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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弦-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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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千阳微微一笑,道:“如此看来,我也错怪了你。刚才我讥笑你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却是我低估你了。朱于渊,我也向你说一声对不住。”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敌意终于消融。穆青露趴在桌边,静静凝视着二人,唇边毫无笑容,也没有说话。朱于渊瞧见她的模样,暗暗叹息一声,说道:“我在神乐观里,发现了一桩秘密……”

他将关帝庙中之事细细一说,樊千阳脸上变色,穆青露悚然而惊。朱于渊又道:

“青霖与大师伯被关押在神乐观深处,随时有可能会被灭口。以如今形势来看,我这边的事,却更紧迫不少。若能先救出他俩,不但可以杜绝后患,将来杀白泽、灭讳天,也会更多一分胜算。”

樊千阳缓缓颔首,怒道:“京师重地,竟敢私自拘人。他俩好大的胆子!”

穆青露撑桌而起,夺声问道:“我的弟弟在神乐观深处?具体是在何处?”

朱于渊疾道:“无论他在何处,你都绝对不可前去探望。要知道咱们现在的力量已经极其有限,必须避免一切可能暴露的风险。万幸的是,大师伯当初预知到潜在危机,已将他唯一传人秘密安置在神乐观中。她名叫顾游心,她与夏沿香,是我在观中仅有的两名帮手。”

樊千阳道:“你与游心……原来是在互相掩护。你俩演得很不错。”

穆青露颤声道:“唉,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恨不得立即冲进神乐观去瞧他们。我……我弟弟还活着,大师伯竟然有了传人……还有沿香,她,唉!那姑娘同我一样不幸,我很思念她……不过,小非,你说得对,与其冒着危险去作无谓的探看,不如先设法将他们救出来。”

朱于渊似有些出乎意料:“青露,你比从前沉稳多了。”穆青露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重新坐入椅中,慢慢地伏在桌旁,将下巴支在手背上。

樊千阳忽道:“你方才说要先救他们,莫非你已找到了甚么解救方法?”

朱于渊道:“我已探听出了那制造隐弦之人的所在。若能寻到他,告以实情,或许能有破弦的希望。”

他转向二人,将那二页《流光集》之事说了出来。穆青露眼中一亮,道:“我正是十三弦传人,巴蜀之行,自然该由我去。”

朱于渊凝望着她,说道:“青露,我们正在为此事发愁,幸好你及时出现了……若不是你带来消息,我只怕就捎信去江南了。万一被讳天得知消息……”他叹了一声,住口不言。穆青露亦垂首无语。

樊千阳瞧了瞧他二人的神色,在旁悠悠岔开话题,赞道:“朱于渊,你很有胆识。”

朱于渊微微摇头苦笑:“可惜我武功依旧差一筹。”

樊千阳道:“不必灰心丧气。你的武功其实已很不错了。”朱于渊无动于衷,道:“樊将军,你不必安慰我。我与你,还有白泽都切磋过,两次比试,皆是我败下阵来。”

樊千阳笑了一下,道:“你若是知道我过去二十多年是如何练的武,就会明白,输给我,是再正常不过的。”(未完待续。。)

第201章 恩与仇(五)

穆青露道:“樊千阳,你又在自吹自擂!”樊千阳道:“怎会?我官职虽不算高,但若论武功,京师恐怕无人能在我之上。过去几年间,若有难以摆平的重要钦犯,最后都得由我秘密出手,从无一人能逃脱。”

朱于渊道:“樊将军方才一招便制住了我,武功之强可见一端。想当初,我同白泽过招时,以他的功夫,怕也不能一招击退我。”

樊千阳笑道:“我没和白泽动过手,但若让我评判,他却未必不如我。要知道武功高低,不能仅凭制敌招数多少来论断。”

朱于渊道:“愿闻其详。”

樊千阳道:“我能一招制敌,那是因为我的功夫要诀为‘狠’、‘锐’二字。我的师父不喜欢花哨武功,他与人对阵,都是直来直往、干脆利落的。但据我观察,白泽的武功走的却是另一种奇诡跌宕之道,既能狠斗,也能缠斗,我如果同他打,绝不可能一招就得手。”

朱于渊瞬间更觉低落。樊千阳瞧了瞧他,道:“朱于渊,你想不想知道,为何你的武功盖不过我同白泽?”

朱于渊猛然抬眼:“请指教。”

樊千阳道:“因为我和白泽的早年遭遇都很不平凡。你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所以你缺乏那种练武的动力与决心。”

朱于渊神情凝重,问道:“那是种怎样的遭遇?”

樊千阳眼望窗外,淡淡地说:“怎样的遭遇?也许是强烈的孤独,也可能是深切的悲伤。或者是无边的恐惧,是无尽的仇恨。当一个人长年累月生活在其中时,同样做一件事,他的意志和努力,必定会远远超过其他人。”

朱于渊听到此言,心头却不由自主震了一震。穆青露在旁疾问:“樊千阳。白泽的早年经历,你究竟知道多少?”

樊千阳摇头说道:“我同他不熟,知道得很少。只听说他似乎经受过一段人间惨事,因此他性格孤僻,武功却益发惊人。”

穆青露声音有悲愤之意:“就算经受过人间惨事,也不能成为折磨他人的理由。”

朱于渊本自沉吟,听她此言,如有感应,缓缓说道:“是啊,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将自己受过的悲惨与不平肆意转嫁到别人身上。”

他语气低沉,神情复杂,话中隐隐所指,却仿佛不止白泽一人。穆青露低低叹息一声,忽又省起甚么,朝樊千阳问道:“那么,你呢?你幼年时候也同他一样?”

樊千阳道:“我英俊潇洒、智勇双全、积极乐观、人人喜爱,怎会同他一样?”穆青露道:“那你的遭遇又是怎样的?”

樊千阳摇摇手:“不可说。”穆青露呸了一声。扭头不睬他。樊千阳却笑了一笑,朝朱于渊说道:

“朱于渊,你不必消沉。你的武功早已远超大多数人,只不过自己尚未察觉罢了——等着。待我从巫山回来后,再陪你操练几场,保证你获益匪浅。”

另二人闻言,结结实实吃了一惊。朱于渊疾问:“你也要去巫山?”

樊千阳悠然回答:“是啊。”

穆青露叫道:“你干嘛跟去?”樊千阳瞥她一眼,道:“你是我的犯人,我总得看守住你。不能让你半路潜逃啊。”

穆青露啐道:“甚么潜逃,又胡说八道。你不是朝廷命官吗,哪来那么多时间到处瞎跑?”

樊千阳道:“那个不用你管,我自有主张。”

穆青露转向朱于渊,央道:“小非,帮我拦住他,我不要和这人同行。”

朱于渊盯住她,半晌,又瞧了樊千阳一眼,才慢慢说道:“青露,我打心眼儿里很想陪你一块儿去,却只恨身不由己……但我确然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前去巴蜀之地,樊将军若愿意陪同,我倒是非常赞成。”

穆青露怒道:“你也觉得我武功很差么?”

朱于渊忙道:“怎会——”樊千阳却在一旁说:“对啊,你武功那么差,要是独自去,搞不好就是一记失足,叽哩咕噜从山上滚下来。”

穆青露正要发作,朱于渊听到“武功”二字,脑海中忽然一亮,疾道:“青露,先莫生气。虽然你现在内力稍不如从前,但对于令你恢复武功,我仿佛想到了一些法子。”

穆青露蓦然回首:“恢复武功?怎么恢复?!”她扑到朱于渊身旁,攥住他,恳求地说:“你快告诉我。”

朱于渊道:“我只是隐隐约约有了想法,但还需花些时日去揣摩。青露,你放心,希望是很大的。你先同樊将军一道,前往巴蜀一遭,待你归来后,我应该也能将那法子想得差不多了。”

穆青露顺从地点点头,低声道:“小非,你总是那么可靠,我愿意听你的。”樊千阳在一边说:“我也很可靠。”穆青露道:“你——”朱于渊却又轻轻牵住她的手,将她朝自己身畔拉了拉,柔声说道:

“青露,咱们手中没有《流光集》真迹原本,虽然你才是十三弦的真正传人,但要想叩开那位铸弦高人之门,却必定困难重重。你这一走,我又将日夜牵挂,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早日平安归来。”

穆青露神情凝重,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会的。我不怕困难,也不怕犯险,就算程门立雪,我也定会设法见到他,我一定要和弟弟还有大师伯重逢。”

朱于渊道:“青露,我有一句话,从前就很想说给你听,可你身边常围绕着很多人,我在派中身份低微,又如何能够侃侃而谈?因此我想了又想,终究没能说出口。但如今你性情已改变不少,那一句话我也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穆青露道:“你说吧,小非。”

朱于渊郑重地说道:“那一句话很短,只有八个字——刚极易折,柔能克刚。青露,你此行千万莫要逞强犯险,须知天无绝人之路,就算一番努力过后,仍旧求不到破弦之法,也没甚么了不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咱们一块儿扛着,勇敢地走下去。”

穆青露喃喃念道:“刚极易折,柔能克刚。”她目中似有淡淡的水光闪了一闪,却迅速控制住了。她愣了一刻,忽然轻轻地说:“我明白了。谢谢你。”

朱于渊将她的双手拢于掌间,任她静静沉思。他朝樊千阳望了一眼,樊千阳会意地微微一笑,朱于渊低声说道:“樊将军,拜托了。”(未完待续。。)

第202章 舞衫劫(一)

光阴在思念与不安中无情流转,一个半月过去了,京师既漫布着冬季的静谧,又渐渐被迎接新年的气氛点染。这天下午,杜息兰照例将朱云离和朱于渊聚在一块儿,共同品茶聊天,并且连游心也叫上了。

朱于渊心中惦念远行人,虽魂牵梦绕,却只能强自吞忍。幸亏游心明白他的心事,常从旁宽慰,才稍稍好些。朱云离与杜息兰二人却全未知情,杜息兰指着桌子,亲热地说:“渊儿,游心,这是刚从南方运到的橙子,你俩尝尝。”

游心道:“你们喝茶,我来剖橙。”她站起身,另取空盘,盛了四个橙子,见桌中恰好放着一柄带鞘银刀,约摸四寸余长,通体有精美华丽的刻纹,便也一同握在手里,移步向旁。

杜息兰忙捅了捅朱于渊,催道:“渊儿,快去帮忙。”

朱于渊应道:“是。”来到游心身畔。杜息兰语气中有嗔怪之意:“傻孩子,不懂体贴。”朱云离笑道:“你别掺和。”

游心摆好橙子,拿起小银刀瞧了瞧,见有刀鞘,便伸手握住,轻轻一拔,银刀却没有出鞘。游心“咦”了一声,双手又各自将刀柄与刀鞘握紧了些,她手底加力,顺口说道:“这刀子挺难拔。”

杜息兰一听此言,似霍然省悟,叫道:“糟糕,游心,那刀——”骤听“啪”的一声,刀锋竟从银鞘侧面弹出,游心吃了一惊,忙不迭撤手,却已迟了一步。锋利的刀刃从她左掌间割过,嫣红的鲜血立时涌冒出来。

朱于渊迅速夺过银刀,朝盘中一掷,道:“快,将手举高些。我替你止血。”

杜息兰满脸愧色,立起身奔近,说道:“都是我不好。那银刀柄上暗藏机关,刀刃特别薄,且不像寻常匕首般笔直出鞘,而是从侧面暗缝中弹出来的。是我不好,我忘记事先告诉游心了。”

朱云离亦起身,迎向他三人,边走边问:“伤势如何?”

游心道:“没事,皮肉伤而已。”朱于渊接过杜息兰递来的伤药与绷带。便替她止血包扎。虽只是外伤,创口却也颇深,就算用了止血药,也已有不少鲜血,顺着手腕滴淌在地。

寂静的室中,倏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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