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哔哔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当年游侠人-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清末朝廷昏聩,仕途污浊,政不易为,不若居乡奉亲,专意养士讲学,或为民间仗义兴革,反有意义也。[27]诗人之“居乡奉亲,专意养士讲学”,绝非只是洁身自好。不愿进入污浊的仕途,固然是“政不易为”,可更因为“为民间仗义兴革,反有意义也”。     
    内渡第一年,诗人作《野菊》,托物言志。诗前有小序:“寻秋东皋,有金英烂然于陇之畔,开不后时,而乃无赏者。喜其独秀,而复伤其不遇也。长言咏叹,岂曰不宜?”倘若只是“伤其不遇”,无甚稀奇。可诗人之赞叹“烂漫依然见本真”的野菊,其实别有幽怀:淡极名心宜在野,生成傲骨不依人。     
    陶潜死后无知己,沦落天涯为怆神。《岭云海日楼诗钞》中多有咏菊之作,可诗人追摹的目标,并非“采菊东篱下”的陶渊明,而是躬耕于南阳的诸葛亮。     
    如此自我期许,与其对于先祖光辉业绩的不断追忆大有关系。1909年吟《忆上杭旧游》十五首,其四最为感慨遥深:寻碑亲拜左丞坟,谱牒都成史阙文。     
《当年游侠人》 第二部分乡土情怀与民间意识(5)   
    七百年来遗老尽,更无人说旧参军。此诗下有小注:“维禄公坟曰左丞地,家谱以公孙迁粤者,官居左丞,故云。考始迁粤为公玄孙,乃宋左丞议郎,即信国参军创兆先生父也。”同年所作《以摄影法成澹定村心太平草庐图,张六士为题长句,次其韵》;“东望军山念吾祖”句也有小注:“君山一名军山,以创兆先生参文信国军时,义军由此过也。”丘氏诗文中屡屡提及曾参文天祥军国大事的先祖“创兆先生”,可见其抱负,绝非只是“悠然见南山”。之所以偶尔“采菊东篱下”,表达的是“宜在野”的“傲骨”,而非隐士情怀。世事如此,诗人只好强作欢颜:“此间山水清雄良足寄怀抱,且收长剑韬神锋。”可刚刚表示“教取子孙识字为耕农”,紧接着又是“梦中忽见海上故亲友”。从“绝意仕进”、选择“在野立场”这一特定角度,才能理解丘氏的忽而壮怀激烈,忽而希望耕读传家。     
    据丘琮追忆,作为晚清著名诗人的丘逢甲,并不希望子孙沉湎于诗文,而是将建功立业放在第一位:诗亦为抒写胸怀陶冶性灵之文艺耳,无关大旨。大丈夫当建业立名,为国为民牺牲,不可但图自了也。同样否定“但图自了”,丘逢甲之迥异于时贤,在于其明确意识到“办学”也是头等功业,也需要“为国为民牺牲”的心志与能力。以“社会”而非“朝廷”作为献身的目标,这与前面提及的“乡土情怀”不无关系。在“服务桑梓”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相对独立的“民间意识”,摆脱传统的以“庙堂”为中心的思维方式,此乃近代中国另一值得关注的新动向。     
    丘逢甲之选择远离权力中心的独立兴学之路,与其秉承“家教”,故“和平忠厚,笃信程朱之学,一以躬行实践为主”,出而任事则“坚苦能耐,毅然不避艰险”[28],大有关系。但将其放在晚清以降的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来考察,我们会发现丘的思路虽非“主流”,但并不孤立,起码章太炎、严复、黄遵宪等都有类似的设想。相对而言,章、严、黄等的立说更为时贤以及后人所关注,丘则不太为人注目。为什么?这里牵涉到岭东的地理环境、文化氛围、知识传播途径,以及由此形成的人格特征。当然,还有近代岭东之文与学在整个中国文化布局中的地位。     
    三、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     
    作为晚清有数的大诗人,丘逢甲的“立言”,颇为时贤及后人所珍重。但这并非其主要志愿,就像中国历史上无数胸有大志的骚人墨客一样,丘氏也有“立功”与“立德”的自我期待。《重晤梁辑五光禄话旧》中关于“咏诗”的歌吟,看似自我表彰,实则隐含着牢骚与不满:风雅都从变后奇,古来词客惯哀时。     
    可怜倒海倾河泪,独立苍茫但咏诗。对于“穷而后工”的诗人来说,晚清天翻地覆的大变局,固然为其驰骋想象、抒发情怀提供了极好的时空;可于风云变幻之际,只能“独立苍茫但咏诗”,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单凭“不以诗人自限”,其实不足以显示丘氏的特色。说白了,此乃千古文人“永远的遗憾”。问题是,倘若天遂人愿,诗人又能何为?这一追问,方才凸显丘逢甲的眼光与胆识。按照常人的思路,所谓“得志”,不外获得朝廷重用,身居高位因而“大展宏图”。这种“入世情怀”,不管搀杂多少个人权力以及金钱的欲望,还是习惯性地被作为“济世雄心”来表彰。而丘逢甲则明显摒弃此“公私兼顾”的追求。同时内渡诸公,经过一番努力,多已谋得一官半职,唯有丘氏仍坚持独立办教育,为什么?     
    其时正在汕头主持岭东同文学堂的丘逢甲,吟《重送王晓沧次前韵》六首,其中有“江山霸气消沉尽”的悲愤,有“竞争世界论天演”的睿智,有“钓龙台上啸寒烟”的闲适,但最关键的,还是以下这两句:“才人从古不宜官,置汝髯参短簿间”;“一官便具奴才性,谁是英雄出此圈?”以如此决绝的口吻,自断官路,使其“在野”,不再是古已有之的“待价而沽”。     
    与孙中山等在海外发起以“排满”为口号的反抗运动相比,这种因蔑视“奴才性”而拒绝进入官场,似乎显得境界不高。但略微调整视线,不难发现,远离“保皇”与“革命”之争的丘氏,将对于国家/民族命运的承担,落实在社会/桑梓的改良,而不是朝廷/皇上的恩赐。这一点,其实大有新意,很值得重视。在丘氏看来,中国自秦以降实行“集权中央政府”,使得只有“一二亲贵强有力者”才有义务和能力“主国是,持风会”。这一制度,迫使所有“胸有大志”者,都首先必须投入到为占据要津而进行的残酷搏杀中。好不容易“积年劳至卿贰,天下望之巍然”,其实也仍然无关国事之兴衰。还不如凭借一己之良心与学识;“归而讲学于郡邑”,起码还可“以其学说陶铸当世人才”,并且影响一时一地之“人心风俗”[29]。将以集权中央为唯一指向的“政治斗争”(暂不论其是非正邪),转化为以建设地方为主要目标的“社会改良”,在20世纪中国,始终不被看好;但作为一种很有影响的潜流,不时浮出历史地表,依旧可能引起史家的关注。     
    只有从这个角度,僻居岭东一隅的丘逢甲,其所作所为才具有全局性的意义。因为,即便如丘氏所言;“岭东之兴学也,自汕头之同文学堂始。今则韩江上下游数百里间,学风之盛,不下于他流域。其引新潮而大之,论者皆推同文”[30],仍然是“神州大局,岂遂藉此挽回”?不曾撼动“神州大局”的丘逢甲,之所以引起史家的关注,在于其思想前卫,而不是功勋卓著。从近代中国思想史上看,丘氏起码对知识者所直接面对且亟待解决的几大难题,提出了自己的初步答案。首先是如何改造中国,其次是坚持什么立场,第三是哪来推进动力,第四则是何处寻找思想资源。     
    尽管在具体人事关系上,丘逢甲不喜欢康有为,而对孙中山则大有好感。但既然将“兴办学堂”作为改造中国的主要手段,这一选择,决定了其思想路线更接近于温和的“改良派”,而不是激进的“革命派”。由于辛亥革命在中国历史上的巨大贡献,不少研究者刻意渲染丘对于“革命”的支持,且将其“办学”说成是为“辛亥革命”培养人才。这一论述思路,潜在的心理背景是;“革命”的意义必定远高于“教育”。但实际上,近代中国的不少仁人志士,选择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思路。     
    1905年春天,孙中山在伦敦拜访前来公干的严复,论及改造中国的方案,两位先驱者意见明显相左。严复长子严璩撰《侯官严先生年谱》,用不加褒贬的语调,记录下此一意味深长的历史性会面:府君言:以中国民品之劣,民智之卑,即有改革,害之除于甲者将见于乙;泯于丙者将发之于丁。为今之计,唯急从教育上着手,庶几逐渐更新乎!中山先生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君为思想家,鄙人乃实行家也。”[31]     
    依照这段记载;“政治”与“教育”之功效,区别不在于是非,而在缓急。孙中山先生虽然不太同意当务之急是“从教育上着手”,但充分尊重严复的选择,且将其上升为政治家与思想家思维方式的区别。     
《当年游侠人》 第二部分乡土情怀与民间意识(6)   
    可与此相比照的,有另外两件事。一是此前几年,丘逢甲赴南洋调查华侨情况并筹集办学资金。其时康、梁等正积极活动筹款,准备策动勤王。梁启超担心这么一来筹款必定分散,因而对有限的钱财可能被用于办报刊、建学堂表示不满:“此等事非不紧要,而无奈我辈可以谢天下之望者在彼不在此,既顾此则诚恐失彼。”[32]可日后梁氏的真正功业,依旧是当初以为不太紧要的办报与讲学,而非策动武装起义。另一件事是1917年留美学生胡适归国,一踏上故土,目睹了国内“出版界的孤陋,教育界的沉寂”,当即从热心社会活动一转而为“不谈政治”。在《我的歧路》中,胡适做了如下表述:我方才知道张勋的复辟乃是极自然的现象,我方才打定二十年不谈政治的决心,更想在思想文艺上替中国政治建筑一个革新的基础。[33]在一个相信“学为政本”的国度,强调“教育”乃政治革新的基础,本来应该没有多少争议。问题在于,面对千钧一发的严峻局势;“百年树人”的号召,是否属于“远水救不了近渴”。五年后,相信“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适之先生,终于还是打破自己设置的禁忌,发表《我们的政治主张》,开始了漫长的议政乃至从政的历程。     
    在动荡不安的20世纪中国,稍有良知的读书人,大都是“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只不过将自己的志业定位在“教育”还是“政治”,其立场以及趣味,还是有很大区别。将国民素质还是制度建设放在首位,这其实是晚清以降改革的先驱者们争论不休的大问题。强调“开民智”者,必定注重“开学堂”;注重“变国体”者,当然强调“设议院”。撇开墨守成规反对任何变革,或者只要科技成果不要制度创新者,思想家们一般都会兼及学堂与议院,分歧在于孰先孰后、畸轻畸重。在我看来,这是两种截然不同、各有价值且无法互相取代的选择。没有急于扶持国势者的勇猛精进,百年中国的政治变革,不可能如此波澜壮阔;没有平实而艰辛的“教育救国”、“科技救国”、“实业救国”等作后盾,耀眼的制度变革很可能只是一纸空文。民初国会的形同虚设,以及五四运动期间学生所发挥的巨大作用,起码告诉我们;“兴办学堂”对于改造中国的实际贡献,并不一定比“政治革命”虚幻[34]。     
    即便同样主张改造中国当“从教育上着手”,也因其政治/文化立场的差异,而发展出很不相同的进取方式。章太炎论学主“实事求是”,反对康、梁等今文学家的“经世致用”,讥笑其借学术进入政权结构中心或凭借政权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