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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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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的人儿蹲着身子,卷成一团,球儿似的,不住的搓手呵气,小脸上冻得青白一片,瞧不清神色,身前还搁着一个铁盆。

一人一盆,便这么钉子般钉在院当中的台子上,像演了一幕哑剧。如此冷的天,她就这么呆了一个晌午。

阮小幺垂着头仍在回暖,蹲在台上并未发现有人在注视自己。整个身子都僵了住,怎么抱团都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此时腹中也空枵了起来,她沮丧地往地上一坐,盯着那弯清水,恨不得连盆子都踢下去。

就这么坐着,忽的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黑黢黢的阴影中,“饿不饿?”

“饿死了!”她下意识接口。

第一百二十章 有点心动

说完,才讶异转过身,面上一呆,心中某一处便动了一下。

察罕正从院门口走来,步履有些匆忙,一袭藏蓝皮袄,挺拔健硕,面容深邃若夜,眸中却璨如星辰,直盯着自己。

她突然有一种“白马王子正朝自己走来”的感觉,下意识瞧了瞧自己身上,一大片洇湿,还很不淑女的瘫坐在地上。

当下便立马由坐变蹲,面色微窘,“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处受罚,来看看。”察罕道。

他稍稍攀跃,便站上了那高台,与她蹲在一处,道:“比我想的还惨一些。”

阮小幺与他近在咫尺,便觉这人身上暖洋洋的,像个热源,源源不绝向外散发着热量,便想去抓着他的手取暖,却有些赧然,挣扎了许久,还是止住了动作。

察罕却先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又握住了她的手,也只轻触了触便放开,皱眉道:“身上这么凉……”

阮小幺不说话。

她脸红了。

兴许是这天色刚好,半黑不亮,才让察罕的每个动作都似乎带了一种不可言状的温柔,撩得她心猿意马。

她很想打扮齐整了,神气十足的去见他,无奈每次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单单撞见这人,弄的自己都抬不起头了。

阮小幺十分纠结,不知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可怜虫。

她不太自在,拉开了点距离,离那热源又远了些,胡乱问道:“你不在家中,跑来皇子府做什么?”

“今日阿姊姊夫都来殿下这处,我无事可做,便也来凑个热闹。”察罕随口道:“顺道瞧瞧你在府上怎样了。结果刚来,便听说你将侧妃气着了。”

他边说,忍俊不禁,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个惹祸精。”

阮小幺也笑,片刻后,指着天上,“瞧!”

察罕仰头望去,见天色懵懂,幽幽明明,空中不闻啼鸟归巢,但见树影幢幢,无甚特别,随后身前便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了上,讶然低头看去,原来是阮小幺撞到了他怀中。

她的身子像个冰块,不断汲取着自己身上的热量,然而如此贴近,让他止不住的心口有些热,说不出来的感觉,又有些畅快的滋味。

阮小幺喜欢抱人,他初时只觉手足无措,如今却坦然受之,心头还有些欢喜,只因这丫头如此全心全意的依赖。

他一动弹,怀中人便闷闷开口,“别动,让我暖一会。”

察罕失笑,环起两只手臂,圈住了她。

此时即便天寒地冻,两人身遭也如春暖花开一般,明媚暄妍。

半晌,阮小幺动了动鼻子,推开他,问道:“你怀里揣的什么?”

察罕默默掏出了个纸包。

“烧鸡!”阮小幺双眼放光,扑过去便拆,利利索索地将纸包摊开,打开一看,三串糖葫芦红彤彤、明艳艳地躺在里边。

阮小幺:“……”

察罕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据说这是你们大宣的零嘴儿,想你会爱吃,解解馋。”

阮小幺牙酸,“我爱吃肉,也没什么思乡之情。”

不过,她还是欢欢喜喜接了过,举起一串,便啃了下去,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弥漫在唇齿间,香甜无比。不知那糖葫芦的裹糖和衣皮儿是用什么好料子做成,只觉吃起来别有一种清香之味。阮小幺胃口大动,三两下便解决掉了一整串。

嚼着嚼着,忽觉有些不对劲,她问道:“你阿姊?”

察罕点了点头,“你之前不是见过了么,侧妃身边那女子。”

阮小幺:艾玛,果然是高门大户……

自己是个将军,老爹是个族长,姐姐是王妃,还有啥显赫的家世?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味,那糖葫芦霎时多了些酸。

“酸倒牙了……”阮小幺不再吃最后一串,递给了察罕。

察罕只将东西拿在手中,道:“白日里阿姊还说起你,说原先以为你是个好使小意儿奉上的丫鬟,结果也是个脾气暴的。”

当然,只是捡了些好听的说给她听了,至于不好听的,早弃之不顾了。

阮小幺默默听着,似乎这礼王妃对自己倒不算太厌恶。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天便全黑了下来。一轮冷月升上夜幕的,半圆不圆。她正讶异着刑堂的人怎的用膳还不回来,便见月下有人趁着夜色拐进了院中。

走得近了,才瞧清楚,却是纳仁海珠。

她忙将那水盆端起来,从台上一跃而起,直挺挺又站好了。而纳仁也见了她,摆摆手,向察罕行了个礼,才笑道:“罢了,我又不是刑堂的,妹妹放下吧!”

阮小幺讪讪的,不知该放该端,倒是察罕也站起了身,接过她手中的盆儿,道:“纳仁已将事由经过与殿下说了,的确是你受了委屈。”

“哦……那?”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

纳仁叹了口气,“妹妹性子也太烈了些,不过主子说了一两句,何至于那般回嘴?我都听绛桃说了,侧妃可是气得不轻。”

“因此,罚你在此端盆,是因你出言顶撞!”她又道:“刑堂的人已回了,妹妹安心。不过小惩大诫,哪能真让人伤身,落了病根?”

闻此,阮小幺简直要痛哭流涕,叩谢皇恩。

纳仁又向察罕道:“将军,府中宵禁时分将至,奴婢这就先带阮妹妹回了。”

察罕点点头,又瞧了阮小幺一眼。

阮小幺向他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他应了声,从台上跳下来,又将她牵着接下来,这才道:“阮小幺年幼胡闹,纳仁姑娘多担待些。”

纳仁海珠自是应下,三人一同离了刑堂。

出了刑堂不远,便是一条分岔路口,一条通往前厅,一条通往后宅,阮小幺与察罕在此便要别过。

她有些恋恋不舍,口中糖葫芦的香甜滋味还在,带着些酸,竟像极了此刻的心情。看着察罕,实在还想他多留片刻。

察罕眼中带着笑,安慰她道:“下回来我会给你带烧鸡。”

阮小幺有种被他当成了个饭桶的感觉,忙撇清道:“我也不是只要吃……”

“那好,下次我还给你带糖葫芦。”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安心回吧。”

“要烧鸡!”她立马改口。

纳仁到了前头不远处,正候着阮小幺。察罕笑过了片刻,终于开口,“快回去吧,过不久我便带你出去玩。”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瞧见察罕似木头桩子一般,也不转身离去,只望着自己远去,摆摆手。面上的笑意柔和,带着朦胧数月的清辉,高大的身姿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刚毅不动。

活过两辈子,阮小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惆怅。

纳仁在前头等着,见着她来,便道:“我们回去吧。”

她点点头,跟在后边走。

终于再瞧不见察罕的身影,阮小幺忽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跑回去瞧瞧他还在不在原处,最后只低低叹了口气,垂头看着迈动的双脚,踏过青石砖,踩上墙角堆积的残雪。

纳仁带了一盏灯笼来,瞧着路越发的黑,便将灯笼点了上,刹那间,不大的范围之内,被橘黄的细绸灯笼壁中明亮的烛火所笼罩,照亮了去时的路。

两人细碎的脚步声回荡在无人行径的小道儿上,不知过了多久,纳仁海珠轻轻开口,似乎有些迟疑,“妹妹与罕多木将军……瞧着很是要好?”

“……嗯?”阮小幺愣了愣,这才道:“是朋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高枝不可攀

约莫半刻的时间,未听到纳仁海珠的声音,她正有些不太明了,便见前头的姑娘停了脚步,回身看着她,似乎要开口。

果然,听纳仁放低了声音,道:“妹妹出来府上,我与你相识不过几日,本不想说及,怕妹妹怪我交浅言深。”

阮小幺忙恭敬态度,道:“怎么会,承蒙姐姐照顾,这几日实是给了我许多提点,阮小幺谢还来不及!”

“我瞧你也是心地纯善,心直口快,怕你今后会进退维谷,今日说的话,妹妹听过便好,若有冒犯之处,千万休要心生不快。”纳仁慢慢说着,眼中不知是叹惋还是劝诫,“将军为人耿直,比你长一些年岁,毕竟是少年心气,热血方刚;而妹妹容貌体态都生得好,不出两年,定是出落的楚楚生姿,此时你道是朋友,怕日后难免生情。但妹妹需知,将军那样的贵人,你是高攀不上的。”

她说的直白,句句话语都如绵针一般刺进阮小幺的心里,竟然有些揪揪了起来。

阮小幺想说,我对察罕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为何你会那么笃定?

然而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下去,那股莫名的心潮涌来,几乎要将她湮灭,对着纳仁海珠澄澈通达的双眸,忽生出了一丝慌乱,不愿让她再说下去。

可惜纳仁并不如她所想,继续道:“扈尔扈部族并无纳妾之说,将军此生也只会娶一正妻,不说你是府上的奴婢,不可想那僭越之事,单是你……颈上那印记,此生便要断绝了所想——绝无可能。”

阮小幺有些无措,不自觉地抚上了后颈处那片凸凹的疤痕,问道:“这奴籍……当真那么招人厌恶么?”

“你不是北燕人,不知这个‘奴’字意味着什么,如你这般,原本是要被发往边疆穷苦之地,只因殿下将你带进府,这才免了你受苦。但你可知,被刺了这字后,即便是寻常**妓馆,都是不愿要你的。”纳仁道:“这是最低贱的一种奴籍。”

她怔了住,便想到了前两日小曲儿对自己的全然厌恶,怪不得如此反应,还当是小曲儿大惊小怪,却未想到,是自己的缘由。

接下来的话不用纳仁多说,阮小幺也明白了。

连**妓馆都不要的人,嫁给将军?若她是局外人,都要笑一声,痴人说梦。

只是如今她不是隔岸观火,是身在其中。

阮小幺怔忪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道:“我没那个念想,今后也不会有。”

“没有最好,我只怕你若真生了念想,今后会痛苦不堪。”纳仁道。

她不再说话,提了灯笼,转身示意阮小幺跟着自己离去。阮小幺也沉默着,一路上心照不宣,便渐渐到了丫鬟大院中。

拖着酸累的身子,递了牌子,终于进了屋。

纳仁海珠的话像一句魔咒一般,不断的在她耳边回荡,撞来撞去,撞得她耳中一片嗡鸣,这才惊觉有些失态。

阮小幺在屋中呆立了片刻,不再去想,洗漱完,将衣物都叠好放在榻边,便躺了下去。

这里无甚娱乐,太阳落了,无事的话,只能躺着做梦比较放松心情。

她即要模模糊糊入睡,又隐隐听着了一些动静,撩起眼帘惺忪看去,原来是小曲儿回来了。

全身如被牛蹄子碾过一般,又是痛又是麻,她懒懒躺着,不愿动弹。兴许是眯了这一小会,此刻精神也到还好,又清醒了些,便叫了声:“小曲儿?”

小曲儿依旧把她当空气,不出意外。

阮小幺已不管那些,自顾自的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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