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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7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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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的心里生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武毅伯,难不成要……

“你们听错。”连子宁淡淡道:“说罢,干不干!”

彭山虎终究乃是人杰,这会儿已经是冷静下来,他看着连子宁,道:“若是我不干呢?”

“简单!”连子宁毫不犹豫道:“你白莲教红莲一脉除了你之外,另有骨干香主一十三人,下面的堂主大师兄大师姐之类二百四十九人,骨干信徒一千四百五十五人,连同他们的家眷,一共六千余人。”

“现在他们已经都被逮起来了,若是你不干,你们都有人,都会死。而且是以最为残酷的方式,像是每一个试图造反的逆贼一样,被绑在木头架子上,一刀一刀的片肉凌迟,直到最后三千六百刀割完,方才生生疼死!”

几千人的性命,而连子宁的语气轻淡的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而且,你不干也没关系,你手下的人,终究不是都不怕死的,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就成了。”

现在的连子宁,已经不需要用什么说服或者是劝诫之类的手段来让别人为自己效力——那是弱者在对待和自己同等实力的人的时候才会采取的弱势手段。权倾一方如连子宁,现在想要一个人为自己卖死命,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为我效力则生,不效力则死。

尔之死生,吾一念间尔。

就像他现在对彭山虎做的一般。

彭山虎定定的瞧着连子宁,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是虚无缥缈的威胁,他能从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听出来对方的狠辣和对生命的漠视——也许在这位戎马倥偬的武毅伯眼中,千把号儿人的性命并不比几只蚂蚁更重。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自己身为堂堂的红莲一脉宗主,彭老祖师爷的后人,竟然被人这般威胁?

当然,甚至连彭山虎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心中,甚至已经是升起了隐隐的恐惧。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有的人之所以能够从容的面对死亡,是因为在他们心中,某些东西,比死更加的重要,某些后果,比死更加的严重。

彭山虎不怕死,但是刚才连子宁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不值得。是啊,既然自己死了也有人会做,自己为什么要死呢?自己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不得不承认,连子宁总是能一言切中对方的要害,他的话中像是有魔鬼在潜伏诱惑一般。彭山虎一方面是在乎他那些死忠信徒的性命,另一方面,他根本无法抵御连子宁所说那闻达天下的诱惑——若是当真能像连子宁所说的那般,重振红莲一脉的威名,使天下无人不知我彭山虎的话,当真是死也值了!

他终于是咬了咬牙,盯着连子宁道:“我干了!”

“好!”

连子宁哈哈一笑,一拍手:“出来吧!”

书房内间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飞快的从里头走出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恭敬道:“草民叩见大人。”

彭山虎看清了他的面貌,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这赫然竟是秀才王修才。

王修才却是一点儿也不怕他,向他露齿一笑。

连子宁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关系,微微一笑,道:“这一次你们两人一同前去,一切自然是彭山虎做主,只不过具体差事办起来,王修才,你可明白?”

“是!”王修才看了彭山虎一眼,恭谨道:“那些微末小事,便不需劳烦彭大哥动手了,自有草民去办。”

“嗯。”连子宁很是满意他的识相:“有赏有罚方是王道,这一次,便先委你一个百户的衔儿,一切待遇和我武毅军中百户一般无二。至于彭山虎,你也挂百户的衔儿,你手下的那些香主们,便都是小旗吧。等你们立了大功回来,本官一定为你们加官进爵!大大封赏!”

王修才一脸的受宠若惊,赶紧又是磕了几个头:“标下愿为大人效死。”

连子宁眼睛盯着彭山虎。

彭山虎明白他的意思。他终于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跪倒在地,声音艰涩的说道:“标下,愿为大人效死!”

正德五十三年四月十五。

天刚蒙蒙亮,镇远府的南门便是有一大队人马出来了,人数大约在二百多人左右。

所有人都是做寻常人打扮,不过还是能从他们的气质上看出来,这些人绝非寻常百姓,乃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卒。

连子宁对彭山虎可说是极为的重视,此行派了两百名军兵随行,而且都是最为忠诚,最精锐的龙枪骑士,甚至还派出了陈桐带队。陈桐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精勇善战之辈,而且智计颇丰,有他在,足以统御大局。彭山虎的亲信就那么十来个人,有着二百个人盯着足够了,说白了,他们就是为武毅军做嫁衣裳——他们拉起白莲教的队伍,但是这队伍在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可就说不准了。

这些人将南下柱邦大城,在那里,自有人接应,通过军情六处早就已经铺设好的渠道分散到建州将军辖地中去。

连子宁洒下了一片星星之火,假以时日,必能成燎原之势。

※※※

镇远府大校场。

方圆数十里的大校场,地面夯的极为的厚实,平素在阳光下看过去是白花花的一片,而这会儿望去,却是一片火一般炽烈的红色。

大校场上,已经是站满了穿着大红色胖袄的士兵,按照各自的编制,站成了一个个的方阵,小旗组成了百户,百户组成了千户,千户组成了卫。一个卫便是一个极大的方阵,而此时,却是十几个卫在这大校场上铺排开来。

此时已经是日头高升,天地间一片灿烂。

亲兵营、第一军、第三军、骑兵第一军,骑兵第二军,骑兵第三军,第五军,第八军,第九军,骑兵第四军,第十二军,骑兵第五军,骑兵第六军,一共十二个军,二十四个卫级别的军事单位,整整十六万大军排成整齐的队列,二十四个巨大的方阵在广袤的大校场上铺排开来,壮观无比。

一眼望去,兵山将海,无边无际,旌旗招展,锋锐的反光照的天地之间一片辉煌!

人数一上千,就已经是彻底连天,更何况这十六万大军布排于此,让人一眼看去,就是有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就像是面对着那汪洋大海,那滔天骇浪一般,那等心惊胆战,无以抵抗的恐惧和敬畏。

二十四个方阵,步军居中,骑兵则是护佑两翼。

现在的武毅军,已经是和大明朝的其他官兵有了很大的不同,不单单是武器装备,精神气质和战斗力上的区别,更是在衣着打扮上都开始变得有些不同。

所有士卒的大红色胖袄都是簇新簇新的,他们的胸口上,都是有一个黑色的圆圈,里面两个黑色大字——武毅。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武毅军所属。

而这用色也是讲究,不单单是因为黑色醒目——大明朝尚朱,尚赤,尚火,乃是火德。而连子宁乃是起自于白山黑水之间,发家的所在,乃是这松花江畔,是以尚水德,崇黑色。

五行生克,水灭火,水德却偏偏又是火德的克星。这个巧合,若是说只是巧合的话,也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的了点儿。连子宁的野心,由此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士卒们也是摘了毡帽,换了头盔,这头盔乃是生铁所铸,所需的技艺不是多高,是以造价相当低,但是却是足够的坚硬。而且武毅军的皮作局可不像是大明朝兵部下属的那些局司敢于肆无忌惮的贪污,偷工减料。用料都是十足十的,这头盔的铁壁足有三分的厚度,重量达到了惊人的十余斤,重了点儿,但是会对士卒的生命有极大的防护。毕竟弓矢的威力可比不过子弹,有这头盔防护,只要不是被直接射中面门,那么便也无大碍。

两翼的骑兵,一眼看去,泾渭分明,那些披着棉甲,手里拿着大枪的定然是汉人骑兵,而身穿皮甲,手持狼牙棒或者是铁骨朵这种重武器的,则是野女真和新近归顺的江北诸部骑兵。

这些时日的训练,使得他们军容严整,偌大的大校场,却是针落可闻。

骑士、长矛兵、燧发枪手、大戟手、炮兵,所有人都是站得笔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位于大校场最前面的那一个高台。

目光中有崇拜,有激动,更多的,则是敬畏和感激。

高台大约有十丈左右的高度,是用大石修建而成,森严屹立。

在高台之上,这会儿,则是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最前面自然是连子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冲锋陷阵的他,现如今已经是不怎么着甲了,他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蟒袍,外面披着黑色的大氅。

也是以黑掩红,其意自明。

在他身边,则是梁王朱载垣。

这位主儿今儿个反倒是一身顶盔戴甲的,跟他是大军主帅也似。他穿了一身极为华丽的黄金链子甲,连子宁一眼看去,发现这玩意儿竟然真是黄金打的。链子甲是由无数个极薄的小金片儿环环相扣而成的,做成一副链子甲,需要八千七百多片铜钱大小的金片儿,一副链子甲,足足重达将近三十斤。这么重的黄金就已经够值钱的了,更比说其中的工艺更是极为的精湛,在胸口还用金丝绞成了八条盘龙相互交错的图案,而两肩则是有黄金龙头的吞口,上面的龙睛赫然是上等的大珠。

这套甲胄可说是无价之宝也丝毫不为过。

一般来说,论起防御力来,链子甲比之烂银板甲之相差一线,尤其是防范锐器斩击削砍上,更是可以把那力量给卸掉。但是这副黄金甲比烂银板甲还重,而且因为黄金质软的缘故,那防御力,大可以当做聊胜于无。

链甲的肩部靠后的位置,有两个铜环儿,系着一条明黄色的金绸披风,上面也用金丝纹着八条盘龙。

这套华而不实的甲胄落在明眼人眼中也就是只得‘好看’两个字而已,偏生朱载垣还很是有些得意,左顾右盼,颇有些顾盼称雄的意思。

他此生从未离开过京城周围百里,说是宅男也不为过,如何见识过这等场面?

每一个人男人的心中都有征发和杀戮的梦想。

这会儿数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即将出征讨伐叛逆,而自己不但可以有幸见证这一场面,更是可以亲身参与其中。每每想到此处,梁王便是兴奋的几乎要发抖。似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叫嚣着要战斗。

连子宁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位素来冷静深沉的梁王殿下今日有些异样。

梁王笑道:“武毅伯,你看本王这甲胄何如?”

连子宁微微一笑:“何其华美?只不过若是出现在战场上的话,只怕对手的刀枪什么的,就都往殿下身上招呼了。”

梁王脸色一变,讪讪笑道:“这是得知本王要亲临战场督阵,父皇钦赐的。”

连子宁身后诸将不知道是谁,传来了一声低低的不屑窃笑。听声音似乎是赵南金,也只有他有这胆子。

眼见得梁王殿下脸色有些涨红,连子宁狠狠的瞪了赵南金一眼,为梁王解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此番虽然亲征,阵前御敌,却是运筹帷幄之中便可决胜千里,何须以身犯险?不过,殿下若是想的话,下官这儿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意思?”梁王敏锐的发现了连子宁话中的未竟之意,赶紧追问道。

连子宁却是神神秘秘的一笑:“待会儿再说。”

说罢他转过头去,俯视着下面的浩荡大军。

心中一时间感慨良多。

这已经是自己第四次率军出征了吧!

第一次,乃是在京南大营,奉王令,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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