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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录-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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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身形动处,掠到洞口,手一抬,白非顿时觉得光线骤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他心里立刻又生出疑念。

“这地洞到底是谁掘的,墙上的线条虽有深意,但他为什么要封闭洞口?这样的光线,叫我怎么看得出壁上的线条呢,何况这洞位于地底,若然洞口封闭,那么在这里的人岂不是要窒息而死?难道他不是九爪龙,而是别人,叫我来此也有着其他的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疑惑之外,还有些恐惧。

这不能怪他的疑心,任何人遇着这种事情,也都不免会疑神疑鬼的。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功夫,白非的眼睛已渐渐习惯了黑暗,在这种光线下,他虽然仍不能看得出东西,但也可模糊的辨出一些轮廓来,他极小心的围着洞穴走了一转,突然感觉这地洞内此刻除了他以外,再无别人,那自称九爪龙的聋哑老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走了,他心里恐惧的感觉更浓,被人关在这种坟墓一样的洞穴里,自己连原因都不知道,他又感到有一些冤枉和奇怪,但这些感觉总不及恐惧强烈罢了。

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当然是设法走出去,于是他在黑暗中分辨出那个出口,摸索着走了上去,上面竟隐透着一些天光,原来入口之处竟有两块铁板,铁板上有并排的小孔,是以能透入光线和空气,当然,透入的光线很黯,空气也是非常混浊的。

他记起方才那老人和他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地上有着铁板,那一定是因为上头有着蔽掩之物,而事实上,在那么大一片荒野上,即使有一块铁板,也是极难被人发现的。

他开始对这洞穴的主人有些钦佩,因为在这种地方要造成这样一个洞穴,是何等困难的事,他还不知道这个洞穴竟是凭着一人一手所建,既没有别人帮助,也没有任何掘洞的器具。

若以白非此刻的功力来说,他本不难举手破去这两块铁板,但此刻,他心里又起了另一种想法,他想到洞里那些奇怪的线条,那聋哑老人对他说的话,顿时,他觉得这洞穴虽然像坟墓一样的死寂而黑暗,但却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佛家说:“魔由心生”,人们对任何一件事的看法,全由当事人心情而定。自古以来,从未有一人能将人类的心理透彻的明了,白非这种心理的变化,恐怕连他自己也不能解释。

他刚想回头往洞底走,哪知时间突然接触到一样东西,他感觉到那绝不会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又吃了一惊,模糊中望见那是一条人影,但方才他却真实的感觉到洞穴中并没有别人的。

顿时,他身上又起了一阵栗悚,厉喝道:“你是人是鬼!”“飕”的一掌向那人劈去,哪知那人影一晃,白非眼睛一黯,又失去了那人的影子。

白非可真有些耽不住了,又想跑出去,他这时心中正在忐忑不定,哪知眼前却突然一亮,光线骤明,抬头一看,那洞口的铁板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又被人打开了。

随着这光的突强,白非的眼睛禁不住眨了一下,当他睁开眼睛时,那聋哑老人又赫然站在他面前,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

这笑容使得白非心中的恐惧大力减少,然而却仍禁不住奇怪这老人为何会突然出现,他哪里知道这老人本未曾出洞半步,白非所以看不到他的原因,仅是因为他始终跟在白非身后,而以白非那种听觉,也不能体察到而已。

这时候,白非心思才会转过来,知道人家对自己绝无恶意,若不然,自己有十个也给人家宰了,还会等到现在?他毕恭毕敬的向覃星低下头去,但他对这整个事,仍然有些不了解的地方。

原来九爪龙覃星昔年和天龙门当时的掌门人、也就是将天龙门一手革新的奇人铁龙白景反脸成仇;一怒绝裾而去,声言自己将来若不能另立一个比天龙门强盛百倍的宗派,誓不回中原。

哪知他遁迹塞外后,才知道事情并不如他想像般容易,心灰之下,竟在这片荒原下掘了个洞,满储干粮,自己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苦研武学。

这段日子里,他真是受尽了苦,他一入洞穴,不等那准备半年之用的干粮吃完,绝不出洞,但是地底阴湿,那些干粮怎能放那么久,因此他一年之内,倒有十个月是在吃着已发霉腐坏的粮食。

他内力本有根基,吃着这些常人不能吃的苦,起初还好,可是到后来,身体却渐弱,这种大自然侵蚀的力量,绝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直到后来他失去听觉,喉咙也哑了,可是他却由此探究到武学中最深奥的原理,只是有些地方,他已没有足够的精力将这些原理放入真正动手时的武功里去。

他在这穷荒之地一耽数十年,昔日的傲骨雄志,早就被消磨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武林之中,代出新人,上一辈的人就每多是因为自己壮志消磨,而让下一辈的去争一日之短长。

他在这空壁上所划的线条,就是武学之中原理的演变,只是那些线条虽极为繁复,但却仅仅是一个象征式的形象而已,若非天资绝高的人,又怎能领会得出来,覃星之所以看中白非,除了天龙门的渊源外,也是看出他有着绝高的智慧。

覃星将这些写着告诉白非之后,白非不禁窃喜自己的遇合,对那些线条,他虽只匆匆看了几眼,但他确信像九爪龙覃星这样的武林奇人,他所重视的东西,必定不会差的。

覃星又写道:“这类武学的绝臭原理,能否领悟,完全要看你的造化,几时能领悟,也不能断言,你且在这里暂住一个时期,别的事也都暂且放下——”写到这里,他含有深意的一笑,原来他已将白非和石慧的事全看在眼里。

“白非脸一红,心里却不禁泛出一种难言的滋味,任何一个初尝爱情滋味的人,骤然离别爱侣,心情之苦,是难以描述的。

但是他终究腼腆得很,怎好意思说出来,罩星望着他的脸,一笑,这年轻人的心事,饱经世故的他怎会看不出来。

于是他写道:“等天亮的时候,你去看看她也未尝不可。”他手指一停,望了白非一眼,看到他脸上露出的那种害羞而又高兴的笑,又接着写道:“只是你和她说完了话,可立刻要回来,这种武学之道,你在研习时切切不可想别的心事。”

白非肃然答应了,九爪龙微微一笑,多年的心事,至此方了,他当然高兴得很,站起身来,望了这极可能继承他衣钵的年轻人几眼,飘然出洞去了。

白非等到曙光大现,才走出洞去,依着方才来的方向,刚走了两步,猛然忆起回来时可能找不到这洞穴了,正想作一个记号,蓦然又想及刚才罩星来时为何要在地上弯曲着走的理由,低头一望,发现每隔丈余,地上就嵌着一粒直径寸许的弹丸,方才罩星就是照着这些弹九行走的,心中恍然,对罩星那种黑夜中仍能明察秋毫的眼力,不禁更为佩服。

他刚回到土墙内的屋字,罩星已迎了出来,告诉他石慧走了,并指给他石慧去时的方向,也立刻跟踪着而去,哪知在那小镇上他看到一事,几乎使他气死。

原来他到那小镇的时候,第一眼触入他眼帘的就是石慧正在和一男子极为亲昵的谈着话,他当然不会知道那男子是石慧的父亲,顿时眼前发花,几乎要吐血,嫉妒乃是人类的天性,这种天性在一个男子深爱着一个女子时,表现得尤为强烈。

他立刻掉头而去,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见到她,他气愤的暗忖:“这种女子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但是当罩星将昏迷不醒的石慧也送到那地穴里时,他的决心却摇动了,爱心不可遏止的奔放而来,远比恨心强烈。

石慧在沉睡中,女子的沉睡在情人眼中永远是世间最美的东西,白非虽然置身在这种阴暗的地穴里,但望着石慧,却宛如置身仙境。

但是他的自尊心,却使得他爱心愈深,他每一忆及石慧在路旁与那男子——当然就是她的父亲——那种亲昵之状,心里就仿佛突然被一块巨石堵塞住了,连气都透不过来。

白非心中思潮翻涌,一会儿甜,一会儿苦,不知道是怎么个滋味,突然,他仿佛看到石慧的眼皮微微动了,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他知道她快要醒了。

他立刻站了起来,发现穴口的门还没有关,掠过去关上了,洞穴里又变得异样黑暗,他听到石慧动弹的声音,心里恨不得立刻跑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问问她怎会变得这副样子,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欺负。

但是男性的自尊与情人的嫉妒却不让他这样做,他下意识的走到上壁边,面壁而坐,心中却暗暗希望石慧会跑过来抱着他,这种微妙的心理,非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得出的。

石慧醒了,睁开眼睛,她发现眼前是一片黑暗,和闭着眼睛时没有多大的分别,这因为她第一次看到的,是面前空洞而黯黑的洞穴。

她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下意识的伸出手,用牙咬了一已却痛得差一点叫出声来,在这一刹那,她被迷前的经历,都回到她脑海里,那奇诡的天赤尊者手中的红布,在她脑海里也仍然存着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悚栗未退,惊悸犹存,不知道此刻自己又遇着什么事。

“难道我已被那个丑和尚捉来了?”她又下意识的一摸头发,满头青丝犹在,她不禁暗笑一声,但立刻又紧皱黛眉,暗忖:“现在我竟是到了什么地方呀,怎么这么黑洞洞的。”

她缓缓坐了起来,这时她的眼睛已渐渐习惯黑暗,但等到她发现她处身之地竟是一个洞穴时,她眼前又像是一黑,虚软的站了起来,眼角瞬处,看到一人模糊的背影,“呀”的惊唤了起来。

白非知道她惊唤的原因,但是也没有回来,石慧益发惊惧,一步步的往后退,忽然她看到那背她而坐的人背影很熟悉,又不禁往前走了两步,心头猛然一跳:“这不是白非哥哥吗?”

纵然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能在这种光线下认出白非的背影,但石慧却能够,这除了眼中所见之外,还有一种心灵的感应。

石慧狂喜着,奔了上去,娇唤着白非的名字,但白非仍固执的背着脸,故意让自己觉得自己对石慧已没有眷念,但心里那一份痛苦的甜蜜,却禁不住在他双手的颤抖中表露出来。

走近了,石慧更能肯定这人影就是白非,她甚至已能看到他侧面的那种清俊的轮廓,她伸出手,想拥抱他的臂膀,然而手却在空中凝固住了。

“他为什么不理我?”她伤心的暗忖:“出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这是为着什么呢,”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没有一丝对不起白非的地方,只有白非像是对不起自己,心里不觉一凉。

她悄悄缩回手,看到白非像尊石像似的,动也不动的坐着,甚至连眼角都没有向她瞟一下。

她无法了解白非此刻的心境,她也不知道白非此刻心中的颤动,比那在秋风中的落叶还厉害,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白非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的原因。

误会往往造成许多不可宽恕的过失,石慧负气的背转身,远远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去,暗忖:“你不要见我,难道我一定要理你吗?”但心里也像堵塞着一块巨石,恨不得放声呐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非的心早已软了,他安慰着自己:“慧妹绝对不会有别的男人的。”但又不好意思走过去找她,无聊的睁开眼,望着土壁,突然想起罩星对他说的活,不禁又暗骂自己:“我还算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为着些许小事,就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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