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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转正实录-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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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衍留意到怀中的人颤抖着摇摇欲坠,双眼微濡,心知自己这是无意触到容萧的心脉,她原先从不在自己跟前哭,可这些日子却数次泪水长流。他心中一软。却忍不低声问她:“你心里,怨朕么?”

眼泪倏然而落。她摇了摇头,使劲眨着眼,试图将眼泪逼回去,声音抖得不成调:“您是皇帝。”

没人比他更应该懂得制衡,懂得如何在群臣中为国家谋利。皇帝从来就是行帝王之道,用御臣之术的人。在面对一个国家,黎民苍生时,齐衍必须兢业小心,不错分毫。因为稍有不慎,便会埋下国本动摇,伏尸百万的祸根。他的君恩,不属于后。宫,也不属于前朝,而属于天下百姓,万里江河。所有铁腕打压、仁爱之心,都是他平衡操控国家的手段,身处庙堂。群臣是他的手。也是他的眼,先帝传下一个百废待兴的王朝。他不过而立,却任重道远,只能加倍谨慎。将手眼尽数控制在手下。

历代明君,皆江山为重,情义次之。

心中震动难名,他从不知容萧竟是这样想的,齐衍将她拥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悠长温柔似叹息:“朕发现,你真是傻。”

容萧靠在他身上,泪如泉涌。她不是不委屈,不是不难过。可人生来就有太多身不由己,她懂他的为难,可不代表她能欣然接受,她是权臣的女儿,他是皇上,他们本就是对立的,本就是不相容的。她心中亦有许多情怀,亦想成为君主左右的一代贤妃,可命运从不在她或他的手中,既然如此,舍小取大,她的私人恩情,也只能淹没在军国天下中。

她哭得压抑无声,身子却在他怀中抽噎不止,眼看是哽了气在胸口。齐衍忙抚了她的背顺气,“你跟朕怄气,就至于憋成这样?都这会子了,背过气去太医可到不了。”他从未伺候过人,不知轻重,只当她让气堵住了心脉,用劲更狠,生怕顺不出那口气。

容萧趴在齐衍的手臂上,一声声噎得说不出话来,背上被又他拍得生疼,只能伸手抓住他的臂膀,示意自己无事。

“你可吓死我了。”他从不知她还能哭成这幅模样,心有余悸,连平日称谓都一时忽略,忙将容萧身子扶正,顺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伸手抹着她的眼泪,怜惜笑道:“以后还很长,你我好好的,行么?”



次日,容萧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在了。

室内一团静谧,她望着帘帐低垂的苏青帷帐,怔了一会,才低声唤人,出声却发现嗓子哑不成调。

守在床外的流光与锦宜听到帘内响动,忙将帐子掀开一角,轻应道:“娘娘醒了?要不要起身?”

“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

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和煦宜人,容萧恍惚坐起身,一时想不起昨晚是梦是真。

“娘娘这是在找皇上呢。”帐子被挂在小角银钩上,锦宜眉眼俱是笑意,“皇上一早就去上朝了,嘱咐不让奴婢叫您。”

“您昨个儿在皇上怀里就睡着了。”流光端来洗漱盆盂,见容萧还茫然着,笑道,“娘娘便是不醒,奴婢们也要唤您了。不过,现还来得及收拾,耽误不了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容萧朦胧记得,皇上不曾与自己说过什么旨意。

“皇上昨晚没告诉您?娘娘还不知道?”

流光与锦宜笑着对视一眼,双双跪在塌下,齐声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恭请贵妃娘娘金安玉贵,福泽绵长。”

ps:

我只能说,这章不看,一准后悔。

第一百零二章 重回韶华锦绣时

直到坐在摇晃前行的金玉翟舆步辇上,容萧才实实在在意识到,自己重新成为贵妃的事实。

步辇隆骨的层层金线流苏下,海棠青玉灯交相撞击,发出叮咚脆响,她头梳高鬟,饰以累丝双鸾点翠金簪,富贵双喜银步摇,灵芝玛瑙纹华胜,镶宝鹿鹤春金抹额的珊瑚珠缀在眉心,在正好秋光中,灿若瞬华。

“皇上一早就命人扫洒清宁宫了。只碍于娘娘体弱,才拖到今日下旨。”常福禄亲自跟在容萧轿辇旁,一路执尘跟着。

清宁宫为东六宫首位,仅次于皇后所居的坤宁宫,近麟趾门,取“天清地宁”之意,是历代贵妃的居所,自然尊贵非常。

缓缓前行的步辇上,红锦幔帐遮住她的表情,容萧淡淡开口:“清宁宫未免太华贵些。”

常福禄笑着道:“清宁宫固然华贵,但娘娘为六宫之尊,自然当得起。知道娘娘不喜奢靡,宫内装饰,都是皇上亲自挑的。今日上朝前,还特地遣了奴才迎娘娘归宫。”

常福禄巧言令色,容萧一向知道,只微微一笑,待步辇停下,才扶着常福禄的手款款而下,端然从一地“恭请贵妃娘娘金安玉贵”唱喏中走过。

绕过影壁,明黄琉璃瓦九脊顶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清宁宫正殿面扩五间,前后出廊,亦有东西配殿,环绕成众星拱月状,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除规制中的成对铜凤、铜鹤、铜炉外。院中栽种的秋海棠花开繁树,簇簇争香。

“那是亭中可是琴台?”不远人工小池中立着一座角亭,几弯团花小径曲折连岸。秋荣棠花下,角亭中摆着一架梨花木卷云琴台。

常福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笑道:“知道娘娘善琴,皇上便命人从乾清宫搬了御用琴台来。”

琴上琴声,于君指听。没想到他会将自己惯用的东西送给她,容萧微惊。笑道,“皇上有心了。”

常福禄亲自推开万字锦底、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与外表不同,殿内装点得格外精致素雅:窗为步步锦支摘窗,饰万字团寿纹。明间正中设地平宝座、屏风、香几、宫扇,上悬“天清地宁”匾。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将正间与东、西次间隔开,东西次间与梢间用隔扇相隔。明堂内摆着十六扇‘八仙莲花’玉面屏风。竟比曾经的‘阳春景仪’更雅重端庄。

“娘娘且慢看。皇上吩咐了。今日让您歇一日,任何宫妃不得来清宁宫请安。明日一早,再统一朝敬。”常福禄又说了两句吉祥话。才托词离去。

容萧含笑应允,示意冯喜带着吉礼送常福禄离开。

锦宜解开容萧身上的霞云孔雀纹长尾披风。不住赞道:“这一身在咱们娘娘身上穿着,就是通身气派,方才娘娘入宫时,一地的宫人都看呆了去。”

容萧伸着双臂仁任她宽衣,笑问道:“真的?”

“真好看,比原先还要端庄。”流光将解下的吉服霞帔捧在手上,欣慰笑道,“娘娘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

手指轻轻拂过身上的华丽织锦,容萧笑叹道:“这不过是第一步,但愿我这次能走得远些,不要重蹈覆辙才好。”

接过容萧褪下的簪花缠臂金镯,锦宜提醒道:“娘娘,咱们何时去觐见太后?”

“先不急。”折腾一天,容萧也有些累了,她坐下来,靠在贵妃椅上,“锦宜,你去尚宫局一趟,问清宁妃自尽前后,再将他们起草的奏启拿来给我。”

锦宜本就是女官出身,尚宫局中的门道也算熟门熟路,命她去打探情况再合适不过。容萧又笑道:“别空着手去,拿些冯喜备的吉礼一同送去,那里都是你的熟人,姐妹一场,横竖说些体己话,不用急着回来。”

锦宜笑着领命,又行礼道:“奴婢代尚宫局谢娘娘赏。”

锦宜走后,流光方笑道:“娘娘如今行事,愈发周全了。”

“谈不上周全,锦宜与我,不如与你们亲近可靠,她身为女官,却来做奴婢,我们之间毫无交集,若说心甘情愿,我是不信的。不管她因什么原因,背后是否还有个主子,只要不对我出手,何妨些许恩惠。”容萧接过流光捧上的茶,接着道,“和后。宫一样,尚宫局也是个跟红顶白的地方,锦宜被派来做冷宫嫔妃的婢女,女官们难免瞧不起她。现在我得以翻身,没有不给自己人做脸的道理。”

“奴婢与锦宜相处时间不长,觉得她虽聪敏,也还算本分。”

“路遥知马力,若她真是个忠仆,我自不会亏待。”偏头侧了侧身,容萧将茶盏放到小几上。

流光为她褪下软履,轻手替她捶腿,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娘娘,听说皇上赐了惠妃正红金顶御辇。”

“她毕竟失了孩子。”殿中紫铜中的鸢尾香片冒着袅袅香气,混着腿部的舒适让她全身放松,容萧气息微滞,犹疑片刻,终是压下心中想头。转而道:“对了,若我没记错,宫中有个沈选侍。”

“是。听说原先是太后身边伺候的,行宫避暑时指给皇上。具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流光自然明白容萧的意思,接着道,“说起来,这沈选侍与咱们没什么交集,但上次娘娘在景仪宫时,她曾在宫外为娘娘磕了三个头请安。娘娘若不放心,奴婢多留意着她。”

这次宁妃自尽,虽自作自受,但归根源沈选侍而起。处理五石散该是何等小心,宁妃便是再大意,也不会在青天白日下藏匿,可证据确凿,的确无疑。容萧思前想后,也无甚头绪,只当自己历经大劫,疑心过盛,揉揉额角,她对流光道:“院中的奴才,你去训话就成了,赏银也一并发给他们。”

“娘娘。。。”听容萧如此说,流光心中激动难平,让她去训话,这是正式任命她为清宁宫掌事宫女。

流光眼眶含泪,深深拜在地上,对容萧叩头:“娘娘,奴婢实不能受。”

“若无意外,这个掌事,你早就该得。”并不意外她的拒绝,容萧示意她起身,笑中有些怅然,“我知道你怎么想,你心里觉得,这个掌事,应该给流珠,对不对?毕竟她为我牺牲太多。”

流光只跪在地上,不做声。

“我已经向皇上求了恩典,放流珠回府休养了。我不知这样做对不对,或许对流珠来说,世上已无快乐可言,但她在这个地方,只会更痛苦。”容萧默了片刻,又道,“她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多到不知用什么来还她。人心诡谲,宫中起起伏伏好似寻常,我昨日在冷宫,今日是贵妃,也许明日又会被赐死,这其中有太多说不定了。如果将流珠留在身边,我不知下次又要她为我舍弃什么。”

容萧抚着贵妃椅上的花开富贵:“圣谕上的缘由是护主受杖刑,赐回府休养。在宫外,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至少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流珠誓死都要护您,她不会愿意出宫的。”

“所以我没问她。旨意几天前就下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府中母女团聚。”容萧淡淡道,“可惜主仆一场,我只能为她尽力至此。”



安排完诸多事宜,容萧靠在美人榻上,半闭了眼睛养神,许是在沁园中的生活太过闲适,走了大半天心思,倒叫她困顿起来,神思迷离间不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分,眼看室内无人,已掌了灯,下意识想起身唤流光进来。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哼:“怎么,你睡醒了?”

容萧本是侧卧,听得这声音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去,只见他正躺在她的身边,冠髻微乱,眯着眼看她,声音中还有沙哑的睡意。

这分明不是她方才躺得美人榻了,容萧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不敢动,轻声道:“臣妾浮躁,扰了皇上好眠。”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顺手将她拦在怀里,拍拍她的头,咕哝道,“朕今日累得很,再睡会子。”

他无意识中的亲昵让她微僵,灯火通明的室内,她睡了大半天,早已全无困意,窝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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