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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真是难以置信。那么，你最愿意画点什么？”
“我可以画几匹骏马，它们的粗略图像都已经在我脑海里了。每匹五十英镑。”
“什么意思？”
“我每为你画一匹马，你付给我五十英镑的报酬。以此类推，两匹一百英镑，如果是一群的话，大概三百英镑。如果超过六匹马，我可以给你打点折扣。显然，我不需要画出所有马的脚，因为有些脚被挡住了。”
“为什么价钱如此昂贵？”
“贵吗？不可能。那天，是谁给你取来午餐，你就付给他十英镑。这回，你要购买的是我的才智。我的艺术课成绩是最棒的。”
“但是，我记得，有一天，我坐你的自行车到学校来，你说，十英镑太多了，你不需要那么多。”
“时代变了。现在，这所学校里，十英镑能干什么？借凯甘的游戏机玩十分钟，就需要十英镑。这一切，都是你们兄弟俩造成的。”
第17节：可以挖一口井
我给了特西娅一百英镑，她要付出的代价是：画两匹马，不需要马鞍，但是，要画一些山峦做背景。
室外游戏课上，我试图同安东尼讨论一个重要问题，我说：“形势很糟糕。现在，每个人都有了钱，可是，没人看上去比以前富裕，大家都在精打细算，想得到更多的钱。我的意思是，一幅图画一百英镑，听起来，像专业画家的待遇似的，就为了一幅画，特西娅想尽可能多地从我这里拿走钱。”
“她的功底怎么样？”
“这不是我最关心的。”
“我很关心啊。学期即将结束，爸爸想看我的特西岛模型了，就是那个，我说怎么赢来萨布提欧的。”
“特西娅是我们班艺术成绩最棒的。”
“她是哪位？”
我把她指给安东尼。最后，安东尼又付给她一百英镑，希望她帮忙做好模型。但是，她想多要五十英镑，而且，这学期的最后一周，才能交货。
“还是挺划算的。”安东尼对我说，“你觉得乐步鞋子怎么样？”
他给我看他的乐步新鞋，红色的，果然，鞋带缩在两边。
我问道：“难道爸爸没发现，你穿了一双新鞋子？”
“爸爸通常凡事漠不关心。但这次，我不能确定，他是否看见我的新鞋子了。如今，每个同学都有钱，有乐步鞋了，不过，他们丢失了尊严。”
“我想，有必要好好思考点事情了。”我嘀咕道。
我穿过操场，往教室方向走去。一路上，我低着脑袋，眼睛四下里看了看，最后，我发现，我是唯一没有穿乐步鞋的学生。
B它们在咏唱：水！
你知道吗，仅仅1000英镑，你就可以挖一口井！“
放学回家途中，我决定拐到我的寺院。我在冬青树丛中屈身潜行，最后笔直站立起来，停在寺院前。寺院变得扁平了。我指的并不是大风把它吹倒了，或是大雨把它冲垮了，而是指，有人不厌其烦地摘下了寺院里所有的装饰品，把大纸箱子揉得扁平。他甚至连格子呢毛毯都叠起来了。微型单脚滑行车被抛掷在包装盒外。所有的箱子都被压扁，整齐地堆放在一起。一切看起来很平整，只有我的圣徒弗朗西斯的雕像，被摔得粉碎，碎片散落在泥土中。
我感到惊恐，这时，听见身后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我转过身去，看见一个高高大大、身穿鲜亮蓝色长袍的人，站在那里。
“公元1885年的圣徒查尔斯·朗格，乌干达的殉道者。”我说道。
“正确。”他伸出手来，和我握手，只见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很抱歉，你知道的，我被斩首了。”
“我知道。对了，这一切是你干的吗？”
“不是。不过，我们可以帮忙，把东西收拾好，我有很多同伴，人手足够。”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我才留意到，身边有很多其他的乌干达殉道者。其中，二十二个人服饰很奇特。大家都在向我挥手示意。
“那时，斩首在乌干达是挺重大的一件事情。殉难之前，我们之中的很多人全心全意投入建设，做任何我们喜欢做的事情。不过这次，我不敢向你承诺任何一点什么，但是，你有很多帮手在这儿，就是我们。”圣徒查尔斯说。
“那么，你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吗？”我问。
他朝远方望去，说：“我可以帮帮忙，但不能直接指出那个人。你需要自己找出来。”
这群殉道者们，全都投入工作，仔细整顿我的小寺院。他们哼着美妙的歌曲，这些歌曲我从未听过，歌声跌宕起伏，就像大海中汹涌的波涛，有时，某个声音会压倒其它的声音，就像一只小鸟突然出现在黄昏的落日中。正在这时，我发现，有两位非洲人突然出现了，他们静静地坐在铁道的栅栏旁，似乎在认真地倾听。
“我喜欢小鸟，它们让我觉得很自在，是不是你把它们放飞的？”圣徒查尔斯问道。
“是的，就像圣徒弗朗西斯所做的那样，你应该知道。对了，这些歌曲唱的是什么？”我说。
“是在咏唱水。如今，在乌干达，人们需要用钱买水喝，有时，甚至要花去他们收入的百分之十。水，真是血腥的私有财产啊。不要跟我谈什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什么世界银行，他们全都没用。”
第18节：没水就不能洗手
“好的，我绝对不谈。”
“乌干达的人民，很多买不起水，没水就不能洗手，于是感染疾病。要让他们生活得好些，医院或者药品，都不是最紧要的，廉价又清洁的水源，才最为紧迫。你知道吗，仅仅1000英镑，你就可以挖一口井！”
“我不知道。这真是我所听过的最让人激动的新闻。是真的吗？”
“绝对属实。”
C我感觉，你只对非洲感兴趣……
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为一个非洲村庄挖一口井，那会给那儿居民的生活带来多大变化，让我告诉你吧……
当我告诉安东尼这一切，他看上去和我一样兴奋。他正在上网：givemeoneofthose。。他一动不动盯着屏幕，一幅水下单脚滑行车的图案呈现出来，标价325英镑，还有附赠品。安东尼边下载资料，边说：“你讲的这些事情很奇特。一千英镑一口水井，你可以让人挖两口。”
“但我想的是，买下220口水井。”
他咬了咬嘴唇，说道：“原来如此。”
“听说有一个慈善团体，他们专门开凿水井，我们只需要把钱给他们，他们会帮忙完成一切，我们就摆脱金钱问题的困扰了。”
“好，你说说看，怎么把钱给他们？把220捆钱全都邮递吗？你是否想过会有多重？给你看点东西，看见这个网站了？，你可以买庭院式的自行车，或者水下单脚滑行车，那是一种机动自行车。我们全都买得起。但是，我们能买吗？不能。因为我们没有信用卡。就算到商店里头，我们也不能买，因为我们是小孩子。对了，你说的那个慈善团体叫什么？”
它的全称是饮水援助组织。我们在网页上搜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信息，它的总部设在英国英格兰西部的什鲁斯伯里。
“现在，达米安，请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把一大袋子钱运到什鲁斯伯里去？”
我回答道：“他们会来取的。你不记得吗？当我们捐献旧屋子里的衣橱时，牛津饥荒救济委员会亲自来拿的。我敢肯定，饮水援助组织会派人来我们家，把现金取走的。”
安东尼盯着我，他明白，我所说的合情合理。他返回电脑前，开始搜索些什么。
我问安东尼：“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们来，好吗？”
“如果你乐意，也肯定，这就是你最想处置这笔钱的办法。”
“当然啦，不必怀疑。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为一个非洲村庄挖一口井，那会给那儿居民的生活带来多大变化，让我告诉你吧……”
“我知道，影响巨大。但是，我想问问，难道印度就不在你考虑的范围之内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印度很多地方也严重缺乏水源。阿富汗也一样。但是，我感觉，你只对非洲感兴趣……”
安东尼找出几张图片，一张是：一个幼小的女孩，头发沾满灰尘，站在一堆碎石上，背景是伊拉克某个地方；另一张：一个独脚男孩，背景是科索沃；还有一张：一个婴儿，挺着肿胀的腹部，背景是莫桑比克。
“达米安，倘若如你所说，为什么他们就不值得关心呢？”
“我没这么讲过。也许，我们可以把钱分成几份，也许，我们可以……”
“顺便说一声，你还了解这些吗？不足一英镑，你就可以注射预防针，避免污浊河水的侵害。那么，总共花掉百万英镑的四分之一，你就能或多或少让大家摆脱污浊河水的侵扰。”
“如果是这样，那太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了。”
“仔细考虑下吧。”
我坐在床尾，眼睛盯着地毯，眨也不眨一下，良久，我感觉到，似乎床都在移动。
“我的意思并不是，你需要立刻思考这个问题。你现在最好休息一阵。”安东尼说。
我抬头看了看安东尼，他正使用监控器，查看网页上一幅关于妇女的图片，这个网站全称是mysecret。。
“你在干什么？”我问道。
“看见这些妇女了吗？你可以买到她们。比如说，这位吧，名叫维多利亚，价钱：39。99英镑。”
“让我看清楚点，你确定吗，这么便宜？”
第19节：从此不被贫穷缠绕
安东尼推开了我，说：“这是垃圾信息，是隐蔽网站。看这儿。”他放大了一张花边乳罩的图案，黑色和粉红色混杂的像素在屏幕上扩展开来，“看见了吗？突出的部分，那是她的乳头。”
我有些不解，问道：“它是干什么的？”
“真傻，是喂小孩用的。”
“那么，妈妈是不是也有一个呢？”
“妈妈有两个，每个女人都有两个。”
“那妈妈是不是也用它们喂过我们？”
“当然，我记得。”
“你怎么可能记得，你自己那时候也是小孩子。”
“是啊，不过，我记得，妈妈喂你的时候，我看见过。”
我看着维多利亚的照片，有好一会儿。就算安东尼断开了网络，她的图像仍然呈现在我脑海中。我躺在床上，想象着：我可以给她寄上39。99英镑，然后，她来到我和安东尼身边，我们三人一起开车到什鲁斯伯里，干一件大好事，接着，我们就快速升到了通往天堂阶梯的顶端。
D我哭了！
我脑海中幻想：有一条小河，在沙漠中流淌。
这是我从网上查到的资料：
从自然属性上看，水是很奇特的。人体富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水份，地球表面也有接近百分之七十的水。从太空向下看，地球的形状好比一滴水。如果从经济学角度出发，许多物质特别昂贵，比如金子、宝石，因为它们的供给量很有限。而水呢，可以说，它比其他任何物质，储存量都多得多，可它偏偏比金子还要宝贵。正因为如此，干旱地区的很多人群，把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取水、担水上。在一些国家，妇女每天早晨三四点就得起床，出外打水，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按时回家做早餐，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想必，没有人会为了金子这么做。何况，金子或者宝石，即使含有杂质，达不到标准，它们仍然有价值。但是，从化学角度着眼，倘若水中的含盐量或者霉素量不适当，人们即使住在富含水源的海洋旁边，都会活活给渴死。如果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