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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探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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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何以到了白素出世,白老大离开苗疆,遇上了鸦片贩子殷大德的时候,就彷彿全世界的愁苦,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呢?

可知一切变故,全是在那半年之中发生的。

在那半年之中,又有甚么特别的事发生呢?

最特别的,自然是那“摔下来的飞机”,和有可能被白老大救起来的两个人。

可是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那是甚么飞机,获救的是甚么人。

单是这个现象,已经十分难解,因为几乎是有准确的日子的。年份、月份都可以肯定。团长离开成都,带著那箱金洋,进入苗疆,大约是十五到二十天,还在正月份。有那么可靠的日子,应该可以查到飞行记录的。

为甚么竟然一点资料都没有呢?

有一次,和几个退休了的空军将官谈话,我和白素,提出了这个疑问,那几位空军将官,都是驾驶员出身,身经百战,其中还有一位,是抗日战争时,陈纳德将军飞虎队中著名的战斗英雄。

他们在听了我的叙述之后,也觉得奇怪,议论纷纷。可是他们的意见,十分可取,他们的意见是︰“那极可能是一次小型机的军事任务飞行。”

我道︰“即使是极秘密的军事飞行,也有飞行记录,我曾有机会翻阅当时军中的机密档案,可是却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一位将官咬著烟斗,说出了极其重要的一句话︰“当时两军对垒,已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候,你所能翻查的档案,只是一方面的,有没有接触过对方军队的纪录?”

一听到这句话,我和白素都不由自主发出“啊”的一声,刹那之间,想到了许多问题。

确然,那时,正是两军对垒,进行你死我活的决战的时刻,情况错综复杂之至,简单地来说,分成甲军和乙军两部分。多少日子来,我们接触的,全是和甲军有关联的人物。

像陈督军,就属于甲军的阵营,打陈督军翻天印的那两个师的师长以下的高级军官,受了乙军的收买,才有叛变的行动,我们连他们也未曾见过,更不必说正规的乙军人物了。

两军对垒的结果如何,大家都知道,我们自然没有机会接触得胜的一方。

所以,当年那架失事摔在苗疆的飞机,如果就是军机,而且又属于乙军的话,那确然无法找到资料的了。

当天晚上,白素有一个提议︰“听说古怪的原振侠医生有一个亲密女友,隶属于最高情报组的,是不是可以托她去查一查?”

我迟疑了一下︰“好多年之前的事了,只怕不容易查得出来。”

白素扬 扬眉︰“查不出,也没有损失。”

白案提到的原振侠医生的密友,名字是海棠,身分奇特之至,白素后来,在一个怪异的化妆舞会中和她相见  在那个化妆舞会之中,海棠竟化妆成为白素。

海棠确然尽了力,可是她得到的资料是︰“当时,军事上的胜利,来得实在太快,一切混乱之极,根本没有任何制度,也没有甚么纪录,只知道争取胜利,只知道战斗,所以查不出甚么来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希望,所以也就没有甚么失望,因为那是意料中的事。

海棠带来的资料,有一点也相当有用︰“当时,乙军根本没有空军,没有飞机,就算偶然捕获了一些小型飞机,也不会有人懂得驾驶的。”

海棠的意思是︰飞机不会属于乙军。

于是,本来就虚无飘渺的一条线索,又彻底地消失了。

举出这一件事来,只是想说明想要获得一点资料之难。而且,有些时候,见到了当年的人物,讲述了一些事,当时以为和整件事无关,日后资料多了,才知道原来大有关联。

这许多点滴的资料,幸而我们在得到的时候,都十分重视,所以后来才能串连起来,至于获得资料的时间次序如何,反倒不重要了。

所以,我在叙述的时候,以“有一天”、“有一次”作开始  这是这个故事的特色。

有一天,我才准备出门,门打开,就看到有两个人站在我的门口,看来正在踌躇著,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叩门。正好门打开来,他们都一愣,我也一愣。

我首先看到的一个人,又高又瘦,奇怪之极。这个人,瘦得十分可怕,他的骨骼十分大,一只手正半扬著,我估计自中指尖到手腕,至少有三十公分,正如一些通俗小说中所形容的那样,是“薄扇也似的大手”。这样的大手,若是捏成了拳头,自然也是“醋钵也似的拳头”了。

身形魁伟的大汉,我也见过一些,却未曾见过瘦成这样子的,而且他的那种瘦,显然是由于营养不良,而形成的,所以看来更是怪异。

我抬头再打量这个大汉,只见他满面风霜,头顶中秃,只余了一圈白发,显然年事已老,但是难得的是他的身板笔挺,这就更显得他高大,可是,他分明已踏入了生命的暮年,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株仍然挺立的枯树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甚么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必然会有十分多姿多采的过去。我刚想开口问他有甚么事,自他的身后,就闪出了另一个人来。

那个人,我倒是认识的,他就是我不久之前见过的那个出售金币给收藏家的团长。

团长见了我,十分熟络地向我打了招呼,大声道︰“卫哥儿,介绍一个人给你,他有陈督军的事要告诉你。”我愣了一愣,登时省悟到,这大汉的身子这样挺,自然是军人出身的缘故了。这时,我已知道陈大小姐至少曾和白老大共入苗疆,所以,有关陈督军的事,我也很有兴趣知道。

我就向那大汉伸出手去︰“欢迎欢迎,阁下是  ”

那大汉一开口,声音倒并不特别宏亮︰“我也姓陈,是和督军一条村的人,叫陈水。”

他自我介绍的方式十分特别,可想而知,他必然和督军有相当亲密的关系,而且,他对督军有很深的印象,督军成了他记忆中十分重要的部分,所以才会有这种古怪的现象出现。

我一面让他们进屋子,一面问︰“陈先生在督军麾下,担任的职务,一定十分重要了?”

这时候,已经进了客厅,陈水听得我这样说,神情变得十分苦涩,双手互握著,手指节骨发出“格格”的声响,长叹了一声,并不出声。

那团长则道︰“陈水是大帅的警卫队长,也是大帅的贴身侍卫,你别看他现在瘦,当年,他身形如铁塔,力大无穷,鎗法如神,能把两只相斗的大牯牛硬拉开来,也曾一拳打死三个土匪……”

看来,团长还准备说下去,但是陈水一扬手,止住了团长,声音嘶哑︰“好汉不提当年勇,说这些干甚么。”

团长道︰“那你就说说那一年正月初一的事,卫哥儿有兴趣听。”

“那一年正月初一”,自然就是陈督军在部下的叛变行为中丧生的那天,我确然对那天发生的事,十分有兴趣,因为其中还关系著一个人︰陈督军的二女儿,也就是后来的韩夫人。

算起来,韩夫人那年只有七岁,她是如何在那么险恶的环境之中脱身的呢?

所以我忙道︰“是啊,请说。两位要喝甚么?”

那团长作了一个喝酒的手势,我道︰“我有几瓶极好的老窖泸州大麴,我去拿来。”

酒还没有拿出来,单是听了我这句话,陈水不但双眼放光,连全身都像是多了一股生气,他搓著手,咽著口水,声音竟然有点哽咽︰“多久没尝到真正的老窖了。”

我把他们让到了桌前,又请老蔡弄了些适合下酒的菜,一打开酒坛,酒香扑鼻,陈水和那团长,已自然而然,欢呼起来。

本来,那团长形容猥琐,看来不是很顺眼,可是忽然之间,他竟也变得豪意甚高,脱胎换骨一样,那自然是酒精在他体内,发生了作用之故。

陈水这大个子,更脸发红光,像是回复了当年征战沙场,在鎗林弹雨之中冲锋陷阵的气概。

陈水先不对我说甚么,却尽对那团长说些当年的军旅往事,看来他们也有很久没有相聚了。虽然他们的言谈,也很有趣,尤其若是研究那一段时期的军队野史者,更加会加获至宝,但是我却不是很有兴趣,正当我想打断他们的话头之际,陈水忽然道︰“团长,你还记得我那副队长?”

团长陡然吸了一口气,举到一半的酒杯,居然停在口边  本来他是杯到酒乾,已经一下子就喝了七八杯了,由此可知,陈水提到的那个副队长,一定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物,隔了多少年,提起来,还能令他发怔。

所以,我也暂且不再催他们快些转入正题。

团长当然还是一口喝了杯中的酒,然后,自他的口中,发出了“滋”地一声响︰“怎么不记得,这边花儿,真是个怪人。”

他在说到“边花儿”的时候,向我望了一眼,我知道他是在看我是不是懂得甚么是“边花儿”,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边花儿是土话,是指瞎了一目的人,一般称之为“独眼龙”。

若不是陈水接下来的一句话,我也不会对一个独眼的副保卫队长有兴趣,可是陈水接著道︰“凭他那副长相,听说他竟然对大小姐有意思,用摩登的话来说,就叫作暗恋,哈哈。”

陈水像是想起了最好笑的事一样,陡然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他这时虽然瘦,可是他个子实在太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不但笑声震耳,而且,摇得他坐的那张椅子,格格直响。

团长也笑,一面笑一面道︰“也难怪他,大小姐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谁见了能不动心?不过得看身分,谁敢出声?只有那边花儿,想得太入神了,才会每次酒后,都叫大小姐的名字,听说,有一次大小姐把他叫了来,当面问他来著。”

团长的这一句话才出口,陈水笑声陡止,人也不再摇动,连喝了三杯闷酒,可知这段往事,十分重要。

而我听到了这里,也大是感到兴趣。陈大小姐的身分如谜,有可能是白老大的救命恩人,也有可能是白老大的红颜知已,更有可能,曾和白老大到苗疆双宿双栖,生儿育女,就是白素兄妹的母亲,也正是我们所要探索的隐秘的核心人物。

所以,我先急急如问︰“大小姐的闺名是甚么?”

团长和陈水连想也不想,齐声脱口就道︰“月兰,陈月兰。”

月兰是一个根普通的中国女性的名字,我听了之后,略有失望之感。可是在团长和陈水的神态上,却看得出他们对大小姐的印象之深,只怕当年把大小姐的倩影长存心底的,不止那个边花儿一人。

团长和陈水,在叫出了大小姐的闺名之后,看到我盯著他们看,有点不好意思,团长道︰“大小姐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念的是洋书,进的是洋学堂,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很喜欢和我们谈天说地,是女中豪杰,而且衣著……也和别人不同,夏天是光著膀子,看得人……会天旋地转,又不舍得不看。”

团长的这一番形容,虽然粗俗了些,可是却也是一幅十分传神的素描,把陈大小姐形容得十分生动。四川民风保守,姑娘家即使到了夏天,也不会露出手臂来,陈大小姐进的是洋学堂,自然不当露手臂是一回事,而美女的玉臂,粉光细致,自然十分动人,所以才使当年的兵哥儿,至今留下深刻的印象。

团长又不好意思地笑︰“大帅也不说说她。”

陈水道︰“怎么不说,可是说得听才行,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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