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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妻不贤-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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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恒那天闹翻之后就消失了,顾钊如今只有白秀蘭一个亲人了。

“我不信你!”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白秀蘭说的最真的一句话,她劈头朝顾钊击去,顾钊推开几步,两人对峙,白秀蘭冷冷说道:“权利面子尊严都和我无关,我只想要活命。”

外面炮火连天,天色渐渐亮了。白秀蘭笑了一声,她背靠着身后滚滚河水,声音飘渺:“督军,再见!”

动作快速,翻身就从窗台上跳下。

“白秀蘭!”

顾钊冲到窗前。

两层楼的高度,白秀蘭一头扎进河水之中,溅起巨大水花。转瞬之间,无数的子弹打进水中。顾钊只楞了一瞬,抬手就朝那围上来的士兵打去。

那是老段的人,又是一声爆炸,火光之中,顾钊表情狰狞带着戾气。

“妈的,敢动到老子头上!”

话音刚落,轰天爆炸声响,

“督军!”

声嘶力竭的喊淹没在爆炸声中。

整个旅馆被轰平了。

天渐渐亮了,雨也停了下来,原本生机勃勃的小镇,已经死寂一片。

春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还夹杂了火药味。

端着枪穿着破烂的士兵在这片地上地毯式搜寻,他们踩过烧的焦黑的尸体,踏过瓦砾。脚上沾满了春雨过后的泥巴,神色疲惫。

房屋烧尽,只余焦黑房梁,湿漉漉的冒着烟。

死亡是什么?就是生命走了尽头,了无生机。

死亡有很多方式,被烧成焦炭也许不是最惨烈的方式,但是,绝壁是最难看的!

段司令灰头土脸,阴沉着脸,腰间挂着佩剑,手中拎枪,粗哑的陕西话响彻在这焦黑的上空:“都给俄找,不找出那个犊子的尸体,老子誓不罢休!”

第六十二章

这世界上有一种孽缘叫做:死都死一块。

白秀蘭冷的哆嗦;顺着河走了差不多有十几里地,然后就发现了挂在木头上顺水漂下来的顾钊;她朝天翻了个白眼。

真他妈孽缘啊!

深呼吸,又跳进水里;奋力游到顾钊身边,扯他出水面。

顾钊整个人像是冰块,昏迷的大块头十分沉重,白秀蘭是拼尽了力气。

连颠带倒的,他才吐出两口水;然后蔫巴巴的软倒在地,无声无息。白秀蘭心里纳闷,不会是死了吧,探了探还有鼻息,蹲在他面前,拍了拍顾钊的脸。

“你醒醒。”

平常威风四面的人,如今倒在泥地里,这种反差,实在让白秀蘭兴奋。白秀蘭又忍不住扇了顾钊两耳光,他还是没醒。

顾钊块头那么大,白秀蘭是拖不动。

白秀蘭把顾钊拖到岸边的树下,前前后后摸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重伤,就额头上磕出了血,好像还有点发烧,额头很烫。

她蹲在旁边想了会儿办法,也没发现什么好的。丢下顾钊转身就走,左右看看,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娘——”

突然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低低叫声。

他眼角有泪滚出,低低的啜泣;“娘……”

白秀蘭蹲在他身边,看顾钊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哭的像个孩子。

她抽了抽嘴角,这真是烧糊涂了,不然,顾钊那个硬朗性格,会在人前示弱?

这从凌晨折腾到清晨,白秀蘭也实在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愁眉苦脸,可怎么走出这片森林啊!

她拧干衣服上的水,再去看旁边的顾钊,他身上的热渐渐起来了,面颊通红。

白秀蘭伸手摸了一把,滚烫,都能烙饼了。

她自认水性极好,才敢往下跳,顾钊是跟着凑什么热闹。

当然,白秀蘭是不知道后续,她游泳速度非常的快,等子弹打进水里的时候,她已经飘出了百米远。她以为顾钊跟着跳下来,然后才被淹成这幅德行。

这荒山野岭,白秀蘭又不能看着顾钊死。

得弄醒他,不然背着这个大块头,她是走不出这片森林。

白秀蘭用尽力气把顾钊背进高处,撕掉自己的裙摆沾湿替他擦了擦额头,顾钊浑身都在颤抖,应该是冷的。白秀蘭原本想拿身上子弹磕出点火药,点堆火为顾钊加点温度。

可是拿出了枪,看看那仅剩的几颗子弹,又有些舍不得了,这荒山野岭,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

枪是进了水,可是用起来不耽误事啊!

权衡利弊,还是让他自由的风干吧!幸好,老天给力。雨后天晴,透过树叶的细碎阳光洒在顾钊身上,渐渐风干了他身上潮湿的衣服。

白秀蘭看他不再说胡话,就丢下他,转身上山,在这片森林里寻找一种药材。

细长叶子的柴胡,她不知道这种林子里会不会出现,以前她也参加过野外生存,感冒发烧是常事,扯出柴胡,把苦涩的根放在嘴里嚼,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可那种咬非常有效,快速退烧没问题。

白秀蘭埋头找的辛苦,这时正是春天,那种药材也是刚刚冒头。

她饿的不行,看树上挂了洋槐花花苞,还小着呢,只有米粒大小,她扯出一大把填进嘴里细细嚼着。嗯,涩味过去,还有点甜。

白秀蘭苦苦找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这个时间,是从地上的人影判断,她终于是找到四棵柴胡。其实找到一棵都是意外,这种北方药材,她不知这个偏南城市有没有。别的药材她又不认识,黄嫩色的细长叶子,白秀蘭冷笑了两声。小样儿,终于是给她找到了,连忙折回去。

她看到顾钊沉睡着,眉头紧皱。

其实她很少如此仔细的看顾钊,说起来,顾钊真是个英俊的男人,至少在她的审美观里,如此。

白秀蘭拍打顾钊的脸颊,四棵带着泥巴的药草戳到他嘴边:“你醒醒。”

顾钊当然不会醒,脸都烧红了。

白秀蘭滤掉根部的泥土,这个药就是根部才最有效,她沉默了一会儿,去掰顾钊苍白起皮的嘴唇,无果,掰开他也不会嚼。

于是,白秀蘭自己把几颗药草都放进嘴里嚼,嚼的眉头皱成一团。

太苦了。

那四棵都很小,于是她把叶子也一并嚼碎。

掰开顾钊的嘴,把烂乎乎的一团绿色不明物塞进他的嘴里,幸灾乐祸的想,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这般糟践,肯定是雷霆之怒。

默默伸手把草药放进他喉咙深处,又跑去河边拿衣服浸湿,回来拧水倒他的嘴里。

白秀蘭自认,平生第一次对人好,她一向自私惯了。

顾钊醒来是在中午,太阳已经晒干了他身上的衣服。

睁开眼的瞬间,眼前景物是朦胧的,只有晃眼的刺目眼光,树枝摇动,光也随之闪烁。

白秀蘭早饿的不行,吃的东西太少,她是急着想走,可顾钊这个样子,死了怎么办?

“你醒了?”

白秀蘭看顾钊表情迷茫,凑过去,抬手在他面前挥挥,皱眉重复道。

“醒了么?”

顾钊彻底醒过来,疼是一瞬间涌入大脑,他倒吸一口凉气,费力的抬手去摸脑后硌着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半天后他摸出一块尖锐的石头。喘着粗气,皱眉扔出去。

他阴沉眸子看着白秀蘭半响,白秀蘭表情淡然,任他看着。

空气都几乎要结冻,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咬牙切齿,从牙缝中迸出三个字。

“白秀蘭。”

白秀蘭蹲在他身边。

“嗯?”

很好,一脸无辜。

他想要坐起,可身上无一丝力气,头晕沉沉的疼。

白秀蘭身上的衣服凌乱,头发乱七八糟扎在脑后,除了一张小脸,淡定如初,那里还有一点白秀蘭的姿态。

顾钊抬手,示意。

“扶我起来。”

白秀蘭不动,看着他。

“你刚刚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顾钊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把怒气压下去。睁开和白秀蘭对视,很长时间,顾钊发觉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督军,而白秀蘭救了他的命。

这种认知让他十分不悦,可又是事实。

“秀蘭。”

他声音很沉,眸光渐渐平静深沉。

“这是哪里?有人追上来吗?”

视线所及,两人都是十分狼狈。

“暂时没有。”

白秀蘭到底还是扶顾钊站起来,她询问道:“你能走路吗?”

这么站着,顾钊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没摔倒。

白秀蘭近在咫尺,阳光下白皙肌肤格外耀眼,他闻到两人身上河水腥味。

“还好。”

咬牙才站稳,可是迈步就十分困难了。

他嗓子干疼,还苦涩,紧皱眉头,看样子十分难捱。

他以为白秀蘭会扶自己继续往前走,可是白秀蘭撒手转身就走。

“那走吧。”

顾钊身子踉跄,一头栽倒在地。

白秀蘭转身,眉头紧皱,她很费力的再次把顾钊扶起来,表情凝重。沉思片刻,顾钊脸上有泥,深邃眸子看着她。白秀蘭叹一口气,抬手帮顾钊脸擦干净。

柔嫩手指拂过脸颊,顾钊热烘烘的脑袋一僵。

下一刻,白秀蘭转身把他移到一棵树下,松手交代。

“你先扶着树,我去给你找根拐棍来。”

顾钊受伤无数,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没见过。

可这样的白秀蘭,他还真没见过。

她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冷淡,只是以往会示弱,稍稍掩饰一点。如今顾钊虎落平阳,她就不再掩饰,思及此,顾钊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

顾钊:“……”

白秀蘭行动利索,她身上的裙子被撕开,捆在腰上,下面穿着底裤。

倒不是难看,她身材高挑,怎么打扮都不会难看,就是顾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俊脸黑成了锅底。

片刻后,白秀蘭回来,把一根树杈递给顾钊后,又塞过来带着泥巴的草根。

“给,嚼着。“

那根本不把他当督军,像是喂动物,拿什么都往他嘴里塞。

顾钊凛冽眸光扫过去,犀利如刀锋。

白秀蘭不理会,把草根塞进他手里,自顾自的朝前走。

“你那些部下不知道有没有存活的,若是全部被灭了,你在这里死撑着只会饿死。”她步子不算快,只是朝前走着。“那不是毒药,吃了能退烧。你不快好起来,怎么赶路,天黑之前不找到村子,就是不被你的政敌干掉,我们也饿死了。”

自从在旅馆和顾钊坦白后,白秀蘭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反正她是不可能再和顾钊过下去了,两人是不同世界,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会走。

“你要愿意待着——”

话没落,顾钊就匆匆跟了上来,他拄着粗糙棍子一瘸一拐,高大身影依旧站的很直。

把草根在衣服上擦干净了泥,填进嘴里,皱着眉头艰难的嚼着。

他们一前一后就沉默的走着。

太阳越来越毒辣,顾钊都出了汗,他喉咙里仿佛着了火一般干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白秀蘭在前面走的步伐沉稳,不急不缓,抬手擦了汗,继续迈开步子缓缓走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都几乎麻木。

白秀蘭停下脚步,她饿的脸色煞白,站在高处眺望,村子也不知道在那里啊!

“你饿吗?”

她问顾钊。

顾钊点了下头,转身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白秀蘭坐在他旁边,两人歇息,她叹气。“我也饿了。”

这个季节,真没什么可吃。

越往山上走,槐树越少,到这个地段,压根就没有了。

白秀蘭最怕挨饿,这滋味百爪挠心,让她无法忍受。

顾钊抿了抿唇,他伸手在军装长裤口袋里摸了好一会儿,摸出很小一团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到白秀蘭面前,沙哑着声音说道:“只剩这个了。”

白秀蘭回头看着他,随后又把视线落在他的手心。

顾钊的手心有着血迹,横着有很大很深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大概是顺睡飘下来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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