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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全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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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垛。各自操着雪亮的甘草刀,有的刷刷刷地剃甘草上的毛草,有的咚咚咚地剁着甘草,见周骚胡来了,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周爷,你看看我的,行吧?周爷就过来,用脚踢踢,通过了的,就说行。没有通过的,就说你这是啥?像你男人的东西,毛毛糙糙的,不行,得返工。要返工的人就红着脸儿说,彼那个周爷,还怪得很,我刺得这么光还说不行。周爷回过头来说,小毛毛一根都不能留,你给我刮得光光的。来到哑女段凤英处,段凤英呀呀地向周骚胡叫着,周骚胡也呀呀地向她比划着,周骚胡将左手一屈,合起拇指,合成了一圆圈,然后伸过右手的食指,放在左手的圈中,来回抽动了起来,一边抽动,一边哈哈大笑。旁边的女人们也都扭了头来看,一边看,一边笑道说,彼这个周爷怪很很。段凤英自然明白那动作的意思,就红着脸,拿起一根甘草假装要打,周骚胡就嘻嘻哈哈地笑着走开了。走开了,也就意味着验收合格了。等周骚胡走远了,女人们就悄悄议论说,这个老倒灶真是个老骚胡。田大脚说,你看,彼那个老骚胡又去骚情金秀去了。保德家的说,他也就是想一想,金秀可不是那种人,他闻金秀的屁都闻不上。大家听了就笑。四狗的女人接了说,他闻金秀的闻不上,闻你的闻上闻不上?保德女人说,我的他也闻不上。
  日落后,挖甘草的陆陆续续地来了,来交甘草。这个时候来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与半大娃们,这些人可以不给生产队出工,就可以白天去挖。青壮汉子白天得上工,现在正好进了沙窝。交甘草的队排了好长,才见周骚胡验过成品,从女人堆中走来了。有人说,彼那个老倒灶就活好了,要是能让我也活上他那么几天人就好了。另一个就说,等到下一辈子吧,到了下辈子,你转世成一只真正的骚胡,过得还比他好。被说的人就说,我成真正的骚胡,你就变成个羯羊,让你干望着我,得不到。正说间,就看到一个黄毛丫头背着一大捆甘草来了,大家吃惊,是谁竟然挖了这么多?等那黄毛丫头来到近处,才看清是秀旦儿。大家就围过去一看,那甘草又粗又长,均是上等,就非常羡慕地问,秀旦儿,你是哪里挖这么好的甘草?秀旦儿说,东沙窝挖的。他们说,我们也是东沙窝的,怎么没有你的好呀?明天我们跟你一起去挖。秀旦儿说,你挖你的,我挖我的,你跟我做啥?秀旦儿是一大早出的门,带了两个馍,一茶缸水,一个人来到了东沙窝,整整挖了一天甘草。馍早吃完了,水也早喝完了,到了现在,又饿又乏,心里烦,说出的话就冲,硬硬的几句话,就把那人顶得不好意思了。
  秀旦儿不仅说话冲,干活儿也冲,在十六七岁的丫头们中,属她干活儿最厉害。一些家长骂自家孩子时,就常拿秀旦儿为榜样,说你看人家秀旦儿怎么怎么样,你又怎么怎么样。可是,秀旦儿却不能跟别人家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有爹有妈,秀旦儿不一样,秀旦儿只有妈,爹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影子,那个影子罩着她的不是温暖,而是一片阴影。这就决定了她不能跟别人比,她只有拼命地苦,才能减轻她妈妈肩头的压力。到了收甘草的季节,她就不上工了。给队里上工,她干着大人的活儿,却给她记半劳的工,不划算。不划算也没办法,不上工就挣不来工。到了收甘草的季收,她就不上工了,她还不到成年,队里也不好管,就由了她去挖。她挖了好几年了,有了经验,只要看一眼甘草秧,就能看出来个大概。挖甘草虽是个力气活儿,但也得有窍门,那窍门就是要会看秧,要会寻根,还得会起行。有时候挖好了,挖下去,一根带出另一个根,坑就越来越大,一个坑就能挖一天。秀旦儿今天就只挖了一个坑,那个坑足足能放得下一辆老牛车,流掉的汗也有几茶缸。现在她只想卖个好价,然后,回到家里,什么也不做,好好睡一觉。
  田大脚远远地看到了秀旦儿,就直起身,用手捶着腰,捶了几下,就四处看看,便喊了起来,天盼,你姐来了,去跟你姐回去吧。喊声刚落,甘草垛后面冒出了一个泥猴儿一样的小娃蛋,那娃蛋留着一个那抹头,挂着两筒黄浓鼻涕,趿拉着一双破鞋,一溜风似的向秀旦儿跑了去。来到秀旦儿跟前,也不说话,就伸出手,把秀旦儿手里的茶缸接了过去,铁锨也接了过去。秀旦儿说,天盼,你先等等,我交了甘草一块儿回。
  秀旦儿交了甘草。甘草的价格不错,领了九毛八分钱。这是她挖甘草以来卖得最好的一次,一下来了精神,对天盼说,明天姐给你买糖吃。天盼这才说,明天一早你就走了,哪有时间给我买糖?秀旦儿就从口袋里拿出钱,又数了数,数出那八分钱,交给天盼说,你明天自己买去,不要让妈知道了。天盼就点了点头。秀旦儿和天盼都明白,要让妈知道了,妈肯定舍不得让天盼花那钱,非要回去不可。
  回到了家,秀旦儿还不能像她想的那样好好地睡一觉,她还得做饭,做一家四口人的饭。天盼烧火,她擀面。有时,饭还没有做好,她妈就回来了,妈回来了,就接过她手里的活儿,让她去缓缓。天旺来得迟,几乎等她们吃完了饭,天旺才能回来。
  天旺也去挖甘草,是放了学才去的。天旺有天旺的一个圈子,那圈子的都是他的同学,锁阳,还有叶叶和开顺。开顺比他们低两级,但个子长得高,比叶叶高了一个头顶,像麻秆一样。他们每天下午一放学,就回家拿了铁锨和绳子,再拿着一块馍,边吃边向东沙窝走去。东沙窝在村东,村东有一条六坝河,过去,一到浇灌期,六坝河就开始有了水,从水库流下来的,一直流到下游三个公社。这几年水库的水少了,这条沙河常干着,这便给挖甘草的人带来了方便。一过沙河,再穿过柳湾,就到了东沙窝。柳湾是一个大草滩,长满了甘草秧、柳棵、香蒿子。一到夏天,草长上来,有半人高。但是,这里的草是不能随便铲的,甘草也不能随便挖的,公社里为了保护植被,专门派一个老汉在那里看守着。那个老汉姓朱,大家都叫他朱老汉。朱老汉终年与一条老黑狗为伴,人和狗,都很尽责。他们白天晚上都在巡视着,又常常出没在草丛中,你要是偷着铲草,或者是挖甘草,说不准就会从某个柳墩的后面突然冒了出来一个人,或者一条狗,先吓你一跳,然后就没收了你的草筐和铲子。如果偷挖甘草,也一样,没收了甘草,还要没收你的锨。到了秋后,公社就将柳湾划分给各大队,大队再分给各小队,小队再分给每家每户,人就黑压压地进了柳湾,去收割甘草秧和柳棵。收割完了,拉回家,晾干,就成了羊和猪过冬的草料。柳湾有这样的人和狗把守着,谁也不敢造次,即使看到黄黄的甘草根蹩出土面,也不敢动。穿过柳湾,到了东沙窝,则成了另一道景象,这里是一片沙丘,一个接一个,连绵起伏,一直连到了苏武山。那沙丘上,长着红柳、骆驼刺,甘草根就盘生在沙丘之间。
  从家里出发,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到了这里,谁也顾不上说话了,就各挖各的。学生娃都不太会挖,有时,掏了很大的一个坑,还挖不到多少,太阳落山了,就得往回赶路。叶叶妈看到两个娃都去挖,就埋怨开顺,你就别去了,你又没有劲,来去光跑了趟子,还不如去给猪铲草去。开顺不听,他早已瞅准了一本《三毛流浪记》的连环画,打算要挣够五毛钱去买。锁阳倒是厉害,他不仅坑挖得大,还挖得深,只有挖深了,才能挖到好的。大家听到锁阳挖到了好的,都围过来来看,一看,其他几个人就羡慕得要死。
  到了星期天,人就多了,镇上上学的中学生也都来挖,开德、石头都来了,还有学校的民办老师们也来了,整个东沙窝,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黑脑袋,沙丘间,就翻出了一层一层的湿沙,不一会,就干了,风一来,忽地一吹,就弥漫在了天地间。靠海吃海,靠山吃山,没有海,没有山,就吃沙漠。沙漠给红沙窝带来了灾难,也给红沙窝带来了财富。每收一季甘草,家家都受益,所不同的是,有的多,有的少。
  老奎从水库上回来后,黑多了,也瘦多了,一笑,牙齿就显得越发的白,像个黑鬼。叶叶妈见了,就心疼地说,你也不知道爱惜爱惜自己,别人都没有脱相,就你脱相了。老奎就摸了一把脸说,哪里脱相了?是胡子长了,没刮,刮了还是那个样。叶叶妈说,你还是那么不服软,人都成这样了,还没脱相?老奎说,快别说了,给我弄些吃的吧。叶叶妈就沏茶上馍,端上桌来说,你先吃喝点,我马上给你去做饭。老奎边吃边说,急啥?我吃喝上点就行了,等娃们放学回来再做吧。叶叶妈就拿过鞋底纳了起来,前些日子,她也去剁甘草,甘草收完了,一切正常后,大人娃娃才松了一口气。她正纳着,突然想起没见老奎的铺盖,就问老奎,老奎说,让风给卷跑了。叶叶妈一看老奎的那个样,就知道不是开玩笑,就说,怎么让风吹跑了,别人的咋没有吹跑,偏偏你的就被风吹跑了?老奎冲下一口水,就呵呵地一笑说,那天晚上风大,我正拽帐篷,没留心让风给卷跑了。叶叶妈一听,就有点不高兴了,那套被褥,都没咋舍得盖,让风吹跑了,到了冬天,人盖啥?就说,你咋没被风卷走?老奎说,我被卷走了,你还不得守寡?叶叶妈气得说,你就没一个正形。正说间,叶叶和开顺相继放学回来了,见了老奎,就问一声爹回来了,老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老奎平时对娃娃们很少留意看,几个月没见,猛一看,一个个都像长高了点,就问,开德呢,咋还没回来?叶叶说,我哥放学迟,还没回来哩。开德在镇上念初中,回来就晚。叶叶妈就说,开德年底就毕业了,他想到城里去念高中,在我面前咕哝过多次了。老奎说,他今多大了?说着,就掐着指头算了起来。叶叶说,我哥今年刚刚十六了,我十二,开顺十岁。叶叶妈一看老奎还在算,就说,你爹又不是亲爹,是后爹,他啥都不知道。经这一说,大家都笑了,老奎也笑了,笑着说,快呀,绕了一下,开德已经十六了。十六岁,回来劳动是有点早,可是到城里上学又咋供得起?叶叶妈说,供不起也得供,牙关咬着也得供。听说石头也要到县上去上,新疆三爷怕日后落报怨,石头想上他就供。人家当后爹的都能供,你当亲爹的更应该供。老奎就长吸了一口烟,待烟吹出时,话也就随烟吐出了口,供吧!只要娃想上,我就供!将来能出去一个是一个。
  晚上睡下,老奎想了一阵供开德上学的事,待灯熄了,就想几个月没曾做过的那种事,但和娃娃们都在一个炕上睡,怕惊动了娃娃们,就闭了眼睛等,想等娃娃们睡着了,再与老婆热火。然而,没想到一闭上眼,就真的睡着了,等眼睛一睁,天已大亮,就后悔自己睡得太死了。上学的要上学,出工的要出工,来到大门口,见老婆倒蹶着一个尻子,正趴在猪圈墙上给猪喂食,心就不免动了一下,走过去说,你也不知道叫醒我。叶叶妈就从猪圈里取出头说,你睡得像猪一样,那么香,我咋忍心叫?老奎还要说什么,一看开德娃从灰圈站了起来,像个大人一样,就将话咽到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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