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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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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褐色背景的映衬下,罕萨(Hunza)山谷所呈现出来的热闹非凡的色彩让人感到惊异。卡里马巴德(Karimabad)顺着山坡上陡峭的梯田攀援而上,四面八方都被垂直的山崖包围了。冰封的崖顶,包括海拔7790米的拉卡波希峰(Rakaposhi)也被吞没在云层里。在山顶旅馆的露台上,伴着山里的村童玩耍的声音,我继续啃我的《从车前座上看主干道》。山羊咩咩的叫声、乌鸦呱呱的叫声、公路上偶尔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嘟嘟声、女人洗衣服时的金属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风过时白杨发出的叹息声,和克罗姆佩兹写日记时发出的鼻塞声夹杂在一起。

第二天的早餐在屋里完成,有玉米片、牛奶和切成块的香蕉。早上的这一顿通常少有交流,因为我们各自都还在梦醒的过程中,正在为接下来艰巨的白天做着精神和思想上的准备。

在离开甘内什(Ganesh)的那条又长又陡的坡道上,我半途《“文。》中停下来脱《“人。》去外衣,却突《“书。》然间感到《“屋。》腿发软,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一阵头晕眼花,只得迅速坐下。

“你没事吧?”克罗姆佩兹问道。

“我感觉恶心。”

“那是因为你骑车前吃了太多的东西,你的胃承受不了了。”

我猜想一方面是海拔七千英尺处的稀薄空气使我消耗了巨大的能量,另一方面是过去两三天中的重感冒,两项因素加在一起,才会突然导致我头晕,这个理由应该更说得通。

“我想是因为你非得让我吃那个恶心的香蕉。”

她的担忧立刻一扫而空:“别犯傻了!”

*

被干石墙隔开的梯状种植园一直向下伸展到帕苏(Passu)的河流处,这个小村子就被夹在帕苏和巴图拉(Batura)冰川之间。周围山峰的尖顶有一部分隐匿在浓雾之中,越往上越尖,隐隐约约透着一点儿阴森,就像一群头上戴着圆锥形帽子的女巫。村里人非常友好,他们中有些男人已经除去了千篇一律的宽松衣裤,穿上了传统的夹克衫和长裤;妇女再也不用害怕暴露自己的脸,更不用说和我们谈话了。一位年老的女士告诉我们说,明天会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但愿她说得没错。

过了帕苏,起伏跳跃的山路上,一些路段留下了山体滑坡后导致的千疮百孔,道路如同凿刻在狭窄的峡谷之中,两旁是高耸入云的页岩和石灰岩。喀喇昆仑的意思是“黑色而破碎的岩石”,而它也确实名副其实。在滚落的石块和岩屑的影响下,这条柏油马路偶尔会陡然消失,而喀喇昆仑公路已经和周围的碎石完全融为一体,基本上看不出缝隙来。悬崖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方,从陡峭的山壁中,碎石随时会赫然现身,在瞬间吞没我们。警告有落石的标志更多了,道路的延伸处也异常狭窄,完全可以被归为单行道。罕萨河已经变成了一条浅流,湍急的水流沿着乱石丛生的河床奔涌前进,仿佛急迫地想摆脱这片荒芜之地。这里偶尔可见孤零零的卡车司机,他们通常艰难地驾驶着贝德福特(编注:英国著名卡车品牌)车,摇摇晃晃地从我们身边经过,超重的弹簧一路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在这个寸草不生、寂静无声的山谷里,发动机发出的有规律的嗡嗡声在远处就清晰可闻。

尽管一路上阳光普照,但云朵依然簇拥在山峰周围。层层叠叠的积云就像失去了舵的巨型风帆,在暖热的气流中漫无目的地漂流,有时搁浅在巨大的岩石上,瞬间化为碎片。偶尔的一两片残骸会自由自在地飘浮在空中,提醒我们曾经或正在失去的东西。

在开伯尔附近,成群结队的工人扛着铁锹沿路而行,大多数人都会向我们友好地举手致意。在山村里,甚至连妇女(不戴面纱的)都微笑着向我们打招呼,这里的真挚之情是在这片次大陆的其他地区都不多见的。在海拔2500米的高度骑车是一场极其艰难的跋涉,我已经喘不上气来,只得抬抬手向她们的微笑回礼,高海拔和疲累让我变得非常沉默。在过去的11个月中,天气总是如此炎热,每一次我都会寻找一片阴凉地作为休息的地方,但是到了这里,气候已经发生了变化。在白沙瓦以北的地方,旅馆天花板上的风扇已经成了礼节性的摆设。当我们终于停歇下来伸着舌头喘气,急需休息一会儿和嚼上一块巧克力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在路边找一个被太阳烘热的地方。

第十八章 高高在上

“嘿,花生头!”克罗姆佩兹没大没小地向我喊道,“今天是我旅行一周年的日子,你不打算祝贺我一下?”

五月一号的晨光刚刚光顾苏斯特(Sost)小镇。九点整,巴基斯坦和中国的这条边境就将在封闭六个月后首次开放。

“我以为你八号离开的家。”

“六月八号是我的生日,傻瓜。”

“哦,明白了。祝贺你!但是五号也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你知道吧?”

“是的,是解放日。”

“不对,比这重大多了!这是我离开伦敦整一年的纪念日。”

我们即将用两天半的时间穿越位于巴基斯坦和中国之间的这片海拔很高的荒凉无人区,在此期间,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住的地方。当我们骑着沉甸甸的车离开山间小屋旅社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了,车子装上了更多配给品和饮用水——这就意味着重量越大,我们的耗能越大,吃的喝的也就更多。很多当地的商人和外国游客已经聚集在这个例行过关和办理入境手续的地方。作为仅有的两名骑车的游客,我们获得了比那些坐大巴去塔什库尔干的游客更多的特权,一切都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直到我们抵达检查站:我发现在拉瓦尔品第才换上的变速控制杆已经松动了。当我试图把它上紧时,这该死的东西居然卡住了。

这个问题发生的时机真是不偏不倚。第一回在主干道上变速控制杆被卡住的时候,我只得勉强对付恒河平原的低地和旁遮普的路面,直到我到了拉瓦尔品第重新装上了一个新的。然而,喀喇昆仑和帕米尔山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除非我能侥幸地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在持续爬坡到海拔4700米的红旗拉普山口的整个过程中,我只能用三个变速档。

我解开自行车上驮篮,把自行车上下颠倒过来放在地上,然后把变速控制杆拆下来,再重新装回去,更换了变速线。整个过程中,我不住地咒骂,而克罗姆佩兹却在一边忙着做她的马麦酱三明治。当你为某样东西投入了大量金钱而且全然依靠它的时候,如果它让你失望,那么脏话不仅是理所应当,而且应该是非常必要的了。忙完之后,我知道在后轮的变速装置中,八个变速档中目前只有两个是工作的。现在,我对马麦酱三明治完全没有心情,当危机发生的时候,首先离我而去的就是胃口和耐心。在我看来,机器,尤其是昂贵的机器,就应该想让它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就像有什么人在考验我!”我痛苦地叫喊道,“主干道上也太便宜他了,这会儿我就把他的变速干掉,看看他在山里头还能怎么样!”

中国签证不可能给我足够的时间等到从英国邮寄来的配件,那我只能祈祷通往北京的路是一条没有坎坷的康庄大道。我想还是有一些希望的,中国要比印度强。从红旗拉普山口骑车穿过世界第三大国家,去到黑龙河,即便是灵活自如的全速档自行车,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我猜想,在中国的西部地区骑车或许和穿越伊朗有点像:炙热、尘土、顶头风,还有严酷的大沙漠和崇山峻岭做背景,只是少了没有瑕疵的路面。

旅行中一个持续的兴奋点就在于,你可以把眼前的现实不断地和你头脑中的猜想做对比。骑车穿越中国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或许还会被证明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经尝试,怎么能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的呢?这次旅行给我的一课,便是什么美妙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到目前为止,我离家之前所有恐惧的事情都没有得到证实,事实上,我所有的尝试都获得了圆满的结果。如果说要找一找吉兆的话,瓦拉纳西那个飘浮在水中的烛灯神话般地躲过了大船,难道不是最好的预示吗?

山谷中布满了烟灰色的碎石,当我们在这片渺无人烟的不毛之地中越爬越高时,空气也明显地变得越来越寒冷,越来越稀薄。垂直的岩壁从松动险恶的乱石堆中露出来,冰雪如同一条条的经脉在最高处与苍白的天际接壤起来。没有了合适的变速装置,我的力量就无法最大程度地发挥。不过,我们所面临的坡度,与其说是陡,还不如说是长,而最关键的是,风一直是从后面刮来的。尽管有过几回窘迫的经历,但没有变速档却不是关键的问题。我决心已定,就算是不得不徒步走完最后那十英里最陡峭的山路抵达山口,我也要坚持骑车到中国去。当公路(这是唯一显示有人曾经先我们而来的迹象)与河流交汇,两者共同被垂直的峭壁挤得从高处直堕谷底时,我趁机用冰凉的河水装满瓶子——我不远千万里扛过来的这个沉重而昂贵的滤水器终于派上了用场。

到达考克西(Koksil)那个被废弃的检查站时,我们已经在离开苏斯特后攀爬了惊人的1500米,这会儿已经完全到了崩溃的边缘。屋子里空空荡荡,毫无暖意,地面上覆盖着垃圾,但是墙壁和屋檐仍然可以有效地抵御有可能在深夜突然降临的狂风和雨雪。我们又加穿了一层衣服,以此抵御酷寒,然后展开席子和睡袋。克罗姆佩兹在清扫垃圾,而我则在试验变速线的拉力,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我可以在24个完整的变速档中达到15个。虽然离最理想的情况还差得很远,但是我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安然渡过。我感觉到一个巨大的负担被搬走了,于是我为自己之前所说的脏话而深表歉意。

我们给自己做了一顿非常美味的晚餐:用蒜、洋葱、西红柿、金枪鱼和青椒炒了一锅意大利面,在她颇有先见之明随身带来的蜡烛点起的烛光中,我们直接端着炒菜锅大吃起来。

*

第二天清晨,克罗姆佩兹破天荒地先起床,眉飞色舞地报告说“下雪了”,那神情就像手捧一杯波特酒,安逸地蜷缩在家里或者坐在熊熊燃烧的炭火前面,而不是在一个冰窖般的水泥小屋里苦思冥想着如何登上海拔4700米的山口。

我们伸着冻僵的手指,在痛苦的寒冷中洗漱完毕,接着从河里取了更多的过滤水,然后踏上了最后10英里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过了这一段路就是山口了。据说,这里的六月份依然会有暴风雪,随着高度的不断上升,天气只会越来越坏。

40分钟的陡峭攀爬之后,我们停下来稍事休息。稀薄的空气使我们的胸口上下起伏、气喘吁吁。四面环立的山峦笼罩在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除了离我们最近的山坡之外,群山完全隐没在白雪和云层中。雪依然下个不停,好在到目前为止道路依然畅通无阻,我们两个谁也没有挨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原反应的初步症状。我美滋滋地想着,照这么下去,我们在一两个小时之内就可以登临山顶了。

然而,等我们继续向上走的时候,整条柏油路已被盖上了一层雪,我们被迫推着自行车向上走。我头盔上的帽沿处已经结上了冰柱,不仅如此,我发现我的靴子不防水,雪花还在不停地从天而降。克罗姆佩兹建议我们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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