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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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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妃被吵的头疼。她微微侧头,软绵绵的呵斥道,“安静!”

话落,季夏顿止了哭,眼汪汪地望着雒妃。见她面色苍白,娇娇弱弱的没半点生气,她差点没忍住又哭起来。

鸣蜩这当端着温水进来,将季夏撵了出去,蹲坐在床榻边,为雒妃理了理细散的话这才道,“公主病了有几日,今天看起来好多了。”

雒妃掀起眼皮子看她,见她虽面上有笑,可眼底的悲伤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她心头一动,遂又问,“本宫生的什么病?”

这话让鸣蜩眼底的难过又浓了几分,她嘴角笑意僵硬起来,“不是什么大病,公主在西突受了苦,身子虚,邪寒入体,受凉了而已,躺几日就没事了。”

鸣蜩越是这样说,雒妃就越是不信。她愣愣看着头顶的浅青色樱花纹蚊帐,好半晌才道,“时疫的事如何了?婆食罗可有抓到?”

鸣蜩又往雒妃颈后塞了个软枕,拧了温热的帕子与她擦手心,“驸马的骑兵日行千里,在半路上就将那群患了时疫的百姓拦了下来,此事并未危及到廊城,驸马吩咐了,一应与时疫有关的,皆用火烧了。”

擦完手心,鸣蜩又端了温热的清水来送至雒妃唇边,雒妃瞥头,并不想喝,鸣蜩只得继续道,“婆食罗跑了。驸马故意放跑的,好似往后还有用。”

雒妃了然,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又困了,可还记挂着那之后的事。嘟嘟囔囔的问道,“索都呢?他有没有事?”

鸣蜩轻轻掖了下雒妃被角,低声道,“他没事……”

雒妃才听清楚这三个字,她就浑浑噩噩的再次睡了过去。

鸣蜩眨了眨眼。再忍不住,滚烫的泪水哗啦一下流下来,她咬着唇,发生隐忍的呜咽声,死死拉雒妃的手,伤心的不能自已。

季夏在门外,她听着里面的动静,靠着墙根不自觉蹲了下来。

好半天,鸣蜩红着眼睛出来,她抹了抹眼角。严肃的对季夏道,“你为公主好,就要若无其事,莫引起公主的怀疑。”

季夏泣不成声,她期期艾艾的道。“姊,你说咱们公主这一到容州,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还不如在京城的时候。”

鸣蜩端着黄铜盆,皱眉道,“公主有公主的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公主她根本就……”季夏一抽鼻子,很是为公主不忿。

“闭嘴!”鸣蜩呵止她。

两人正说间,远远的驸马秦寿由远及近,他一身墨兰长袍。头束白玉冠,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鸣蜩与季夏不甚真心地行了一礼。

秦寿站在门口,朝里面看着问道,“公主如何了?”

鸣蜩答道,“起先醒了一会。但还是一直浑身烧着退不下去,人也不太清醒。”

秦寿点点头,薄唇抿成直线,他抬脚走了进去,绕过山水屏风,在雒妃床前站定。

娇娇小小的人缩在薄薄的锦被里,苍白的小脸,睫毛下暗影浮动,那张往日里说话毒辣的粉唇此刻也是暗淡无光的,甚至嘴角都起了干涸的老皮。

他没见过雒妃这样发丝散乱,有气无力的模样,从来她在他面前都是趾高气昂的,带着自小就有的金贵,傲居又恣情任性,除了那张脸,没几分该有姑娘家才有的温柔娴淑。

可真当她像目下这样不知生死地躺在床榻里,他又觉得还是往日的雒妃更活泼一些。

一刻钟后,鸣蜩与季夏进来,鸣蜩冷淡的道,“公主不清醒,恐让驸马染了病气去,还请驸马离远一些。”

秦寿眼都不眨地看着雒妃,头都没抬,“你们怎的不怕?毕竟时疫,十死无生。”

鸣蜩眸色瞬间一厉。“还请驸马慎言,婢子与公主同生共死,公主活不了,婢子就一并到地下去伺候她。”

季夏虽没表态,可她坚定的眼神却如同鸣蜩。

闻言,秦寿蓦地就勾起了嘴角,他弯腰伸手,用指腹轻轻地为雒妃拂了拂嘴角的碎发,“不会的……”

都还没弄死他,她又如何舍得死呢?

鸣蜩与季夏不明秦寿的话,秦寿也不多欲解释什么,他起身,没过一会就离开了。

季夏瞅着他离去的背影,迟疑问道,“姊,驸马能救的了公主吗?”

鸣蜩与季夏有主见,“别在公主面前提这些,我已经传信回了容州与京城,一应等首阳姑姑他们到了再论。”

鸣蜩与季夏的心思雒妃浑然不知,她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两天过去,这一次,她第一眼见着的人是驸马秦寿。

她喉咙干的厉害,口中发苦,难受的不行。

秦寿顺势探手取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一点,这才在床沿坐下来。

雒妃缓了缓,湿濡的桃花眼盯着他转,“本宫是不是活不久了?”

秦寿沉默,他只是望着她。无甚表情。

雒妃低低地嗤笑了声,“本宫心里清楚,鸣蜩与季夏还瞒着本宫……”

这话没说完,她忽的就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咳的厉害了,喉咙一甜,竟咳出了血来。

秦寿动作利索,他给雒妃擦了嘴角的血,又给她顺气,待雒妃好过一些,他才道,“本王会抓婆食罗回来,你……不会有事的。”

雒妃瞥了他一眼,分明之前放人的是他,现在又跟她说会抓回来,好生没诚意。

看懂雒妃的想法,秦寿又道,“公主病的突然,本王不曾预料到。”

雒妃不想说这些,她撇开头往里,“你滚开些,别挤着本宫。”

末了,又不确定的问,“本宫真染上……时疫了?”

秦寿不想骗她,也无法像鸣蜩那般隐瞒,故而许久之后他才应了声,“是。”

“这样啊……”雒妃轻叹了声,真确定了,她反而放心下来,仿佛临到生死关头,她却是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能放下了。

第074章 公主:本宫驸马绝不会这样软和

雒妃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但只是越发感觉到自个身子的日渐虚弱罢了,她常时间地躺在床上,并不要鸣蜩与季夏等人接近她。

往往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她也不留情面的将人赶出去,自己就算是爬,也要一个人下床动手。

时疫这样可怕,兴许不经意就传给了身边人,她是活不了,又何必连累旁人。

她偶尔也会想想,自己是怎样染上时疫的,那次婆食罗带她去看秦家军的时候,她分明站的远远的,后来身上也不曾有伤口,怎的就得了时疫了呢?

没几日。得到消息的首阳从容州赶来廊城,她也只得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雒妃不让人进去,在门外守着的宫娥和侍卫瞬间就红了眼。

雒妃将外间的屏风给撤了,这样撩起床帐,她就能看到门外。

她缩在床头,乌发披散,小脸苍白,粉唇无色,唯有一双桃花眼是水润润的,还有几分的活气。

她轻言细语的与六宫娥闲话,末了,觉得身子不爽利,又让人拿了火盆进来,那火盆上缠了根绳子。顾侍卫没进来,只用力的将绳子扔进房里。

雒妃下床,捡起绳子,将火盆拖了进来,首阳等人不舍得为她关上房门。

雒妃这才慢腾腾的到床边。将一应被褥团了团扔到火盆里,那被褥已经数日未换,她躺着时时出汗,又还沾了些她咳出来的血,今个她感觉稍微有点力气,便再睡不下去。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她浑身发软,冷汗如雨。

雒妃缓了缓,首阳等人已经从门口转移到木窗边,探着脖子往里望,见自家公主这样艰难狼狈的模样,六宫娥除首阳外皆低头小声的啜泣起来。

首阳强忍着,揩了揩眼角,勉强笑道,“公主,让婢子进来帮您可好?”

雒妃摇头,“你们走开些。”

说完,她又起身去拉床榻的被单,那被单倒也轻巧,很是容易就让拉下地来。尔后雒妃听得“啪嗒”一声,她愣了愣,然后理开被单,就见一拇指大小的小巧瓷瓶落在地上,瓶身还沾着突厥文写的字签。

雒妃捡起来拔了瓶塞,就从瓷瓶里滚出枚黄豆大小的褐色药丸来,她嗅了嗅,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东西,也不晓得打哪来的。

那字签上的突厥文,她并不认识,左右摩挲,她忽的朝窗外的鸣蜩问道,“本宫自病后,除了尔等与驸马,还有旁人来过没?”

鸣蜩想了想。踟蹰道,“索都来过,不过婢子没让他进来。”

闻言,雒妃蓦地捏紧了那瓷瓶,“他来做什么?”

“这个婢子晓得。”季夏开口,但凡能帮到公主的,她就多多少少还有些宽慰,“婢子同他闲谈了几句,他说要去找阿兄。阿兄在草原等着他。”

雒妃将那瓷瓶收好,她边点燃火折子扔进火盆里边问道,“将那日之后的事,与本宫详细道来。”

鸣蜩回想了下,有条不紊的娓娓道来。。。。。。

却说雒妃突然晕厥过去,吓了鸣蜩与季夏一跳,两人日夜守着公主,驸马秦寿那边带着索都很是顺利的就在沼地找着了婆食罗。

婆食罗那个疯子,用毒药将沼泽中的毒蛇尽数引了出来,立时就想杀了孤地上困守的秦家军。秦寿赶到的及时,弓弩手利箭之下,才将婆食罗逼退。

婆食罗气急败坏,对索都下令,哪知索都记着雒妃讲的话。硬是不吭声,婆食罗无奈之下,只得败北逃走,秦寿有心放他走,倒也没乘胜追击。

霜狼族那一天就再不存于西突之中。

盖因索都没插手,秦寿便带着他一道回的廊城,哪知一回来便得知雒妃晕厥过去的消息,索都自然嚷着是要来瞧雒妃的,鸣蜩不放心,遂将人拦在了外面。

第二日。索都就离开了廊城,没人晓得他去哪了,约莫真是回草原找婆食罗去了。

是夜,唯有壁角一盏八角宫灯摇曳着点点微光。

雒妃靠在床头软枕上,她瞧着手里那小瓷瓶。眸色幽幽,她其实犹豫不定,这瓷瓶定然是索都给她的,可到底是何作用却不晓得。

而且她得的是时疫,按理药石已惘,可若不是时疫呢?

毕竟她可是亲眼见婆食罗有一种毒,症状与时疫无异,会不会其实她根本不是染了时疫而是婆食罗悄悄给她下了毒?

这种事,婆食罗那种疯子绝对做的出来。

雒妃想的入神,也就没注意径直进来的秦寿。

他靠在木窗下的榻上,微弱的烛光根本照不到他身上,他的脚边像是墨染一般晕开深浅不一的暗影,就连他的脸沿,也是模糊不清的。

“听闻,公主不要宫娥伺候?”他忽的开口。

雒妃一惊,她回头望着秦寿,眉目茫然而惶惶。

反应过来,雒妃不动声色将手里的瓷瓶收进被褥里,这才回道,“既然都是活不长的,何必连累他人。”

秦寿定定看着她,这模样的雒妃竟叫他心头有发软,合该金贵的天之娇女,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不会,”良久秦寿才缓缓开口。“王府的御医都已经过来了,明日来给公主把脉,公主会没事的。”

稀罕的,秦寿居然会安慰人了,特别这人还是她的时候,雒妃就觉得诡异。

她挑眉,斜眼看过去,上下打量了他,狐疑的道,“你可真是秦九州?”

毕竟她的驸马,可不会有这样软和好说话的时候。

秦寿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一个弧度,烟色凤眼深邃又潋滟,好看的像有星芒点点藏匿其中,不经意褶褶生辉。

“公主还是早些好起来的好,本王可不想做鳏夫。”他弹了下袖子,垂眸淡淡的道。

听闻这话,雒妃有一种果然,说话这样难听的秦寿才是她的驸马。

她自晒一笑,拉了拉被子道,“本宫去了。可不就如驸马的愿了,毕竟驸马也不是没对本宫动过杀心。”

秦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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