品店出来了,手上又多了一个点心匣子,上面装饰着彩印花纸。

白刃推着自行车过去,大声打招呼说:“哎哟,真巧,买什么了?”

白月朗说:“买点点心。哥,你也来逛街?”

白刃说:“我的车内胎不行了,三天两头扎,想买条新胎。”跟前的行人一过去,白刃立刻低声说:“三马路东口、西口,还有镶牙院附近,都有可疑的人,像是特高课便衣。”

梁父吟早已经注意到了。他叫白刃通知下去,万一货物有失,就动手,按第二套方案武力保护,但要速战速决。

白刃大声说:“好啦,听你的,就买富士山牌内胎,结实耐磨。”骑上车,消失在人流中。

梁父吟变得冷峻了,白月朗担心地问:“要出事吗?”

梁父吟一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

梁父吟挽着白月朗来到三马路东口,他把买的东西交给白月朗,故意来到张云岫跟前,要雇车去满映。

张云岫依然说:“对不起,车链子坏了,没修上呢。”

梁父吟见周围没人,小声叮嘱他:“宪兵便衣出动了,要沉着冷静,家伙带着吗?”

张云岫拍了拍缠着腰带的腰间。

梁父吟又去雇另一辆马车,问:“去满映要多少钱?”

那车夫没多要,说:“八毛,今儿个还没开张呢,给七毛也行。”

梁父吟便扶白月朗上了车,白月朗不想走,梁父吟拍拍她手,一语双关地说:“你不在,我才能赢啊,你在跟前,我心不净,下注也不会狠。”听上去像是说推牌九赌博。白月朗当然明白,马上可能有一场血肉横飞的厮杀,他不愿自己担风险。

车夫真以为梁父吟打发走女人是利于豪赌,就甩了一响鞭子说:“这话对,赌钱最怕老娘们在跟前叨叨咕咕的,准输。”说罢,唱着“一更里来月牙升”,赶车走了。

秋田咖啡屋是坐落在三马路东口的V字形建筑,顶楼是一家高级咖啡屋,顾客不多,出入的多是日本人,也有几个中国官员模样的人在这儿消磨时间。

梁父吟选择的位置靠楼窗,居高临下,可以从三面俯视三马路一带。他慢悠悠地品着咖啡,眼睛一直关注着镶牙院的动静。听着留声机里放送的《跨过大海》,是张静灌的唱片:跨过大海,尸浮海面,跨过高山,尸横遍野,为天皇捐躯,视死如归……

他终于看见了杨小蔚,她正脚步轻松地向镶牙院走去。梁父吟抬起腕子看看表,差五分钟两点。

济众镶牙院里,钟鼎和女医生都在给病人看牙。钟鼎明显的神不守舍,眼睛不时地向窗外看上一眼,时而看看腕上的表。表针正指向下午两点。

由于走神,他在给病人钻牙时钻到了腮帮子,那个老太太嗷的一声跳起来,捂住左腮呜呜直叫。

钟鼎一看,腮帮子直冒血,他急忙道歉说:“失手了,对不起。”忙夹了一块纱布块塞到她口中,老太太呜里哇啦地叫着推开了他,围在脖子上的单子一扯,气急败坏地冲出门去。钟鼎很不好意思,与女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正在这时,杨小蔚推门进来了。

怎么又是她?钟鼎一见,脸刷地白了,汗也下来了,他僵在那里,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小蔚倒很镇定,她说:“想坐三点钟的亚细亚号急行车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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