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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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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是一般卫士见到这小子如此横,又自称是左金吾卫将军的儿子,没准会多思量一番问个仔细。八字胡偏偏也是个愣头青,他本是第一次参加番上,刚刚从陇右道的折冲府来,第一天第一次值守巡街,还没有从第一次到长安城这样的花花世界的兴奋中清醒过来,便被人来个下马威。好歹他也是个旅帅,平日手下也管着百十来人,那里受过这等窝囊气,见尉迟洪道居然出手,气得哇哇大叫:“反了,反了,抓反贼。”

听到“反贼”二字,呼啦一下,众卫士立刻将手中长矛指向三人,冲了上去。

尉迟洪道见到有架可打,哈哈大笑:“本公子近日未打架正自痒痒,正好拿你等练练。”二话不说,大拳抡出,叮叮当当已有几个人又被他打翻在地。

李愔见了知道这场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只好苦笑一声,挥拳出去。拳脚功夫本来便是皇子们必修的功课,大内有的是名师,李愔身高力大,身边卫士立时也被他打倒一片。

杨豫之虽然不善长打架,但善长“硬拼”,与李愔有拳脚路数不同,也与尉迟洪道的拳大力足不同,杨豫之一声大喝,抱住冲向自己的卫士,又踢又抓,一幅拼命三郎的架势,将几日来心中的郁闷发出,竟然也有不小的超长发挥,有不少卫士被他打伤。

三个人三种打法,尉迟洪道力大无穷,见卫士冲上,不避不让,等到抢尖至身,才微微侧过,双拳挥走,一拳一个,应声而落。李愔有章有法,神情潇洒,已从卫士手中夺过一杆长矛来,舞动长矛,众卫士一时不能近身,还不时被李愔避过枪尖以矛柄击倒。杨豫之则近身肉搏,最为惨裂。

被李愔、尉迟洪道打倒的卫士还好,不见有什么伤痕,只是坐在地上起不来,被杨豫之打倒的卫士却有点惨,不是被抓破了脸便是被咬破手臂,一个卫士还抱着手指痛得大叫,似是被杨豫之咬断了手指。杨豫之也好不到哪去,脸上、身上多外是伤,一只眼睛已经乌青。想比而言,李愔与尉迟洪道要好得多,身上没有一点伤,三人兀自打得性起,手起脚落已将三十个卫士打得落花流水,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一片。

八字胡原本站在一旁指挥,见手下纷纷被打倒在地,最后能够再站起来的不过七八个人,八字胡怒喝一声,挺矛便上。八字胡到底是个旅帅,不比一般卫士,有几下真功夫。一技长矛上下翻飞,直取杨豫之。这小子打架到是很聪明,看出三人之中杨豫之最弱,便先向他攻去,意图先打倒一个是一个。

杨豫之正与一个卫士抱在一起,双手相互掐住对方耳朵,见到抢尖直冲过来,吓得脖子一缩,差一点便被击中。他躲了过去,被他抱住的卫士反而差点被八字胡刺伤,幸亏八字胡枪法了得,及时收回。顺势长矛柄拍向杨豫之,杨豫之吃痛,大叫一声,放开缠斗在一起的卫士,跌坐地上,一时挣不起来。

八字胡的枪花一挽,又攻了上来,直奔杨豫之胸膛。杨豫之躲避不及,正自惊骇,斜刺里伸过一杆长矛将八字胡的矛枪架住,断然喝道:“大胆,你敢伤他!快让你手下住手,否则伤了这里任何一人,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原来是李愔知道杨豫之一向不会打架,将他救了下来。

八字胡一怔,便在此时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骑卒奔了过来。心中一喜,叫道:“爷爷怕你!”

注1:南衙是相对于宫城大内而言,皇城里的中央官署在宫城之南被称作“南衙”。

第四十二章 不翼而飞(下)

尉迟洪道听了大怒,回骂道:“你敢向你祖宗充爷,找死么!”已抡起大拳砸了过去。他的拳头象只大铁锤一般,当头抡下,八字胡骇然想要避过却已晚了。

李愔此时已冷静了许多,见那队骑卒有十来个人,虽然不是劲敌,但自己的目的并非街头惹事儿,更况夜间与巡警卫士打斗,只怕明日不被冶罪也会被父皇责骂。又听到街角警鼓大作,吃了一惊,怕是再斗一会儿还有更多的巡卫前来,到时更加不妙。忙喝止住尉迟洪道,拉起杨豫之掉头便往回跑。

尉迟洪道不解,边跑边喊:“怕他作什,区区几个骑兵,怎是你我对手。”

李愔只是摇头,示意他回府再说。

尉迟洪道终是不服,待见骑卒追到。猛然回转身来,反向众骑卒迎面而上。

骑卒与步卫不同,无论装备还是作战能力,步卫与之不可同日而语。除了骑马这个优势,骑卒使用的兵器也与步卫不同。步卫用长矛,而骑卒用的却是马槊。虽然马槊也是一种长矛,但此长矛非彼长矛,乃是矛中之矛。区别主要在这槊杆上。一般长矛用木杆制成,马槊虽然看上去也是木杆一支,却是取上等韧木,剥成粗细均匀的蔑条;再用油反复浸泡,泡至不变形不开裂;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放置荫凉处晾干;待完全干透,用上等胶漆胶合成刚好一把粗细,截成一丈八尺长,外层再缠绕上细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上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发出金属之声,不断不裂,再掐头去尾,前面装上精钢槊首,后面安装红铜槊把。如此制造如来的合格马槊,不仅轻柔结实,而且坚硬有韧性。一把好槊往往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制成。这样制造出来的马槊自然价格不菲,一把上好马槊可价值百十匹缣,顶得上一个将士郎一年的俸禄。

众骑卒见他反面迎上,分列两班哒哒飞奔直冲上来,举槊齐刺。尉迟洪道也发足急奔,向两列骑卒撞上去……两班骑卒从尉迟洪道左右两旁穿过,十支马槊齐举,足足可将尉迟洪道两肋刺穿成刺猬。见尉迟洪道如此托大,胆小的早已惊呼一声,掩面不敢再看,只怕一个血人立刻新鲜出炉……惊呼声刚落,立时一阵惊呼又起,这一阵列惊呼却是从众骑卒口中发出,十人齐发,异口同声,骇人听闻。众骑卒穿过尉迟洪道皆呆立当场,怔怔的望向尉迟洪道,如见鬼魅,脸上惊骇之色却比恐惧还甚。呆呆地看着空空的双手,马槊不知怎么会事儿早已脱手。再看尉迟洪道手中却多了十支马槊……

李愔在一旁却看得清楚,击掌赞道:“洪道果然不坠尉迟家的威风!”

杨豫之一呲牙,顾不上嘴角裂开的口子也高声叫好。

尉迟敬德善用马槊,当年齐王李元吉也一向善于使马槊,以为天下第一,心中不服,曾找尉迟敬德比斗,不料被尉迟敬德在片刻之间三夺其槊。尉迟洪道家学渊渊,这空手夺槊的功夫果然了得。

尉迟洪道心中得意,傲然大笑,将手中马槊抛掷于地,昂首大喝一声道:“不服的再取槊来!”

众骑卒不由倒退几步,哪里还敢上前?更有那个不长眼的会不服?骑卒中已有人认出尉迟洪道,叫道:“大家误会了,他是尉迟将军的公子,不是贼人!”

李愔见说忙道:“我等不过是吃酒归来晚了,正要回去,大家都散了吧。”说完冲尉迟洪道打个手势,忙往永宁坊去。三人出永宁坊并未多远,三步并作两步已折回西巷的尉迟将军府。

待到警鼓召来的卫士赶到,三人早已不见踪影。

八字胡本来一直在喝“追反贼,抓贼人”,听到骑卒说尉迟洪道是尉迟将军的儿子,也不由愣住,想起刚才三人中一个说是个“活鱼符”,如此看来果然不虚,心中不由暗叫不好。他到也不是个一味的愣头青,当下忙向众卫士说了只是“误会”,让手下先回武候铺里包扎伤口,待众人散去,自己往南衙亲自“报告”情况。

经过一阵打斗,李愔已冷静了不少。自从得知长安公子便是杨悦,是个女子,他一直沉浸在半梦半醒之中,不及细想。此时出了一身汗,被风一吹,立时清醒过来。

尉迟洪道兀自嚷嚷道:“咱们冲了过去,谁又拦的住。”

李愔摇头苦笑道:“刚才警鼓已响,只怕立时便有上千卫士前来,咱们冲不出去,反而会被送到京兆府去。”

杨豫之见说出不去,不由急道:“大哥怎么办?”

见杨豫之不住叹气为杨悦担心。李愔想了想说道:“高阳虽然胡闹,但谅那柴令武也没那么大胆。他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长安公子是杨夫人的义子,又是我母亲的弟子,他若想胡来,却也要掂量一下后果。更何况他一向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

杨豫之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也不由点头,望着李愔坚定的眼神,心中渐渐安定下来,暗暗祈祷柴令武不要做傻事儿,杨悦若有什么好歹,只怕他柴令武也要死上千次万次,不过便是他死上千次万次,也不为过……

“不过,只怕高阳如果一心要报复她,便不可能这么轻意放过,一定会有更阴狠的招数等着她……”李愔拧眉暗暗心想,却没对杨豫之说出。他对高阳公主十分了解,高阳公主做事儿一向不顾后果,当然也知道她一向聪明,不可能不会想到柴令武不肯就犯这一点……高阳会出什么更狠的阴招?李愔心中一阵焦躁。

而且,柴令武真的就不会犯浑么?想到杨悦明艳殊丽、风华绝代的样貌,只怕……李愔一阵心悸。焦躁不安的搓着双手,咬牙切齿,一会儿暗骂高阳公主,一会儿又骂柴令武……恨不能立时找到柴令武将他大卸八块。虽已过了四更,但也只觉得天气太长……

“咚——咚!咚!咚!咚!”一长四短,五更鼓点响起。长安城开始从一夜的睡梦中渐渐苏醒过来,鸡犬之声相闻,夹杂着几声小儿啼哭,与妇人的哄搓声。一天之计在于晨,古人习惯早起,五更时分不过刚刚三点,人们便已经开始起床作事儿。

五更二点时分,长安城中开始鼓声四作,六街鼓声相继而振,诸坊坊门以及东西二市市门开启,鼓声捶过足足有三千下,长安城彻底醒了过来。天色已微明,街上行人开始走动,马车、驴声渐闻。长安城东西南三面城门依次开启,已有不少早早守候入城的人络绎不绝……

李愔、杨豫之、尉迟洪道三人顾不上休整,一早便已冲出永宁坊门,往芙蓉别宫而去。

清晨的芙蓉园人影全无,更加让人感到清冷。杨豫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连带着李愔也感到十分的紧张。芙蓉别宫中的宫女大概还没有起身。芙蓉殿内外更是悄没声息,落针可闻,听不到一点动静。

三人一齐去拍殿门,殿门由外面锁上,里面一点音信都没有。四下窗户也已封死,看不到里面。李愔与杨豫之面面相觑,心中暗急:“难道不在这里?”

尉迟洪道虽然跟着二人一起打了一架,却不知道二人要干什么,只是见二人做什么他也便做什么。将殿门拍得山响,阵阵抖动,便似要拆门一般……

“你们干什么?”一声娇斥自身后响起。李愔不用回头便知是高阳公主来了。果然高阳公主从院外进来,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还有房遗爱、赵质、程怀亮等众人。见到三人在此拍门,高阳公主又惊又怒。

李愔见到高阳公主,一个箭步蹿到她面前,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当真将她带到了这里?”

“谁?”高阳公主一呆,继而明白李愔指的杨悦,娇声笑道,“对,我将她送给了嗣昌表哥……”

“你——”李愔气得浑身发抖,“拍”一巴掌,打在高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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