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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街档案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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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舌子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特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秦队长两眼,又对我说:“这下你闯了大祸咧!我三大爷啥都不会跟你们说了。”

我瞠目结舌地把步枪扔在地上,突然不知该做些什么。秦队长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用余光看到他的面色凝重。这时候鹰把式已经将巨蛇拦在怀里,蛇头他的胸口处一动不动,只是它的身子还在缓缓地抖着。鹰把式之前的矍铄一扫而光,一些琐碎的嘟囔声从他茂密的胡须了飘荡出来:“二十年啦,二十年啦,你说你谗酒问我要哇!也没个动静……”鹰把式说着说着便抬起了头,他两眼直直地盯着我,就像头顶的海东青。他吼道:“你给我滚犊子!滚犊子!别说你们是八路军,就是天王老子也甭想再让告诉你们啥!滚!”

(108)

我被鹰把式骂得狗血喷头,忍不住抄起步枪就往外走。秦队长一把拉住我,狠狠地瞪我两眼。他转过身轻咳了两声,说道:“老把式,您消消火气。小冯年轻,又是关内人,不大懂得这旮瘩的习俗,不知道这是您老养的蛇,我代他给您赔礼道歉啦!”

鹰把式摸了两把红通通的眼圈,呛声道:“道歉顶个屁用!能让它在活过来吗?”鹰把式指着我恶歹歹地吼:“你小子真他娘的够狠,一下子就戳到它的七寸子上。我养了它二十年,二十年,没了它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进土啦!”

我自知理亏,心里虽然有些忿气但也只好咬着牙憋回去。我说:“老把式,我真不是有意的!我确实被它吓得不知所措才动了粗,您老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时候花舌子突然举手轻轻刮了自己一个耳光。他说:“嘿!都是我这脑袋不记事,来之前应该跟冯兄弟说说,都怪我,都怪我。”花舌子的这两句“马后炮”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这让我更加觉得他是有意不跟我说这事儿的。事情到了最紧要的节骨眼上偏偏横生枝节,接下来真不知该如何应付,我开始有些一筹莫展起来。秦队长见鹰把式伤心欲绝,索性把我和花舌子扯我外屋。他问花舌子:“按说这鹰类和蛇不是天敌么?怎么你三大爷在一间屋子里同时养这两种东西?”

花舌子一脸无辜,摇头道:“我听三大爷说过,当年有两条小蛇常年跺在院子的柴堆里,到了寒冬腊月它们也不走,每年都从门缝转进屋里。我听三大爷说蛇都是要冬眠的,可是这两条蛇在屋子里满地爬,一刻也不歇息。时间久了,我三大爷见跟它们相安无事,心也就落下了,偶尔还让它们上桌舔两口酒喝。三五年之后,这两条蛇的头顶突然生了冠子,我三大爷听人说生冠子的蛇都了不得,就更不敢撵它们走。后来三大爷猎了一只花豹子海东青,没想到花豹子干掉了其中一只蛇。我三大爷心想这下可坏了,剩下那条蛇还不得跟花豹子拼命。但是出乎预料,它们几年来一直平平安安,偶尔还都跑到三大爷身边,跟一家人似的。”花舌子顿了顿,对我说:“现在你把蛇给杵死了,这跟要老头儿半条命没啥两样,我三大爷生性倔犟,刚刚你也看到了,他那架势明摆着是让咱吃闭门羹!”

我早已没了法子,连忙求救秦队长:“到底该咋办呢?”

(109)

秦队长面无表情地思量了一阵儿,然后突然拍了两下手。他对我和花舌子说:“我有个主意。这样,你们俩先在门外等我一下,我去跟鹰把式活络活络。记住,一定不要进屋,也不要偷看或者偷听。”秦队长又冲我使了使眼色,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提防着点花舌子。只是心里疑窦丛生,为何他不让我们看也不让我们听?跟秦队长在一起时间久了,我发现自己别的本事没长,怀疑心倒是四处开花。待秦队长走出屋去,回身把房门掩好之后,花舌子满脸嬉笑。他悄声跟我说:“任你们秦队长有天大的本事,我三大爷也不会开口的。那老爷子可不是一般的倔,劲头一上来,八百头牤牛都拉不回来!”说着花舌子伸着脑袋就往房门处凑。我一把拦住他,说:“花大哥,咱还是安安分分地等秦队长吧!别把戏弄砸了。”

花舌子满脸不屑,突然问道:“冯同志,听说你们八路军正在大力剿匪,有没有这回事?”

我说:“当然!不过——剿的都是那些欺负老百姓的土匪,贵寨怎么说也是抗过日的英雄好汉,我想上级会酌情处理的。秦队长早就跟二当家说过了,难道他没有传达给你们?”

花舌子满腹心事德地着头。他转了两圈眼珠又说:“那像我这样——你也知道我跟黄三的事,你们八路军会怎么处理?会不会要了我的脑袋?”

我撇嘴道:“这个上级自会处理,我们八路军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绝不会放掉一个坏人。花大哥你毕竟抗日有功嘛!换句话说,你现在不也是在协助八路军破案么?”为了吓吓花舌子,我故意补充了一句,“不会要你的项上人头!顶多也就是把你大卸八块,像小西天山脚下的刀疤人一样。”

花舌子的脸“噗”的变得惨白。我见他这副德行,对他给我使的“马后炮”这口恶气瞬间就冲出了胸膛。我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玩笑不能开得太大,于是又连忙圆场:“花大哥真的信以为真啦?兄弟我跟你开玩笑呢!你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花舌子听到我这么说,满脸的惊吓才慢慢褪去。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当真呢!不过你刚刚好像说什么刀疤人在小西天山下被大卸八块?我觉得……”

(110)

我看得出来,花舌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他刚刚张口的时候秦队长就拉开了房门。他摆手示意我们俩进去。我看到鹰把式脸上的怒气已经一扫而光,多少还粘着点喜庆,这让我觉得非常莫名其妙,究竟秦队长用了什么法子让鹰把式的火气片刻就烟消云散?我的心里开始有些七上八下,难道这里又有什么古怪?莫非秦队长……我越想越觉得乱,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这时候鹰把式已经把烟锅子塞上旱烟沫,待他点燃之后,一股老辣的味道冲进我的鼻孔,我禁不住深咳了两声。鹰把式吧嗒了两口才说:“秦队长,有啥问的你说就是哩!只要我知道的,绝不会有一丁点儿隐瞒。”

花舌子张大嘴巴干噎了两个来回,我知道他此时跟我的心情一样,也被鹰把式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秦队长说:“老把式,我想让你回忆回忆几年前的一点旧事。听花兄弟说,当年他们得到了一份情报,说是日本人要秘密运送一批红货走水路前往朝鲜,还有一队剃发黑斤人同行……这份情报是你亲耳听到的吗?”

鹰把式瞄了两眼花舌子,烟雾在他嘴里缓缓上扬,充斥着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他说:“这件事啊,当时确实是我亲耳听到的。”他指了指花舌子,“我都已经原原本本告诉这个小犊子了,旁的就是……”

“就是什么?”秦队长满脸紧张的追问。

鹰把式说:“当时在屋里吃饭的有三个人,俩鬼子和一个人中国人,那个中国人帽檐压的很低,用左手使筷子。他们就说有红货往朝鲜送,三个喝了许多酒,声音很响亮,似乎并没有要背着我的意思。”

我插话道:“老把式,你说的那个中国人是不是脸色有一条刀疤?”

鹰把式听了这句话连连摇头,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非常奇特的表情。他说:“他来的时候脸上干干净净,只是他走时才生的那条疤。”

我一下楞住了,忙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鹰把式用烟锅子指了指头顶的海东青,说道:“当时我觉得这个人肯定是个汉奸,能跟日本人喝酒吃肉的人能是啥好东西?他们吃喝完之后,我故意让我的小花豹子去掀掉他的帽子,结果花豹子就用利爪在他脸上留了一道伤疤。我当时想这样也好,虽然明这不能出口恶气,但是给他来这个下子也好让他长长记性,当汉奸就是这个下场!只是他并没有对花豹子咋样,只是问我要了些粗布包扎了一下伤口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扔下了一些钱。当时因为花舌子他走得急,这事我就没有来得及跟他提。”

秦队长显得有点失望。他沉默了良久才说:“除此之外,还有的别的么?您老能不能再好好的回忆一下?”

(110)

我看得出来,花舌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他刚刚张口的时候秦队长就拉开了房门。他摆手示意我们俩进去。我看到鹰把式脸上的怒气已经一扫而光,多少还粘着点喜庆,这让我觉得非常莫名其妙,究竟秦队长用了什么法子让鹰把式的火气片刻就烟消云散?我的心里开始有些七上八下,难道这里又有什么古怪?莫非秦队长……我越想越觉得乱,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这时候鹰把式已经把烟锅子塞上旱烟沫,待他点燃之后,一股老辣的味道冲进我的鼻孔,我禁不住深咳了两声。鹰把式吧嗒了两口才说:“秦队长,有啥问的你说就是哩!只要我知道的,绝不会有一丁点儿隐瞒。”

花舌子张大嘴巴干噎了两个来回,我知道他此时跟我的心情一样,也被鹰把式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秦队长说:“老把式,我想让你回忆回忆几年前的一点旧事。听花兄弟说,当年他们得到了一份情报,说是日本人要秘密运送一批红货走水路前往朝鲜,还有一队剃发黑斤人同行……这份情报是你亲耳听到的吗?”

鹰把式瞄了两眼花舌子,烟雾在他嘴里缓缓上扬,充斥着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他说:“这件事啊,当时确实是我亲耳听到的。”他指了指花舌子,“我都已经原原本本告诉这个小犊子了,旁的就是……”

“就是什么?”秦队长满脸紧张的追问。

鹰把式说:“当时在屋里吃饭的有三个人,俩鬼子和一个人中国人,那个中国人帽檐压的很低,用左手使筷子。他们就说有红货往朝鲜送,三个喝了许多酒,声音很响亮,似乎并没有要背着我的意思。”

我插话道:“老把式,你说的那个中国人是不是脸色有一条刀疤?”

鹰把式听了这句话连连摇头,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非常奇特的表情。他说:“他来的时候脸上干干净净,只是他走时才生的那条疤。”

我一下楞住了,忙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鹰把式用烟锅子指了指头顶的海东青,说道:“当时我觉得这个人肯定是个汉奸,能跟日本人喝酒吃肉的人能是啥好东西?他们吃喝完之后,我故意让我的小花豹子去掀掉他的帽子,结果花豹子就用利爪在他脸上留了一道伤疤。我当时想这样也好,虽然明这不能出口恶气,但是给他来这个下子也好让他长长记性,当汉奸就是这个下场!只是他并没有对花豹子咋样,只是问我要了些粗布包扎了一下伤口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扔下了一些钱。当时因为花舌子他走得急,这事我就没有来得及跟他提。”

秦队长显得有点失望。他沉默了良久才说:“除此之外,还有的别的么?您老能不能再好好的回忆一下?”

鹰把式有点不高兴。他说:“我还没有老到糊涂,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要是信不过我就直接去问那个刀疤人吧!不过他昨晚就已经死了,你们能有本事让死人说话吗?”

(111)

听完这句话我和秦队长都傻了!刀疤人昨晚就已经死了?昨天不是大年初五吗?我确信我没有记错:我们是大年初四的清晨——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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