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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朔-凝脂寒+篇外(虐心+经典)-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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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河南延水道决堤了!” 

  他像是天塌下来压断了腿,声嘶竭底地大叫着。在场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尤其我身旁的人更是已煞白了脸色。 

  那王大人流的冷汗更多,缩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 

  一脚把地上的人跺翻了,盛怒至极, 

  “朕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就这样来交差?” 

  “皇上饶命!臣有罪,皇上饶命!” 

  王大人跪地求饶,头磕着青石板铿铿有声。 

  “你当然有罪!” 

  那人怒极反笑,说不出的狰狞。 

  “延水道两堤架在千里平原,一旦水患,又岂止是河南一省糟灾?!你说!你说该怎么办?朕是怎么跟你说的?……朕把这事交给了你,出了事,第一个就办你!……如今可好,你却跑来跟朕说延水道决堤!” 

  句句带着满腹的怒气,这个平日里斯文惯了的人,发起脾气来也一样不输于谁。 

  毕竟他是九五之尊,就算不是温文尔雅,就算他是以杀人为乐的暴君。在场之人,又有谁敢说他的不是? 

  何况今日他怒得着情在理,那王大人看去不再好过。 

  他确实也好过不了,哆嗦着身子不停的谢罪求饶。 

  自古文臣怕死,武将愁平。 

  那些文官,即便错得天理难容,也还要在菜市口大呼一声“冤枉”才肯死去。 

  岂不可笑? 

  我冷笑一声,更引来他的怨毒目光。 

  他咬牙切齿,用手指着我,句句咒骂, 

  “皇上!是他,就是他在臣调拨灾粮,酬款修堤的时候处处为难,所以臣才会……” 

  我听后哭笑不得,当真是会推卸责任,自己无能也罢,反要怪别人没有帮助自己。 

  你可来向我讨过批文?也不知是谁成天奏折上说的是一派天下太平,真真是出了门连河南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 

  若不是何柱叫人送去了急报,你又怎会在此刻及时赶到? 

  我只在一旁冷眼看他,无须多言。 

  “皇上!就是因为有他惑乱朝纲,蒙蔽了您的圣听,以至天怒人怨才会有今天这局面,” 

  他说着已是伏地而泣,当真感人肺腑,可歌可泣。 

  “皇上您一定要铲除这个妖孽,救万民于水火啊!” 

  我闻言直要大笑出来,若此刻身旁的不是这人而是苏恒显,一定是与我笑到要把酒畅欢了。 

  他以为他是谁?有通天本领的擒妖道士?一眼就识破了我的真身,原来是派来亡他殷家江山的妖魅吗? 

  他又以为我是谁?只要杀了我黄河就可从此细水长流,万事太平了吗? 

  可笑! 

  身旁的人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任谁看了都要为那王大人捏把冷汗。 

  我见时机恰当好处,于是忽然落下泪来,哭得甚是伤心。 

  “皇上,没想到臣竟然如此为天下所不容,” 

  周围的人见了立时呆住,不明白我演的又是哪出戏本。 

  “王大人既然这么怨恨我,就请皇上把我杀了吧,也免得叫大人见了心烦。” 

  闻我此言那王大人瞪大了双眼,面色几近死灰。他抖着手指向我,不可置信。 

  “你……你好歹毒。” 

  “住口!” 

  身旁的人彻底震怒,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他头偏去一边,脸上红肿翻出血肉。 

  “你再敢糊言乱语朕就杀了你!” 

  龙霆发威,闻者色变。 

  他自然是乖乖地收了口,必定脑袋是重要。 

  那人转头吩咐在旁, 

  “拟旨下去,王炎办事不利,致使黄河水患再度发生。为应民心,革去他的官职,抄了他的家赈灾。……把他发配到边关去押送粮草。” 

  我听后这个处置还算满意,于是止住哭涕。 

  王大人啊王大人,所谓的“不欺宠士,不附能臣”。枉费你为官了半辈子,竟连这其中的意思都弄不明白,也无怨今日田地了。 

  不过宁酒词甚为佩服敢于在那人面前指骂我的人,毕竟继姚光以后你还是第一个。 

  官场之上,大家各倾其能,各显其计。只为博得龙颜所顾,也不虚此生饱学了诗书,十年寒窗辛苦。 

  既然大家皆是贪着一个主子的施舍,又何必如此急于杀个你死我活?他日宁酒词的下场,也不会比今日的你要好去多少。 

  我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只仗着尚还年轻,坏事做绝。不管善恶,违我者一律除之。早已不在乎将来下了地狱,生死簿上多添那么一笔罪状。 

   

  待那个碍眼的人被拖走,旁边的随同官员已有人站了出来。 

  “皇上,黄河决堤非同小可,如今赈灾之事迫在眉睫。还需快点想到办法才是。” 

  他也不看那人,点了点头,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发话的人听了麻了脸色,为难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我朝当真是没了人才,连一个小小的黄河也都奈何不住。” 

  我极为轻蔑地开口,引来众人不满。却都因为碍于前车之鉴而不敢做声,只得把火往肚里吞了。 

  “父皇!” 

  清澈的声音适时响起,一人走出,来至身前跪了。 

  “儿臣愿意接此重任,为父皇分忧。” 

  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大皇子。 

  “你?” 

  那人显然还带着先前的余愠,冷冷扯起嘴角, 

  “你尚未入官场历练,没有办过任何差事,怎么去赈灾?” 

  “儿臣可以,” 

  大皇子说得极为坚定,抬起头时眼神在我身上一扫而过。 

  “求父皇相信,儿臣愿亲往河南。” 

  此话一出,其他的大人惊恐无比。 

  “大殿下万万使不得!这河南一行非比儿戏,可要慎重!” 

  “您是龙子凤孙,这怎使得起?赈灾之事当亲临河道,谁知这黄河哪时发怒?” 

  一旁七嘴八舌的说得好不自在,一个个都是赤胆忠心的主儿。仿佛唯我一人是狼心狗肺的,在旁干看不语。 

  大皇子并未将众人的话听进耳中,通过眼神,告诉他的父皇他是如此地坚定。 

  那人叹了口气, 

  “你长大了。” 

  是长大了。懂得了勾心斗角、时时算计。算计他人,算计自己,甚至连至亲之人也不可放过。 

  他如今是什么?说好听了是皇长子,未来的龙位继承人之一。 

  可是他毕竟不是太子,论出身,论权势,论恩宠。他有哪点及得上洛儿? 

  所以他太需要这次黄河水患,这一切来得绝妙至极,简直是他登基大宝的至胜一步。 

  可是,你真的还太年轻。尽管你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 

  是你自寻死路,莫怪我没有放你一条生路。 

  “朕准了你。……选一些你看得中的人吧,过几日起程,别叫朕失望了。” 

  大皇子闻言开心地一笑,叩首谢恩。 

  我也笑,你我目的共同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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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按大人的吩咐安排好了,上下都已经打点好,出不了差错。” 

  见我出来,何柱就跟紧了回话,一边为我挑开车帘。 

  我跳进车里,示意他也一同进来。 

  马车一路行驶,我在车内与何柱细细交代了。 

  到达目的地,我叫他们先行回府,一人下了车置身在这个长京里最大的闹市的后街——荣华坊。 

   

  走上阁楼的木板,脚下发出的腐朽声音令人担心它随时会崩塌。 

  我停在一间偏僻的房门前,挥手示意小二可以离开。 

  推开门的时候,里面,我想见的人正在借着一点光亮看书。 

  他见了我,显然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你怎么会来这里?” 

  生硬的仿若金属敲击般的汉语,在这间光线暗淡的房间里诡异的弥散开来。 

  “当然是来见你。” 

  我说着掩好房门,走过去极是大方地落坐,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如何会知道我在这里?” 

  他眼中充满警戒,一定是害怕藏身之地已被暴露。 

  “那倒不是难事。” 

  我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既然能毫不被发觉地进得来长京,就必定过的不是长城。边关无任何消息说契丹人通城,可见长城的守卫根本没见到过你。” 

  将新倒好的茶水在杯中轻轻晃至小小的涡圈,反手泼在地上,我又重新倒了一杯。 

  轻呷了一口,再推到他面前。 

  “我猜想你大概是扮作西域的商人,绕道走丝绸之路而来,” 

  他听后明显放松,知道自己没有被朝廷发现。 

  接过我递去的杯子,他一饮而尽。 

  “宁酒词,你果然不可小看。” 

  他说的时候视线落在我的脸上,起了淡淡一层冰霜。 

  “萧将军抬爱了。” 

  我笑了起来,不以为然那过分明显的杀机。 

  “我来跟将军做笔买卖。” 

  “什么买卖?” 

  他听来一挑眉毛,似乎感兴趣我的话题。 

  我笑容渐渐转冷,不想拐弯抹角,直与他说了, 

  “我要你,杀了大皇子。” 

  冰山的面孔塌了一角,他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话作好准备。 

  “你凭什么?” 

  “凭他的聪明才智,凭他的治国有道,凭他继位之后不过二十年便可挥师东契丹,进军西辽。” 

  我悠闲地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圈,突然手腕一紧,被他抓在掌中。 

  萧的眸中是怒不可揭的气火,他一定是因我此刻的出言不敬,恨不得将我当场撕成两半。 

  契丹人不允许他人刺伤到他们的荣耀,所以激将法对他们是屡试不爽。 

  “他死了,对你我都有好处。” 

  我站起身,将事先预备好的通关批文塞进他怀中。 

  “你我都可是在为自己扫清一个障碍,何乐而不为?……你大可放心,一切我都已安排好,只要萧将军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保你平安回反。” 

  你如今只能信我,而且除了信我,没有第二条路走。 

   

   

  第十一章 

  有的时候,是非成败,也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一念之间,成王败寇。 

  多少人的生与死,也就在此被决定了。 

  我有这个权利决定谁可以继续活下去谁又该死,不管他是否罪有应得还是含冤受牵。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有必要死。 

  然而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人被牵扯进来。我知道的只是,萧会答应我,而他确实也答应了。 

   

  何柱小心地为我奉茶,桌案上的纸笔散落凌乱。 

  我紧抱着膝盖弯在椅子中,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地落在桌案上。 

  “何柱,” 

  我轻唤他,觉得浑身疲惫不堪, 

  “你说我做错了吗?” 

  “没有,你是对的。” 

  他回答得坚定,我笑了笑,懒散地把脸埋进膝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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