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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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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贞元十五年,朝廷开科取士,传下黄榜,期于三月间诸进士都赴京师殿试。遐叔别了白氏,前往长安,自谓文才,必魁春榜。那知贡举的官,是礼部侍郎同平章事郑余庆,本取遐叔卷子第一。岂知策上说着:奉天之难,皆因奸臣卢杞窃弄朝权,致使泾原节度使姚令言与太尉朱得以激变心,劫夺府库。可见众君子共佐太平而不足,一小人搅乱天下而有余。故人君用舍不可不慎。元来德宗皇帝心性最是猜忌,说他指斥朝廷,讥讪时政,遂将头卷废弃不录。那白氏两个族叔,一个叫做白居易,一个叫做白敏中,文才本在遐叔之下,却皆登了高科。单单只有遐叔一人落第,好生没趣,连夜收拾行李东归。白居易、白敏中知得,齐来饯行,直送到十里长亭而别。遐叔途中愁闷,赋诗一首。诗云:
童年挟策赴西秦,弱冠无成逐路人。时命不将明主合,布衣空惹上京尘。
在路非止一日,回到东都,见了妻子,好生惭赧,终日只在书房里发愤攻书。每想起落第的光景,便凄然泪下。那白氏时时劝解道:〃大丈夫功名终有际会,何苦颓折如此。〃遐叔谢道:〃多感娘子厚意,屡相宽慰。只是家贫如洗,衣食无聊。纵然巴得日后亨通,难救目前愁困,如之奈何?〃白氏道:〃俗谚有云:'十访九空,也好省穷。'我想公公三十年宦游,岂无几个门生故旧在要路的?你何不趁此闲时,一去访求?倘或得他资助,则三年诵读之费有所赖矣。〃只这句话头,提醒了遐叔,答道:〃娘子之言,虽然有理;但我自幼攻书,未尝交接人事,先父的门生故旧,皆不与知。止认得个韦皋,是京兆人,表字仲翔。当初被丈人张延赏逐出,来投先父,举荐他为官,甚是有恩。如今他现做西川节度使。我若去访他,必有所助。只是东都到西川,相隔万里程途,往返便要经年。我去之后,你在家中用度,从何处置?以此抛撇不下。〃白氏道:〃既有这个相识,便当整备行李,送你西去,家中事体,我自支持。总有缺乏,姑姊妹家犹可假贷,不必忧虑。〃遐叔欢喜道:〃若得如此,我便放心前去。〃白氏道:〃但是路途跋涉,无人跟随,却怎的好?〃遐叔道:〃总然有人,也没许多盘费,只索罢了。〃遂即拣了个吉日,白氏与遐叔收拾了寒暑衣装,带着丫鬟翠翘,亲至开阳门外一杯饯送。
夫妻正在不舍之际,骤然下起一阵大雨,急奔入路傍一个废寺中去躲避。这寺叫做龙华寺,乃北魏时广陵王所建,殿宇十分雄壮。阶下栽种名花异果。又有一座钟楼,楼上铜钟,响闻五十里外。后被胡太后移入宫中去了。到唐太宗时,有胡僧另铸一钟在上,却也响得二十余里。到玄宗时,还有五百僧众,香火不绝。后遭安禄山贼党史思明攻陷东都,杀戮僧众,将钟磬毁为兵器,花果伐为樵苏,以此寺遂颓败。遐叔与白氏看了,叹道:〃这等一个道场,难道没有发心的重加修造?〃因向佛前祈祷:〃阴空保佑:若得成名时节,誓当捐俸,再整山门。〃雨霁之后,登途分别。正是:蝇头微利驱人去,虎口危途访客来。
不题白氏归家。且说遐叔在路,晓行夜宿,整整的一个月,来到荆州地面。下了川船,从此一路都是上水。除非大顺风,方使得布帆。风略小些,便要扯着百丈。你道怎么叫做百丈?原来就是纤子。只那川船上的有些不同:用着一寸多宽的毛竹片子,将生漆绞着麻丝接成的,约有一百多丈,为此川中人叫做百丈。在船头立个辘轳,将百丈盘于其上。岸上扯的人,只听船中打鼓为号。遐叔看了,方才记得杜子美有诗道:〃百丈内江船。〃又道:〃打鼓发船何处郎。〃却就是这件东西。
又走了十余日,才是黄牛峡。那山形生成似头黄牛一般,三四十里外,便远远望见。这峡中的水更溜,急切不能勾到,因此上有个俗谚云:朝见黄牛,暮见黄牛;朝朝暮暮,黄牛如故。又走了十余日,才是瞿塘峡。这水一发急紧。峡中有座石山,叫做滟预堆。四五月间水涨,这堆止留一些些在水面上。下水的船,一时不及回避,触著这堆,船便粉碎,尤为利害。遐叔见了这般险路,叹道:〃万里投人,尚未知失得如何,却先受许多惊恐,我娘子怎生知道?〃元来巴东峡江一连三个:第一是瞿塘峡,第二是广阳峡,第三是巫峡。三峡之中,唯巫峡最长。两岸都是高山峻岭,古木阴森,映蔽江面,止露得中间一线的青天。除非日月正中时分,方有光明透下。数百里内,岸上绝无人烟,惟闻猿声昼夜不断。因此有个俗谚云: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断客肠。
这巫峡上就是巫山,有十二个山峰。山上有一座高唐观,相传楚襄王曾在观中夜寝,梦见一个美人愿荐枕席。临别之时,自称是伏羲皇帝的爱女,小字瑶姬,未行而死。今为巫山之神。朝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那襄王醒后,还想着神女,教大夫宋玉做《高唐赋》一篇,单形容神女十分的艳色。因此,后人立庙山上,叫做巫山神女庙。遐叔在江中遥望庙宇,掬水为浆,暗暗的祷告道:〃神女既有精灵,能通梦寐。乞为我特托一梦与家中白氏妻子,说我客途无恙,免其愁念。当赋一言相谢,决不敢学宋大夫作此淫亵之语,有污神女香名。乞赐仙鉴。〃自古道的好:〃有其人,则有其神。〃既是祷告的许了做诗做赋,也发下这点虔诚,难道托梦的只会行云行雨,再没有别些灵感?少不得后来有个应验。正是:祷祈仙梦通闺阁,寄报平安信一缄。
出了巫峡,再经由巴中、巴西地面,都是大江。不觉又行一个多月,方到成都。城外临着大江,却是濯锦江。你道怎么叫做濯锦江?只因成都造得好锦,朝廷称为〃蜀锦〃。造锦既成,须要取这江水再加洗濯,能使颜色倍加鲜明,故此叫做濯锦江。唐明皇为避安禄山之乱,曾驻跸于此,改成都为南京。这便是西川节度使开府之处,真个沃野千里,人烟凑集,是一花锦世界。遐叔无心观玩,一径入城,奔到帅府门首,访问韦皋消息。岂知数月前,因为云南蛮夷反叛,统领兵马征剿去了,须持平定之后,方得回府。你想那征战之事,可是期得日子定的么?遐叔得了这个消息,惊得进退无措,叹口气道:〃常言'鸟来投林,人来投主',偏是我遐叔恁般命保万里而来,却又投人不着。况一路盘缠已尽,这里又无亲识,只有来的路,没有去的路。天那。兀的不是活活坑杀我也。〃
自古道:〃吉人自有天相。〃遐叔正在帅府门首叹气,傍边忽转过一个道士问道:〃君子何叹?〃遐叔答道:〃我本东都人氏,覆姓独孤,双名遐叔。只因下第家贫、远来投谒故人韦仲翔,希他资助。岂知时命不济,早已出征去了。欲待候他,只恐奏捷无期,又难坐守;欲待回去,争奈盘缠已尽,无可图归。使我进退两难,是以长叹。〃那道士说:〃我本道家,专以济人为事,敝观去此不远。君子既在穷途,若不嫌粗茶淡饭,只在我观中权过几时,等待节使回府,也不负远来这次。〃遐叔再三谢道:〃若得如此,深感深感。只是不好打搅。〃便随着道士径投观中而去。我想那道士与遐叔素无半面,知道他是甚底样人,便肯收留在观中去住?假饶这日无人搭救,却不穷途流落,几时归去?岂非是遐叔不遇中之遇?
当下遐叔与道士离了节度府前,行不上一二里许,只见苍松翠柏,交植左右,中间龟背大路,显出一座山门,题着〃碧落观〃三个簸箕大的金字。这观乃汉时刘先主为道士李寂盖造的。至唐明皇时,有个得道的叫做徐佐卿,重加修建。果然是一尘不到,神仙境界。遐叔进入观中,瞻礼法像了,道士留入房内,重新叙礼,分宾主而坐。遐叔举目观看这房,收拾得十分清雅。只见壁上挂着一幅诗轴,你道这诗轴是那个名人的古迹?却就是遐叔的父亲司封独孤及送徐佐卿还蜀之作。诗云:
羽客笙歌去路催,故人争劝别离杯。
苍龙阙下长相忆,白鹤山头更不回。
元来昔日唐明皇闻得徐佐卿是个有道之士,用安车蒲轮,征聘入朝。佐卿不愿为官,钦赐驰驿还山,满朝公卿大夫,赋诗相赠,皆不如独孤及这首,以此观中相传,珍重不啻拱璧。遐叔看了父亲遗迹,不觉潸然泪下。道士道:〃君子见了这诗,为何掉泪?〃遐叔道:〃实不相瞒,因见了先人之笔,故此伤感。〃道士闻知遐叔即是独孤及之子,朝夕供待,分外加敬。
光阴迅速,不觉过了半年,那时韦皋降服云南诸蛮,重回帅府。遐叔连忙备礼求见,一者称贺他得胜而回,二者诉说自己穷愁,远来于谒的意思。正是:故人长望贵人厚,几个贵人怜故人。
那韦皋一见遐叔,盛相款宴。正要多留几日,少尽关怀,岂知吐蕃赞普,时常侵蜀,专恃云南诸蛮为之向导。近闻得韦皋收服云南,失其羽翼,遂起雄兵三十余万,杀过界来,要与韦皋亲决胜负。这是烽火紧切的事,一面写表申奏朝廷,一面兴师点将,前去抵敌。遐叔叹道:〃我在此守了半年,才得相见,忽又有此边报,岂不是命。〃便向节度府中告辞。韦皋道:〃吐蕃入寇,满地干戈,岂还有路归得。我已分忖道士好生管待。且等杀退番兵,道途宁静,然后慢慢的与仁兄饯行便了。〃遐叔无奈,只得依允,照旧住在碧落观中。不在话下。
且说韦皋统领大兵,离了成都,直至葭萌关外,早与吐蕃人马相遇。先差通使与他打话道:〃我朝自与你国和亲之后,出嫁公主做你国赞婆,永不许兴兵相犯。如今何故背盟,屡屡扰我蜀地?〃那赞普答道:〃云南诸夷,元是臣伏我国的,你怎么辄敢加兵,侵占疆界?好好的还我云南,我便收兵回去;半声不肯,教你西川也是难保。〃韦皋道:〃圣朝无外,普天下那一处不属我大唐的?要战便战,云南断还不成。〃原来吐蕃没有云南夷人向导,终是路径不熟。却被韦皋预在深林穷谷之间,偏插旗帜,假做伏兵;又教步军舞着藤牌,伏地而进,用大刀砍其马脚。一声炮响,鼓角齐鸣,冲杀过去。那吐蕃一时无措,大败亏输,被韦皋追逐出境,直到赞普新筑的王城,叫做末波城,尽皆打破。杀得吐蕃尸横遍野,血染成河。端的这场厮杀,可也功劳不校韦皋见吐蕃远遁,即便下令班师,一面差牌将赍撑书飞奏朝廷。一路上:喜孜孜鞭敲金镫响,笑吟吟齐唱凯歌声。
话分两头。却说独孤遐叔久住碧落观中,十分郁郁,信步游览,消遣客怀。偶到一个去处,叫做升仙桥,乃是汉朝司马相如在临邛县窃了卓文君回到成都。只因家事消条,受人侮慢,题下两行大字在这桥柱上,说道:〃大丈夫不乘驷马高车,不过此桥。〃后来做了中郎,奉诏开通云南道径,持节而归,果遂其志。遐叔在那桥上,徘徊东望,叹道:〃小生不愧司马之才,娘子尽有文君之貌。只是怎能勾得这驷马高车的日子?〃下了桥,正待取路回观。此时恰是暮春天气,只听得林中子规一声声叫道:〃不如归去。〃遐叔听了这个鸟声,愈加愁闷,又叹道:〃我当初与娘子临别,本以一年半载为期,岂知担阁到今,不能归去。天那。我不敢望韦皋的厚赠,只愿他早早退了蕃兵,送我归家,却也免得娘子在家朝夕悬望。〃
不觉春去夏来,又过一年有余,才等候得韦皋振旅而还。那时捷书已到朝中,德宗天子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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