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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大亮，水榭皱着眉头站在战场上，眼眉间有许多不忍之色，不是因为这遍地的尸体，也不是因为这久久不散的浓重血腥气息，而是地面上躺着的那几十名黑甲士兵。
此刻的他们，都已经是没有了气息，和那些被他们杀掉的蒙罗士兵一样，再也，无法醒过来。
在昨晚，这些年轻人还都是鲜活的生命啊，还是自己狂热的崇拜者与追随者。
只是相距了一夜，便和自己是天人永隔。
水榭知道，相比较自己轻骑卫的损失，有更多的蒙罗人永远留在了这片草原之上，能够仅仅以付出几十人的代价，便消灭五千多敌人，要是换做别的将领，早就高兴地开怀大笑了。
可是，水榭高兴不起来。
王维东也沉默着。
他们都是自己的部下，只能永远留在这蓝天白云之下，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把他们带回中原，带回故乡，无法让他们翘首以盼的亲人来迎接他们载誉归来的傲然身影。
甚至，气化玄晶也不行，身为巅峰武尊的水榭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力支撑。
唐善策不知何时来到水榭的身边，语气幽幽道：“把将士们的遗体都烧了吧，我们不能留下太多痕迹。”
水榭能够听出唐善策话语中的那浓浓的无奈之感。这些轻骑卫们可是唐善策辛苦训练了三个月，若是论起对轻骑卫的感情来，恐怕水榭都及不上唐善策，虽然水榭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我知道。”水榭道：“将铠甲剥下，把牺牲将士们的遗体火化了，随风散去吧。”
不多时，用蒙罗营帐搭起的简易支架便已经完成，上面躺着的，就是死去的轻骑卫弟兄。他们本来有机会看到轻骑卫纵横草原的一天，有机会看到中原打败蒙罗的一天，有机会看到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荣归故里的那一天，可是如今，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剩余的不到五千的黑甲骑兵，皆是手牵着战马立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虽然黑色护甲面罩遮住了他们的表情，但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无法遮掩的忧伤。
“一路走好。”水榭望着支架上的生命们，轻声说了一句。
随后，水榭双手一扬，两道赤红的火焰从其掌心喷薄而出，绕着支架转了一圈后，自己的视线便被高温灼烧地有些扭曲起来。
“一路走好！”
五千黑甲奇兵肃然而立，齐齐高喝，声音在这片草原上传出很远，很远。
许多人都是眼含着热泪，或许，对于这些年轻的士兵来说，他们可能是从这些胞泽手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明天。
经此一战，水榭才终于明白，自己的轻骑卫和蒙罗最精锐的骑兵铁甲营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昨夜一战，自己队伍的伤亡本来可以避免，只是因为这支蒙罗军队中，有几个修为不错的武子士兵，他们用自己的内力强行将药力压住，在强弩之末之时依旧顽强反击，水榭手下的这几十名伤亡，皆是由此导致。
若是蒙罗铁甲营，或者斗獒营、矫击营，那十大精锐几乎全部是由武子所组成，即便是初阶武子，也不是这些加入军队仅仅三个月的轻骑卫所能抗衡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自己的五千士兵，连修炼出武丹的都不超过一百人，要怎么打败那尽数由武子士兵组成的蒙罗铁甲营？
看着那熊熊火焰，水榭的目光第一次透出了失望，浓浓的失望。
水榭还记得当时在京城外看到铁甲营的震撼场面，那样的场景，自己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如此震撼，如此深入人心。
所有骑士个个身着精钢碎鳞铠甲，头脸皆被头盔遮住，目光犀利狠辣，腰挎长刀，手执钢戟，浑身上下透出浓浓的血腥煞气！马匹也是筋肉遒劲，体力悠长，与骑士一样，也是身披细鳞铠甲，连马头上也配了头盔，迈开蹄子飞奔许久，竟然不露丝毫疲态！
远远望去，这队蒙罗铁骑就像是一道钢铁洪流向此处碾压过来！大地颤动，威势震天，两百人所形成的强大气场让旁边的路人都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蒙罗铁骑！战场上杀戮机器！蒙罗军中最为精锐的铁甲营！
若是碰到铁甲营，必然是单方面的被屠杀了！即便自己和唐善策、王维东等人再猛，也无法抵挡那战场上的绞肉机，无法抵挡那迅猛的钢铁洪流。
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
想起这些强大的对手，水榭那一贯自信的心里终于有些不淡定了。
“清帝和胡奇明给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啊！”
水榭的双眸被那火焰所掩映，显得有些血红。
…………
“啪！”一声刺耳的脆响，一个青花瓷碗被狠狠砸在在地上，碎成数片。
“你说什么？罗彝族和和硕族的军队被尽数屠光？”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青年将领转过头来，质问着跪在地上的一队士兵，眼中放出狠厉的光芒。
“将军，确实如此！末将前去下达命令时，只看到遍地的尸体。”一个小头目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没有一个活口，全部死亡。”
这名小头目说出此话时浑身打颤，因为他知道，他根本无法承受眼前这名年轻将领的怒火。
出乎他的意料，这名以性子暴烈激进出名的少壮派将军，此刻在最初的震惊愤怒之后，便已经平静了下来。
此人，便是蒙罗的征东大将军——蒙罗著名的少壮派将军——哈耶！
“中原人什么时候胆子变大了，也敢派兵深入草原了？”哈耶嘴角微微翘起，像是看到猎物一般欣喜，眼中露出玩味的神情：“在草原上敢和我蒙罗铁骑叫板，真是活的有些腻歪了。我在等待攻城的时机，哪里能让这些虾兵蟹将来捣乱！屠我五千兵士，我便十倍奉还！”
所有的属下都从哈耶的话语中听出了那种浓浓的森然之意，心底深处皆是有些不寒而栗。
“报大将军！”一个哨兵气喘吁吁地跑进主帐来，单膝跪下。
“说。”哈耶话语冰冷森寒，让人如坠冰窖。
哨兵闻言，浑身一个激灵，道：“抓到一个可疑的人，据他说自己是和硕族军队的唯一幸存者，前来寻找大帅，有重要军情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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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征北战，黑色骑兵的传奇（五）
“嗯？”哈耶的浓眉一拧，道：“快让他进主帐来。”
随后，只见一个身穿蒙罗军服，浑身脏兮兮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进来，望着哈耶，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不断地磕头，哭喊着：“大将军，您要给和硕族做主啊！”
哈耶看着此景，露出一丝不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和硕怎么会被中原人屠光？烈山那个老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是……黑色的骑兵……黑色的骑兵。”这个幸存者一提到轻骑卫，明显是心有余悸，那风卷残云一般的瞬间突杀，将一千多人尽数屠戮的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太过骇人，给这个幸存者的心里留下了太多阴影。
“黑色的骑兵？”哈耶听了这个幸存者的叙说，眉头狠皱，似是在回想大高有没有这样的一支军队。
“莫非这是高远清那家伙的神秘精锐？”哈耶看着主帐中那大大的沙盘，狠厉地道：“即便是精锐又如何，草原本是我蒙罗铁骑的地盘，我便让你有来无回！”
“你可看清了，这群黑色骑兵，大约有多少人？”
“回禀大将军，小的离的比较远，但对方至少也有五六千人。”
“五六千。”哈耶左手摩挲着鼻子，这是他思考时一贯的动作：“那么多人数，绝对不会是像我们铁甲营那般修为有成的精锐部队，好吧，那就让铁甲营去围堵他们，杀上一杀。不知道这点人数，能不能填满铁甲营的胃口！”
“如果认他们这样在外围为所欲为下去，必定会影响皇上与太师的全盘计划！”
“这群家伙来的正好，我等待总攻的命令已经等了太久，正好拿这群家伙来练练兵。”哈耶的脸上露出浓浓的玩味笑容，就像是看待猎人看着掉入陷阱中的猎物一般。
“对方既然只有五千人，那定然不敢奔着我赤勒哈伦主力而来，估计只是敢在外围扫荡扫荡，打打秋风。罗彝族，和硕族，下一个，估计是……”
哈耶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拂过，终于，重重地落在了一片阴影之上。
“传令下去，命一千铁甲营出击沁河草原东南边境，扫荡中原的黑色骑兵，如果碰上，尽数屠光！”
“得令！”得到了哈耶的指示，传令兵迅速地奔了出去。
…………
在哈耶的心中，在蒙罗人的心中，只要不是攻坚战，铁甲营总是无敌的。只是刚才，一贯狂猛而不失谨慎的哈耶竟然没有注意到，在他所指的那一片阴影旁边，还有一片大大的阴影，像个庞然的远古巨兽一般，张开嗜血的嘴，阴森而可怖。
对，就是那片阴影。
…………
“不过是片阴影而已。”
水榭打开行军地图，与王维东、唐善策趴在一起研究着，尹飞也在旁边伸着脑袋看，这两场战斗让这个年轻人收获不小，不仅心性更为坚韧，就是杀人手法，也日趋成熟简约了。
“可是这片阴影，绝对不那么简单啊！”唐善策咽了口唾沫，道：“圣山，这可是草原圣山，连我们剑书阁都无法抗衡的存在！”
相处了这么多天，唐善策心里明白，水榭来自西疆，并不是什么草原圣山的传人。而现在，随着他们轻骑卫的行进，似乎已经愈发靠近了草原圣山，那个世间传说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我们还需要小心行事，不要触动了圣山的底线。这等庞然大物，若是将其激怒，恐怕我们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无妨。”水榭摆了摆手，道：“蒙罗和中原战事这么多年，圣山一直都是保持着中立。虽说在我们看来，沁河草原是属于大高的地盘，其实谁都知道，圣山才是这片草原的最终统治者，当然，他们只是无为而治罢了。”
“每次一开战，沁河草原的近百万牧民便聚集到圣山周围，因为他们知道圣山会保护他们的安全，蒙罗和中原的军队也有默契，对圣山心怀敬意，不敢轻易欺进。”
“我们为什么不能将圣山激怒，然后让他们把怒火发泄在蒙罗人的身上。”水榭脑海中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唐善策心中猛然一惊，看着水榭，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过转瞬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这个剑书阁的传人虽然精通兵法纵横，可思想上还是不如水榭和王维东那般天马行空。
“我们灭了蒙罗的两个部族军队，足足六千多人，肯定早已引起了哈耶的注意，估计这家伙已经派出了精锐骑兵来围剿我们了。但是，要知道，我们惧怕铁甲营，可圣山里高手如云，他们怕什么！”说到这儿，水榭的眼前又浮现出达布天衣和叶一秋的身影。
在吴江，在安庆，水榭和圣山之人几次遭遇，中原第一杀手和草原圣山联手刺杀清帝子女，圣山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既然来到了沁河草原，来到了实质意义上圣山的地盘，水榭自然想看看，这一向超然物外的草原圣山到底存着什么想法，如果能够将其引出来，水榭不介意多烧上几把火。
这把火要怎么烧，水榭还真的需要好好思量一下。
唐善策苦涩一笑，道：“你这想法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