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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全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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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每人最多也就只能分到七八十斤。大家听了,脸上还是禁不住露出了喜色,都说不错了,不错了,灾荒年,每人每天还能保住一斤粗粮,就不错了。大家嘴里说着,心里却都在暗暗的感激着老奎,要不是这狗日的像恶鬼一样拦住大家,哪有这么个收成?哪能度过这灾年?红沙窝村怕早就让黄沙给掩埋了。

  沙尘暴 3(1)

  多年之后,当人们再次想起一九五九年春天从红沙窝村上空掠过的那群乌鸦,却有了别样的看法。人们这才似乎明白过来,一切的灾难和不幸,原来是那群乌鸦带来的。自古以来,就有喜鹊报喜、乌鸦报丧之说。乌鸦是晦气的象征,谁遇到谁倒霉。何况是那样一群乌鸦,又何况是那样一种阵势,所带来的灾难也必定是前所未有的。事实上也是如此,随之而来的三年自然灾害,差点儿把人活活的饿死,村里的麦草、所有的树皮都被人碾成面粉,以充饥度日,才勉强熬过了生死关。没想到刚刚度过了饥荒,各种各样的政治运动又随之而来了。
  就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进行过程中,红沙窝村又遇上了一个大旱之年。
  头年的冬天没有落过一片雪花,次年春天没有下过一点雨。到了初季,麦子拔节的季节,天气越发的干旱了。人们一边喊着“天大旱人大干”的口号,一边像驴子推磨一样的推着水车转。水车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流进地里,很快就被干涸的土地咂干了。喝上水的田苗慢慢由黄变绿,由瘦变胖,由矮变高了,没有喝上水的,却眼巴巴地等着,像个饥渴的孩子。谁都盼着能下场好雨,但,不要说下雨,云都不来一朵。太阳像一个火球一样烤着大地,晒得地上直冒白烟,人走在土路上,脚下仿佛磨起了火,感觉烫乎乎的。空气中弥漫了滚烫的气味,吸一口进去,烫嗓子。庄稼被晒得耷拉着叶儿,蔫叽叽的,没一点活力。村人们都很着急,恨不得将井中的水倒出来,让田苗喝个够。但是,人急,水却不急。推上一阵,井中的水就枯竭了,就得等,一直等上一两个时辰,等水渗上来了,能照到人影儿了,再推。就这样,轮了班,没白没黑地干,还是满足不了干渴的田苗。后面等着的还没喝上,前面的又开始叶子发黄了。
  庄稼人都知道,井水只能救急,不能解庄稼的渴。解渴还得河水,河水来自祁连山,是祁连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汇到石羊河,再汇到沙漠水库,然后通过大沙河,流入到农田。每年,为了争水,村与村之间,公社与公社之间,县与县之间,都要发生几起械斗,甚至还出过人命。无论政府怎样调解,到了浇灌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争斗。按惯例,每年的4月份,头水就来了,可是,今年到了农历的5月份,头水还没有轮上。水被拦在上游,上游浇不完,水就不会流下来。自从那年李得胜县长拉着棺材和炸药包到上游炸水库未果后,经过地委和行署的协调,缓解了水的压力,没料到这几年上头乱哄哄地搞运动,没人管这事了,上游也就趁机得便宜,只顾自己吃得流油,不顾别人的死活。在这麦子抽穗的季节,水就是麦子,水就是粮食。没有水,村人急,老奎更急。老奎就上公社去找苏书记催。苏书记也没办法,苏书记说:“你以为我是吃闲饭的,不急?我也着急呀。石羊河的水被上游凉都县截住了,红崖山水库早就干涸了,没有水,怎么放?河水暂时没有指望,就指望井水吧。”
  老奎回来后,急得没招,就背了手,撅着腚,像驴推磨一样,一圈儿一圈儿在地上转。
  保德说:“要不,就挖龙眼。”
  老奎的两眼一下子鼓成了驴卵子。嘴里没有说,心里却说:这是四旧呀。
  金秀说:“保德说得对哩,大活人不能让屁胀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麦子干死,为了三寸葫芦系,我们就讲他一次迷信。”
  老奎的那两个驴卵子又一鼓,果断地说:“豁出去了,挖!明个都上野鸽子墩。别的队就不牵扯了,光四队就行了。”
  野鸽子墩位于村东十里许,坐落在起伏连绵的苏武山上。野鸽子墩原本是一个烽火台,随着经年的风磨沙蚀,雨淋日晒,便成了一座光秃秃的台子,后来,过路的野鸽常来歇脚,便称之为野鸽子墩。墩边有一清泉,四季不衰,汩汩流泻,形若丝带……歪歪斜斜地挂在山上。相传这里原是一片浩渺的大海,后来沙暴频起,沙进海枯,龙王率子飞奔东海,幼子因恋人间一美女,便来道别,不料途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起卷来,幼龙无力抵抗,被黄沙掩埋于此,常流泪不止,便形成了一眼神泉。后又传说,苏武被贬,来到这里牧羊,人羊就饮此泉之水。挖龙眼成为河西走廊这一带遗留下来的一个风俗,凡遇大旱,村人扶老携幼来到泉前,上了供品,就齐齐俯伏泉前,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用铁锨在龙眼上捣腾几下,龙眼被沙所磨,必然流泪大哭,天上龙宫得知,必降大雨。
  次日,村人扶老携幼,凡能动弹的,都上了苏武山。队里将库存的粮食加工成了七七四十九个馒头,又宰了一只大肥羊,献在龙眼前。众人虔诚地俯首于地,形若雁阵,呈三角状后,旧庄的刘八爷便在龙眼上捣腾了几下,然后跪于泉前,伸颈将头贴于地上,叩一响头,大喊道:“哭——了!”众人齐合:“哭——了!”随着合声,众人都效仿八爷,俯首于地,如此三唱三合之后,皆如木朽般的呆痴而跪,虔诚地等待着龙哭。
  龙没哭,太阳却越发的毒了,白刺剌地喷着火,烤得地上冒白烟,身上如芒刺背地疼。渐渐地,汗水就从身上渗出,再流到地上,人就有些支持不住了,想动,又怕不虔诚,冒犯了神灵,就只能死忍着。杨二宝穿着一件白色的纤维褂儿,那褂儿上挂着“日本尿素”几个歪歪斜斜的黑字。村人都知道,那褂儿是由装日本尿素的袋子改做的。去年,公社供销社处理一批废袋子,大家听到后,争先恐后地去买,都知道那袋子做汗褂好,穿上凉快,而且,还要比老织布结实。但是,都扑了空,没有买上。回来的人说,供销社早就内部处理完了。没想到杨二宝不知咋弄了两条废袋子,没过两天,就穿到了身上。那时正是六月天,风儿一吹,那汗褂扑酥酥一动,不要说穿的人有多凉爽了,就是看的人也感到凉快。村人都把他羡慕坏了,有人就私下里求杨二宝,说他门路广,让他想想办法,多弄两个袋子。杨二宝就推辞说,不是我不给你弄,是不好弄。我这还是厚着脸皮才从供销社王主任那里弄来的。此刻,杨二宝的“日本尿素”汗褂已湿透了,背上斜挂着的“尿素”二字,让汗水泡得十分肿大,胖乎乎的越发醒目。有人实在坚持不住了,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老奎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无一丝儿云彩,太阳仍然面目狰狞,就忍不住猛然站起来,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来:“走!”说完,又觉得说得有点太简单,怎么气,也不能与天睹气,就又说,“反正我们的心尽到了,老天要是有眼,肯定会给我们下场雨。”
  人们从地上爬起身,眼睛都盯着供台上的四十九个雪白的馒头,老奎就对保德说:“分了,每户一个整的,剩下的掰开分了。羊抬回去,晚上打平伙。”大家听了都高兴,就眼巴巴地等着领馒头。领了馒头的,有的当场掰成几半,分给了家人,有的就装在口袋里,省给了家中的老人孩子,有的人忍不住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于是,就忍不住尝完了。这个季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都缺粮,今儿见了白面馒头,胃的欲望可想而知。没有领到馒头的,看到别人吃得那么香,喉结头子一动一动的,忍不住就跟了咽口水。在红沙窝村,人的最高要求就是不要限量,让他放开肚子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后来林彪事发,大家在批判林彪时就骂,林彪那个坏松,你又不愁吃不上白面馍馍和炒肉拉条子,不好好的过日子做甚,还要偷马列的大衣,还要反毛主席。由此可见,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幸福的标准不高,唯一地要求就是吃饱肚子,在批判林彪时想的也是肚子。通常,人们在劳动歇息时,谈论最多的也是填饱肚子的事。一次,新疆三爷说,前几年,他在车站上听一个人说,他们公社有一个人饭量太大,放开量让他吃,他一顿能吃二十个馒头。一个馒头二两,二十个馒头就是四斤。这事儿被县上来的领导知道了,就把他送到县
  医院去做检查,一检查,却发现这个人长了两个胃。这下好了,国家有政策,凡是长两个胃的,国家要多供应一份口粮。大家听了,都很羡慕,说这人咋那么好的命,长了个双胃,可以白得一份口粮。
  这话不知怎么被杨二宝的女人田大脚听到了,田大脚就找到新疆三爷,问他是从哪里听到的,国家是不是真有这政策。要有,她也到县医院去查查,看看她是不是长的双胃。
  新疆三爷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究竟是哪个公社的,我也没有细问。”
  胡六儿就接上话茬说:“大脚嫂,长双胃的能吃四斤面的馍馍,你能吃上四斤面?”


  沙尘暴上部 第二部分
  田大脚说:“能,不相信你给我四斤面的馍馍,让我吃着你看。”
  胡六儿说:“你要吃不上怎么办?”
  田大脚说:“我倒给你八斤白面。”
  胡六儿就笑了,说:“我哪能有四斤白面?要有,也轮不着打赌,我就把它消灭了。”
  田大脚的饭量大,村人都知晓,她究竟能不能一顿吃四斤面的馒头,就难说了。那年吃大食堂时,田大脚也与人打过睹,不过,那次只睹了十二个馒头,算起来是二斤四两。田大脚真的就一肚子吃了。晚上睡下,杨二宝非常担心,不时地问:“怎么样,胀不胀?胀的话,就出去走走。”田大脚已经睡迷糊了,迷糊中的田大脚就仰过身子说:“我不胀,你胀就上来吧……”
  田大脚比男人能吃,她的劲也比一般男人大。一次翻地歇息时,男人们比拔腰,看谁的劲大。保德用一只膊,就把胡六儿夹了起来,在地上转了几转,放下后,胡六儿直喘粗气,大家都围了笑。田大脚几个婆娘们也凑过来看热闹,有人就玩笑说:“大脚嫂,听说你劲大,你能拔过胡六儿吗?”
  胡六儿一听,就有点兴奋地说:“我敌不过保德,怎么也该比大脚嫂劲大吧。”
  众人一听,就起哄说:“大脚嫂,上!胡六儿嘛,两头捏着屁胀死的一个人儿,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田大脚也是个不服软的人,就说:“胡六儿,你敢吗?”
  胡六儿说:“摔跤我就敢。”
  田大脚说:“摔就摔,看谁有本事能把谁压住!”
  田大脚身高马大,胡六儿精瘦矮小,田大脚揽着胡六儿的脖子,胡六儿抱着田大脚的腰,两人刚纠缠在一起,大家就一齐起哄,女人们给田大脚加油,男人们给胡六儿打气。女人们喊:“大脚嫂,使绊子!使绊子!”
  男人也喊:“胡六儿,压住她!压住她!”
  一个想压住对方,一个想用绊子绊倒对方,两人都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没几下,两人一起摔倒了,因田大脚身子骨大,一翻身,就把胡六儿压在了身下,女人们就喊:“大脚嫂,压牢他!”
  男人们喊:“胡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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