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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泥湖年谱-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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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泽海的话有如扔在干柴上的一把火,把乌泥湖的整个夏夜都点燃了,也把有着同样青春的人们的心点燃了。这个月北方的海河正发着大水,大水淹没了一百多个县,连京广铁路都被冲断了七十五公里。总院里几乎所有工程师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海河那边的动态,但是一回到乌泥湖,话题便被家里人一次一次地拖到新疆。
  丁子恒每天到家都要赶紧打开收音机,以便了解海河流域的最新动态,却没有一回好好地听清播音。被洪泽海把激情点燃的大毛和二毛无休无止地讨论关于新疆的话题,两人甚至拿着地图,在上面查找去处。
  雯颖急得拉扯着丁子恒说:“你得管管他们,他们两个有点鬼迷心窍了。”
  丁子恒便教训大毛说:“不要管新疆的什么事,你的任务是考上大学。”
  大毛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一句听上去很有哲理的话:“洪泽海的道路就是我的道路。”
  洪泽海同他的父亲洪佐沁和母亲董玉洁激烈地争辩了一夜又一夜。洪佐沁夫妇坚决不同意他前往新疆,洪佐沁为此大发脾气,董玉洁甚至流泪哭泣。这些都没有动摇洪泽海的雄心大志,只要有人询问他关于新疆的事,他都会慷慨激昂地陈述一番支援边疆的意义。
  隔了几天,人们听说林乐天也准备报名去新疆,简易宿舍也有三个人准备与洪泽海同行。明主任的丈夫王达花了几天工夫采访了洪泽海,并在《长江流域报》上撰文,热情地歌颂了一番青年人的宏图大志,使得洪泽海在总院一下子成了名人。
  原本极不同意洪泽海去新疆的洪佐沁和董玉洁在无可奈何中,终于点头放行。
  六
  海河的水终于退了,但损失却是十分惨重。于是在办公室里,大家免不了要谈论:如果长江再来一次如同1954年的大洪水该怎么办?谈论的结果是:单靠修堤防是不行的,只有修了三峡,才有可能一劳永逸地解除洪水对两岸人民的威胁。
  丁子恒在上班的路上遇见张者也,张者也喜气洋洋,见了丁子恒老远便打招呼。
  丁子恒便笑,说:“有喜事吗?”
  张者也说:“是呀是呀,困难时期过去了,我让我侄儿把我妈妈送回到我这里来,今天下午就到。”
  丁子恒说:“太好了,这样你就安心了。”
  张者也说:“可不是。要不我一天到晚记挂着那边,提心吊胆呀,生怕像洪佐沁一样,把个老娘放在乡下饿死。真那样,这辈子良心怎安?现在好了。”
  两人闲说两句,便分了手。下午下班,丁子恒已经忘了张者也接他母亲的事。
  丁子恒属于那种人:与己无关的事,从不往心里去。走至家门,上了楼,见从癸字楼方向陆续地走出一些人,交头接耳,相互说着什么且摇头长叹。丁子恒亦未留心,看了一眼,便径直进屋。
  刚进门,雯颖便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告诉他,说张者也家出事了。张工的母亲和侄儿坐着火车到了江岸火车站,出站时跟着人乱走,没走正门,而是走了后门,与前去相接的张工错过。两个人走出车站,摸不清方向。上了马路,也不知道躲避汽车,结果被一辆开得飞快的大卡车撞死了。张工没接着人,正到处找得着急,听说马路上有车祸,赶紧过去看。一看,就昏倒在地。
  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个消息,把丁子恒惊骇得跌坐在床,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想到早上因为母亲即到而眉飞色舞的张工,竟与母亲相见于血泊之中,丁子恒不由得长叹不已。母亲在乡下时,做儿子的担惊受怕,恐其因饥饿而死。好容易熬过紧张的年头,有了机会接她回来,却家门未进,便送命于轮下。这是命运,还是别的什么在捉弄人?张者也怎么能承担得起这份丧母的悲痛?丁子恒甚至记起,雯颖曾经说过,她在张者也母亲的脸上看到过一种气息,死的气息。想到这些,丁子恒愈发心惊,他想,未必这一切在冥冥中都早有安排?
  丁子恒再见到张者也,已是二十天以后。张者也大病一场,一眼望去,哀毁骨立。走在路上,他仿佛是在风中摇晃,仿佛随时都能随风栽倒。
  这次的相遇是在总院的花坛前。花坛中的菊花开得正盛,花朵密集,红黄白紫,一派烂漫。丁子恒被通知去政治处,心里惶然,不知政治处找他有何贵干。正朝政治处走时,见到张者也。丁子恒忙打招呼:“张工,你还好吧?”
  张者也说:“当然只能还好。”
  丁子恒听他说话的语气,便有点心惊,忙说:“想开点,老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真是你无法预测也无法左右的。”
  张者也说:“是呀,想开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真是你无法预测也无法左右的。”
  张者也重复丁子恒的语气,声音怪怪的,令丁子恒心生怯意,不敢多说什么,逃也似的离开了张者也。一路想起他以往的那份爽朗幽默,丁子恒心里有如石梗在胸。
  政治处找丁子恒并无什么不利之事。接待他的是政治处副主任谢森宝。谢森宝住在乌泥湖癸字楼下左舍,上下班皆要从操场走过,丁子恒常见到他,只是彼此不相识而已。
  谢主任先是强调了技术人员学习政治的重要性,强调社会主义社会的技术人员、尤其是像丁子恒这样来自旧社会、又有很强业务能力的技术人员,应该政治、业务都精通,才能真正做到全心全意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丁子恒听了半天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谢主任为何要对他说这些。直到最后,谢主任才说:部里在北京办一个哲学学习班,时间是四个月,总院决定派丁子恒去,现正式通知丁子恒。
  丁子恒大为讶异,说:“我去北京学哲学?”
  谢主任说:“是呀。这次学习主要是学习马列主义和毛泽东的哲学思想,通过学习,正确认识国内外形势,彻底改造世界观。这是一个提高思想觉悟的大好机会,因为部里点明必须派高级知识分子去,所以我们想去还去不了哩。希望你好好学习,取得优秀成绩回来。”
  丁子恒没再说什么。出了政治处,他还没有想清楚,怎么让我去学习哲学呢?
  我学了哲学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正是秋天。掐指算来,四个月从秋到冬,直到春节前夕方能回家。丁子恒用了一个星期,将手边工作一一暂时结束,又用了两天时间,由雯颖陪着添置秋冬用物,譬如大衣棉靴棉帽之类。雯颖认为,北京的冬天寒冷远甚武汉,出门在外,不能不将这些衣物备齐。雯颖还想让丁子恒带个热水袋去,丁子恒便笑,说北京屋里有暖气,在那里过冬,比在汉口要舒服得多。汉口这地方,南不南,北不北。说它南,它的冬天像北方一样冷,说它北,它的夏天却又比南方还要热。一个人只要在汉口呆过,走到哪里都不怕。冷也不怕,热也不怕,就像关汉卿写的那个“铜豌豆”。
  其实去北京,丁子恒根本不在乎它的气候,早年在清华读书时,他早已有过领教,非但适应甚至很喜欢它的冬天。因为北京的冬天实际上比南方的冬天要好过,尤其丁子恒这样做室内工作的人,在北京的室内穿件毛衣,一身轻松,做事方便,而在南方,无论是南京还是武汉,都必须如同室外一样,一身笨重如熊。
  丁子恒担心的倒是学习。他过去从未读过什么哲学著作,只觉得哲学太深奥,玄机颇多,学起来肯定颇为费力。这两年提倡学哲学,他也响应号召时常拿起一本哲学书来读读,但每逢读时,眼皮便立即下坠。他不知道长达四个月的哲学学习,自己是否能够很好地坚持下来,同时自己的成绩能否让领导满意。想到这些,丁子恒多少有一些心烦。
  雯颖便说我还不知道你?你学什么都行。那样多曲里拐弯符号的东西你都能学通,哲学又有什么学不了的?现在乡下农民都学哲学,讲起来都一套一套的,你难道连他们也不如?丁子恒听罢一想,觉得也是。
  临进京前,林院长召集学习班人员谈了一次话。丁子恒去后,方发现同去的共有四人,竟全是乌泥湖的。除了丁子恒外,有庚字楼上右舍的姬宗伟,丙字楼下左舍的李昆吾,以及甲字楼下右舍的毛学仁。丁子恒除了同毛学仁不熟外,其余二人都曾是他外业队时的同事。
  李昆吾低声道:“咦,丁工,怎么是你?”
  丁子恒说:“是政治处谢主任通知我来的呀。”
  李昆吾说:“我先听说有张者也哩。”
  丁子恒怔了怔,说:“是吗?”说过一想,是了,定是因张者也母亲去世,临时换人。
  姬宗伟便说:“好汉汉,有丁工在此,不愁没人打桥牌了。”说罢扭头问毛学仁:“毛工,你会打桥牌不?”
  毛学仁说:“会一点,大学里打过。”
  姬宗伟便笑道:“天公作美也,我们四人正好一桌,不用另外找人了。”
  丁子恒说:“让你去学习,你还敢打桥牌?”
  姬宗伟说:“哪能一天到晚学习?”说完又压低声音,说:“其实北京部里比在下面机关要宽松得多。”
  丁子恒说:“是吗?”
  林院长很重视这一次的学习,特地为这四人抽出时间大谈了两个小时毛泽东思想中所包含的哲学意义。强调只有通过认真的学习,才能真正地看清形势,不落伍掉队。丁子恒听过林院长多次谈话,每次谈话,必提三峡何如何如,这次却是个例外。
  丁子恒一行次日便动身前往北京。上了火车,姬宗伟便摸出牌来,其他人亦觉车上无聊,打几通牌解闷而已。孰料四人对桥牌皆颇精通,一打起来,竟兴致大发。
  丁子恒同毛学仁坐了对家,姬宗伟同李昆吾坐了对家,彼此间都合作得天衣无缝。
  打着牌四人皆叹,过去怎么就没发现,天然牌友就在身边呀。
  七
  学习班安排在广安门一带。来自全国各地共有一百多个学员,分成了三个班。
  教室和住所皆设在一幢楼里,两人一个房间,也还舒适。各房间里都订了《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以及《参考消息》。开学当日并未举办什么仪式,只是全体学员一起听了部领导一个很长的报告。然后便布置了一堆讨论题。
  1。为什么说国内外形势是大好的?
  2。为什么说过渡时期的整个历史阶段始终存在着两个阶级两条路线的斗争,你对这个问题如何认识?
  3。现阶段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总路线是什么?这一条总路线是根据什么制定的?
  出发点是什么?
  4。当代世界基本矛盾是什么?在这一问题上,有哪些错误观点应当受到批判?
  为什么要对这些观点进行坚决揭露和批判?
  5。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根本道路是什么?为什么无产阶级政党在革命中要准备两手,为什么说片面强调和平过渡是错误的?
  6。为什么说战争是政治的另一手段的继续?在“战”与“和”问题上,有哪些错误观点应当受到批判?在还存在帝国主义的时代,是否能实现“三无”世界?
  7。社会主义国家对外政策的总路线是什么?为什么把这条总路线片面地归结为“和平共处”、“和平竞赛”是错误的?列宁提出的和平共处原则是什么?怎样理解不同制度国家之间的和平共处是国际范围“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
  8。在社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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