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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谣-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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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黑得早,刚过了申时,屋内已经暗起来,九爷点燃了火烛。我心里明白我该告辞,可又磨蹭着不肯离去,心里几番犹豫,最后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笑说:“我最近新学了首曲子,吹得比以前好听。”

九爷含笑说:“你还有空学曲子,看来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忙,是什么曲子?”

我稳着声音:“我吹给你听,看知道不知道。”

他取了玉笛出来,又用干净的绢帕擦拭一遍,笑着递给我。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握着玉笛的手轻轻颤抖,隐在袖中好一会儿,方把笛子凑到唇边。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已经练了千百遍的曲子,此时吹来,却是时不时地带着颤音。吹完后,我头仍旧低着,握着笛子,一动不动地坐着,唯恐自己的一个细微举动都会打碎一些什么。

寂静,死一般地寂静,静得空气都胶凝在一起,火烛的光都不再跳动,似乎越变越暗。

“听着陌生,曲子倒是不错,可你吹得不好,天快全黑了,你回去吧!”九爷清清淡淡,水波不兴地说。

咔嚓一声,还未觉得痛,心上已经有了道道裂纹,半晌后,疼痛才沿着纵横的裂纹丝丝缕缕地漫入全身,疼得身子微微地颤。抬头看向他,他与我眼光一触,瞳孔似乎骤然一缩,立即移开了视线。我固执地盯着他,他却只是专注地凝视着陶瓶中的白梅,我眼中的“为什么”和伤心,他似乎全都看不见。

他不会再理你,离开吧!至少一切还未完全揭破,还可以貌似有尊严地离去。心中一个声音细细地劝着,可另一边仍不死心,总觉得他会再抬头看我一眼。

很久后,我默默站起,向外走去,到门口伸手拉门时,方发觉手中还紧紧地握着玉笛,太过用力,指甲透进手心,渗出些许血丝,浸染到玉笛上,点点惊心地殷红。

我转身将玉笛轻轻搁在胡桌上,一步一步地出了门。

半黑中,我不辨方向地走着,是否回落玉坊,我根本没有想起。脑子中只雷鸣一般的声音,反反复复:“听着陌生,曲子倒是不错,可你吹得不好。”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我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吗?可他为何又对我这么好?为何我晚归时,会在灯下等我?为什么我每一个小毛病都惦记着,都仔细开了方子给我,时时叮嘱?为什么会温和疼惜地和我说话?为什么给我过生日?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让我的脑袋疼得似乎要炸裂。

新年时节,户户门前都挂着巨大的红灯笼,温暖的红光映晕在街道上,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肉香味,一切都是温馨甜美,抬眼处手一掬就是满手家的幸福,可低头处只有自己的影子相随,随着灯光忽强忽弱,瑟瑟晃动。

几个贪玩的孩童正在路口点爆竹玩,竹子在火光里发出阵阵的噼啪声。孩子们嘻嘻笑着,半捂着耳朵躲在远处,等着那几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我直直从火旁走过,恰巧竹火爆开,一声巨响后,几点火星落在我的裙上,微风一吹,迅速燃起。孩童一看闯了祸,叫嚷了几声一哄而散。我低头看着裙裾上的火越烧越大,呆了一瞬,才猛然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情急下忙用手去拍,火势却是止也止不住,正急得想索性躺到地上打滚灭掉火,一件锦鼠毛皮氅扑打在裙上,三两下已经扑灭了火。

“手伤着了吗?”霍去病问。我摇摇头,把左手缩到了身后。

霍去病抖了抖手上的大氅,叹道:“可惜了,前几日刚从陛下那得来的,今日才上身。”

我本想说赔他一件,一听是皇帝赏赐,又闭上了嘴巴。他看了我两眼,把大氅披在我身上:“虽说不好了,可比你这大洞小窟窿的裙子还是好很多。”

我拢了拢大氅:“你怎么在街上?”

他道:“刚去给公主和舅父拜年回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看样子还逛了很长时间,头发梢都结了霜。”说着用手替我轻拍了几下鬓角发梢,细心地把冰霜拍去。

我没有回答,转头四处打量,看究竟身在何方,竟然稀里糊涂转了小半个长安城。他细看了我一会儿:“大过年的,怎么一副丧气样子?跟我来!”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反对,他已经强拽着我跳上马车,我的力气都已在刚才用完,此时只觉一切都无所谓,默默地任由他安置我。

他见我一声不吭,也沉默地坐着,只听到车轱辘轧着地面“吱扭”的声音。

半晌后,他道:“我知道你吹的是什么曲子了,我随口哼了几句被陛下无意听见,打趣地问我哪个女子向我唱了《越人歌》,我还稀里糊涂地问陛下:‘为什么不能是男子唱的?’”

我向他扯了扯嘴角,勉强挤了一丝笑。

“楚越相近,但言语不通,楚国鄂君乘舟经过越国,河上划舟的越女见之倾心,奈何语言不能说,遂唱了这首歌。鄂君听懂了曲意,明白了越女的心意,笑着把她带回家。”霍去病娓娓讲述着这段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的故事。

因为美丽的相遇与结局,也许很多女子都会效仿越女,试图抓住自己的幸福,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得偿心愿。我不愿再听这个故事,打断他的话:“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静静地盯了我一会儿,忽地一个灿如朝阳的笑容:“带你去听听男儿的歌声。”

霍去病竟然带着我长驱直入建章营骑的军营。当今皇帝刘彻登基之初,选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等六郡出身良家的少年护卫建章宫,称建章营骑。当时朝政还把持在窦太后手中,刘彻虽有扫荡匈奴之志,但在连性命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只能做起了沉溺于逸乐的纨绔少年,常命建章营骑分成两队,扮作匈奴和大汉相互厮杀操练,看似一帮少年的游戏取乐,却正是这支游戏队伍,经过刘彻多年的苦心经营,变成大汉朝军队的精锐所在。

虽然是过年,可军营内仍旧一片肃杀之气,直到转到休息的营房才有了几分新年的气象。门大开着,巨大的膏烛照得屋子透亮,炭火烧得通红,上面正烤着肉,酒肉的香气混在一起,惹得人食指大动。

霍去病自小出入军营,屋内围炉而坐的众人显然和他极是熟稔,看到霍去病都笑着站起来。一个锦衣男子笑道:“鼻子倒是好,新鲜的鹿肉刚烤好,你就来了。”我闻声望去,认出是李敢。

霍去病没有答话,带着我径直坐到了众人让出的位置上,大家看到我都没有任何奇怪的神色,仿佛我来得天经地义,或者该说任何事情发生在霍去病身上都很正常。一个少年在我和霍去病面前各摆了一个碗,二话不说,哗哗地倒满酒。

霍去病也是一言不发,端起酒向众人敬了一下,仰起脖子就灌下去。大家笑起来,李敢笑道:“你倒是不啰唆,知道晚了就要罚酒。”说着又给他斟了一碗,霍去病转眼间已经喝下三碗酒。

众人目光看向我,在炭火映照下,大家的脸上都泛着健康的红色,眼睛是年轻纯净、坦然热烈的,如火般燃烧着,不知道是炭火,还是他们的眼睛。我竟觉得自己的心一热,深吸了口气,笑着端起碗,学着霍去病的样子向众人敬了下,闭着眼睛,一口气灌下去。

一碗酒下肚,众人鼓掌大笑,轰然叫好。我抹了把嘴角的酒渍,把碗放在案上。第二碗酒注满,我刚要伸手拿,霍去病端起来,淡淡道:“她是我带来的人,剩下两碗算我头上。”说着已经喝起来。

李敢看着我,含笑道:“看她的样子不像会喝酒,竟肯舍命陪君子,拼却醉红颜,难得!在下李敢。”说着向我一抱拳,我怔了一瞬后,方沉默地向他一欠身子。

李敢和霍去病的关系显然很不错。霍去病在众人面前时很少说话,常常都是一脸倨傲冷漠,一般人不愿轻易自找没趣,也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可李敢与霍去病一暖一冷,倒是相处得怡然自得。

李敢又给霍去病倒满一碗酒,也给自己满上,陪着霍去病饮了一碗。又用尖刀划了鹿肉,放在我和霍去病面前,霍去病用刀扎了一块肉,递给我,低声道:“吃些肉压一下酒气。”

其他人此时已经或坐或站,撕着鹿肉吃起来,有的直接用手扯下就吃,有的文雅点儿,用刀划着吃,还有忙着划拳的,吆五喝六,吆喝声大得直欲把人耳朵震破。

我的酒气开始上头,眼睛花了起来,只知道霍去病递给我一块肉,我就吃一块,直接用手抓着送到嘴里,随手把油腻擦在他的大氅上。

醉眼蒙昽中,似乎听到这些少年男儿敲着几案高歌,我也扯着喉咙跟着他们喊:

日月光,河山壮

狼烟阵阵起边疆

血肉躯,英雄胆

将士铸成铁铜墙

铁弓冷,血犹热

奋勇杀敌保家乡

好男儿,莫退让

马踏匈奴汉风扬

汉风扬……

大喊大叫中,我心中的悲伤愁苦似乎随着喊叫从心中发泄出少许,我也第一次约略明白了几分少年男儿的豪情壮志、激昂热血。

第二日早上,我呻吟着醒来。红姑端着一碗醒酒汤,嘀咕道:“往日不喜饮酒的人,一喝却喝成这个样子。”

我捧着自己的脑袋,还是觉得重如千斤。红姑摇摇头,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喂我喝,我喝了几口后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红姑嘴边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娇媚地睨着我:“醉得和摊烂泥一样,能怎么回来?霍少送到门口,我想叫人背你回屋,霍少却直接抱着你进了屋子。”

我“啊”了一声,头越发重起来。红姑满脸幸灾乐祸:“还有更让你头疼的呢!”

我无力地呻吟着:“什么?”

红姑道:“霍少要走,你却死死抓住人家袖子不让走,嚷嚷着让他说清楚,你说得颠三倒四,我也没怎么听懂,反正大概意思好像是‘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可不可以对我坏一些?你对我坏一些,也许我就可以不那么难过’。弄得霍少坐在榻边一直陪着你,哄着你,直等你睡着才离去。”

我惨叫一声,直挺挺地跌回榻上,我究竟还胡说八道了多少?

渐渐想起自己的荒唐之态,一幕幕从心中似清晰似模糊地掠过。我哀哀苦叹,真正醉酒乱性,以后再不可血一热就意气用事。

我伸着裹着白罗的左手道:“我记得这是你替我包的。”

红姑点头道:“是我包的,不过霍少在一旁看着,还督促着我把你的指甲全剪了,寒着脸嘀咕了句‘省得她不掐别人就掐自己’。可怜我花在你指甲上的一番心血,但看到霍少的脸色,却不敢有丝毫废话。”我忙举起另外一只手,果然指甲都变得秃秃的。我哀叹着把手覆在脸上,昨夜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怎么没人唱歌了?”我趴在马车窗上大口吸着冷风。

霍去病把我拽进马车,一脸无奈:“怎么酒量这么差?酒品也这么差?”

我笑着挣开他的手,朝着车窗外高声大唱:“铁弓冷,血犹热,奋勇杀敌保家乡……好男儿,莫退让,马踏匈奴汉风扬……”

他又把我揪回了马车:“刚喝完酒,再吹冷风,明天头疼不要埋怨我。”

我要推开他,他忙拽住我的手,恰好碰到先前的伤口,我龇牙咧嘴地吸气,他握着我的手细看:“这是怎么了?难道又和人袖子里面打架了?”

我嘻嘻笑着说:“是我自己掐的。”

他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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