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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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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古董有价,情义,又怎能用肮脏的价位去衡量?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对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赤裸裸的玷污!

“你是想跟我说,以后我想起你时,就看看这撮黑毛?”陈天顶做出一连串的肢体动作,问道。

“嗷呜……”狼王的脑袋扭了一个弧度,含着泪的眼睛眯起,像是在笑。

那是欣慰的笑,又好像是了却心愿的笑。

“嘿,小崽子,你可真聪明。”陈天顶将黑毛用手帕包好,揣进了怀里,紧接着弹了弹它的鼻子。

白桦林里,杨开看了看手表,之后和华伯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陈老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尽快赶路吧!”杨开说道:“再不走,今晚就得在郊外过夜了。”

“好”陈天顶叹了口气:“杨开,你说的很对。即使再待上一天一夜又能如何?我和小黑迟早是要分开的,眷恋多了,反而不美,还不如痛痛快快的道个别,就像七年前那样。”

“不管如何,小黑,这辈子遇到你,是我陈天顶的福分。”说完,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狼王。

狼王没有闪避,笨拙的伸出两只前爪,同样搂住了陈天顶。

“后会有期!”当抛下这句话时,陈天顶已松开手,跟着杨开等人,沿着白桦林,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和七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陈天顶不住的回头转身,对着狼王招手。而陈天顶的招一次手,都换来了狼王一声豪壮的嗥叫。

它是那么拼命地吼着,声音响彻入林,唯恐前面的人听不见自己的呼唤。

直到再也看不见陈天顶的背影……

直到它的嗓子,嘶哑的连牵动一下都觉得万分疼痛……

七年的岁月,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却改变不了一匹狼的初衷。

灰色的阴云低低地压在地面上,移动着,布满了天空。大雪纷纷飘落下来。风追逐着在树林中飞速盘旋,左躲右闪的雪花,凄厉地呼啸着,搅得整个雪原惊惶不安。

但此刻,众人却是出乎意料的心情大好。一切只因为,他们活着走出了雪狼湖,谁也没想到,连杨开这个主心骨都放弃希望的必死之局,竟会因为一个人,一匹狼,而发生了柳暗花明的转变。

“华教授,你看,陈老板现在多开心呀!简直就是返老还童了,不知道今晚一觉睡醒,第二天会不会年轻二十岁。”握着卡宾枪的杨开笑道。

大家已经走出了雪狼湖的范围。按照地图上的尺度推算,只需再赶上一个小时的脚程,就可以到达下一个中转站:戈达拉林。

杨开甚至还记得陈天顶的话,那里,是大兴安岭最大的林场,为外界提供着数以万计的圆木材料。最为关键的是,在戈达拉林里,还住着一个守林人,既然是常年居住,那么这个守林人一定有屋子,火炉,还有许多勾起馋虫的食物。大米饭倒不太可能,但鲜肉,本地特产,发的胖大的馒头,肯定还是有的。

一想到馒头,杨开的肚子就闹了起来。

“呵呵……”听到杨开咕咕叫的肚子,华伯涛莞尔一笑:“快了,大家再加把劲,就能吃个饱饭。”

“陈老板之所以一直郁郁寡欢,是因为有两个心结的存在。在野猪林里,他自己解开了第一个心结。而刚才,帮七年前死去的朋友修筑坟墓,跟小黑告别,则解开了第二个心结。现在,陈老板已经没有了心结的困扰,又哪里能不开心呢?”华伯涛说道。

“不过……”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华教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说?”心思机敏的杨开,瞬间就看出了华伯涛的异样。

华伯涛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去,陈天顶正兴致勃勃的拿着地图的指北针,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时不时还和半残废的九筒调侃几句黄色笑话。

独眼龙,赵勇德等人跟在后头,几乎走出几步,风雪就将他们背后的脚印给盖的严严实实。

“杨开,我俩先歇歇。慢慢走,歇好了再赶上大部队不迟,这方圆几里路不会有猛兽,完全不用担心。”华伯涛意有所指的说道。

“嗯,好的。”杨开明白了华伯涛的意思,他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自己的说话内容。不过杨开并未点破,只是默契的点了点头。

看着前面的人和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后,华伯涛这才慢慢的开了口:“先前,在快离开雪狼湖的时候,你听见了一阵阵群狼的嗥叫了吗?”

“听见了。”杨开说道:“声音很吵,也很大。当时我还以为是那四股狼群背着狼王,又追上来了。不过,所幸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

能看得出来,说到后面,杨开很明显的松了口气,黑压压的狼群,已经给他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我要告诉你的是。”华伯涛的语气顿了顿:“那个时候,狼王已经……死了。”

第一二五章 狼图腾,最后的舞蹈(32)

“死……死了?”华伯涛的话宛若九天惊雷,将杨开击的目瞪口呆。

“对,死了。”华伯涛幽幽的答道。

“你都有没看见,怎么会知道它死了!”杨开神情激动地问道,出于任何立场,狼王小黑的死,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有些事儿,并不需要亲眼去看,才能给出肯定的。”说到这,华伯涛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自古以来,狼群里都有一个习俗。”

“什么习俗?”杨开的心咯噔了一下。

“在狼群里,狼王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它可以指挥,调配自己领域内的每一支狼群去战斗,去围猎。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狼王的某种行为违逆了狼族的权益,导致了其他狼群头狼的布满和抗议,它就必须对自己的这一行为作出交代。所谓的交代很简单,那就是双方摆明立场,确立拥护者和反对者。在反对者远多于拥护者时,狼王必须选择妥协,如果它不妥协,一意孤行,就要在事后,接受每一个反对者的挑战!”

“当我们走下雪坡,被群狼堵截的时候,狼王就和四只头狼闹了分歧。那时候,整个狼群就开始确立拥护者和反对者了。最终的结果你也看见了,狼王惨败,但它却用自己最后的威信,保住了你我,保住了陈老板,也保住了大家。”一滴泪,顺着华伯涛的面颊流了下来。

“紧接着,它又放走了我们。你说,作为一个领袖,它回去之后,如何对自己的族人们交代?”华伯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杨开面色铁青。

“它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接受四股狼群的逐一挑战!”华伯涛斩钉截铁的说道:“四股狼群差不多百多匹的数量,这么多反对者,即便它再高大,再矫健,在威猛,能以一对百吗?”

“所以,小黑,必死!”

虽然华伯涛的答案杨开早有预料,但却还是让他一瞬间心如死灰。

回忆起小黑那憨厚调皮的模样,杨开就不忍心再想下去。

但那份执念,还是逼着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幅悲壮的画面。

落日西沉,残阳如血。狼藉的雪坡下,一头高大的黑狼微笑着冲向了潮水一般的雪狼群,便如自己高中时,国学课本里西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时的那般苍凉。

至于值不值得,这就不是杨开所能考虑的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值与不值,只有愿意和不愿意。

突然间,杨开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双眼血红,一把揪住了华伯涛的衣领,几乎要将这个干巴的老头提起来似的。

“我明白了,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杨开咆哮着说道:“从走下雪坡的那一刻起,你所说的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旁敲侧击的利用着陈老板,利用着狼王的纯真!整个始末,只有你一个人心知肚明,一步步的布着局,却把大家蒙在鼓里!”

风吹过,杨开想哭,但哭不出来。

“我不反驳,因为你说的全对。”华伯涛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华教授,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杨开哽咽道,华伯涛在心里的地位翻了一百八十度,让他很不是滋味。

“为了让大家活着走出雪狼湖!”华伯涛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闭目养神:“试问,如果当时我道出了真相,以陈老板的性格,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吗?他恐怕宁愿自杀,也不会间接害死自己的伙伴。”

“所以,杨开,请原谅我。这步棋,我只能这么下!”

不知何时,杨开已经松开了华伯涛的衣领,行尸走肉般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华教授。设身处地,如果站在你的立场,我也会毫不犹豫这样做的。”

“很早以前,人类就失去了最初的真与善,而原本存放真与善的位置,被浓厚的自私所占据。你,我,还有大家,其实都是自私的人呀!”

“因为这份自私,我们必须这样做,别无选择。”华伯涛说完,拍了拍杨开的肩膀:“还有,我避开大家,和你单独谈话的原因,想必此刻你也明白了。刚才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要告诉陈老板,除非你想让他内疚一辈子。”

“这算是个美丽的谎言吗?”杨开苦笑的摘下了护目镜。

“算是吧!”华伯涛大踏着步伐前进,一句话丢在身后:“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个,美丽而又残忍的谎言。”

雪,纷飞在白桦林,像是在跳着送葬的舞蹈。

满身伤痕的狼王静静的躺在了老幺的墓前,它的身后,是一滩滩醒目的血迹。腹部,背部,还有脖子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伤口,无一不表明,这位曾经的故人,早已回天无术。

小黑忽然觉得自己好困,眼皮像灌了铅。

但最后一丝信念,还是让它强支起身体,将脑袋枕在了小皮帽上。

那感觉,温馨,甜蜜,如同七年前陈天顶将他装进去一样温暖。

在昏昏欲睡中,它看见了陈天顶又吹起了那首《兰花花》,将它搂在了怀里。它还看见了老幺,以及从未谋面的爸爸妈妈……

漫天的雪片,如同白色的花朵般将小黑团团包裹,抚慰着它的孤独和疼痛。

这不是幻觉。

而是很多人类不配去拥有的东西,值得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

这是,永不凋谢的情义之花!

第一二六章 不死传说(1)

杨开是个有城府的人,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所以一路上,狼王的事情他一直守口如瓶,甚至在和陈天顶聚在一起讨论路线时,都谈笑风生,不露出丝毫破绽。

对于杨开的表现,华伯涛很是欣慰。

有些事情,选择淡忘,无论对人对己,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距离戈达拉林只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了。当陈天顶对了下指北针,宣布这个消息后,整个小组都沸腾了起来。

和狼群斡旋了数个小时,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几十分钟的路,大家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要不是杨开一直催促,恐怕几个走不动路的,早就闹情绪了。

杨开催促的话很简单,也很诱人。

都饿了吧?饿了就快点走,到了戈达拉林,找守林人讨一顿好吃的。

谁慢慢吞吞,就自己留下来喝西北风吧!

所幸,越靠近戈达拉林,气候的变化程度就越大。刮的人耳根子都快掉下来的山风,不知何时,已经偃旗息鼓。脚下的积雪也变浅了许多,原先可以埋到小腿的位置,现在只能埋到半只行军靴了。

甚至于有些地方,稍微拨弄下,都能看见黑色的土壤。

华伯涛说这里已经属于亚寒带的边界了,再往前一点,冻土层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富含诸多养分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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