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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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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知道是我害得他……?”她怎么想都想不通,喃喃道。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才有人将已死的公孙望拖了出来。接着,一个声音怒道:“把她带进来!”

她几乎是被拖着进了帐,刚进去,便见其余副将都出了去,只剩察罕一人,顾不得看她,只伏在地上求情。

将军的声音冰寒如铁,“放肆!”

不是对她,却是向跪着的察罕说的。

阮小幺心沉到了底,跪在了察罕身前,道:“民女自知违犯军纪,请将军责罚!”

察罕还欲说什么,被她回头低声喝止。

将军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看着,问道:“你认识那公孙望?”

她摇头,“并不认识。”

“哦?”他微勾起一丝冷笑,“那如何解释他见你时那震惊的神情?”

她实在是一无所知,只微微抬了头,也是疑道:“莫非他知晓那计策是出自我手,因此怨恨与我?”

将军紧锁着眉头,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几遍,却是一言未发。

“将军!民女的身世您自是知晓,从小也与那公孙望无一毫瓜葛!从哪里认得他!?”她伏身到底,长叹道:“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告诉了他,我才是害他的那人……”

察罕却再一次开口道:“这小女在军营中几日也是规规矩矩,从无一点不安分之心,将军明鉴!”

帐内气氛似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阮小幺大气不敢喘,只伏在冰冷的地上,等待那人发落。

最终,将军道:“既是如此,便不再追究此事。”

她一口气还没来的及松下,便听那声音接道:“只按寻常军规处置。”

寻常军规?是什么样的军规?

“察罕,擅闯帅帐,该做何惩处?”

察罕咬着牙,半晌,缓缓道:“军杖三十……”

阮小幺整个身子便僵了住。

军杖她见过,前两日靠了几根在临时校场处,两寸粗的铁棍,莫说打,就是一根压在身上,也得把那身皮肉压的青紫,这三十棍下来,就自己这小身板儿,估计也没命了。

自己只是不小心栽到了帅帐中,竟然要三十军杖!?

将军已然叫人过来:“把她带下去!”

“将军!”一边的察罕却急了,求道:“阮小幺是伺候郡主的婢女,此次又是无心之失,望将军看在郡主的面上,从轻发落!”

外头兵士却不等这些,径直来将她强扭着带了下去。

临出时还听得察罕依旧在为自己求情:“军杖之用乃是为了惩戒,并非将人送了性命!她一弱质女流,三十军杖根本挨不住,况且原非北燕人,若真为此没了性命,恐怕会横生枝节!”

阮小幺被推拉到帐外,当下一条横凳摆了过来,整个身子被强压到那凳上,两旁有兵士从校场取了两根军棍,准备待命。

她面贴着凳,不服喊道:“将军!——”

此时,帐中气氛也是冷凝无比,将军道:“你在我治下这几年,倒是从未这般为人求过情。怎么,看上这女子了?”

察罕只又伏了身子,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果真如此?”将军挑了挑眉,面上显了一丝笑意,道:“倒是件稀奇的事。若你真有意于她,不妨纳了,这惩戒之事,也可先压着,日后再说。”

阮小幺在外头,尚不知今后的命运只在两人一念之间,自己丝毫做不了主,只是如砧板上的鱼一般,绝望地等待宰割之际。

一盏茶时间过后,帅帐中终于有人出来,却是察罕,面色沉郁,向两旁兵士道:“将军口谕,三十军棍减半,小惩大诫!”

她愣了一晌,见察罕只望了自己一眼,很快又将视线别了开,眼中似有一些深意,然而无从追究,那军棍已然备好,四肢被人牢牢捆在了两边凳腿上,两条交错的军棍已然高高举起!

一下猛地打在了皮肉上,闷闷的一声低响,离远了一些便不可闻。

一股剧痛遽然从腰臀处传了上来,阮小幺几乎是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时,第二棍又已重重落下。她惨呼出声,拼了命的挣扎。

察罕却只立在一边,与一名士兵耳语了几句,便离了去。

阮小幺便如在油锅上煎炸的鱼一样,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到最后,眼前早已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事物,嘴中只断断续续吐出了些支离破碎的声音,脑袋无力地栽倒在那凳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这场酷刑,脑海中竟闪现出了帐内将军那张冷漠的脸,一股恨意猛然间生了出来。

凭什么,她是死是活全掌握在这个人手里?他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可以让她痛不欲生,他以为他是谁!?她阮小幺的命,从来不会任由这些上位者任意摆布。活着——是她自己的;死了——也是她自己的,她怎能让这些人压在自己头上!

这些混乱而反逆的意识在她脑海中顽固地攀附着,再强的痛楚都挥之不去,她靠着这仅有的一点执拗,保留住了最后一丝清醒,感觉终于不再有军棍落在自己身上,有人将身上的绳子松了开,执着两只手拖了去。

如此闹了一通,还是将她放回了郡主那处。

一动弹便是钻心的疼,阮小幺有些喘不过来气,直到那纯白色帐外守卫接过自己,还未动作,帐中便奔出两个人来,正是慧持与慧书,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扶了进去。

这些时日在医药营中总需来回跑动,动作甚频,故她并未着裙装,只套了条靛青的布裤。此时那布面上洇了一大片透湿,慧书伸手一探,尽是血迹,当下便吓得眼泪都出了来,颤声道:“怎的打得如此狠……”

阮小幺听得清楚,声如蚊讷,“你们、你们怎知……”

“方才有人来送了伤药,告诉我们的!”慧书边哭边道,与慧持两人将她一点点挪到榻边,趴了上去。

郡主此时并不在帐中,嬷嬷也跟了去,偌大一个主帐,空无一人。隔间里不甚明亮,慧持拿出早已备好的伤药,搁在一边,极小心地将阮小幺的裤子剥了下来,饶是动作细微,也痛得她一声惨呼。印入眼前的,是她下身腰臀上的血迹斑斑,皮开肉绽,完好之处也是一片青紫。

慧持道:“今早好好的出去,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你到底惹出了什么事!?”

她苦笑,将脸埋在草枕之上,忍着疼,不再出声。

两人在她身边清理了大半天,才好歹将身子弄净了些,细细上好了药,折腾完后,晌午已过了大半。

郡主约莫天色欲晚之时才回了来,一身骑装飒爽,整个人神气十足,甫一进帐,便皱眉道:“怎的一股子血腥味?”

那嬷嬷到隔间一看,见着阮小幺,登时便“哎呦”了一声,直指着她道:“这么个污秽的东西也能呆在帐中!?赶紧弄了出去!”

慧持一急,张口便道:“没见慧圆都伤成这样了,能出哪儿去!?嬷嬷你不要欺人太甚!”

第五十九章

“哈!倒还是我欺人太甚了!?”嬷嬷瞪着眼,骂了开,“一点没个奴才的样儿,弄成这样,怎的还敢来污主子的眼!”

“你!……”慧持又急又气,刚待开口,却见那头郡主换了骑装,披了件淡青色哆罗呢斜襟褂子,腰口处的衣带儿散散吹在两旁,直往这头过来,见着了隔间里的情景,先是皱了皱眉头,却对嬷嬷念了句,便走开了。

几人听地不甚明了,只差不多懂了一些,她是想让阮小幺换一间帐篷。

嬷嬷应下,在郡主瞧不见的地方,斜着眼哼道:“郡主心眼儿好。要我说,一个下等的中原奴才要什么帐篷……”

说罢,自顾自出去了。

慧持与慧书被气了个够呛,倒是阮小幺安慰了句,“别恼……”

别处的帐篷很快被腾了出来,嬷嬷像赶苍蝇一般,将几人慌不及地往外赶。阮小幺被两小丫头各架一边,连拖带扶往外去了。

那帐篷离郡主处有两三丈之地,阮小幺行的每一步如踩在刀刃上,钻心的疼痛从脊椎处一波波窜上来,及到进帐时,已是满头的虚汗。

那帐中与她见过的其他帐篷一样,只一张低矮的草榻,只是一边还堆着许多杂物,草草推到一边,显然,从前并不住人,只是用来当杂物房的,虽是简陋,却并没有几人想象中的不堪。

阮小幺便在这帐中住了下,仰着慧持与慧书每日里送食送水,也不用去医药营当差,过的竟是比前几日到轻快。只是一点,一连几日也没见到察罕。

也不知他当日是怎样向将军求情的,也不知他有没有被呵斥。如此乱糟糟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加上身上疼痛,搅得她夜间睡得也不安生。

十一倒是来过一次,送了一堆伤药过来,脸色臭臭的,只将东西往她榻边一搁就要走。

“哎——”阮小幺忙叫住他,问道:“这两日也没个外人来看我,都不知道你们……沧州城怎么样了?”

趴在榻上三四日,虽仍是不好动弹,却早已恢复了往常的精神气儿,当下便攥住了他的一片小褂的衣摆,不放人走。十一挣脱不得,只得又回过身来,道:“方才刚拨了人马去城外,估计要打仗,我又没亲眼见着,哪晓得那么多!”

“哦……”她低低应道。

“喂!”十一嫌道:“放手!”

阮小幺迟疑了片刻,又问道:“有没有见着察罕?”

他倒是看了她两眼,“你与他很熟?”

这么一问,她倒是愣了愣,他们……应该算蛮熟的吧?

“别怪我多嘴,”十一却不再想往外走,立在她榻边,道:“你若是对他有男女之情,趁早歇了这个心思。他是北燕望族之后,不可能纳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中原女子。”

这番话一字一句印到她耳中,开始觉得无所谓,后又觉得荒唐,她诧然道:“你觉得我、我对他……”

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又有些发怔,不自觉又想到了那副英挺深邃的面貌,似乎整个人都在阳光之下,锋芒毕露,却望着自己微微的笑着。

突然间觉得,她其实还蛮喜欢他的。

不过,也仅限于“蛮喜欢”的界限。

纵然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不以为然,“你们男人不都好三妻四妾,如何不能纳?”

“你懂什么!”十一道:“扈尔扈部从来都只许娶一正妻,哪里来的三妻四妾?”

“哎?”一夫一妻制?

他却趁机拨开了她的手,拍拍衣服,道:“伤药是四日的份,你看着用。”

说罢,也不待阮小幺说什么,掀了帘子便出去了,留她一人仍在帐内回味着那“一夫一妻制”的意味。

这两日天际都是阴沉一片,也不知是否沧州的民生之悲上达了天听,整个城内愁云惨雾,偏各处被守军戒严,城内之人不得踏出城外一步,内有狼、外有虎,一城百姓竟不知何处才可逃生。

当日阮小幺正下了榻,缓缓揉着腰。几日休养,腰臀处的疼痛已然好了许多,只是没个镜子照一照,也不晓得会不会留疤。来回走了不过两圈,便听到外头军鼓阵阵,连绵不绝地敲响,声震云霄。鼓声之外,只听兵士一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声。她慌忙撩了帘子,连比带划地问两旁的守卫。

其中一人指着沧州的方向,道:“入城了!”

她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扶着帘的身子定了住,心内五味陈杂,各种念头流星一般闪过脑海,却没一个能让自己定下心神。目光穿过重重军帐,最窅远的天地之际,一线乌黑隐然围在地平线,昭示着风雨欲来。阴沉的天穹之下,扎在城外的营帐再一次被一点点拆了去。

转而,心中只留了一个念头——进城之后,她们该何去何从?

不一刻,有兵士过来,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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