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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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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虎道:“凤歧年少,尚不知情为何物。他对那蝴蝶精或许有些好感,未必痴心相恋,日子久了自然淡忘。而师尊大谈男女之情,又举出桃行健的事例,本意讲明‘色能乱志’的道理,却正好点醒了他——原本懵懂的少年,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凤歧定会思念平素交好的女子,越想越入迷,五分好处当作十分,意中人变得完美无瑕。自此相思入骨,万死难改其心。至于师尊提到婚嫁,愈发将他引入迷途。凤歧如要考虑婚娶,怕不会是凌波,而是那个身份可疑的蝴蝶精。”

帘子后边寂寂无声,屋子里面气氛凝重。过了良久,乱尘大师道:“确实。。。。。。确实欠妥,那该怎么办才好?”

文虎道:“凤歧本性纵逸,多年强装稳重,压抑的太久,一旦动情便若江海决口。古语云‘疏顺导滞’,对他还应慢慢的劝导,切忌用强。”

乱尘大师精心安排的姻缘,到头来适得其反,懊恼道:“男女之事本就麻烦,我一个三百多岁的老光棍,如何弄的清楚?文虎你结过婚的人,熟门熟路,早该提些好建议嘛!哎呀,每件事都要我操心,我,我,我不是师尊,我是你们的佣人老妈子!。。。。。。”絮絮叨叨的抱怨,发了会脾气,最后长叹道:“文虎,你脑筋比我好使,你当峨嵋派的师尊罢。”

许青铉大惊,道:“师尊何出此言!”

乱尘大师道:“修仙的人天性洒脱,最烦应付杂务琐事。近年培养新的弟子,我已耗尽精力。然则妖魔势力强盛,正道日渐衰微。真武大阵复原之前,我唯有炼成‘剑魂’,才可抵挡魔道的攻势。唉,危机四伏,力不从心,我早打算退位让贤了。文虎身为驭兽首徒,道行德行无人可及,正该执掌本派事务。”

文虎不动声色,拱手道:“师尊容禀,弟子此来,原想辞掉职任。”

乱尘大师道:“辞任?辞什么任?”

文虎道:“弟子俗务缠身,几年内要下山料理。但恐弟子莽撞,此去连累峨嵋派,故请除掉驭兽首徒的身份。”

乱尘大师道:“你,你连驭兽首徒都不愿当。。。。。。。”

文虎道:“铉叔年长忠厚,可接任弟子作驭兽首徒。李师弟已回山,正须历练,派中事务可由他接管。”

许青铉闻言色变,道:“我当首徒,文虎师兄,你。。。。。。。你是说笑么?”

乱尘大师嘀咕道:“清铉呆头呆脑的象根木头。看看大门,跑跑腿儿还行,叫他掌管驭兽门,分明赶鸭子上架。”

文虎道:“方今动荡,宜静守韬晦,不宜妄动轻取。铉叔沉稳,正合率众安守门户。等弟子料理完俗务,自当回山效力。”

乱尘大师沉思半晌,怅然叹道:“文虎拿定的主意,天王老子也没法更改。好吧,我允准了,只要清铉做好几件功德,我就让他当驭兽大弟子。”略微停顿,语气转而深长,叮嘱道:“你要下山,我不勉强。但你性子沉猛坚韧,平生快意恩仇,家国兴衰看得极重,杀伐之间又有失宽仁。此番所谓的‘俗务’,想必又是一场血战。唉,连累师门事小,丢了性命怎么办?送你八个字——‘顺天应命,柔能克刚’,不如意时,不要逆天行事。”

百里文虎默然,眼睛里怒芒隐现,仿佛岩石下熊熊燃烧的炭火。

翌日清晨,李凤歧奉命前来学剑,隔着帘子听师尊讲授,记牢了自去修炼。凌波与他同修剑法,因文虎的那番话,两人的婚姻没了下文。可这事不知怎么传开了。众弟子年幼好事,看见他俩就笑,有些嘴碎脸皮厚的,当面直呼“李师兄,李嫂子”。凌波素性空灵,听了只当玩笑,全然不在意中。李凤歧却哑巴吃黄连,满肚子苦楚无从倾诉。

果然不出文虎所料,自此之后,李凤歧情思萦怀,越发思念潇潇。平日吃饭穿衣,眼前是潇潇的影子;起坐行路,耳边是潇潇的话音。月亮出来了,那是潇潇的笑颜;天上落雨了,那是潇潇的泪珠。有时候路过河边,望着滚滚的河水,他会突发奇想“如果她要我跳下去,我会不会跳?”随即心念坚定,暗道“一定跳,岂止跳河!她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决不皱皱眉头!”

胡思乱想聊以自遣,终有梦醒的时候。李凤歧无以解闷,只好借酒浇愁,厨房的酒坛喝光了,又跑到“三村附邻”找酒喝。日子一长,人皆纳罕,都觉剑仙首徒行为颠倒,象是变了个性子。众弟子议论纷纷,有说“李师兄每天喝得烂醉,莫非在炼‘酒鬼大法’?”有人道“哪有那种道法!酒瘾那么大,多半得了什么怪病。”又有人道“不喝酒也古怪啊,我曾见他独自坐了几个时辰,就冲着一朵花发笑,跟傻子似的。”

议论传入自然宫内,乱尘大师忧怒交集,料想文虎言中,那小子果真害了相思病。叫来训斥,骂他“不长进的东西,成天只知发昏思春!既想女人,给你找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你又不要!到底怎样才肯安心修行!”

骂完乱尘发狠,愈加催逼他炼剑,把文虎“慢慢劝导”的话抛到了脑后。李凤歧只得强打精神,日夜打坐运功。但修道最忌急进,他满脑子杂念丛生,恍恍惚惚的,如何修炼道法?按剑仙首徒的功底,“鸿冥剑”三月可成,他却练了两年有余,才勉强掌握剑法的要领。

这年岁末,许青铉功德行满,接任了驭兽首徒。乱尘大师稍感欣慰,宣布李凤歧为峨嵋大师兄,传他天龙神将独有的“定阳针”剑法,年节过后便率众修炼“真武大阵”。弟子们见惯李凤歧颓废模样,总觉“大师兄”名不副实,只是师尊用来安慰爱徒的头衔。为免李师兄尴尬,那段时间大伙儿刻意避开他,见了面也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一天,大雪初晴,驭兽门欢声笑语,众弟子齐向许青铉道贺。李凤歧的居所却冷冷清清,半个访客也没有。他乐得轻闲,独个儿靠墙坐地,望着白雪皑皑的璇玑峰出神。

忽然,房门“吱呀”开了,一个矮小身影蹒跚走来,径直走到李凤歧身边,默默挨他坐下。过了半天李凤歧才觉察,低头看时,一张雪白粉嫩的小脸映入眼内,却是剑仙门幼徒东野小雪。

李凤歧道:“你来这儿干嘛?”随口一问,视线又转向窗户。

东野小雪道:“大师兄,教我炼剑。”伸出小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

李凤歧微感惊讶,寻思这小女孩儿天生沉默,几乎从不开口,怎会偏跟自己搭腔?讶异片刻,又复厌烦,淡淡的道:“你找其他人教罢。”

小雪也不再求,也没哭闹,静悄悄陪他坐着,一直到日暮掌灯时分。

此后半月,小雪每天必来屋中。问她作甚,总是那句“大师兄,教我炼剑”。倘若不理她,也就或站或坐,安安静静,影子似的陪伴身旁。李凤歧暗觉奇怪,对她道:“我教你炼剑可以,但须老实告诉我,谁叫你来的?”

小雪直摇脑袋,大眼睛清澄澈亮。李凤歧道:“那么多师兄师姐,为何单找我教呢?”

小雪道:“我不跟他们说话,他们不跟我说话。”

李凤歧幡然省悟,思量这孩子性格孤僻,不太合群,又看我也没人理会,正所谓“物以类聚”,自然而然的来亲近我。念及于此,大有同命相怜之感,点头道:“好啊,你跟我学剑,可不许偷懒。”

小雪粲然而笑,清秀的脸蛋,首次绽开鲜润的颜色。

于是自那天开始,李凤歧传授小雪剑术。但他素来散漫,想到什么就教什么。小雪年幼根基浅,哪里领会得了?教几天两人都烦了,索性丢开手,山前山后四处游玩。李凤歧抱小雪摘果子,小雪给李凤歧编草冠,抓山雀,堆雪人,追逐游戏,乃至呵痒嬉闹。小雪变得越来越爱笑,那股孤僻傲气大为减弱。活泼的孩子人见人爱,更何况玉雪可爱的小女儿?相处数日,谈笑渐多,跟众人的感情愈发亲厚,师兄师姐们对她倍加疼爱。消融了多少隔阂,小雪总算融入了峨嵋玄门。李凤歧看了高兴,经常和她玩耍,苦闷日子有了点乐趣。

转眼腊月已尽,新春将至,一年一度的“竞德大会”隆重举行。乱尘大师有心考验新任大弟子,只说尚需闭关数日,让李凤歧代为主持。

盛会历时七天,各门比试道法。最终风雷首徒何九宫,遁甲弟子楚晴,摄魂高手兰世海胜出,各人辈份升级,领受更重要的职任。李凤歧强忍酒瘾,打起精神安排调度,直累得神思疲惫,幸喜老成弟子辅佐,本次竞德大会顺利结束。

好不容易盼到元旦,祭过了祖师爷,诸事已毕,有父母妻室的弟子回家探亲,孤身没家的也放了假,多数去附近乡村过年,峨嵋三峰冷清了许多。李凤歧连日劳顿厌倦至极,终于空闲下来。这天夜深人静,他理开了床铺,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

上c欢g合眼,睡意涌来,忽听门板“笃笃笃笃”敲响。李凤歧翻转身面朝里,被子蒙住脑袋,只听敲门声恍如油锅迸豆,又脆绷又急促。他满肚子没好气,坐起来大吼:“屋里没人,别敲啦!”

吼过之后,略微沉寂,门板又响起来,这次恰似漏壶滴水,哒哒的没完没了。李凤歧火冒三丈,翻身踢开被子,跳起来道:“敲,敲什么敲?年祭完了,探亲的人我支派了!小孩子们也安顿好了!还要怎样?整天没日没夜聒噪!还叫人安生不?敲,敲他妈的丧门星!”

口中嘟囔咒骂,几步过去拉开房门,外面却空无人影,月光洒满院子,满地积雪莹莹生辉。李凤歧走进院落中央,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寻思“派内诸事停当,谁会半夜找我?”忽见东墙根树丛微动,藏着什么东西。他眉头紧皱,喝道:“小雪你个淘气包!大冷天到处藏猫,当心我打你屁股!快给我出来!”

平常招呼小雪,她总是欢跃而出,这回却半天没动静。李凤歧留了意,暗想“莫非有奸细潜入?”念及此节,手捏剑诀运气戒备,瞋目叫道:“那儿是谁!快出来,再不出来我要放剑了!”

树丛“沙沙”晃动,忽然站起个影子,纤弱苗条,绝非小孩子的身量。李凤歧急退两步,指尖剑光闪烁,沉声道:“站住!尊驾何人?”那人走到院中站定,月色照亮脸庞,只见美若幽兰,清似玉梅,眼眸中泪珠儿泫然欲坠。

李凤歧呆了,喃喃道:“你。。。。。。你是。。。。。。。你是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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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道:“凤。。。。。。凤哥。”刹时泪流满面,冲到跟前投身入怀。李凤歧张开双臂搂住她,狂喜感伤,百感交集,随热血涌上心头。两人紧紧相拥,久久不愿分开,这一抱,胜似千言万语,所有的思恋,悄悄流入心田,无须再用言语表白。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雪花,李凤歧微觉凉意,醒过神来,放开潇潇仔细端详。分别近两年,她身材更高了,样子更美了,黄毛丫头的稚气消没殆尽,已是一位婷婷玉立的美丽少女。李凤歧心摇神醉,道:“你才刚叫我什么?”

潇潇兀自流泪,哽咽道:“凤哥哥,头回见面时,我就这么叫你的。。。。。。。凤哥,我好想你,啊嗤!”猛地打了喷嚏,泪水沾湿了李凤歧半边脸,她自觉滑稽,忍不住咯咯发笑。

李凤歧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冰天雪地的还胡闹哩。”说着领她进屋,扶到床上躺好,又用被子盖好。伸手摸她身上,仅穿茧绸衫子,心下不由黯然“行色如此单薄,她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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