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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移民女人的挣扎与遭遇:你来我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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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哦ㄒ档馗鳰ike喂起了奶:“我现在像不像大妈?”
  “有这么漂亮的大妈吗?这个时期都这样,我那会儿不比你好到哪里去。你们家条件好,为什么不请一个保姆呢?”我说。
  肖梅家的大黑猫“喵”地叫了一声突然从窗台上蹿了下来,跑开了。
  “死猫,一来生人就躲起来,没见过世面。”肖梅瞪了一眼黑猫,转过头来接着说:“Bill不同意!他不喜欢家里住进一个陌生人。”
  “这是什么话?你现在需要帮助,要不把你爸你妈接来帮忙。”
  “Bill也不同意。他说我妈一来,又要天天做粥了,他受不了,结婚的时候来一个月都难过,现在要住好几个月,绝对不行。”
  “他就不能凑合一下。”
  “不能,他们这些老外,不对,应该说他们是这儿的主人,我们才是老外呢。他们这些鬼佬都这样,喜欢独立。他说他妈妈生了他和他弟弟,小时候,他妈妈做饭,就把他们放在厨房里的小围栏里。他妈妈也是这么带大了两个孩子,别的加拿大人也都是这样带孩子的,有的还一家四五个呢,为什么我就不行。说得我无地自容。他说这‘勤劳,勇敢,善良’不是形容你们中国妇女的吗?”
  “胡说,你要是问你妈,你妈也会说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你和你弟弟带大了。你妈二十六岁都生完你弟了,你三十多了才生第一胎,能一样吗?你们家那会儿有这么大房子要照管么?能比吗?”
  “你说的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不过,我也不愿再接我父母过来了,他们来了就跟蹲监狱一样,还要看‘白’女婿的脸色。”肖梅说,“Bill今年生意不好,他代理的很多客户都跑到美国那边做生意去了。他现在老要去美国处理事务,比以前忙了,钱却比以前少挣了。这么大的房子,又是车又是孩子,他压力也挺大的。他们这些鬼佬,从小没受过苦,有点挫折就很脆弱。人又到了中年,事业上的波动总是让他不痛快,最近他脾气特不好。我妈讲话——肾亏,应该吃六味地黄丸。Bill哪里能接受。”
  “你也知足吧。我打电话给咱们以前那些同事,他们羡慕死你了,你已经为我们姐妹们争光啦。”我说。
  “咱们同事都怎么说?”肖梅好像很在意大家的议论。

  第49节:你来我走(49)

  “当然是好啦。你现在是完美家庭了:洋人丈夫,house花园,混血儿。多少人想实现的北美梦你都占全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Bill挣得再少也比我们强出去几百倍。”
  “是啊,我出来了,我想要的东西在我的努力和策划下一样一样都实现了。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虽说Bill不喜欢和我爸妈住,可我也庆幸我没有和公婆来往的烦恼。你说对吧?”
  “那可不是,你就偷着乐吧!”
  “受点累倒不怕,我现在最怕的是睡觉。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母猪,天天都是重复那些事,身子一歪就得给Mike喂奶,喂完了一起来就得陪Nickel玩。唱着走调的摇篮曲哄两个孩子睡着了,我又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干着急。好不容易有睡意了,Mike又要吃奶了,Nickel又要起来玩了。我以前上班还有个周末,哎呀,现在真是没白天,没黑夜,更没有周末……”肖梅眼里闪着无奈。
  “但我要坚持,为了这个完美的家而坚持!”肖梅脖子一梗,大有一种胡兰子就义前的坚毅。
  要说中国人的崇洋是有历史的,《围城》就已经写得很精辟了。肖梅的父母虽然加起来也没和Bill住过两个月,可回去后在亲戚朋友间却是自豪得不行。遇到有朋友和儿媳妇,或者女婿闹别扭的,肖梅她妈马上说:“我那个女婿可好,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客气得很。”她妈也不想想,她倒是想和她女婿理论他的抠门儿,她说得通吗?老两口关起门来都知道,中华民族养老送终的传统根本不可能指着肖梅两口子来实现了。本来被当作最高幸福目标被追求的国际婚姻现在发现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玩笑,洋女婿中看不中用。两口子常常后悔:我们的闺女,一朵鲜花插在了“羊”(洋)粪上。
  国际婚姻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让人议论了,但在肖梅的家族里,祖祖辈辈还是头一遭。肖梅早就成了家族里的骄傲和幸福的代言人,所以她必须坚持,为了她这个完美的家。
  36。停电后的快乐
  一弯新月升在空中, 空气中夹杂着草叶的味道, 湖面上漫着淡淡的雾气,便想起了朱自清的 《荷塘月色》,虽然没有荷塘,月色的确不错。
  2003年8月14日,星期四,下午四点。
  电脑 “啪”地一闪, 瞬间的黑暗吞没了我还没存的文件。 我还没来得及弄清究竟是停电还是恐怖袭击的前兆,Flora已经吹起了口哨:电子时代,天赐良机,别装蒜了,赶紧回家 。

  第50节:你来我走(50)

  出了门才知道, 美国及加拿大东部发生了大面积停电。
  streetcar 瘫痪在路上,好像博物馆里停着的蒸汽机车头,只有荣誉,没有动力。我们步行到Union Station去坐地铁。大街上挤满了不知所措的人们,地铁停开,等地铁的人们从地下呼呼地冒出来,手机信号因人太集中而中断。在这个充满了比特和字节的信息时代,没有了电,就好像相声里说的:你一关电门,我就掉下来了。
  天气很热,一片一片的人神色匆匆地从一座又一座的摩天大厦中涌出来,汇集到公车站。烧柴油的公共汽车要四十分钟才来一趟。我和Flora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彬彬有礼的加拿大人因为拥挤而把着车门大吵大闹起来。
  这样,我就可以在那里打电话让向东开车来接我,如果他今天没有关车库的话。
  这是多伦多少有的热天,太阳因为没有污染层的阻挡而显得凶猛毒辣。我们两个冒着烈日在街上走啊,走啊,从一个个小商店的门前擦过,走累了就坐在橱窗边歇息,揉揉穿高跟鞋而肿胀的双脚, 这高跟儿鞋走在办公室的地毯上是职业的高雅,而步行在水泥路上简直就是落破。走着,走着,这才发现,原本已经认为很熟悉的城市仍然这样陌生,这城市结构的细节不是靠两三年的光阴就能理清的。
  街上有人开始卖矿泉水了,基本原价,只有中国人店门口卖的水都涨了价。是加拿大人太笨了还是中国人善于投机,说不清楚。反正历经了多年的苦难, 中国人都很有忧患意识。原本寂静的多伦多在停电后一下子沸腾了起来,马路上汽车多了,行人多了,噪音多了。路口的红绿灯没有了,开车的人们自觉地本着“先到先走”的原则而顺序通过。 路口出现了很多自告奋勇来指挥交通的年轻人,黑人兄弟跳着霹雳舞把交通指挥得井井有条。 人们喜欢在城市的异常中展露个性的光芒。
  公共汽车很挤很挤,一出终点站就塞满了急着回家的人们。
  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天黑了下来,没有电的夜晚,并不像儿时那样兴奋地等待在夜幕中玩捉迷藏。家里的一切设施都依赖于法拉第他老人家所发现的电,做饭的炉子是电炉,烧水的壶是电水壶。邻居的洋人在院子里啃上了面包,多年来对着水管子喝凉水,吃生冷的苦行僧锻炼今天派上了用场。向东想出了个好主意, 在院子里点了个火锅,一家人热气腾腾在月光中美美地涮了一顿。 连飞舞的苍蝇都被从邻居那里吸引了过来。

  第51节:你来我走(51)

  科学的进步让我们有越来越多的选择,如果有电的话,我们此时肯定正趴在电脑上玩游戏,或是看电视到深夜。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在论文里不知从哪里抄来这样一句话:当人类发明了机器,人类就变成了机器的奴隶。
  时常想有一天关掉电视,一家人坐在一起像儿时那样读读书,聊聊天。但电视节目总是那么诱人,电视cable都是每月花钱买的,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关。 这个夜晚因为没电而过得无比浪漫,我们抱了高兴到湖边散步。满天的星星在没有城市灯光的夜空里分外明亮,一弯新月升在空中,空气中夹杂着草叶的味道,湖面上漫着淡淡的雾气,便想起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虽然没有荷塘,月色的确不错。
  37。悲剧在上演
  当初被肖梅当作幸福终极目标而不懈追求的异族婚姻,终于在两个人对婚姻完全不同的期待中破裂了。
  “妈,您生完了我得产后忧郁症了吗?”我打国际长途问我妈。
  我妈问:“什么叫产后忧郁症?生你的时候是文革末期,医院里连护士的人影儿都见不到,跟谁忧郁呀。”
  我又打了电话问国内的朋友:“你生完孩子得产后忧郁症了吗?”
  “我们忙着挣钱,忙到四十才得了个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忧郁什么呀?”朋友兴高采烈地说。
  那就奇怪了,肖梅的家庭医生打电话让我们去诊所接她的时候,他可是说肖梅的post…partum depression很严重。回来一查字典,黑纸白字:产后忧郁症。肖梅住着大房子,出门有车开,居然还忧郁了。
  这是一个不正常的夏天,已是八月天,天气还是凉飕飕的。好不容易盼来个大晴天,太阳却好像是摆设,没有任何热情和温度。北京已经好几轮桑拿天了,我们在多伦多的夏天里还没暖和过来,秋天已经不远了。
  这个夏天里不正常的人是肖梅。
  肖梅的不正常先开始只表现在她频繁而无序的电话上。电话一通,我还没说话,她那边就说上结束语了:“不行了,说不了了,我一会儿给你打过来。”她说“一会儿”基本上就不会打过来了,打过来的时候也都是夜深人静了。那时的肖梅,声音温柔了许多:“看我这一天忙的,两个家伙终于睡了,真他妈累死我了。喂,你搬来我们家住吧,带上高兴。”
  “我不去,你们家不是不欢迎陌生人吗?”我说。
  “他不在,他现在老要去美国出差,每两个周末才回来呢。我寂寞得要死, 这房子大得能闹鬼,半夜里电话铃一响能把我吓一跟头。”

  第52节:你来我走(52)

  我没有答应她过去住,但是答应她常去看她。
  每次去看她,她都有些不正常的表现。她的咖啡越喝越浓,烟越抽越多。她的头发长了,随便一卡。她常常很恍惚,东西在厨房里被煮得焦糊也无动于衷。她失眠得厉害,晚上无法入睡。
  我去看她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她不客气地使唤我在大房子里跑上跑下地为她拿东西。这豪宅看起来好像不收拾也很干净,收拾起来也不起眼,一件一件地干完,再把孩子们弄睡着了,一天就这么没有任何“成绩”地过去了。我心里就骂:死鬼,嫁个有钱人,还使唤不要钱的朋友。
  接下来的不正常是我发现肖梅开始服用强力安眠药。
  一天, 我跑上楼给肖梅找东西,一个桔黄色的药瓶从床头掉到了地上。我拣起来看了看,记了药名儿就下去了。
  回家的时候,向东正在上网,我写了那药名儿:“你查查,看看是什么药。”
  “一种安眠药。”向东说,“谁吃呀?”
  “我在肖梅的床头看到的,这药瓶是处方药,她吃这药,说明确实失眠很严重了。”我说。
  “加拿大很多人都吃安眠药,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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