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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血-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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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一头栽倒了,倒在了永远的丛林中。

前园真圣坐在了佛台上,寺庙里是飘荡的香火。

善男信女们在佛像前跪拜着,他们在向佛祖还愿。丛林中的“魔鬼”消失了,他们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

浓浓的香火在寺庙里飘散着。

前园真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手在一下下捻动着胸前的佛珠。

一天,又一天。

前园真圣依旧坐在那里。

夜晚的寺庙依旧清静,弯月透过云层,朦胧地显现着,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模糊得一切都虚无了。

前园真圣在这一片虚无中坐成了一种永恒。

善男信女们一次次燃着了佛台前的香火,香火在清冷、残破的寺庙里萦绕着。最后他们的目光停在了住持的身上,他们发现住持捻动佛珠的手不动了,就在胸前停着。他们走上去,围在住持的身旁。

他们终于发现,住持圆寂了,真的圆寂了。

李双林和牛大奎都老了,老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还有他们的心。

他们先是头发白了,接着就是他们的胡子,他们的毛发不是银白,而是苍白。

他们已经记不清生活在丛林中到底有多少年月了,他们送走了一个又一个黑夜,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白日,送走了一个又一个雨季,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旱季。

他们腿脚都不如以前那么灵活了,夜晚依旧息栖在树上。他们爬到树上,都要喘上好一阵子。

黑夜潮水似的包围了这个世界,黑得无边无岸。

两人躺在树杈上,这一切他们早就习惯了,他们闭上眼睛就能睡去,可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会醒来,醒来之后,他们也用不着睁开眼,其实睁眼闭眼对他们来说都一样的。

李双林不知自己睡了有多久,这时他已醒来了,刚才他做了一个梦,他是在梦中醒来的,醒来之后,他发现牛大奎也醒了,在一声声低咳着,不知怎么了,这一阵子他老是咳嗽。

李双林就说:“我刚才做了个梦。”

牛大奎不语,他在听着李双林说话。

李双林又说:“我梦见高营长了,还是当年那样,领着我们在向北走,走哇走的。”

牛大奎止了咳,缓缓地说:“你说高营长他们真的能走出去么?”

李双林想了想说:“也许能,也许不能。”

这样的对话他们说过有多少年了,有多少遍了,他们自己也记不清了。

“你说,高营长他们要走出去,一定会来接咱们的。”牛大奎又说。

“他们以为我们都死了。”李双林说。

“可我们的魂也要回家哩。”

“就是。”

许久,两人沉寂下来,这时的丛林依旧墨样的黑,无风,很静。

“你听,他们在喊哩。”李双林说。

两个人静下来,侧耳细听,冥冥的静谧中传来了潮水一样的喊声,这种喊声很快包围了他们。

“回家——我们要回家——”

“回家咧——”

他们分辨不清这种喊声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他们很早就有这种感应了,死亡在丛林里的弟兄们一声声呼唤着,这是他们的灵魂在喊在叫,在召唤——

“回家,我们要回家咧——”

两个人倾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们就能听见这'奇‘书‘网‘整。理提。供'样的呼喊声,同时他们也融进了这样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

这么多年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掩埋了多少战友,他们在丛林里一遍又一遍地搜寻着,每天都能发现新的尸骨。他们把尸骨的头冲向北方,把枯叶,枯枝覆盖在他们的身上,于是他们高一声低一声地为他们招魂、引路。

他喊:“回家咧,回家咧——”

他喊:“向北走哇——回家咧——”

两个人不厌其烦地喊着,他们做这一切时,认真而又从容。

他们说不清还有多少游魂在丛林里徘徊,迷失了回家的方向。他们一想起这些,便心不安,神不宁,为死难的弟兄引路成了他们在丛林中生活的目标和信念。

“你听,他们又喊咧——”李双林说。

“他们的魂不安哩——”牛大奎说。

“咱们早晚也要死的。”李双林说。

“就是,就死在这野林子里。”牛大奎说。

“咱们都快走不动了。”

“你说咱们死了,能认准回家的路么?”

两个人停止了说话,透过黑暗向北方遥望,仿佛他们看见了家园,目光越过怒江,越过山海关,落到了冰封雪冻的北国,那里有他们白雪覆盖的家园,宁静的小村,鸡在叫,雪也在飘,炊烟在无风的空中,飘呀,飘的。

“我看到家乡了。”李双林说。

“我也看到了。”牛大奎说。

“那咱们死后就一定能够回去。” 。

“一定能回去。”

俩人这么说完,很快就踏实地睡去了,接下来,他们做了一个共同的梦,梦见他们仍旧在丛林里走着,走哇,走哇,前方永远也没有尽头。

天又亮了,他们终于在梦中醒了过来。他们从树上滑下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你说咱们今天能找到几个?”牛大奎问。

“也许十个,也许八个。”李双林答。

“真想一下子把他们都找到,找到他们,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可不是。”

他们步履艰难地向前走去。

“看,这有一个。”李双林停了下来。

他的脚踩到了一块硬东西,他停下来,伸手在落叶中一摸,果然是一块骨头。

接下来,两个人扒开了陈年旧叶,一个人的尸骨便清晰地呈现在两人面前,他们把尸骨的头又移向了北方。

他喊:“回家咧,往北走哇——” 。

他喊:“往北走哇——回家咧——”

两人久久地默了一会儿,互相搀扶着,又向前走去。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走着,几片落叶从树枝上飘下来,旋舞着在两人面前落下。

“你说咱们死后,真的能回家?”牛大奎又问。

“能,咋不能,一定能!”

俩人跌跌撞撞地走着,走着。

终于有一天,俩人再也走不动了。他们躺在了铺满落叶的丛林里。他们茫然地望着永远的丛林。

“回家咧——就要回家哩——”李双林喃喃着。

“回家——回——家——”牛大奎说完便不动了,他躺在那,头朝着北方。

“我——看到——家——咧——”李双林这么说。

“……”牛大奎说。

李双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回了一次头,看见了牛大奎闭上了眼睛,他伸出手拉住了牛大奎渐凉下来的手。

李双林在心里说:“咱们回家吧——”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

他飞过了丛林,看见了蓝天、白云,他飞过了怒江,飞过了曾出师缅甸所走过的中国大地,他飞过了山海关,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园。

家乡正飘舞着雪花,纷纷扬扬的,家乡的大地一片素洁。

他终于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白雪家园。他笑了,笑得满足而又幸福。

枯叶一片又一片地旋落着,落在他们的身体上。很快就把他们覆盖了。

野人山某个部落里,一个并不年轻的野人,不知为什么总爱朝着北方张望。

一次又一次。

野人们都很快乐,他却一点也不快乐,从生下来那天开始,他总是比别的野人多愁善感一些。另外,他总爱向北方张望。

他的母亲叫原,前几天死了。

死了母亲的他,更爱向北方张望了,他不知这是为什么。

转眼之间,高吉龙和王玥也都老了。

他们依旧居住在羊耳峪南山坡那处墓地旁的小屋里,他们依旧没有孩子,两个人在时光的流逝中厮守着岁月。

墓地被重新修缮过,昔日的土坟,被砖砌了,水泥抹了,那块写着“抗日烈士永垂不朽”的碑依然在墓地前矗立着。

两个人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在这片墓地里转悠着。

草青了,绿了,又黄了,枯了。

一年又一年,他们守望着这片墓地。

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总会有一群少年,在纪念碑前献上鲜花,孩子们像一群蝴蝶似的飞来了,又飞走了。

在剩下来的时间里,高吉龙和王玥在为墓地除草,很多杂草在墓地里生长着,他们要把这些杂草铲除,让墓地变得更加整洁、干净。

夜晚来临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小屋前的空地上,看着一群又一群的萤火虫在墓地上空飘来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夜渐渐地深了,山风也有了一些凉意。

王玥便在暗中瞅了瞅正在痴痴迷迷打盹的高吉龙说:“老头子,要不就歇了吧。”

高吉龙听了这话,脑子清醒了一些。

“困,你就先歇吧,我想再坐会儿。”高吉龙这么说完,便又在烟袋锅里装满了烟,划着火柴点燃,“叭嗒、叭嗒”地吸着。

“人老了,觉也少了,打个盹也就精神了。”王玥瘪着嘴说。

“我是不想睡,一睡就做梦,老是梦见过去的一些事。”

“哎——”

“不知咋的了,我一做梦就梦见那片林子,老是那片林子。”

王玥听了这话,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们都在哭,他们跟我说,他们想家,要回来,你说这事。”

王玥的眼睛潮湿了,又有了泪要流出来,她怕老头子看见,忙在脸上抹了一把,最近这几年也不知咋了,她老是想哭,想着想着泪就流出来了,惹得老头子一次次说她:

“你看你,咋像个小姑娘似的,说哭就哭。”

她不想哭,可是总是忍不住,说哭就能哭出来。

她最近也总是在做梦,每次做梦总是梦见自己小时候的事,她那时还是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穿着绚丽的裙子坐在父亲的腿上,父亲在一遍遍给她讲老家的一些事。老家,四季如春的老家,吊脚楼下长着两棵老槐树,老槐树飘着花香。还有三月的泼水节,缤纷的水花在阳光下灿烂地撒着,撒出了一村人的欢乐,撒出了一年的吉祥……

再后来她又梦见父亲哭了,父亲一边哭着一边说:“你长大了,就带你回老家,咱们回老家……”

她在父亲的叙说中就醒了,醒来之后,她总觉得心里很闷,似压了一块石头,让她喘不上气来。

好半晌,她才缓过一口气来,突然就有了向别人倾诉的愿望,她推了推身边的高吉龙说: “老头子,醒醒。”

高吉龙就睁开眼,转过身,冲着她问:

“咋,又做梦了?”

老头子这么一问,她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只是想哭,于是她就哽哽地说:

“老头子,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也没给咱生养个孩子。”

“唉,说那些干啥,这咋能怪你。”

多少年了,他们一直在生不生孩子的问题上说来说去。

在他们还算年轻的时候,他们共同努力过,结果都失败了。是那片该死的丛林造成了他们今天这种结局。

“怪谁呢,这能怪谁呢?”他总是这么安慰她。

她觉得对不住他,对不起自己,想一想就又哭,哭来哭去的。

他就说:“你看你,跟个小姑娘似的,咋就那么多的眼泪呢。”

她听了这话忍着,却忍不住,眼泪止不住,不住地往下流。她也不知自己咋就有那么多的眼泪,流了这么多年,仍是流不完。

“昨晚我梦见老林子里开满了花,一串一串的,还有许多果子,吃也吃不完。”高吉龙这么说。

“你别瞎琢磨了,要睡就踏踏实实地睡,咱们都这把年纪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她这么劝慰着。

“其实,我也不想瞎琢磨,可老是管不住自己。”

“唉,——”她又叹了口气。

接下来,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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