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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精选集-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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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恨丝毫未变。而我却相反,对我来说,一切都沉浸在一种诗意的朦胧中。我准备做出一切让步。    
    她突然用平淡的口吻说:    
    “你瞧,我胖了,我老了,我得保养。”    
    不错,她显得疲乏。我正要开口,她又接着说:    
    “我在伦敦演戏。”    
    “和坎德勒在一起?”    
    “不,不和坎德勒。你总是这样。胡思乱想,总以为我和坎德勒一起演戏。坎德勒是乐队指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我在索霍广场一个小剧院演戏,演过《琼斯皇帝》,肖恩·奥卡西和辛格奥卡西(1880—1964),辛格(1871—1909),均为爱尔兰剧作家。的剧本,还有《布里塔尼居斯》《布里塔尼居斯》,法国十七世纪古典主义剧作家拉辛的名剧。。”    
    “《布里塔尼居斯》?”我吃惊地问。    
    “是的,是《布里塔尼居斯》,我就是因为这事才离开的。是我建议他们上演《布里塔尼居斯》的,他们想让我演朱莉。”    
    “那又怎么样呢?”    
    “当然我只演阿格里比娜。”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不该问这个。生命从她脸上消失,但她立即回答说:    
    “我不演戏了。我旅行。有人养着我。”她微笑地接着说:“啊!别这么担心地看着我,这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一直对你说,我不在乎让人养着。再说这是个老家伙,不碍手碍脚。”    
    “是英国人?”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不快地说,“我们别谈这个老好人了。他对你、对我都无足轻重。你喝茶吗?”    
    她走进盥洗室。我听见她来回走动,挪动锅子,自言自语,她的声音尖利,模糊不清。在她的床头柜上,像往常一样,放着一本米什莱的《法国史》。我现在看清了,在床的上方,挂着一张照片,惟一一张照片,是爱米莉·勃朗特的兄弟为姐姐作的肖像画的复制品。    
    安妮走回来,突然说:    
    “现在你该谈谈自己了。”    
    接着她又消失在盥洗室里。尽管我记性不好,这一点我是记得的:她总是这样直截了当地提问题。我十分局促,因为我感到她既是真心关心我,又想赶紧说完了事。总之,听到这句话,我不再怀疑了,她有求于我。目前只是刚刚开场,先排除可能的障碍,彻底解决次要问题:“现在你该谈谈自己了。”再过一会儿,她将谈她自己。突然间,我什么都不想对她说。何必呢?恶心,恐惧,存在……最好还是把这一切留给我自己。    
    “来吧,快点。”她在墙那边喊道。    
    她端着茶壶进来了。    
    “你现在在干什么?住在巴黎吗?”    
    “住在布维尔。”    
    “布维尔?为什么?但愿你没有结婚吧?”    
    “结婚?”我吓了一跳。    
    安妮居然想到这个,我很不痛快,并且告诉了她:    
    “真荒谬,完全是你曾责怪我的那种自然主义的臆想。你知道,从前我想像你是寡妇和两个男孩的母亲,我还给你讲了许多我们将来的事,你觉得很讨厌。”    
    “而你还十分得意,”她平静地回答说,“你说那些话是装样子。现在你口头上这么气愤,可哪一天你就会偷偷地结婚,你这人不可靠。整整一年,你一直愤愤地说你绝不去看《皇帝的紫罗兰》指电影《皇帝的紫罗兰》,讲的是第二帝国时期,一位卖花女如何成为贵妇;影片因女演员的精湛演技而大获成功,并受到知识分子的赞赏。——原编者注,可是有一天我病了,你便独自去街区的小电影院看了。”    
    “我现在住在布维尔,”我庄重地说,“因为我在写一本关于德·罗尔邦先生的书。”    
    安妮专注地看着我:    
    “德·罗尔邦先生?十八世纪的人?”    
    “是的。”    
    “不错,你和我讲过。”她含糊地说,“那么是一本历史书了。”    
    “对。”    
    “哈!哈!”    
    如果她再提一个问题,我会告诉她一切,但她什么也不再问了。看来她以为对我知道得够多了。她很善于听人说话,但是只在她愿意的时候。我瞧着她,她低下眼睛,在考虑跟我说什么,怎样开口。我该询问她吗?她大概也不愿意。她认为合适的时候就会说的。我的心跳得很快。    
    她突然说:    
    “我变了。”    
    这就是开头。但她沉默了。她往白瓷茶杯里倒茶。她在等我开口,我得说点什么,不是随便什么,而是她期待的话。我如坐针毡。她真的变了?她发胖,脸色疲惫,但这肯定不是她想说的。    
    “我不知道,我不觉得。我又看到你的笑容,你起身把手搭在我肩上的姿势,你自言自语的癖好。你仍然读米什莱的《法国史》,还有其他许多东西……”    
    她一向关心我的永恒本质,而对我生活中可能发生的事漠不关心;她有一种古怪的矫揉造作,既像书呆子又很可爱;她一见面就排除礼貌和友谊的机械套式,排除一切促进人与人关系的东西,迫使对话者不断想出新花样。    
    她耸耸肩,冷冷地说:    
    “是的,我变了。完完全全变了。我不再是原来的我。我以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你却和我谈米什莱的《法国史》”。


第二部分:安托万·罗冈丹的日记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她站到我面前:    
    “咱们瞧瞧这个人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么厉害。你找一找,我在什么地方变了?”    
    我在犹豫。她跺着脚,虽然还在微笑,她确实不高兴了:    
    “从前,你总为了什么事烦恼,至少你是这么说的,而现在这种烦恼没有了,消失了。你肯定觉察到了。你是不是现在太舒服?”    
    我不敢说不。我像从前一样颠起屁股坐在椅子上,考虑如何躲开陷阱,如何躲开莫名其妙的怒火。    
    她又坐下来,自信地摇摇头说:    
    “是呀,你不明白,是因为你忘了许多事,忘得比我估计的多。瞧,你忘了从前干的坏事吧?你来,你说话,你走,没有一件事是合时宜的。想像一下一切都没有变:你进来,墙上挂着面具和披巾,我坐在床上,我对你说(她的头朝后仰,鼻孔张大,说话像在念台词,仿佛在嘲弄自己):‘怎么样?还等什么,坐呀!’当然我会小心翼翼地避免说:‘别坐靠窗的那张安乐椅。’”    
    “那时你给我设下陷阱。”    
    “不是陷阱……于是,当然啦,你会笔直走过去坐下。”    
    “那又会怎么样呢?”我问,一面转身好奇地瞧着那张椅子。    
    那是一张普普通通,看上去和蔼可亲、舒舒服服的椅子。    
    “太不好了。”安妮简短地说。    
    我不再坚持,因为安妮周围总有这么多忌讳的物品。    
    我突然说:    
    “我想我猜到了一点点,太好了。等等,让我想一想,对,这间房是光秃秃的,你得承认我一进来就发现了。对,从前我一进来总看见墙上有披巾、面具等等。旅馆总是被关在门外,你的房间是另一种样子……你不会来给我开门,我会看见你蹲在房角里或者坐在那块红地毯上,你总随身带着那块地毯,你严厉地看着我,等待着……只要我一说话,动一动,吸一口气,你就会皱起眉头,我就会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也不知为什么。然后,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我会做一件又一件的蠢事,深深陷入错误之中……”    
    “这种事发生过多少次?”    
    “上百次!”    
    “至少!那你现在更精明,更机灵了吧?”    
    “不!”    
    “我喜欢听你这样说。那又怎样呢?”    
    “那就是,再没有……”    
    “哈!哈!”她用演戏的腔调喊了起来,“他还不相信!”她又轻轻地接着说:    
    “是的,你可以相信我:再没有了。”    
    “再没有完美的时刻了?”    
    “没有了。”    
    我目瞪口呆,坚持说:    
    “终于你不……结束了这些……悲剧,瞬间的悲剧;面具、披巾、家具,还有我,都在悲剧里扮演小小的角色,而你演的是大角色。”    
    她微笑:    
    “忘恩负义的人!有时我给他的角色比我自己的角色还重要,但是他却看不到。对,是的,结束了,你很吃惊吗?”    
    “当然吃惊!我原以为那就是你的一部分,谁要是夺走了它,就好比挖掉你的心。”    
    “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她说,似乎毫无惋惜之意,接着又用一种使我不快的讽刺语气说:    
    “你瞧,没有它,我照样生活。”    
    她交叉着手,抱着一只膝盖,眼瞧着半空。隐约的微笑使她的脸显得年轻。她像是一个胖胖的小姑娘,既神秘又很满足。    
    “是的,我很高兴你还是老样子。如果有人把你这块界石搬走,上漆,挪到另一条路上,那我就失去确定方向的固定标志了。你对我是不可或缺的,我在变,而你呢,你应该恒定不变,我用你来衡量我自己的变化。”


第二部分:安托万·罗冈丹的日记我最恨的也许是你

    我仍然有几分恼火,激动地说:    
    “这话根本不对。正相反,这段时间我完全变了,而且,实际上,我……”    
    “啊,”她盛气凌人地说,“精神上的变化!可是我连眼白都变了。”    
    连眼白都变了……她声音里有什么东西使我烦乱不安呢?不管怎样,我纵身一跃!我不再寻找消失了的安妮。令我感动、令我爱的是眼前这个姑娘,这个神情颓丧的胖姑娘。    
    “我有一种确信……生理上的。我感到没有什么完美的时刻。我走路时连两条腿都感到了这一点。我时时感到它,连睡觉也不例外。我忘不了。什么东西也比不上启示,我说不清从哪一天哪一刻起,我的生活就完全变了。即使在此刻,那个突然的启示也仿佛发生在昨天,我仍然眼花缭乱,局促不安,还很不适应。”    
    她说这番话时声音平和,稍带几分自豪,因为她有这么大的改变。她在箱子上摇晃,显出优美的风韵。自我进来以后,此刻的她与从前的安妮,马赛的安妮最为相似。她再次攫住我,再次将我投入她那奇怪的世界之中,虽然有那些可笑的、装模作样的、难以捉摸的事。我甚至又恢复了一见她就激动的热情和嘴里那股苦味。    
    安妮松开了手指,放开了膝盖。她不说话,这是约定的沉默,就像在歌剧院:当乐队演奏最初的七小节时,舞台上是空的。她喝茶,然后放下茶杯,直挺挺地待着,两只手按着箱子边沿。    
    突然,她脸上出现了墨杜萨墨杜萨,希腊神话中的女怪,据说原系美女,因触犯雅典娜,头发变成毒蛇,目光使人变为石头。那漂亮的面庞,那是我从前最喜爱的,它扭曲着,充满了仇恨和邪恶。她不是换了一种表情,而是换了一张脸,就像古代的演员换了面具一样,一下子便换了,而每个面具都是用来营造气氛,给后面定调的。在她说话时,这个面具出现并待在那里丝毫不变,然后它落下,脱离了她。    
    她盯着我,仿佛视而不见。她要说话了。我等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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