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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1625-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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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立仁一见这作派,心里就有点不爽了,士农工商,这商是排在最末流的,你一商人拿什么派,当下正准备拍那惊堂木,想要骂人,却见郑晓路微微鞠了个躬,鞠躬时身子一弯,怀里掉出一封书信来,郑晓路慌忙将那书信捡起,塞回怀里。

杨立仁眼尖,早已清清楚楚地看到信封上的字,信封上只有四个字:“吾弟亲启”,没有落款,但那几个字如走龙蛇,分明是成都知府徐申懋的笔迹。杨立仁经常与成都府交割公文,对徐申懋的笔迹是再熟悉不过的,一眼扫过就知道绝对假不了。

杨立仁吓了一跳,右手本来捏着惊堂木,正准备用力一拍,骂上几句大胆草民一类的,现在一句也骂不出来,心里一个劲转悠,这王氏什么来头?为什么徐大人称他为“吾弟”?信封上怎么又不落款?难道这王氏是徐大人暗地里搞钱用的幌子?

原来明朝禁止四品以上官员经商,所以很多朝廷大员有了钱之后,就派自己的家人亲信去经商赚钱,自己隐在幕后,这事情并不稀奇,所有官员心里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点破。徐申懋刚好是四品知府,他派出“弟弟”来经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杨立仁想到这里,那拿着惊堂木的手一软,赶紧放了下去,如果这个王氏是徐申懋的表弟什么的,我这一骂过去,只怕就要惹怒上司了,七品知县惹恼了四品知府,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当下赶紧换了个笑脸道:“哟,原来是川东王氏,久仰久仰!”

郑晓路心中暗爽,他把自己在石柱时和徐申懋写的信拿出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现了一下,先给这个知县一个下马威,后面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在人家地盘上,还是要给人家一些面子的,也不能总仗着徐申懋的名头一味恐吓,王小满此时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杨大人,俺也是欠仰您大名了!这次我带了些下人,从川东搬来蒲江县,是看中了这里了一个荒山,想要开荒种点田地。”

郑晓路又双手递上个拜盒。杨立仁掀开盒子一看,满满的银元宝,照得眼睛都花了。

大棒加上胡萝卜,杨立仁立即就软了,连声应道:“原来是此事,开荒好啊,本县一向鼓励乡民垦荒。王先生要来本县开荒山,乃是造福地方的大事,好啊好啊!”

郑晓路一阵大囧,心想:“我靠,我还准备了许多后手,还没来得及用,你就开始好啊好啊的了,这戏还有什么演头?我精心准备的王氏族谱,这鸟知县居然都不看一眼!没劲!”

王小满便与那杨立仁说道起来,说自己要在红崖子山上开荒垦地,想在县里把手续办了,包括田契、地契、户口、保甲一类的移籍,通通都要办。杨立仁见了徐申懋的书信,又收了一盒子银子,顿时有心巴结,连这王氏的底线都顾不得摸了,便只一味的答应,叫来一堆胥吏,按着王小满的要求就把各种契约文书,通通办好,拿出官府大印,就在文书上胡乱盖章。

郑晓路在旁边摇着头想道:“唉,都说中国古代行政效率低,我看这也不低啊,才一会儿时间,王小满这么个江湖浪子,直接就成了通过官方认证的大商家了,各种手续齐备,都是官方正式文件,这如果放在后世,每个部门跑一圈下来,得用多少时间啊?这杨立仁的办事效率,起码赶得上后世十几个政府部门加起来的速度,不过得用银子来当驱动器。”

王小满被杨立仁一阵子巴结,那群胥吏见知县老爷都在巴结这人,自然更是落力巴结,一口一个王老爷,叫得王小满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手舞足蹈,手上的折扇不经意地一抖,一幅精美的春。宫画刷地现了出来。

满堂的人都盯着春。宫图,口水都要流到了地板上,王小满咳了一声,便把那扇子向杨立仁怀里一扔,道:“杨大人,这扇子我看得腻烦了,送与杨大人如何?”

杨立仁大喜,只觉得比得了银子还要爽快,但嘴上却假装正经地道:“这如何使得,这种物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扇子往袖口里一扔,只待回了后堂,与自己的小妾慢慢研究去。

办完了手续,王小满起轿回山,临走时郑晓路便给那群胥吏撒了一把银子,要他们帮忙乡里乡下的打个招呼,关照一下红崖子山上面的王老爷,这群胥吏得了好处,自然满口子答应。郑晓路等人前脚回到红崖子,那群胥吏后腿就到了山脚下的几个村庄,没用多久,红崖子山上的王老爷是正经人家的事情,就传遍了五里八乡。

编者按:明朝从朱元璋起,鼓励开荒,开垦荒地可以免税赋三年,并且还会发给耕牛什么的。但是明末已经没这么好的事情了,政府不再补助开荒者,甚至会刁难开荒者,不给开荒者发地契,逼着人家给银子才给地契。然而开荒仍然是合法的,从法律上来说,开荒之后,只需要到官府登记一下,那田地就可以划入开荒者的名下。当然,明末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荒地可以开,而且普通的农民也没有能力大规模的开荒。

第6章 花样跳水

张子元和张逸尘被曹府的炸弹炸了一下之后,又躲在忠州卫所里十几天,去石柱抓捕彭巴冲的小队回来了,结果是人去楼空,彭巴冲全家都不见了。

张逸尘很愤怒,他有一身好武艺,却被看不见的敌人一直牵着鼻子走,每一步都被人家算计得死死的,一身武艺没有半点使得上的。而且他每日还要应付身边的草包东厂档头张子元,实在让他非常头痛。

“逸尘兄,现在我们该追查哪里?”张子元满脑都是浆糊,只好事事求助于张逸尘。

张逸尘冷笑道:“下一步去成都!这个叫彭巴冲的大汉已经畏罪潜逃,那说明曹府灭门那晚的大个子一定就是他。彭巴冲在事先已经投入一个叫郑小路的商人家里做工,这个叫郑小路的人,正好也参加了石柱的大摆手,他还打伤了曹家的曹晟,双方有旧怨。种种线索加起来,这个叫郑小路的八成就是凶手,我们只需要去到成都,拿到郑家有火铳的证据,就能定他的罪。”

“要去成都?那不是又得出门了!”张子元一听说要离开锦衣卫所,满脑子不愿意,现在外面凶险啊,刀剑、毒药,连炸药都被贼人搬出来了,要从忠州去到成都,那得有多大的风险。

张逸尘冷冷地笑了两声,恨恨地道:“这家伙一路上辱我太甚,不把他给揪出来,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叫过一个心腹手下,吩咐道:“去叫忠州知州备船,我要坐船到重庆,然后转陆路去成都。”

张子元吓了一跳道:“真要去啊?要不要等上一等,我写封信回京城,再调些东厂番役和锦衣卫的高手来?”

张逸尘脸黑如铁,双手骨节发出啪啪啪的响声,沉声道:“我可等不及再从京城调人过来,子元兄如果不愿意去也无妨,我自己去就是了。”

张子元一听,这怎么行,如果你把人抓到了,岂不是功劳全成了锦衣卫的,回京之后我一定会被魏公公骂个半死。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怎么能让逸尘兄一个人身涉险地,我也去!”

两人召集好亲信,又围在五百卫所兵里,涌到了忠州码头来,那忠州知州刻意巴结,弄了一艘巨大的楼船在码头上等着,这楼船极大,甲板上建楼三层,两舷内侧列女墙战格,开弩窗矛穴。甲板上放了一排炮车、抛石机、檑石,船板上极宽,可行车走马。这本是战船,火力强劲,威力巨大,在内河航道作战时,通常作为旗舰使用。

张子元一见这船,顿时大喜,有这么一艘巨船加上五百官兵,有什么贼人敢来掐自己的虎须,看来这一路上的安全是可以保证了。张子元这人只要一安全下来,人就得瑟,当即耀武扬威地指挥着手下的官兵上船。他领先了张逸尘半个身子,大摇大摆地在船板上走了两圈,甚是得意。

码头对面的人堆里,打扮成船工模样的搜魂剑和碎梦刀此时正冷眼看着这艘巨船。

“哥,东家又有什么计策发过来?”碎梦刀问道。

搜魂剑摸出一个纸卷,笑道:“东家叫人送来了一个纸卷,叫我在张大人的船快要开动时,想个办法给他们把纸卷送去。”

碎梦刀仔细一看,这纸卷大约一拳大,卷得很严实,外皮上写着“张大人亲启”,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便笑道:“这纸卷有什么用处?”

“不知道!”搜魂剑笑道:“你管它有什么用,东家给了钱叫我们送纸卷,那便送吧。我们做事只管认钱,什么时候需要过问人家理由了?”

此时五百官兵都上了船,张子元和张逸尘便坐在楼船最上层的小阁楼里,沏了一壶茶,准备欣赏一下长江两岸风光。岸边的船工放开船绳,大船起了锚,就准备向重庆而去了。

搜魂剑看到大船将走,便拿起那纸卷,走上码头,纸卷有一拳大,颇有些重量,他就没有在纸卷上绑石头什么的,而是直接用力一抛,纸卷就如同一块石头般,被抛到了船上去。

船上的官兵见一船工向自己的楼船扔东西,便怒骂道:“呔,什么鸟人,你作死吗?”

搜魂剑大笑道:“爷爷叫搜魂剑,给你们送信来的,快把我扔上去的东西送给你们的张大人看看吧!”说完了一转身,叫上碎梦刀,撒腿就跑。

巨船此时已经起锚,船上的官兵已经来不及跳下船来追捕二人,只好看着他二人去了。便有人捡起那纸卷,送到楼船顶层给张子元和张逸尘看。

张逸尘一听说是搜魂剑送的信,顿时气得牙咬咬的,怒道:“在万寿寨时收到的信就是这厮送来的,就是这泼皮一直跟着我们!”言毕伸手就去抓那纸卷。

张子元却不依了,心想,我是这次破案的主官,那贼人送的信,我应该先看才是,若是被张逸尘抓到手去,岂不是夺了我的威风,赶紧大声道:“慢着,这纸卷上说‘张大人亲启’,并没说是逸尘兄亲启,还是让我来看吧。”

张逸尘怒视了他一眼,心想他是东厂的人,这种小事便让他先吧,于是便让张子元先看那信。

张子元将那纸卷拧开一层,只见一排写得歪歪扭扭的小字道:“张大人,一路过得可安好?如果不太安好,在下实在惭愧,特送上机密情报……”这一层纸没字了,张子元一阵心烦,不禁想到,什么情报不一口气写完。

便又去撕开第二层,第二层上写着:“欲知详情如何,请看下一层!”

张子元大怒,毛手毛脚地将那纸卷一层一层翻开,只见后面的页码依次写着:“再翻一下就出来了”、“加油”、“继续”、“翻累了没?”、“好辛苦”、“不要放弃,就快出来了”……

随着纸卷一层一层撕开,地上堆了一大堆纸,终于,最后一页被张子元撕了出来,此时张子元已经搞得满头大汗,这最后一张纸上终于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张子元哈哈地干笑了一声,定睛一看:“张大人,想必您撕开这个纸卷用了不少时间,唉,真是辛苦您了,其实机密情报就是……您所乘坐的大船已经被在下安放了炸药,就像曹府那种,轰的一声,烟火升天,场景将十分凄美……在您上船的时候,我已经点燃了炸药的火绳,如果不出意外,两柱香之后将会暴炸,如果您还没来得及撕开纸卷炸药就炸了,那在下只能说非常遗憾。如果您在炸药暴炸之前拆开了纸卷,在下建议您立即跳江,或者还勉强来得及……”

张子元哇呀呀一声怪叫,将那页纸随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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