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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6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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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在买书的时候,有没有被其他什么人看到?”

听到儿子的询问,孟母露出笑容道:“这事儿我儿不必担心,为娘知道这种书,官府禁止贩卖,但也只是说辞罢了,买书的人多得很,我去的时候,要不是赶得早,怕都要空手而回。”

听到这里,孟三移心里担忧越发浓郁,同时也有些惭愧,他知道家中并不富裕,这两本活字印刷出来的书籍,对寻常人家而言,或许价格低廉,可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想买一本,至少也要节衣缩食几天,而自己的母亲一买就是两本,其中付出可想而知。

“这都是因为担心我啊。”对于缘由,孟三移自是清楚。

自那一日,在翰林院中再次碰见邱言,听到了对方的一席话,孟三移回来,辗转反侧,反复咀嚼,都有些不得要领。

本以为是邱言缘由动用权力,帮自己编户齐民,成京城住户。

要入那种地方帮工,固然是要身家清白,但由于国都之地,四方云集,并非所有清白人家,都能落户入籍的,如孟三移一家,就是代表,方才有此猜测。

但从邱言后面的话来看,又并非如此。

反复思量,直到最近,孟三移是找到了一点脉络,渐下决心,没想到这一阵子以来的样子,却让母亲那般担忧,越想越是愧疚,担忧亦如影随形,只是一番心意,作为儿子不能推辞。

收过两书,孟三移与孟母说了几句,他却是将那两本书收到了屋外一棵树下,回来又道:“最近心神不定,令娘亲担忧,是孩儿的不是,只是着实心有挂碍,这才不定。”

孟母听了,未感意外,自己的儿子,自是一眼就能看个通透,遂道:“我儿有什么想不通的?为娘没有读过书,也帮不上忙。”

“如今已经想通,正要与娘亲说,”孟三移笑了笑,“还望娘亲能腌些肉食,过两日孩儿要用。”

“肉食,”孟母面露一点难色,“家中用度并不宽裕,怕要等上几日。”这个时代的肉食,寻常百姓家不可能顿顿都吃,而孟母刚拿钱买了两本书来,暂时是没有余财再去买肉了。

“孩儿也知家中之事,非是要动用家中资财,”孟三移对家里的情形,也是知晓的,“不是让娘亲去买,是要娘亲准备些佐料,方便腌制,我已与村东头李叔说好了,下午便随他入林,看能不能打两个野味。”

村东李家,是有名的猎户,孟三移父亲在世的时候,与他交情不浅,这些年其人对孟家母子也有所照看,孟三移能去翰林院帮工,还是靠他帮忙,托了名喜爱打猎的富家子弟说项,才有机会。

不过,孟母听了这话,却面露忧色,摇头拒绝:“我儿身子单薄,从来只是读书,如何入得林中?莫非是忘了你父的前车之鉴?”

孟三移的父亲,因在家中犯事,名出族谱,比之寻常百姓还要落魄,一路颠沛流离,如同流民一般,孟三移自幼相随,颇为坎坷。

而孟父落户此村后,为改善家中伙食,时而入林打猎,因而结实了李猎户,最终因遇到野兽,伤重而亡,留下孤儿寡母。

孟三移却道:“好叫母亲得知,孩儿并非是一时臆想,而是为了备好拜师之礼,纵然家贫,礼不可废。”

“拜师?”孟母一愣,想要细问,但话未出口,就被院外传来的人声给打断了思绪。

“就是这里了,那买了**的村妇,入得此屋!”

随着这一声传入,孟母一惊,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正好见到村中一名秀才,领着几名官差,破开了围栏,走了进来。

那秀才她也不陌生,刚刚就曾见过,正是与她一同买书的其中一人。

“是你买了**?”那为首的官差,体格壮硕,走进栅栏围成的院子,左右看了看,目光在孟三移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孟母的身上,沉声问道。

孟母一下子就畏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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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邱师之字可为势,孟生之志不可磨

“你这小子,也想学那戏文里的一套不成?”

未料,那壮硕官差好像看透了孟三移的把戏,冷笑一声,动作不见半点停顿,那边孟母则是踉跄了一下,也被抓起来了,吓得面色苍白。

孟三移眼中闪过一点寒光,被人将手臂反绑到身后,还是道:“不要以为,我是在诈你们,我劝你们在行事前,要搞清楚一些事情才是……”

这话一说,配合着孟三移脸上的镇定表情,终让几名官差生出一点顾忌,那壮硕官差更是眉头一皱,想要询问。

边上的江鹤早就察言观色,岂能放任,立刻就叫道:“休听这小子胡言乱语!说的自己好像大有来历一样,不过就是在翰林院中跑杂的,居然还想诓骗几位差爷!”

“嗯?翰林院?”这话一说,几名官差反倒是一惊,迟疑许多,壮硕官差更是瞪了江鹤一眼,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一家人乃是无籍流民么?怎么和翰林院扯上关系了?难道是挂籍其中?”

他们这些官差,在普通的布衣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可一放到其他部门面前,就大有不如了,而这里更是京城,中枢机构遍地,执掌种种权力,就算是其中的仆役、差役,也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那翰林院,在诸多机构中,算是较为普通的,主偏文坛,看似没有多少实权,可里面的很多学士,都能出入皇宫,直达天听,在这样的地方,就算只是一个杂役,也不可小视,又如何是几个官差能得罪的?

“差爷不必担心。这人就是个翰林院中跑杂的,根本没有挂籍,甚至都不能在里面久留,不过只是糊口而已。”江鹤对于孟三移的背景,还是有所了解的,否则也不会陷害到他的头上。

只是,话虽如此,可那官差明显还是心有疑虑,这官差也算到了,江鹤敢对这孟家下手。必然不会在这里疏忽,可是有些事情,未必如其人所想那般简单。

要知道,在翰林院这种地方帮工的人,真正让人忌惮的,并非是挂籍院中,又或者有什么权利,而是在于其人是不是在里面认识什么人,是不是说得上话!

想到这里。那官差也不敢等闲视之,便叫住其他人,然后对孟三移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三移就道:“还请几位,能将那几本手抄本收拾好。那里面有张勉文,不是我的手笔,若是被人知道,被你等丢在地上。估计要有麻烦。”

“果然如此,这个人在翰林院中,估计是认识了什么人物!”一听此言。那壮硕官差心里就“咯噔”一声,目光急落在地上的几本手抄本上。

“拿起来看一看,里面是不是藏有什么。”

吩咐一声,就有名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官差上前,将那手抄本捡起来,他是这群人中,识字较多的一人。

这一翻看,认出上面写的是前朝韩圣的文章,似乎并无特殊,但翻着翻着,一张纸从中飘落下来,被其人接住之后,目光一扫,登时色变。

“怎么了?”壮硕官差一见,也是心急,走上前去,低头一看,入目的就是“知行”两字,跟着就是寥寥三十几个字,其中大部分他都不认得,却依旧从字中感受到一股奇异之力,生生将心神摄去了几息,方才回过神,然后转头问道,“这两字有什么特别的?文章也不长,但看你的样子,似乎非同小可”

那稍有学识的官差,拿着那纸的手,已经微微抖动,颤声道:“知行之学,乃是儒将大学士的学说,如今在京城士林中颇为流行……”

“儒将大学士?”壮硕官差也是勃然色变,“可是那打的胡人难以招架、圣眷正隆的儒将学士?”

“除了那位,还有何人?”瘦弱官差点了点头,“听说,那大学士在几个月之前,都是坐镇翰林院的,莫不是在那时候,与这孟家郎结识的?”

“这也不对,”壮硕官差眉头紧皱,“不可能因为写了‘知行’两字,就和那位大人物扯上关系吧?”

“这里……”瘦弱官差这时镇定许多,指着纸上一句道,“这里写着‘勉励三移’,落款为‘青昌修撰’,那青昌县乃是那位学士的家乡,而修撰,则是他当时的职务!”

以家乡之地来称呼他人,是大瑞比较流行的一种称呼方式,也有人在书面上运用,将之和职位放在一起,用以自称,这个时候多数有指点后辈子弟的意思。

这些东西,壮硕官差并不知晓,但并不妨碍他明白话中含义。

“真是那位大人物的手笔?”

“断不会有错!不说旁的,单是这纸上的字,就足以令那对书法推崇之人的疯狂!”那瘦弱官差说着,自己先就露出了一点垂涎之色,可惜看了看上面的“三移”两字,又生生将那念头压了下去。

“原来如此……”壮硕官差听了这话,头上流下冷汗,知道这次是办错事了,能特地为孟三移写上勉励话语,可见那位大学士对孟三移的重视了。

顺便提一句,这学士和大学士,在大瑞还是有不小分别的,只是民间之人,当然不会分得那么清楚。

这边,几名官差一认识到自身错误,倒也光棍,壮硕官差直接吩咐放人,接着就对孟三移行礼:“孟家兄弟,这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

孟三移重获自由,先是甩了甩肩膀,将因反绑而不顺的血气理顺,然后才道:“哪里,还未请教几位大名。”

他这话说的简单,却让诸多官差心中一凛,以为是要秋后算账,为首的壮硕官差又要赔礼,却见孟三移摆摆手道:“几位不要误会,孟某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几位是看在学士的面子上,才不与我为难,说白了,我不过狐假虎威,又能做出什么?但所谓不打不相识,碰上总归有缘,是以询问。”

“原来如此,”那壮硕官差自是不信,可还是咬牙报上了名,“在下刘虎,改日定要设宴赔罪。”

“刘差头不必这样,”孟三移摇摇头,然后视线一转,冰冷的目光落在那江鹤身上,“孟某就不妨碍几位办差了,这贼赃还是早点拿到的好。”

“孟家兄弟尽管放心。”刘虎赶紧就表态,跟着朝江鹤投去了一个恶狠狠的目光,“似江鹤这般败类,那自是不能放过的!”

到了这里,他也想通了,拿了江鹤之后,其人家中的东西,总归能慢慢敲出来,而且这次让他丢了这么一个大脸,说不定还有后患,那心中恨意也是不小。

“别!别!差爷!孟兄弟!小生……我……”那江鹤已是吓得色变,两腿一软,就要倒地,却被两个恶狠狠的官差抓住,手上用劲,将他捏的惨叫。

“那几位就请回吧。”孟三移冷冷的看着江鹤,也不绕圈,直接送客。

“今日孟浪,兄弟家中损失,自有赔礼,下午就能送来。”那刘虎游目四望,见了狼藉的院子,这般说着。

孟三移摇摇头道:“不必了!”他心里还有打算,不愿受人话柄,几番推脱。

待得几人走后,孟三移才猛地啐了一口,扶着孟母入屋,又恭恭敬敬的那张纸收好,把手抄本收了回去。

这字,是几个月前,邱言见到他窝在翰林院后院一角练字时,留下来的,被他收藏起来,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多亏了邱学士的字了。”孟母这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我儿定要记得这个恩德,当初你父也曾被官差拿住,那下场……”说着,她便垂泪,想来是想到了伤心处。

但很快,她又展露笑颜:“不过,好在几个官差对你还算客气,似乎想与你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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