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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贤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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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吗?”

采绿眼中果然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姑娘若想吃点心,叫厨房晚上再做新鲜的来,这些就先分给下头的人吧。宝兰妹妹想也用好饭了,叫她上来伺候着姑娘休息,晚上好去见姨娘。”

☆、第十六章

沈宜织一觉好睡,醒来天色已经近黑,稍微一动,肚子里就是一阵高唱空城计。宝兰靠在炕边上打盹儿,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姑娘醒了?”

沈宜织伸个懒腰:“什么时辰了?”

宝兰看一眼窗台上的沙漏:“酉时了呢。姑娘好起来了,还要梳头更衣,准备去见韩姨娘。”又小声说,“奴婢偷偷藏了两块点心,姑娘该饿了,先垫一垫。”

沈宜织接过点心吃起来,感叹道:“装不吃饭真辛苦啊,要不然还是装病吧?”

宝兰一边给沈宜织梳头一边担心地说:“装病的话,大夫一来不就拆穿了吗?”

“有的是大夫诊不出来的病。”沈宜织嗤地一笑,“再说我也不是真要得什么大病,只要让韩姨娘觉得我身子弱,将来很难生出孩子就行了。”

宝兰脸都涨红了:“姑娘说什么呢!”

沈宜织叹口气:“还能说什么?太太都把我卖出来了,难道我自己害羞就能行了?唉,宝兰,我们要是能逃跑该多好?这里的好东西那么多,随便偷一样拿出去当了就能做路费。”

宝兰瞪着眼睛:“跑?我们哪来的路引?再说就算是跑了,吃什么喝什么呢?”

一说路引,沈宜织就颓废了,摆摆手:“算了,我胡说的。采绿来叫过了吗?院子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姑娘睡下之后,秋晴姑娘带着她那个丫鬟采橘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带着采橘?那肯定不是胡乱跑的,多半是被韩姨娘叫去了。沈宜织心里一喜:“最好韩姨娘看上她,咱们就没事了。”

宝兰也这么想,可是转念又有些担忧:“可是,如果姑娘被送回去,太太会不会——”

对了,还有王氏那个虎视眈眈的!沈宜织简直想抓着头发大吼一声——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为什么别人穿越就能做皇后公主,至不济也是富家嫡女或者豪门少妇,偏她就是个被嫡母标价出卖的货!

“姑娘醒了吗?”采绿从外头袅袅娜娜的进来,手里捧了个小盒子,“这是韩姨娘送给姑娘的宫花。是今年宫里新扎的花样子,据说除了宫里,只赏给了平北侯府的夫人姑娘们呢。”

“宝兰,快点拿来给我戴上。”沈宜织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模样,拿着小盒子里一红一蓝两朵宫花喜笑颜开。其实不就是两朵纱做的假花么,精致点是真的,但也没到限量版的程度。大概是平北侯府的夫人小姐们挑剩下来的。

宝兰抿着嘴把两朵宫花全给沈宜织插上了。采绿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过来取掉了那朵红的:“姑娘今天戴这朵,下次换件衣裳再戴这一朵吧。好了,韩姨娘那边等着呢,姑娘快跟我过去吧。”

沈宜织走出门,沈宜红和王玉婷已经在院子里站着说话了,看见她出来,都很热情地迎上来一起走。沈宜红挽着她的手臂,小声说:“姐姐可知道,那位秋晴姑娘早就去见韩姨娘了。”

“是吗?”沈宜织装糊涂,“我都不知道呢,什么时候去的?”

王玉婷嗤了一声:“咱们刚歇下,她就去了。两位表妹不晓得,她是韩家买来的丫头,是送来伺候韩姨娘的。不像咱们,是来探望表姐的。”

沈宜织暗暗嗤笑了一声。什么表姐表妹的,还不是一样来爬床的。好像这样一说就能贬低秋晴把自己捧上去一样,看来王玉婷也很想进侯府啊。也难怪,她也是庶出,看王大太太也不是什么忠厚人,说不定将来随便把她许给什么人家。若是送给半老头子做妾,还不如来侯府呢。

因为还有侯府的三个采在旁边,话也不方便说,王玉婷说了这么一句也就闭了嘴。

韩姨娘所住的滴翠轩离群芳居不远,走过一弯绸带般的人工河,就看见了那座被柳树环绕的小院。院子里种着几本海棠,这时候还未开花,只有叶子绿得喜人,映在象牙白的窗纱上,果然是青翠欲滴。

韩姨娘斜靠在屋里的湘妃榻上,身穿藕合色长袄,随随便便挽了个堕马髻,插了一枝水晶海棠花步摇,上头缀着的水晶珠子在鬓边轻轻摇晃,果然是个身量纤纤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只可惜大概小产伤身,脸色蜡黄黯淡,虽然敷了一层脂粉,仍然制造不出光艳照人的效果。

相比之下,立在她身后的秋晴便显得格外的年轻鲜妍。十六七岁的年纪,少女的肌肤细嫩润泽,那种青春气息是任何脂粉都比不得的。且秋晴不愧是官家小姐出身,眉目间带着股书卷气,比韩姨娘又要大方些。虽然做丫鬟打扮,倒比韩姨娘更像是个大家闺秀。

王玉婷狠狠瞪了秋晴一眼,带头上前行礼:“给表姐请安。”

“都起来吧,自家姐妹不必多礼。”韩姨娘稍稍欠了欠身,却并没坐起来,“给表姑娘们看座。”说着,目光在三人脸上慢慢逐一扫过。

沈宜织装出慌乱的模样低下头,扭着自己的衣角。采绿在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也不抬头。片刻,只听韩姨娘笑了一声:“宜织妹妹怎的这般害羞?虽说咱们姊妹从前没见过,这之后就是自家人了,不必如此拘束。”

被点了名,沈宜织也只能抬起头笑笑,一副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的模样,逗得韩姨娘身边两个丫鬟都抿嘴笑起来。韩姨娘柔柔地瞪了她们一眼:“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去传饭?”她声音略有几分沙哑,并不清脆,但缓缓地说话时却柔如春水,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两个大丫鬟采芳采香带着四个婆子在外间摆了晚饭。四冷六热,还有两样粥品。韩姨娘由采芳扶着坐下,拿起筷子微皱着眉在桌上看了一周,向一样瓦罐鸡块轻轻点了点头,采香马上推了秋晴一下:“还不快给姨娘布菜?”

秋晴怔了一下,采香已经掐了她一把,将舀汤的银勺塞到她手里:“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这些从前都没人教过你?”

秋晴咬了咬嘴唇,走过去舀了一勺汤,又舀出两块鸡块在甜白瓷碗里,送到韩姨娘面前。韩姨娘却只瞥了一眼,淡淡道:“我不吃鸡腿肉。”

☆、第十七章

韩姨娘这话说出来,采香马上说:“鸡腿肉太硬,姨娘喜欢鸡翅,下次要记得。快点给姨娘换了。”

秋晴低着头,把碗里的鸡肉放回去,重新舀上两只鸡翅再端回来。沈宜织三人端正地坐着,大气都不敢出。从侧面可以看见秋晴一直咬着嘴唇,樱桃般的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韩姨娘看都不看一眼,待秋晴把碗拿过来,才道:“这汤太油腻了,看着没胃口。拿那个金乳酥来。”

秋晴嘴唇咬得更紧。采香毫不客气地又掐了她一把:“没听见姨娘说话吗?还不快去呢!”

秋晴只得拿了银筷再去挟。那金乳酥似乎是用牛奶鸡蛋做的什么软糕之类,放在油里炸酥了的,用筷子一挟就容易破碎。秋晴挟了几次都没能挟上一块完整的来,光润的额头渐渐见汗。

韩姨娘脸色一沉,采香立刻过去把秋晴一推:“真是没用!连挟菜都不会。也不知要你来做什么。”亲自拿了一双象牙筷挟起一块完整的金乳酥放到碟子里,再奉到韩姨娘面前。

秋晴脸色阵青阵红,低声道:“我从前没学过这个——”话犹未了,采香已经回手又拧了她一把:“什么你呀我的,在姨娘面前也敢说‘我’?既是来伺候姨娘的,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再胡说八道,就要掌嘴了。”

秋晴嘴唇微微颤抖,强忍着眼泪低头道:“是奴婢失言了。”

韩姨娘轻轻嚼着金乳酥,这时候才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你从前是官家小姐,没学过这个倒也不错。可如今是奴才了,就要学奴才做的事。不管什么时候,记着自己的本份是什么,这才是要紧的。”说着,目光缓缓一扬,似有意似无意,从沈宜织三人面上掠过。

这就是下马威啊!沈宜织装出一脸傻样,小心翼翼地觑着韩姨娘的表情,随时会哭出来似的。韩姨娘的目光在她脸上略顿了顿就移开了,倒是仔细看了看沈宜红,随即微微点头:“妹妹们怎么不动筷子?喜吃什么,让丫头们布菜。”

沈宜织三人诺诺连声,这才拿起筷子。沈宜织是真饿了,菜色又精致,于是顾不上别的,加紧开动。韩姨娘只略略动了几筷子,吃了一块金乳酥,一小方冰糖肉,几片香菇,又喝了半碗红枣粥,就放下了筷子。她一放下筷子,沈宜红和王玉婷也忙不迭地停了手。沈宜织心里暗骂,赶紧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冰糖肉,把碗里的粥喝净,也跟着停下了。

韩姨娘看样子挺满意,对身后的采香点了点头:“你们收拾下去吃饭吧,上几杯茶来,我跟妹妹们说说话。”

采香答应一声,扯了秋晴一把:“走啊,这会子不吃,晚上可没夜宵给你。当自己还是大小姐呢……”嘴里一边嘀咕,一边扭着细腰走了出去。

韩姨娘说是要跟她们说话,其实就是坐在那里,让她们挨个儿说说自己的事。王玉婷年纪最长,抢着第一个开口,无非是自己如何在家中孝敬嫡母,每日学着绣花做鞋云云。沈宜红歪头听着,忽然笑道:“婷表姐,我二姐姐扎的花样子是最好的,改天你们倒可以相互切磋呢。”

王玉婷早听说过沈宜织擅长刺绣,脸上不由得就僵了僵。她虽会绣花,会做鞋,可是限于天赋,其实手艺也就是尚可,哪里比得上沈宜织呢。这会子听沈宜红拆台,不由得心里暗恨,勉强笑道:“正是呢,早听说二妹妹会绣花,改天要向妹妹请教。”

沈宜织低着头道:“妹妹上次病了一场,也不知是不是烧坏了脑袋,绣花的事竟然一概忘记了,还要表姐得了空教我才好。”

沈宜红暗骂沈宜织烂泥扶不上壁,但想想沈宜织看来是真无意入平北侯府,总是少了个劲敌,便不由得又有些宽心,笑盈盈道:“姐姐身边的宝兰就会绣花,姐姐常常跟她重学着,总会想起来的。”随即便低头有些惭愧似地轻笑道,“妹妹就惭愧了,只顾着跟姨娘学弹琴吹笛,这些女红竟没好生去练。”

韩姨娘半倚着湘妃榻听她们说话,这时候淡淡一笑道:“原来红表妹精于丝竹么?采碧去拿支笛子来。”

采碧就是分配给沈宜红的那个侯府的丫鬟。这四个丫鬟采绿采青采碧采橘,本来也都跟采芳采香一样,是在韩姨娘身边伺候的,闻言便应了一声,转身去拿了一支长笛进来。沈宜红试了试音,果然就吹了一支曲子。笛声悠扬婉转,韩姨娘听罢,嘴角便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来:“果然不错。”

王玉婷心里嫉妒得跟火烧一样,暗恨王大太太苛待庶女,既不许读书也不请针线师傅,更不必说学什么琴棋书画了。又暗恨自己的生母蠢笨,竟不能如沈宜红的生母一样教自己点什么,以至于眼下竟然无可夸耀。心头火压了又压,终究还是没忍住,凉凉道:“妹妹这曲子,姐姐听着怎么跟昨日在韩夫人面前吹的那首差不多呢。”

这分明是说沈宜红其实只会吹一首曲子,专门捡了这种时候拿出来显摆。

沈宜红心中大怒,面上只装诧异,含笑道:“婷表姐怎说这话?这两首曲子完全不同,怎的表姐竟听不出来吗?早知道妹妹再捡一首更简单的,如此姐姐便能听出来了。”其实是在讽刺王玉婷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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