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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子笑道：“你真要我唱？”纤指提起筷子，在杯沿轻轻一敲，唱道：
“落日无情，回首只照，半壁余晖。
忆玉阙朱楼，青春作客；黄尘碧血，剑履成灰。
美人眉头，英雄身后，蓦然惊醒万事非。
把此意，借长歌换酒，何必沾衣。
君归不如我归，
问一生才敢醉几回？
恨刹那芳华，空许偕老；千里烟波，莫待频催。
故迹三萦，前盟再改，梦尽杯倾意未颓。
既往矣，望天涯过处，鸿影独飞。”
仙道笑道：“这首词也未必讲的就是他的事啊。听起来糊里糊涂的。”
彩子道：“你不信？”手指轻轻弹着刀鞘，道：“若非他并未带这把刀上战场，他又怎么会死；若非这把刀最后染上的血，是他最爱的人的血，他又怎么会不用这把刀……”
“那你就把这故事讲讲吧。”
“详情又没有流传下来，关系到前人的事，胡编可是会有报应的。”彩子道，“只是据说，当年他并没有能保护到他最爱的人啊……”
“刀剑本来也保护不了什么的。”牧道，“记得当年，第一次由师父带着去见田冈师伯的时候，他问我，练武是为的什么，我说，我想要保护别人。他问我说，是想保护我看重的人吗？”
“你怎么说？”
“我曾经以为是的，直到我看重的人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就好象是天意弄人，每一次我都没法保护住他们，即使能够将仇人碎尸万段，也不能让死者复生。每一次我都发誓要变得更强，但每一次却都更加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却终于不能逃避。师父对我说，武功是用来杀人的，即使拥有天下第一的武功，也未必能救到一个你关心的人的性命。”牧冷笑，“也许杀人的时候也可以保护别人的，但那对我来说已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吗……”彩子看他的眼睛。
“也许能保护到自己已足够了。”牧道，“就像他……你已见过他的剑。”
彩子道：“不错。”
“那是怎样的一把剑？”
“你是有意要比一比吗？”彩子道，“作为名震天下的利器，的确是难分高下啊。只是……”
“什么？”仙道插话。
“他的剑与他自己，实在已经难以分别，对他的剑我只有一句评语，虽然已经太老，可是没有比用在他身上更合适的。”彩子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牧若有所思：“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好了，我也该告辞了。”彩子把黑发藏入帽中，“牧掌门，那些事就拜托你了。”
仙道趁牧离开去应付海南事务，拉住彩子道：“我早就猜你和他勾结啦，还有藤真……你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招？”
“玩什么？”彩子道，“我现在还有空么？我要走啦。今天终于见到你念念不忘的牧大掌门，也不算白来一趟。”
“怎么样？”仙道笑道，“你要给他什么评语？”
彩子站起身来，道：“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也许，他真是有弱点的。真的。”
仙道愣了一下，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这个人……真的会是他的弱点吗？”
* * *
“恐怕没有人想得到你现在在翔阳山庄吧。”
阿神提壶为藤真斟了一杯酒。
“不，我要他们想得到。你还真是固执，为什么每次都一定要亲手为我斟酒呢？”
“因为我喜欢这么做。”阿神道，“算是我小小的偏好吧。”
“你的偏好还真是特别。”藤真接过酒杯，“好吧，随你去。反正这种日子也不会太多了。”
“你为什么不回来呢？”阿神道，“我看得出来，你已经累了……现在你已经没有敌手，就算有想找你寻仇的人也要却步，难道现在还真的有谁敢找你的麻烦？”
“我不想再做这个翔阳的庄主了，也许那时母亲的话是对的。”藤真道，“也许我的确不应该是翔阳的人。”
“你变了。”阿神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天命了？”
“在我相信不了自己的时候。”藤真的眼睛里很茫然，“告诉我，我究竟是不是带着诅咒降生到这世界上的？为什么在我身边的人，为什么父亲，母亲，你的母亲，我的三个哥哥，都不幸早亡，而你，也会受这样的重伤？”
“那不是你的错。”阿神轻轻地又为他斟了一杯酒，“也许这世上的确有人带着诅咒降生，但是，”他握住藤真的手，声音竟有点发颤，“那绝对不是你。”
藤真睁大眼睛，倒好象有点困惑了。
“大家的幸与不幸，都有各自的原因吧……”阿神道，“哪里是由什么人决定的……你的母亲去世，说到底还是由我母亲而起。她给家里带来这样多的麻烦，很多人私下说，她是祸水呢……”
“怎么会……你就不要乱想了。”
“真的不是她的错？”
“不是。”
“那么，你也就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了。本来就不可能人人都会幸福的。而且你看，不是你身旁的人都会不幸啊，雅子不是很好嘛，又健康又活泼，一点都没有不幸的样子。”
“但愿如此。”提到雅子的名字，藤真也微笑起来，“这丫头最近没闹什么事吧？”
“没有。”阿神道，“乖得很……昨天爱和的诸星大派人来提亲了。”
“诸星大……”藤真失笑，“这个人难道是急着娶不到媳妇么？前段时间在宝镜楼万金一掷向彩子姑娘求亲，现在又转到翔阳来了……不过他的口味倒确实不凡。”
“他因为门下事务，这次没有亲来。他说，有意把你与爱和的恩怨一笔勾销。”
“是为了结亲？”藤真冷笑，“他们还真是关心门下的弟子……是不是又在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废话了？”
“不，他是说，既然人死不能复生，无可挽回的事也就不必再想，既然无法杀你报仇，就只能请求你不要再出手。他说他只是想保全几个人的性命而已。”
“还是老一套的废话……”藤真似乎有一丝动容，道，“他来了没有？”
“你不是想杀他吧？”
“我想杀他？不，”藤真道，“我只想见见他。既然要向我们家的女儿求婚，至少也得让我看过才成啊。”
“他忙于爱和事务不能前来，而且你也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我们家这位大小姐，若是还没有成亲就被人杀了，恐怕就得不偿失了。是北野世叔保的亲。”阿神道，“看着他的面子，恐怕不能说回就回吧。你在的时候，最多眉头一皱，把门一关，然后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我可不行啊。”
“是吗，我有这么大的面子？”藤真笑道。
“你……”阿神摇头，“只不过话又说回来，雅子年纪也到了，老是这么搁着也不是个办法。只要她一日没有出嫁，这明争暗斗就没有休止的时候。现在你又不在家，不尽早给她成亲，这事大概还了结不了。”
“她自己的意思呢？”
“她这个丫头凡事都缺个心眼，会想那么多才奇怪，不过，也就是这样，所以会比较快乐呢。”阿神道，“你好象对诸星不太满意。只是要回北野世叔的话，恐怕也得给个理由。”
“因为我还是想让她自己做主。”藤真笑笑。
“只可惜按这丫头的脾气，恐怕到了五十岁也不会喜欢上一个人，因此误了终身可就糟了。”阿神笑道，“我也问过她自己的意思，你猜她怎么说？她问我，嫁给谁有什么不同吗？”
“这……倒像是过来人的话呢。”藤真笑道，“这么说，若是把她嫁给诸星她也不反对了？”
“她又没有喜欢的人，拿什么做反对？”阿神道，“要是你心里有数，倒还可以说得过去。毕竟当家的人是你。”
“若说由我来选，其实倒真想把她许给流川的……”藤真微笑，“只可惜……”
“算了吧，他们这两个人，要是配到一块，说不定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阿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很奇特的神情，道：“倒是……从门当户对上看，海南的牧掌门，也许是个上佳的选择呢。”
“海南吗……”藤真的表情比他更复杂，“掌门夫人不见得那么好当。对了，雅子在哪里？我想和她谈谈。”
“那丫头啊……你老是不肯见她，她很生你的气呢。”阿神笑道，“今天……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说是试马……慢着！”他突然变了脸色，“等等我。”
“出什么事了？”藤真也变了脸色，“我和你一起过去。”
“这个丫头……竟然说要自己去看她的这位乘龙快婿……”
阿神盯着众侍女，“说！怎么回事？”
“我来逼供。”藤真皱眉道，“谁叫你是心慈手软的神医呢……”
* * *
阿神刚走出来就听见剑出鞘入鞘的声音。过了半晌，藤真才出来。
“你……”
“我不会对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出手的。”藤真道，“只是……竟然对付到雅子头上来了。她武功虽然不错，但若有埋伏……”他叹了口气。
“是诸星的人？”
“不，他用不着这个方法。”藤真道，“他们只是借了这个机会。但是……难道连她也逃不脱吗？”藤真不知为什么竟打了个寒噤，“诅咒？”
“你不要想那么多了，”阿神道，“得赶快把她追回来。只是……”他踌躇一下，“她骑的是你的马。”
“我的？”
“难道你忘了？那是你亲手驯服的。”阿神道，“那是翔阳最快的马——当年没有人能驯服它，除了你。后来她喜欢那匹马，你试了三个月才让它也听了她的话……其他人，是控制不住那匹马，也控制不住那个丫头的啊。要长谷川他们去，无论说什么她也不会听更不会信。看来，只有你把她追回来了。”
“是吗……”藤真叹口气，“那丫头……脾气也固执得可以。”
“拜托你了。”阿神轻轻地道，“雅子，就拜托你了。”
＇ALL＇蝶影枭踪（24…25）
主页》耽美书屋》All char同人区 所属连载：＇ALL＇蝶影枭踪（0） 作者：千山之雪
第二十四章 旧事唯余局外谈
在海南那边仙道虽然过了若干天的读书生涯，但是终于也静不下来了。所以当他听说牧决定为练一门内功闭门静修三日，差点笑出来。
“这几天里一切事务就都交给清田你了。”牧自从上次一事发生后，在门规里新添一条，若掌门身有要事或遭遇不测，掌门事先指定的弟子可暂代掌门之位摄事，但正式遴选掌门，却仍依靠原来比武裁决的方法。
仙道觉得很困惑：“阿牧你直接把门规改了，让你指定的人继任不就省事了？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你们说是比武决定，其实还不是靠上一任掌门的意思，要是有个人忽然得了奇遇，或者说是武功高得要命的人，来参加你们的比武大会，把这个位置抢去，你们海南岂不是完蛋？”
“倘若我指定的人不孚众望，或是品行恶劣，也一样会完蛋。”牧说，“其实什么法子都有弊端。但门规既在，就是信誉。比武不但考的是本人的武功，也考的是这个人在门内的声望。若是他能使他人钦服，自然别人不会与他比武，所以先掌门中也有武功稍逊却得胜的例子。但做掌门的人，如果武功太差，不能保护本门，那也会使门下蒙羞。所以比武之例仍不能废。还有一条，若我擅改门规，开了这个先例，则下任掌门也可以说改就改，这海南的律条，就荡然无存了。所以我现在所做，只是防止不测而已，但原有规矩，既然没有明显弊端，就擅改不得。”
“啊……听你说话还真累……”仙道打个哈欠，心里却有了别的打算。
“老头指导完了清田也云游去了，明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