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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歌微吟不能长+番外-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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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箫吟看她脸上,鼻尖嘴角处几粒红痘,有的尖头隐隐泛白。这在少年人很是平常,不过一般说来在男子重于女子。道:“没什么大碍。只……”洛韵道:“我都不知吃了多少药了,苦也苦死了,一直不见好。”穆箫吟笑道:“那么你拿了药材来,我替你制药膏。”洛韵喜道:“好!”见他面上带笑,又羞恼道:“你笑什么!”穆箫吟不答她,只是微笑道:“还有,少发些脾气,这个出得便少些。”洛韵道:“不成!小光从来不听话,不时时骂他怎么成!”又道:“那小子,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穆箫吟见她尚是一派天真,偏要学那老气横秋的口气,不禁莞尔。
            
回房写了所需药物交给她,道:“你交给卷帘带过来便是。不然给你馆主知道,说不定害你挨骂。”洛韵笑道:“他说‘不许擅入’,我只是在外面,又没有‘入’,干什么骂我。”神情甚是顽皮。说完便走了。
            
到了晚间,卷帘果然带了药材和乳钵等物过来。穆箫吟便给洛歆合药。他久不闻药香,此时自是兴味盎然。第二天一早,卷帘来取药膏,连乳钵等也一并带了走。穆箫吟倚着廊柱,将唇轻轻贴着竹箫吹口,思量着怎样生个法子,弄些药物来平日调制解闷。
            
几日后洛韵又来了,脸上光洁如玉,笑靥如花。
            
穆箫吟微笑着问她道:“好些了么?”洛韵笑道:“你看看不就知道。这次就是专程来谢你的。”指指小船道:“上来吧。”穆箫吟想起“擅出一步,我决不留你”的警告,微一迟疑,上了船去。
            
洛韵将船左拐右拐地划出好远,藕花深深,翠盖铺荫。道:“这里便好了。”说着从船头竹篮中拿出一把水晶酒壶来,壶中酒液色如琥珀。穆箫吟微怔,道:“我不喝酒。”洛韵道:“这是果酒,梨子的。”
            
伸手摘了两片连茎的小荷叶,略略洗濯干净,在一片荷叶中浅浅注了些酒,递给穆箫吟道:“你含住下面。”穆箫吟接过来,依言含住茎柄末端。洛韵拔下头上玉簪,刺破荷叶中心的小圆包,酒液便流过荷茎到了口中。
            
梨酒本是甜腻,和了水荷清香,便觉清甜甘润。洛韵也刺破另一片荷叶饮了,神色甚是新奇开心,如同得到有趣玩具一般。
            
穆箫吟微笑道:“这就是所谓‘荷叶杯’么。”洛韵点头道:“这是去年这个时候,馆主教我的。我还是头一次自己试。”又听她说些平日里趣事,总是离不开洛江城,洛歆,洛韶这几人。穆箫吟轻轻笑着,边听边想,这洛江城倒也不是整日冷冰冰的。
            
看看将近正午,洛韵便送他回去,自己也走了。
            
午后下起丝丝小雨来。柔润轻盈如同水上时时浮起的雾气,又如纤云薄抹。穆箫吟便想去青石平台那里看看“轻云纫远岫,细雨沐山衣”是怎样风景。
            
道边香红微湿,菡萏香浅,翠叶承露,清澈纯净如同婴孩纤尘不染的眼眸。
            
那青石久受水气浸润,本就平滑如镜。此时沾了细细雨珠,只怕是连苍蝇都滑得倒。穆箫吟稍不留神,脚下一滑,竟是跌进了深水中去。
            
好在他会水,挣扎几下,攀着石板上了岸来。全身衣服都已透湿。他刚刚喝了酒,身上正热,乍然浸了冷水,寒彻骨髓。回了房去,这流影别筑是洛江城闲来小住之处,火盆等物一应俱无,只得脱了衣服,蜷在被里,捱过这一天一夜。
            
傍晚时卷帘过来,看他睡了,把饭菜放在桌上便去了。
            
穆箫吟知道自己只是受了寒,热热的吃点东西便好。正要起身,心念一动,复又躺下,竟连晚饭也不吃了。
            
第二天醒来,果然是体软如绵,燥热如炙,头痛欲裂。
            
卷帘进来时,见昨晚的饭菜一样未动,有些吃惊。试着叫他几声,一点回应也无,吓得慌了,上前看他,双颊如火,再伸手试他额头,滚烫烙手。忙忙出屋,划船回去禀报。
            
穆箫吟听她走了,睁开眼来,牵动嘴角笑了一下,重又闭了眼昏睡过去。他虽是故意如此,也当真病得厉害。
            
直到将近中午时,卷帘回来,轻声唤醒他道:“穆大夫,您觉得怎样了?我去给您抓药可好?”穆箫吟支撑着坐起身来,双手发软,用力提笔写了个退热除蒸的药方,道:“拿回来我自己煎就是。劳烦你了。”
            
卷帘匆匆去了。穆箫吟看桌上昨晚和今早的饭菜,早已冷了。他虽饿了,却知道自己此时吃不得冷食。只是微微苦笑。
            
卷帘这次回来得快,果然带了火盆,砂壶,乳钵,药杵等物。穆箫吟煎了药服下,卷帘又拿给他饮了刚煮的热汤,服侍他睡下,也不走,在一旁照看着他。到了晚间醒来,知道自己已无大碍,好好休息些时日便可。
            
看着卷帘带来的东西,忽觉不对,问她道:“怎么把乳钵药杵也拿到这里来了。”卷帘脸现迷茫之色,道:“奴婢不知。是馆主教奴婢带过来的,说一定用得着。”
            
穆箫吟微微一笑,知道洛江城已看破自己心思,当下大大方方再写张药方交给卷帘,让她明早带来。这方子是解毒圣药辟犀丸的配方。倒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只是此药配制极为繁复琐碎,拿来打发时间,最是合适不过。
            
洛江城确是在听说穆箫吟要自己煎药后,猜出他是故意弄得自己生病,弄些药材制药消遣。他想不到这聪慧懂事的少年竟有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不由好笑。
            
第二天去流影别筑看他时,人已醒了,却仍躺着。见他来了,因为没穿外衣不好下地,只是坐起来,微笑道:“馆主怎么来了。”他仍在病中,平日略嫌苍白的双颊微微潮红,长长的头发流水一般散在腮边颈侧,披在肩上。
            
洛江城看他一眼,有意道:“这是怎么了,白秋人的爱徒,偶然受了点凉,竟病成这样子么。”穆箫吟听他提及白秋人,敛了笑道:“箫吟只是自小身子便弱,一点小因,有时也成大病。与先师无关。”洛江城淡淡勾起唇角,带了几分嘲讽:“翡翠山庄多少珍异药物,怎么就弱了你这管药的。”穆箫吟垂下眼帘道:“药物虽多,不是给我吃的。”语气里带着极淡极淡的凄凉。
            
洛江城微怔,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故意得病的。”穆箫吟又微笑道:“馆主既然知道,又何必要问。”洛江城道:“为什么不直接说。”穆箫吟道:“不想给馆主添麻烦罢了。”洛江城皱眉道:“现在便不麻烦么。”穆箫吟笑笑,道:“是箫吟错了。”
            
洛江城看他说话时,有时不自觉地伸舌舔舔薄唇,问道:“你渴了?”穆箫吟一愣,不明白他何以如此体贴,又确是渴了,便点点头。洛江城去倒茶,那细瓷茶壶中却早已滴水不存。想是他昨夜烧得厉害,水比平时喝得多。
            
皱了眉出门去,心想暂且只得吃些嫩莲子解渴了。
            
洛江城走过莲池边,想了想,停下脚步。
            
撩起衣摆蹲下身去,轻折下一朵白睡莲,盈盈的酌了半花泉水,端回榻前,送到那人口边。看他稍稍迟疑,俯唇相就。芙蓉石般的唇吸着雪白雪白的莲瓣,在那清凌凌的水面上带起一圈又一圈细细的涟漪。不觉心中,柔情缕缕。
            
穆箫吟微微吁了口气,抬头低声道:“多谢馆主。”
            
洛江城想说句“不必客气”,双唇微张,竟是俯下去,含住了那人水湿的双唇。相触之处温凉轻软,湿滑柔腻,如陷春水。不由得一手勾住他腰,一手埋入他丝缎般的发中,轻轻柔柔地吮吸舔舐。觉他胸膛起伏得厉害,稍稍松了开些,看着他脸上淡淡的惊愕,迷惘和羞涩,眼中迷醉,心想,是不是他所有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水墨画儿一般好看?轻抚他清秀精致的眉眼,重又低下唇去,却不再吻他,只是一粒粒的吮着他唇边嘴角溅上的水珠儿。
            
穆箫吟轻颤着别过脸去,道:“馆主借了箫吟来此,竟是为了这个么。”
            
洛江城松开了他,眼中面上恢复了冷淡的颜色,道:“借你不过是个借口,我的本意,只是杀了你罢了。”穆箫吟不说话,洛江城也再不理他,自去抚琴。
            
到了晚间,灯烛未掌,穆箫吟伏在榻边看水面上流萤忽飞忽息,听得洛江城抚厌了琴,正换了箫在吹。吹不几声,停下来问他:“这曲子你会吹么。”穆箫吟想想他吹的是那《宛转歌》,道:“会一点,照着谱子练过几遍。”洛江城便道:“如此你来吹。”
            
穆箫吟接过那“秋风”箫来,竖在唇边。洛江城和着他箫声轻唱。一个吹得幽咽凄清,一个唱得迷离哀宛。停下来时,两人心里都不知是何滋味,也不说话,只是听水风在荷间幽幽地徘徊低叹。
            
穆箫吟道:“听馆主适才所唱,不知那句‘金征玉轸为谁锵’为何微带温柔暖意,与全曲不符。”洛江城向他凝视半晌,道:“箫吟,你可知我为什么留你不杀。” 
            穆箫吟听他头一次叫自己“箫吟”,心中一惊,只是摇头。洛江城道:“因你初来那夜,听出了我琴中杀意。”穆箫吟不解。洛江城叹道:“自我学得此道,从未有人听出过我曲中心意。天下虽大,也不免有孑然一身之感。以为今世再难遇知音,不想又见到了你,那夜便去了杀你之心。‘金征玉轸为谁锵’,我是不忧心的了。”穆箫吟轻轻道:“馆主有伯牙之才,箫吟却并无子期巨眼。只不过是心底无事,眼前便清。馆主也不必将箫吟看得太重。”
            
洛江城听他如此说话,分明是还记着今早之事,微笑道:“‘心底无事’,天下怕是也没有几人罢。今早之事,一时情不自禁,还望你见谅。”又轻拨着琴弦道: 
            “我看过多少钗环粉黛,十几年前便已倦得透了。难道今日还会对你这青涩少年动情。”内心深处却也不知这话到底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他说的。一时心里烦躁,想起他说“心底无事”,竟是有些不悦。不欲多待,便想回卧房去。
            
穆箫吟却疑惑地问他道:“馆主可曾听说过‘云叶无根’?”
            
他听洛江城说十几年前便已厌倦了情爱之事,若果真如此,此人只怕没有六十岁了。又想起从他面上看不出年纪,连摸脉也察探不出,不能不想起那奇药“云叶无根”来。
            
洛江城听他问,微笑道:“我吃都吃了,怎会没听说过。你总是不高兴我直呼你师父名字,若论辈份年龄,我这么叫他无可厚非。”又奇道:“你连‘云叶无根’都知道,看来白秋人当真拿你当宝贝疼。”
            
穆箫吟叹息一声:“馆主是聪明人,怎就服了那种药。”
            
洛江城细细长长的眼眯了眯,眼波微闪:“你可知如何解法。”
            
穆箫吟摇头道:“无解。本非毒药,何来解法。”
            
洛江城听他说无解,半晌无话,良久道:“‘云叶无根’,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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