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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水虚弱地又给了我一个微笑，她说：“不痛，不是很痛，你放心，不要紧的。”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女医生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我和小水面前，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也没把你怎么样，你干嘛那么大声地大喊大叫？你这么怕疼，为什么不选择无痛？为什么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时不注意？我觉得你简直就是故意的！”
小水想说什么，我制止了她。其实，我肚子里面的火早就腾地一下上来了，我盯着那个中年女医生，然后说：“好像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病人在痛的时候不可以喊一下吧？病人本来就很痛苦了，喊几声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又何必劳您大驾亲自还跑出来兴师问罪呢？再说，她这不也等于是在帮你们做广告吗？以后，谁还敢选普通的，大家不都得选无痛的，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多赚钱了吗？”
那医生一听，眼睛睁得大大的，说：“吆嗬，你这小伙子口才蛮不错嘛，没理都让你说成了有理，方的都让你说成了圆的，她这是给我们做广告吗？她这么大喊大叫，以后谁还敢上我们这儿做手术？还以为我们技术不好，把她给怎么样了呢？”
我说：“这种可能性更大一点，如果你们技术好，就算病人情绪激动，你们也可以有办法让她马上平静下来，不至于反应如此激烈，你看看，这么一个小手术，就把病人搞得如此虚弱，恐怕这技术是好不到哪儿去。”
听我这么一说，她火大了，叫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是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意思，不过，你要说是什么意思，它就是什么意思。”
她更来气，以手指着我：“你少跟我油腔滑调的！我告诉你，你是不是想在这里闹事？你要想闹事，我马上叫保安过来！”
我冷笑：“我闹事？笑话！我陪我女朋友来做手术，是你亲自从手术室跑出来找我们的岔儿，要说闹事，那也是你！你找保安？好啊！我还找110呢？”
旁边的人当然一直都在看我们争吵，这时见争吵有所升级，便有几个人过来劝。
小水也说：“好了，走吧，走吧－－－－－－”
一个小护士也过来劝：“汪医生，算了，算了－－－－－－”
她却还不依不饶：“你给我小心点！”
我扶起小水，站起身来往外走，临出门时我扔下一句：“谢谢，我知道小心，不过，我很同情你老公啊！”
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和小水走出门，小水还是很虚弱，我弯腰将她托抱在怀里，小水说：“不用，我自己能走。”
我皱皱眉，瞪她一眼：“我抱着走，不要惹我发火哦！”
小水却忍不住笑：“这火气还不小呢。”
我抱着小水往前走，这时刚才劝架的那个小护士要去楼下送化验单，她走得快，赶上了我们，说：“你呀，把汪医生都气哭了。”
我说：“她哭什么？”
小护士一笑：“她是我们医院里有名的老巫婆，谁都怕她，脾气特坏，经常和医生病人吵架，不过她也挺可怜的，她老公有了外遇，刚刚跟她离了婚。”
“哦？那谁知道呀。”我说。
“你还同情她老公，她还不气死？”小护士说完，吃吃地笑。
“是啊，”我说，“有个脾气这么坏的老婆，她老公能不值得同情吗？能会没有外遇吗？”
小水也笑：“你这人有时也蛮坏的。”
我耸耸肩：“我本来就是个坏人嘛！”
第四章 你怎么了（11）
我和小水回到家。
小水说肚子痛，去卫生间换了干净的卫生巾，我扶她躺到床上，又倒了开水，喂她服下从医院带回来的消炎药和一种叫不出名字的小药片。
小水的脸色白白的，下面仍在不断地流血，卫生间里换下来的卫生巾几乎被血水浸透。身体也非常虚弱，稍微出点力，就会冒冷汗。
我很担心，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小水自己却似乎一下子彻底放松下来了，她躺在床上，静静地，也不说话，也不动，睁着双眼，看着我。
我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也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说：“现在该怎么办？”
小水问：“什么怎么办？”
“你总是这么流血，要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身体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呢？”
小水说：“你不要担心，我问过医生了，过几天就会好的，就不会流血了。”
“那得几天？”
“顶多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那得流多少血？”我惊讶。
“慢慢地量就会越来越少的。”
“真希望你立刻就能够好起来。”我说。
小水笑笑：“那怎么可能，我们学校里也有女同学做这种手术的，有的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就跟来例假一样。”
“那可不行，身体搞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也没那么严重吧，人年轻，恢复得也快。”
“那也得注意，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说。
“什么？”
“我去书店买一本这方面的书回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怎么护理啊、注意事项啊、该补充什么营养啊，等等等等。”
“网上应该也可以查到的。”
“可是我这人老土，”我笑笑，“我总觉得正规出版物比较可信一点。”说着，我就站起身。
小水问：“你干嘛？”
“我去买书啊，”我说，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宝贝，你睡会儿吧，多休息休息比较好。”
“嗯。”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我帮她又掖了掖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
来到书店，找了半天，却并没有找到一本有关专门论述人流手术方面的书籍。既便有这方面的知识，也往往是在别的书中一带而过，仅仅一个章节而已。我很奇怪如今做人流手术的人这么多，出版社为何不出一本这方面的专门书籍呢？不得以，最后只好选了一本有关女性孕产方面的图书，好在其中有一章也谈到了人流手术，而孕产知识也可供参考。
然后，依照书中所说，去超市里购买了相关的商品和食物，当然，一只老母鸡是少不了的，又买了一只大汤煲，用来煨鸡汤，我原来一个人生活，既使吃汤也只是随便在灶上做一个菜汤而已，从未正儿八经煲过汤的。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轻轻打开门，走进屋，见小水已经睡着。我走进厨房，放下所有的东西，然后洗洗手，开始做事。我先将老母鸡洗净，又将那只大汤煲刷洗干净，放入水和老母鸡，置于灶上，打开大火，再放入桂圆、红枣和香菇，盖上盖子，大火炖开，撇去浮沫，又放入姜片和少量醋等，再以文火慢煨，不多时，便有诱人的鲜香味弥漫飘散开来。
就如同小水在厨房里做事时一样，小雪这只小馋猫见我在厨房忙活，也蹲在厨房的门口，眼睛一眯一眯地瞅着我。我当然不会忘了它，忙活完之后，将特地买给它的鱼干拆开，取出几片放到它吃饭的地方，它便开心地去大嚼起来。
我走到小水床前，坐到椅子上，看着熟睡中的她。她的枕边放着课本，我走的时候并没有，可见在我离开之后，她一时睡不着，还温习了一会儿功课，然后才睡去。她是个用功的孩子，昨天还在担心请假不去上学会耽误功课，况且期未考试又快到了。看着睡梦中的她，我不由心生爱怜，她的脸色仍如刚走出手术室的那种白，她的额际和鼻翼都正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些都可以证明她此刻身体的虚弱状态。我在心里想，我该如何做才能让她的身体尽快恢复健康？我该如何做才能让她身体所受的伤害减少到最低？我甚至怀疑和担心她是否发低烧，要不怎么会淌汗？我想用手去试试她的额头，却又担忧会弄醒她，只好作罢。
呆呆地这么看了她一会儿，我拿起刚买回来的那本孕产方面的图书，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书到用时方恨少”，很多知识，在需要用的时候，不恶补一番是不行的。
屋内静悄悄的，我坐在椅子上看书，小雪吃完它的鱼干也跳到沙发上打盹上，小水熟睡中的呼吸声均匀而清晰、、、、、、
厨房里正在煨炖的鸡汤的香味飘散和弥漫在家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站起身，走进厨房，去查看灶上的鸡汤。我用筷子试了试，鸡还没有被完全炖烂，煲中的水平面下降了不少，我加了一点水进去，盖上盖子，继续煨炖。
却听见小水在说：“哦，好香啊－－－－－－”
我走出厨房，看她已经醒了，在床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伸着懒腰。我来到床边，微笑着看着她：“醒了？”
她点头：“嗯，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吧？”
我看看手表：“不算太长时间，也不过两个多小时嘛，怎么样？感觉好点吗？肚子还疼不疼了？”
小水说：“感觉好多了，不过肚子还是有点疼，我得起来。”
我说：“你起来干嘛？就这么躺着不好吗？”
小水说：“我得上卫生间啊。”
我醒悟，忙扶她坐起来，她下了床，却掀开被子查看床单：“还好，床单还没被弄脏。”我问她：“很多吗？”她点头，转身往卫生间走，却一个踉跄，我忙抱住她，她靠在我身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说：“头好晕，眼睛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说：“现在知道了吗，自己的身体多虚弱。”她叹口气：“怎么会这样？”转身又往前走。我说：“可以走吗？”她说：“行。”我扶她。终于走到卫生间，她进去，我守在门外，对她说：“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
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拉开门出来。我说：“我来抱你吧。”她一笑：“好啊。”我弯腰抱起她的双腿，她搂住我的脖子，将上身靠在我的肩头，我抱着她往床边走去。来到床边，将她小心地放到床上，她躺下来，微笑地说：“谢谢！”我帮她盖好被子，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她躺在那儿，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我，问：“你在煮什么？好香哦！”
“鸡汤啊，特地买了一只大汤煲，炖鸡汤给你喝，里面还放了桂圆、大枣、香菇－－－－－－”
她作咽口水状：“突然感觉好饿哦！”
我摸摸她的头发：“小馋猫，还没炖好呢。”
“噢，那就再等一会儿吧，”她说着，然后又问，“呃，在医院里，我是不是真的叫了好大声？”
我说：“也不是好大声，反正，总之，外边的人基本上都可以听得见吧。”
“那还是声音蛮大的嘛，怪不得人家医生会那么说我。”
“很疼是吗？”
“疼，肯定是有的，但是也并非很强烈到不可忍受，只是不知怎么，就那么喊了，自己也控制不住，每叫一声，就觉得心里舒服一些，就好像可以把背在身上的某种东西抖落下来一点儿，让自己可以轻松一些。”
我说：“我知道。”
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你是痛得受不了，或者，你是一个对疼痛特别敏感的人，后来，我才明白，你的这种疼痛，不仅是来自身体的，可能更多的，是来自心里的。”
小水看着我，用她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懂另一个人吗？”
我点头：“也许古人早就说过。”
“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一笑：“这正是我想要说的话，可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了。”
“其实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