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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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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龙大将军眼里看到了不赞同。赶紧小心问:“随机应变,车到山前必有路,算吗?”

好吧,不算。她从将军表情里看出来了。

“怕只怕你连车子走到哪座山前了都不明白,走上岔路死路,便是要糟。”

“这不是,如今走到将军的面前了。”安若晨试探着。将军来这儿的意思,是要帮她,还是利用她?

龙大又挑了挑眉,这姑娘,说话倒真是有意思。他看着她,她清澄的眼眸里有着戒备,但无惧。

龙大道:“袭击马场的凶嫌到现在仍未抓到,我大萧与南秦的局势更紧张起来。平胡东巷屋主被杀,看起来是盗贼所为,凶嫌至今也未抓到。陆大娘平安无事,到今日我派去盯梢的人未发现有任何试图接近她或是伤害她的可疑人物,她每日进出规律,也无异常。徐媒婆躲在家中数日,最后自尽……”

安若晨急了,打断他道:“将军,我未曾说谎。这里头每一件事都是真的。确实有谢先生这人,他与徐媒婆密商袭击粮仓,我真的听到……”

龙大摆摆手,安若晨一噎,咬了咬唇,闭了嘴。

“你急急躁躁的,能办什么大事?”

“啊?”安若晨呆愣样,她还办大事呢?

“逃离家族,隐姓埋名,到异乡独自讨生活。这对个汉子都是难事,何况你一个弱女子,这不是大事是什么。”

安若晨抿紧嘴,挺直了背脊。确实是大事。她的心忽然安定下来,将军没有不信她,而且他也没有轻视她,他正视她的想法,在试图指点她。

“将军教训得是。”她应声,恭敬地认真听。

龙大看着她的表情,继续道:“那些事,与你预估的进展都不相同,始料未及,这表示对方是个老谋深算,冷静有谋略的。他既是控制了徐媒婆,又镇得住她不敢背叛,必是有些手段。这样的人,必在城中有他的人脉布局,且潜伏了很长时日。所以他才能特色招揽合适的人手,再将他们牢牢控制。他在这城中衣食住行皆需打点,必有人认识他、见过他。这段日子,我派人在城中各处打探,却毫无此人踪迹。”

“将军并不知晓他的样貌,如何打探?”安若晨忍不住插话,说完察觉自己失礼,赶紧垂首认错。

龙大未答,却问:“你猜猜看。”

“……”

“若你能有些机智谋略,那我便给你些好处。”

不是逗她的吧?安若晨不确定,她小心观察了一下龙大表情。脑子里转了一圈,反正于她没甚坏处,于是道:“但凡要控制得他人为自己办事,得威慑、利诱、要挟……嗯,或者施恩结下情谊,又或者搏取同情。徐媒婆这人见钱眼开,没甚同情心。再者他们是办那样的事,那谢先生定不会用装可怜骗同情这招了。嗯……”安若晨想了想,“他穿的衣服料子看上去不错,体型修长,背影看着颇有姿态,声音听着沉稳,我猜看上去该是个有身份的体面人。”

她说着,看了看龙大。龙大眼睛明亮,透着赞许。安若晨心中一喜,顿时有了信心,觉得轻快了起来。“这般的人物,吃穿住行定有讲究,而且穿衣打扮也不马虎,神态举止也有气度,定会让人觉得有威严,不好惹,而且说话会故意高深莫测,让人拿不定他心里的主意,摸不透他的喜悲。这样才能吓唬得住别人。就像……”

龙大挑起了一边眉毛。

“……”安若晨及时将“就像将军一样”这句话咽回去,改口道:“就像出身大户的一般。所以将军是查了查那些酒楼铺子之类的,看是否有人见过姓谢的、特征相符的男子,对吧?”

龙大点点头。他没补充纠正的是,本城姓谢的大户人家、吃穿讲究气度出众的人物很有限,这个查起来范围不大。但若是敌国潜伏在中兰的细作,改名换姓伪造身份那是常有的事,他于城内也许根本不姓谢,谢先生不过是个代号,认真查起来,范围太广,如大海捞针,可不只是查姓谢的。

安若晨见得到认可,笑了起来,那笑容让她整张脸都亮了。龙大不禁多看了几眼,道:“你说得对。既是答得好,我会依诺给你好处。”

安若晨大喜,道:“将军能帮我取消婚约吗?”

“不能。”

第十二章 (修订)

第十二章

安若晨的笑敛住了,脸上的光黯淡下来。

“我是二品大将军,奉皇命来此镇守边关。一切与军务无关的事,皆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操练兵马排兵布阵杀敌护国的事归我管,军中兵将归我管,细作之事归我管,细作于城中犯的案归我管,军中之人在城中犯的案归我管,但是……”

安若晨的脸上堆满了失望。

“民间婚嫁,合不合适,家中管教,严不严厉,都不是我能管的。莫说是我,就是太守大人管辖这平南郡所有事,都管不得你的婚事。”

安若晨咬住了唇。

龙大也停住了,不说话,看着她。

安若晨也抬眼看他,观察了一会,看不出龙大的心思,于是问:“那将军的意思……”

“你的意思呢?”

又反问?安若晨皱了皱眉,将军这般弯弯绕绕的究竟是何意?难道,他想说服她既是退不得婚事,逃家又极凶险,不如就照常过日子,给他当探子?然后他为她撑腰,让钱裴不敢伤她性命?

安若晨思索着,咬咬牙,道:“将军,我还是想离开。”她豁出去了。“我不想认命。逃家之后也许凶险,也许没好日子过,但总算是一线生机,若我将自己放弃,认命屈从,那便是毫无生机。”

龙大没言声,静静听着。

安若晨受此鼓励,继续道:“将军,我母亲年纪轻轻撤手西归,便是如此。她不甘,她心里苦,但她无力争斗,她没想过反抗,她屈服了。她恨她的屈服,但又觉得本就该如此。她每日每日郁结,她在自己家中受欺负,大病小病不断,最后含恨而终。”

安若晨抬头看着龙大的眼睛:“将军,我看着我母亲过世的。我向自己保证过,绝不重蹈她的覆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屈服,哪敢只有一线希望,也要为自己争取。我生于这世上,不是任人买卖换利的货品,我是女子,但我有手有脚,有眼睛有耳朵有想法,不是一块玉,喜欢时把|玩欣赏,不喜欢便随意践踏丢弃。”

龙大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安若晨咬咬唇:“嗯,总之,我是说,多谢将军信我,还派人保护了陆大娘。也请将军为我守秘,我没甚本事,恐是不能为将军效力,但我要为我自己的日子做主,不由别人,由我自己。是生是死去处如何,我自己……”

“我会助你离开。”

龙大突然冒出这一句,安若晨吃惊得一愣。

“将军会助我?”

“我方才不是说过要给你好处?”

“可是……”安若晨心中犹疑,“可是将军难道不是想用我做饵诱那谢先生……”

“我这般与你说的?”

“……”她猜的。

“你并不认得那谢先生,就算他走在你面前,你也不知他是谁。他很谨慎,没有万全之策时不会动手,以免露出破绽。对付陆大娘时便是如此。陆大娘虽与此事相关,但却对他无甚威胁,他要对付陆大娘是想找出耳环主人,未曾动手表示他已经找到了,不必再多杀一人节外生枝。但你与徐媒婆一番较量,徐媒婆死前也不知与他说了些什么。他先杀了徐媒婆,除掉了这个对付你的最得力帮手,这表示他还不着急杀你。但你始终是与他近距离接触过的人,又将事情报予我知,对他而言,你活着,便是后患。如今他定会观察你,给自己谋划后路,若要杀你,定会找个妥当的时机和办法。”

说来说去,她还是最佳诱敌的筹码不是吗?安若晨静静听着。

“我说这许多,是想教你知晓,这位谢先生很是小心,他算计好每一步,绝不轻易冒险。若在你婚期之前他未动手,那么你嫁入钱府后他会更有机会。到时死得不明不白,也许会被安排成不堪凌虐自尽等等局面。于我而言,这样的结果也并非什么诱敌良策。这般说虽有些自灭威风,但你要知道,我并无把握他究竟会不会放弃对付你,也无把握能护你周全。未出嫁时,你深居闺中,出嫁之后,你在外县夫家,而我军务繁忙,也许届时已与南秦开战。我要护你,诸多不便。正如你自己所言,你离开,方可确保一线生机。”

安若晨听到这里,这才确定龙大是认真为她盘算。她惊喜地倒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下:“谢将军大恩。”

“但不是现在。我既是冒险助你,就必得确保万无一失,不然出了事,不但你怕是再无机会,我也会惹上麻烦。”

“我定会守口如瓶,将军放心。”

“那你便照常过你的日子,等我消息。我不会再这般潜入你家寻你,但会安排你我见面的机会,到那时,你会知道如何找我。”

安若晨忙不迭地点头。将军行事小心她能理解,她若有半点害他之心,这事便会是他的大把柄,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加以利用,丢官事小,这边关防务却会出大问题。

“这事我只听将军嘱咐,其他人来传任何话我皆不承认,可不知晓谁人想要离开,将军也未曾与我说过什么。今日我家里有客人上门,我一直呆在自己屋里,未曾见过将军。”

龙大点点头,“那姑娘自己小心,且等我消息吧。”

安若晨用力一磕头。她将命押在他手上,她愿意相信他。

龙大已走了好一会儿,安若晨还觉得自己似在梦中,她因祸得福,遇到贵人了。

安之甫那头却是另一番景象,他觉得自己遇到刁人了。

那几个原先一掷千金的外郡客商,如今拿着契约,气势汹汹,声称若是安之甫不能交货,那一切便按契约定的办,赔双倍。

那可是很大的一笔数。安之甫急得连着好几日都不得安寝。他打听了,这几人在外郡还颇有些来头,有钱有势。况且契约白纸黑字签的,他安之甫也占不到理。若对方真是告官,他讨不着什么好处,若对方不告官,私下里对付他,他也是一身麻烦。

安之甫想找钱裴求助,但钱裴竟去外郡游玩。安之甫左等右等,等到了九月中旬时,终于等得钱裴回来,欲去拜访,钱府却说老爷病了,正养病中,暂不能见客。

安之甫灰溜溜地回去了,备了两份贵重的补品送上,并言说过两日再来探望。

安之甫并不知道,钱裴其实能见客。他此刻正见着商舶司丞刘德利。

“钱老爷,你说的事,我已经办了。安之甫那批货早已办好通关文书存在库里,不受太守大人之令的影响。钱老爷想何时调出来只管招呼便是。安之甫如今拿不到货,急得火烧火撩。听说外郡的那些个客人颇颇催货,想来他已是焦头烂额。”

钱裴哈哈大笑,外郡的那几位客人如何他心里有数得很。他向刘德利推了一个装了金锭的钱袋过去。刘德利打开看了看,不客气地收下了。“钱老爷还有何嘱咐?”

“倒也没什么了。那安之甫会来找我的,到时你等我消息,再敲打敲打他便是。”钱裴如此这般如此这般的一番交代,刘德利答应下来。

两日后,安之甫果然又来了。这次他顺利见到了钱裴。

两边一番客套之后,安之甫开始诉苦。希望钱裴帮他打通关节,让那批货能进来。钱裴认认真真地听了,沉思良久,一脸为难。“既是太守大人下的令,商舶司封的货,这事我也想不到什么良策。若是南秦那头不乐意好好给货,我倒是能找人打点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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