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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娇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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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战前倒数第三夜,天才将见黑影,月方升至半空,星子稀松寥落,公子重与谋臣们议完正事便大步回到寝殿,此时,吕姣正在用颜料涂抹已扎好的龙行纸鸢,而静女和乌正跪在她身后,一个面色忧愁,一个冷脸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僵窒。

“这是做什么?”公子重举步走来,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

吕姣笑道:“她们是好心,劝我今晚不要熬夜弄这个。”

说罢,放下颜料盒,亲自搀扶起静女和乌,和风细雨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意已决。今夜弄不好这个,我睡不着。出去吧。”轻眨一下眼,暗示她们不可泄露。

“喏。”二人无法,只能拱手倒退着离开寝殿。

殿上一时寂静,灯上,香烟袅袅,灯火泛着黄晕,照见人如画。

“姣。”他一把将她揽入怀,贴着她的青丝缓缓摩挲,暧昧之气弥散,其意不言而明。

她心跳如鼓,一霎按住他放在她腰肢上的大掌,眼睫抖颤片刻,定住,眸光似水,望着他逐渐覆下的薄唇,她只觉胸闷气短。

他在她耳边,用着磁性多情的声嗓念诵道:“野有死麕(jun),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dui)兮,无感(han)我帨(shui)兮,无使尨(mang)也吠。”

其意是:山野有只死樟子,白茅紧紧把它包。少女春心刚萌动,英俊猎手来追求。树林里面有小树,山野里有死野鹿。白茅紧紧把它捆,少女貌美颜如玉。慢慢悄悄相亲爱,别动我的美佩巾,别使狗儿乱叫嚷。

听着,听着,她的身子都软了。

这是平民里巷里流传甚广的一首诗歌,隐喻男女鱼水之欢时的表现,那少女说:轻着点慢着来,别动我的围腰,别惹得狗叫。

“不……不要……”她趴在他肩头娇声低语,意乱情迷,不像是拒绝,那微张的檀口,倒像是任君采撷。

他掌心的温度骤升,薄唇刁起她软绵的耳珠,含在嘴里细细咂吮,麻痒的痛感从那一点席卷全身,她微微颤抖,攥着小拳,腰腹撑不住的贴紧他,贴紧,再贴紧,恨不能融入他的骨。

他抱着她,手掌向下挪移,猛揉香臀,她一哆嗦慌忙将他推开,他们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她惶惶然脸红如霞,目光左躲右闪,他蹙眉不悦,耐性渐消。

“夫主,你、你来。”她忙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到床榻边上,按着他坐下,蹲下身为他脱去鞋子,讨好道:“夫主,你躺下好不好?”

他眼前一亮,紧紧抓着吕姣的手不放。

她知他误会了,脸蛋霎时烫的发红,催着他躺倒,翻过身,背朝上,他迷惑道:“姣是否弄错了,姣不该躺到我的身下来吗?”

她哼他一声,啐道:“美得你。”

他笑望她,虎目弯弯,竟有种毛茸茸的可爱劲,她笑的合不拢嘴,甩脱了鞋子爬到他背上坐着,垂他一记道:“夫主久坐必然腰酸背疼,容我为夫主松松筋骨。”

一直跪坐着,即便此时的人们已经习惯了,但身体都是骨肉所成,少不了疼痛。

她勤工俭学时,曾在一位推拿医师那里做助手,跟着那位女医师学了点皮毛,穴位虽找不准,手法也不见得专业,但帮他松松筋骨还是绰绰有余的。

“姣,身轻如燕兮。”被按的舒服吐气,他动动腰,晃了晃坐在上面的吕姣。

她“嬉”了一声,跪坐到他身一侧,捶打着他的腰肢道:“夫主,闭上眼睛,不要说话,吸气,吐气,放松。”

她的声音温和柔美,听在耳中如沐春风,加之身躯被按压的舒爽了,不知不觉他便进入了梦乡,吕姣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为他松散的筋骨,手腕酸疼不已,小心的歪头瞅他一眼,见他闭目安神,呼吸均匀,知他已睡,蹑手蹑脚的从榻上下来,穿上鞋子,为他盖上薄被,拾起颜料和毛笔继续未完成的画。

但此时她的心境又和方才不同,她有些舍不得了,但落子无悔,既已走出了第一步,就要完完整整的走完。

她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自己在做决定,也许正因为如此,只要她决定的事情,不论对错,她总是会走下去,对她来说,每一个选择,每一条路,在没走之前,谁也不知好坏,只有亲眼看过路边的风景,尝到了苦头,知道了再走下去便是死胡同之后,她才会彻底死心。

也许呆在公子重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有他的庇护,她能安享富贵,但她的眼睛依旧看着府邸之外,不亲自走出去一次,不亲眼看看,不脚踏实地的走上一走,她就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她的选择只剩下了公子重一个。如若有一天他厌倦了她,烦恶了她,她难道只能成为一个怨妇吗?

不,那样的日子是可怕的。

吹灭多余的灯火,大殿里一下陷入了昏暗,不知怎的,她莫名感到烦躁,心间的矛盾逐渐加剧。

他睡熟了,打着轻轻的呼噜,占据了大半床榻的身躯真像一头成年虎那么巨大。当他闭上了那一双给她威压感的虎目,没想到睡颜竟是如此乖巧。

她的脑子有点乱,在涂抹颜料时多次出错,望着已完成了一半的龙身,她使劲摇晃了一下混沌的脑袋,掩口打了个哈欠,振作精神,重新涂抹。

更深露重,月从中天垂落,悬挂树梢,星辰逐渐隐没,东方露出鱼肚白,不知不觉一夜便这么过去了。

曦光一透,白露飞烟,当乌鹊站在桃枝上叽叽喳喳吟唱开来,吕姣画完最后一笔,一条飞龙便栩栩如生展现在眼前。

她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起身伸了个懒腰,定睛一看自己的心血之作,忍不住激动起来。

“夫主,夫主你快看。”她兴奋的跑到床边,推着他的背将他叫醒。

“姣……”他模糊不清的叫了一声,铁臂伸来就要拥她入怀,吕姣灵活的躲开,拽着他的手臂将人拖起来,指着立在东窗下的龙形纸鸢道:“你快看,我画好了,像不像?”

他张开眼一看,蓦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噌”的站了起来,低喃走近道:“夏桀王末年,褒城有神人化为二龙,降于王庭,口流涎沫,忽作人言……这传说竟是真的吗?”

“啊?”吕姣不知他在说什么,忙跑过去抬起龙尾,笑道:“我说过我能让它飞上天,夫主,快来帮我,我放纸鸢给你看。”

“不可对龙神无礼。”他忙把她拽开,一副恭敬神态。

“夫主,这是竹条扎的,不是真龙。不信,你摸摸。”她笑话他道:“夫主,你是还没睡醒吧。”

公子重看看吕姣,再看看飞龙,猛的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大步上前一摸龙鳞,发现上面的颜料竟还是半湿的,复看向吕姣,若有所思,“你能让它飞?”

“跟我来。”吕姣自信满满。

朝阳东升,有微风徐徐吹,正是放纸鸢的好天气,吕姣命四个男仆高高举起龙身,随着她一声“放”,她撒开脚丫便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奔跑起来,然而她的个头有点矮,奔跑的速度也不快,第一次尝试失败。

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公子重两人的身板,她果断放弃自己,让公子重来放,无论是男人还是男孩,玩起来都比女孩们懂得掌握技巧,他只看了一遍就会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早晨的风要大些,当换了一个大高个,起跑的速度加快,这龙缓缓飞天,龙尾一摆,顺着风向,越飞越高,吕姣仰着头看,兴奋的上蹦下跳。

“夫主,你真厉害!”

“飞得好高。”

不吝夸奖之词。

他们的嬉笑声引来许多仆婢观看,当瞧着蓝天上那一尾飞龙,无不惊叹连连,纷纷跪地磕头。

王宫里,晋献公熟睡正酣,忽梦一青鳞飞龙降于宫殿楼顶,盘缠不去,他带领公卿大夫跪拜于王庭,问曰:“龙神降临,可有所警示?”

龙神曰:“狐裘龙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

一个国家有三位公子,你让做臣子的服从谁好呢?

不久,龙去,晋献公从梦中惊出一身冷汗,醒来便呼喊:“骊姬,骊姬何在?”

骊姬就睡在他身侧,听见呼喊一霎惊醒,温柔小意问询道:“君上,妾在此,可是做了噩梦吗?”

便在此时有寺人匆匆来禀道:君上,天空之上忽现一尾青龙,太史占卜乃为不祥之兆,请君上出殿一观。

此时,天才将将放亮,路上行人稀少,当公子重发现府中早起的奴仆纷纷跪地叩拜时,脸色一沉,立即开始收线,粗暴的把高高飞起的龙扯了下来。

“呃……”吕姣正看的高兴,突见他的异常,僵在原处。

“主。”卫苍不知何时来到跟前,手提三尺青锋剑,拱手一拜。

“姣,回寝殿去。”

“我?”

“回去!”他厉声一喝。

“喏。”他面色实在太过难看,吕姣不敢违抗,忙提起裙摆就往寝殿里跑。

“杀。”公子重小心收起飞龙,望着跪拜在地的仆婢们,淡淡下令。

“喏。”卫苍领命,举起青峰长剑便是一阵大开杀戒。

第27章 毒妇练习进行时(二)

等她一入了寝殿,便有忠心的家臣将殿门关上,守卫左右。

那些叩拜的仆婢很好分辨,卫苍双目如电,剑术超群,砍杀这些人便犹如切白菜,起手抬手迅疾如风,往往一个来回便是三四个人头落地,他们连逃跑喊叫都来不及,大睁着惊骇的眼睛就死的无声无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此番,这些早起的仆婢却遭了无妄之灾。

然,不杀这些人却是不成,为恐他们口不择言,将此物传的神乎其神给府上带来更大的损害,这些人必须死。

卫苍出手,这些人死的好在没有痛苦,望着草地上沾染的血迹,他蹙眉道:“未免吓着你们主母,让人仔细擦洗干净。”

“喏。”卫苍领命,停顿一会儿看向公子重手上折叠起来的飞龙道:“主,这个主母值得好生查上一查,一个贵族娇娇,何故会做这东西?据臣所闻,这世上有此高妙之技的唯出在鲁国。鲁国多殷商后裔,擅经营,擅奇巧之技。”

“齐国与鲁国相邻,她陪嫁的仆从里倒是有个叫鲁驷的,木技不错。”但就那夜在他所看来,那鲁驷在吕姣面前只算是个帮忙的杂工。

“苍老,遣食客……不,让家臣胡瑟秘往齐国,不可声张。”

卫苍猛抬头看向公子重,“主,胡瑟是保护您的大剑师,现在将他调离您的身边,您危矣。”

“有苍老在,我心甚安。”他信赖的看向苍老。

“也罢。”苍老领命去办。

寝殿里,吕姣坐卧不安,当看见公子重迈步走进,她连忙迎上来,催问道:“夫主,发生了何事?我、我刚才听到了惨叫声。”

她哪里想到只不过是一条龙形纸鸢就会给别人引来杀身之祸呢。下意识的,她脑海里第一反应的是春季放风筝,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她之所以做这风筝,只是想给他留下纪念,飞龙在天,那是祝福他能心想事成,也是隐喻自己将要离去。

一时兴起之作,她哪能想那么多呢。

她更忽略了这个时代人们崇敬鬼神的厉害。

瞧着她双眸惊慌,一副做错事的不安表情,他抚着她的肩膀,按着她,让她老实坐下,道:“无事,有仆婢冲撞了苍老,苍老性猛烈,出手狠辣,这才让你听到了惨叫声。鸡鸣日升,该到了用早膳的时候,你去厨下安排吧,我饿了。”

她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抹额上所出的虚汗,略带埋怨道:“我以为在我无知无觉时犯了你们晋国的忌讳呢,吓死我了。”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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