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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扯了！你不会死的，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死？？”瑞尔试着说些玩笑话，可说出来却让他们两个同时觉得这很讽刺，于是这个警官不再说多余的话。“我得把子弹取出来。”
“那就取吧。”米凯尔哼着，“我说了……失败了也不要紧。反正我……”
“闭嘴！你决不会死的！”瑞尔大声而恼火地叫喊着，“别再说话了！！”
“我还是宁可死，”米凯尔转过头无神地望着前面，他看到那个小本子——瑞尔的那本军用手册掉在副驾驶席的车座底下，大概是他之前不小心弄掉的。“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他只是在想那颗子弹的事完全是自作自受；但那名警官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好吧，好吧，”那个人慌慌张张地叫着，“我相信那些毒品是别人塞进你口袋里的了！听着，我承认你是清白无辜的了——要是你能坚持到明天早上，我们搭上过路车回纽约，我就放你自由。弄丢了一个罪犯还不至于将我丢进监狱，我只要告诉他们我在修车……”
“你还是让我死掉吧，”米凯尔凄凄切切地吸着鼻子，“你还有子弹吗？”
“在你肩膀里。要是你真想死，那就让我把它取出来才能再打你一次。”
“那就快点取出来再打我一次吧。不过这次你一定要打准点。”
记忆一直持续到瑞尔将军用刀刺进他的手臂为止。他痛得大汗淋漓，尖叫声几乎穿透了那个警官的耳膜，同时他一把死死抓紧对方的衬衫，仿佛那样能够缓解掉一部分痛楚似的。
在一片混乱的疼痛和迷糊中他好像大叫了一声，“除非你不抓我回监狱我才活下去！”并且在听到对方给他允诺之后，他才昏了过去。当米凯尔再醒过来，他已经脱离了那个狭窄寒冷的车厢，躺在一个陌生房间里的床上。
他嗅到浓浓的来苏水的味道，伴随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他看到自己的确躺在一个从未来过的房间，这里有窗户，有装饰着墙纸的墙壁，有高高房顶上的天花板和吊灯，有他身下柔软舒适的床和暖和的毯子，有一旁连接着他的静脉血管的吊瓶还有……一个人。一个正坐在他床前打着瞌睡的男人。
作者：N尤利乌斯M 2008…10…4 16：1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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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是监狱。是吧？他极力眨着眼睛，想要辨认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时那个男人突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米凯尔？”
米凯尔的目光迅速移到对方脸上。他看到瑞尔凑上来焦灼地盯着他。他眨眨眼睛，觉得这一幕几乎就像梦境——非常、非常不真实的梦境。他可能会以为这里是瑞尔的房间，或者以为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个警官在照顾他，甚至会异想天开地以为自己无须再坐牢。但这些不过都是他的臆想罢了，是吧？他怎么可能一口气拥有这么好的运气？怎么可能？？
“你怎么样，米凯尔？”那个警官一连声地问到，“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
他动动嘴唇，努力两次才找到一丝嘶哑的声音，“……我在哪儿？”
“在我的公寓。”瑞尔回答，“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嗯？”
“……真的吗？”他吃惊地睁大眼睛，“这里是——你的公寓？”
瑞尔点点头，“告诉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
“我不用回监狱了吗？”他急切地问，甚至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我还要回去吗？？”
“……不，你不用回去了，”瑞尔握着他的手，轻轻放回他身边，“我把你藏起来了。你最好别乱动、别出去、别露面，……我知道这么做是错误的，但是——但是我答应你了。”
“……你还真是守信，”他抽着鼻子说，心里五味杂陈，难以辨别是因为脱离坐牢之苦而满心欢愉还是为瑞尔打破了自己的规则而深感歉疚，或者因为住在瑞尔的公寓大为惊讶，也可能是因为那个警官一直守着自己而激动不安。他始终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不肯松开。
“所以别再惹乱子，找个机会快点离开纽约，走得远点，听到吗？”瑞尔叮嘱到，“你不是杀人犯，所以不至于有人总是紧盯着你不放。没多久案子就会被搁置拖延，过段时间也就随着其他案件的加入被束之高阁。现在你只需要躺在这里养好身体，我会照顾你的。”
“我想——我想，呃，”米凯尔有点心虚，“我是说那颗子弹——”
“嗯，我明白，”瑞尔握了握他的手，“是你放进去的。是吗？”
他的心脏差点停跳。“……你怎么知道？？”
“我捡到了那个本子，”瑞尔说，“而在那之后我一直都在奇怪子弹是什么时候被我自己毫不知情地装进去的。不过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你动了我的手册，把里面那颗子弹塞进弹仓——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解释了。那么，事情就是这样吧？？”
米凯尔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是的，”他说，“我——我原先想——”
“那么为什么你没动手呢？”瑞尔问到，“你有足够机会那么做。”
“我不能杀一个无辜的人，”米凯尔绝望地哼哼着，“我怕做噩梦。”
瑞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勾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实际上，”他说，“我早就知道了——在你扑上来……呃，我是说，当时你『那么』做的时候——我感觉到你把枪塞到我的枪套里。可我没想到你在里面塞了子弹。我以为你知道了枪里没子弹所以大失所望。”
米凯尔呆呆地看着他，“可你干吗没有问我？”
“我——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不想问你。”
“没有其他的理由吗？？”
“唔。我想——没有。”
米凯尔不由得一阵失望。“你没生气吗？”他问。
瑞尔摇了摇头。“不，没有，”他回答，“没生气。”
“我以为你会气得发疯。我——我想过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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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没有杀我，不是吗？别把自己想得那么恶劣，米凯尔。”
“我宁可自己是那么恶劣。可……好吧，实际上我已经得到自由了。”米凯尔不由得又有些愉快起来，想到自己获得自由似乎并没有借助什么破坏性可怕的手段，并且代价是他的受伤，可他得承认——他宁可要这个结果而不希望是瑞尔受到什么无辜的牵连性的伤害。
“那就好好享受吧。你多了十年的时间去好好享受人生。”瑞尔拉了拉他的毯子，“现在最好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我得去上班了。厨房里有吃的东西，不想动的话就继续睡觉。”
“你什么时候回来？”米凯尔像被父母丢下的孩子似的问。
“下班之后，”瑞尔好笑地看着他，“别露出这种表情。”
“我能得到一个吻吗？”他又问，“只是一个脸上的吻。”
瑞尔朝他叹了口气，“别像个孩子似的，”他说，“我还不想要个儿子。”
“……开个玩笑，”他故作轻松地笑笑，“能买巧克力给我吗，警官？”
“这没问题，”瑞尔说到，“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就要迟到了。”
他满足地点点头，松开瑞尔的手，看着那个男人起身拿起床头的警帽。
“下班后早点回来。”他不放心地告诉对方，“你不会加班吧？”
“不，不会；晚上见，米凯尔。”瑞尔朝他挥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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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尤利乌斯M 2008…10…4 16：1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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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尤利乌斯M 2008…10…4 16：2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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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凯尔意识到这里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了。这个晚上他用不着再去厨房，卡罗琳代替他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着别种佳肴、红葡萄酒和蜡烛的晚餐桌上似乎多了一个人——多出的那个人一直食不知味，却假装自己很高兴。他希望瑞尔能够感觉到他的落寞，可瑞尔似乎毫无察觉。那个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温柔可爱的未婚妻身上，甚至极少投向他。
米凯尔失望了。跟随失望一起到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孤独和寂寥。
让他失望的不是瑞尔拥有未婚妻这件事的本身，而是他很久之前就始终纠结于心中的，他们两个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即使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地假装不是这样。
他一直认为他和瑞尔的相遇既然是上帝的安排那么就自有其道理，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都很谈得来，除了那次在车里处于激进和保守两个阵营里的一场论战之外——此后在瑞尔公寓里居住的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那几个小时他们都在咖啡和谈论里渡过，就像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比对方更适合作为谈伴一样。但有一点却成为了现在最能击溃米凯尔信念的缺憾——谈得来仅仅是谈得来。
他无法代替瑞尔去思考和选择，因为瑞尔有自己的头脑和准则。试图改变瑞尔，让对方成为像他一样的人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的幻想，一种仅能存在于头脑里的东西，在无尽想象的世界里他尽可以让瑞尔怎么想或是怎么做，与在现实世界里对方的思想和行为是两回事。很多次他必须要用极大的毅力将自己拖出以为受到某种暗示的感觉，瑞尔从没暗示过什么，而偶尔会令他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的话语或举动实际上也只是他自己主观夸大的结果。
他私自认为瑞尔对他就像他对瑞尔那样——亲密，友好，独一无二。
但不是那么回事。他早就该清醒地意识到一切没有那么遂人心愿。不管他想象得多好，睁开眼睛依然是个无可改变的现实世界，瑞尔依然是他的朋友，他们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能够碰巧搭伴走上一段时间，过后还是要分手各走各的。现在看来正是他们该分手的时候。
米凯尔忍不住开始怀疑，瑞尔是否怀有某种目的才带卡罗琳到公寓来。
换言之就是——对方在用这种礼貌的方式示意『是时候他该离开了』。
无疑这个念头让米凯尔心灰意冷、低落沮丧。但又能怎么样呢？他总不能在这里就这么住上一辈子——他们不会总是停留在这个阶段，不会总是这么年轻，只需要咖啡和谈话就能无忧无虑地过下去；何况瑞尔已经开始考虑结婚的问题，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待下去呢？
在当天晚上瑞尔送卡罗琳回家的期间，米凯尔已经决定离开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虽然极力告诉自己这实在没有什么，并且以后他们当然也还有见面的机会——只要他想的话，他随时都能回来看看这个朋友。分开并不意味着结束。况且就像瑞尔所说的，为了获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